第五十六章 少年的坦白

「一直以来很对不起！还、还有……其实、其实我很羡慕你！」

段麟安的声音回盪在这幽静的山区。

「唉？羡慕？」段卉旻难得的觉得茫然，「我有哪点值得你羡慕的？」

他可是私生子喔！和他这个正室的嫡子可说是一个台面下和台面上的差别。

就算未来真的按照爷爷对他们的要求继承公司，他也是只能用养子的身份出现，和段麟安比起来继承的很不正大光明，这样……有什么好羡慕的？

「因为你……看事情看得很清楚，应对时也很冷静，从小时候第一次见面开始……」段麟安低下头，慢慢的说着：「那时明明我和妈妈一起说了很多话，可是你完全不为所动，只是回答了我一句话……那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

不是那句话，他可能还不会意识到不能单纯的去相信母亲。

段麟安这坦白，段卉旻听到后面最后一段却觉得脑袋空白。

「呃……我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面，不是六岁的时候吗？」

脑子里大致有记忆，但段卉旻嘴角抽搐。

他还能把那时候的事记得这么清楚啊？他只记了个大概而已。

「我也只记得你当时的那句话！」段麟安有点激动的澄清，「一个六岁的小孩子用冷冷的语气说那种话，不印象深刻也难！」

「呃！」段卉旻表情僵硬，似乎心里有了个底。

「『你真的觉得，自己的母亲可以全心全意的相信吗？』──不管回想几次，都是相当残忍的发言。」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对于当时一个才六岁，还会去可望母爱和关心的孩子而言，未免也太过现实了。

当段麟安说出这段话时，在场的人一致性的望向段卉旻。

『小宥，你的朋友无情程度其实和你没差多少耶……』疾云有点感叹，『你六、七岁时初次见到人人惧怕的阎罗王，是不是也说过类似很无情的发言？』

疾云还记得北宫煌宥六岁时作出的某段发言太过早熟和冷酷，导致当时说完那段话，每个听到的通通都傻眼了，包括阎罗王本尊。

「这个──物以类聚嘛──」北宫煌宥用敷衍的方式回答，然后看向段卉旻，「你还真是直白啊──」

「啊哈哈──」段卉旻乾笑着，「小时候比现在直白多了……话说其实我不太记得了耶……」

因为段麟安之后的态度也不像是有听进去这段话，所以可能被他自动遗忘了。

「我也很想忘记啊……」段麟安感叹的说着，「但是那段发言让小时候的我动摇了，开始去想关于妈妈的所作所为……」

其实当时他就有发现母亲只在对于灌输他「那孩子是敌人」这观念的情况下会特别关心他，其馀时刻，都不愿意给他这个亲生儿子一丁点的关爱。

「虽然说我开始会自省，也会去思考是否该信任一些话……但是只要面对着人感到慌张和紧张的话，一开口还是那堆自大的言论……面对你的时候，我明知道不该说，还是说了一堆人身攻击……每次都是躲起来一个人自我反省……」

相对于段卉旻那样顺畅的言论，段麟安断断续续的言论显得很突出。

但那拼命想把内心表达的努力已经感受得到了。

「所、所以……」段麟安深吸一口气，大声喊出：「对不起！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当话尾落下时，段麟安背上的妖怪突然从他的背后脱离，好像有股强大的力量将他弹开般，呈拋物线落到了后面的地面。

因为那妖怪身上自带发光装置，所以这一改变当然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里。

背上的重量减轻了，有所感觉的当事者段麟安用氾着隐隐泪光的眼睛四处张望。

北宫煌宥则面带微笑，迈开步伐，往那位妖怪的落地点走过去。

眾人就这么望着他走过去。

○

蔚星虹看着北宫煌宥经过仍坐在地上的段麟安，走向那隻妖怪。

然后，他停下脚步，轻轻的抬起一隻脚。

接着把那隻蓝色像固态气体的妖怪踢向她们这边──

一阵雷光伴随着「吱──」的声音出现在凉亭外。

当蔚星虹等人终于回过神来时，那隻妖怪已经倒在外面的地上了。

呃……好像上次是说过，这座凉亭设了结界，妖怪、幽灵是进不来的……对吧？

蔚星虹脑中浮现上次那位女幽灵曾经说过的话。

刚才似乎看到外面好像有一层像是防护墙还是电击网一样的东西……「进不来」是指这种意思吗？

「宥哥，这个凉亭的结界是怎么回事？」

「喔──我上次来设置这个的时候，稍微改了一点设定──」

「不要随便设置雷咒好吗？」北宫颖君无奈的叹气，「要是刚才麟安走进那里……」

被妖怪附身的人也会被归类为「不能进去的对象」，所以段麟安刚才是进不去的，而且照电击的结界来看，要是段麟安刚才走进那里……

段麟安因为这段话，脸色也忍不住苍白了起来。

「当然是被电击囉！」北宫煌宥灿笑着，「电到的是灵魂而已，不会留下伤害的。」

『小宥，那会痛！就算不会受伤也会痛的啊！』

北宫煌宥忽视疾云的吐槽，转头对着北宫颖君喊着：「曦，这隻交给你了！」

这隻？

蔚星虹一头雾水的望着躺在地上的妖怪，他用「隻」来称呼的是它吗？

「交给我？」北宫颖君手指着自己，怎么突然责任就到自己头上了？

「对呀──」北宫煌宥回应着，同时再度一脚把妖怪踢过来。

想当然妖怪是再度被结界给电得吱吱作响。

蔚星虹等人再度享受到光与声音的衝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