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倚寒兄真的很可怜了
除这八字以外,愣是连落款都不愿意再施舍出来。想必这生活的重压已让他身心俱疲,在那位不愿意透露过去的故人的折磨下,倚寒兄他是真的很可怜了。
秉着要做个人且好人的信条,卿如是决定帮他到底,她倒要看看是个什么牛鬼蛇神,能丝毫马脚不露。
提笔蘸墨,卿如是回他八字:溯回旧事,循循善诱。
想了想,她又十分善良地给予了他鼓励:尚未成功,再接再厉。
既然是旧相识,那必定有共同的回忆,如果把回忆当着那故人的面讲一遍,看故人有什么反应,不就能判定究竟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了吗?
至于原来的钓鱼手段,卿如是觉得失败的很大可能是倚寒试探得太过明显,或许那故人十分聪明,事先察觉到倚寒的深意,所以生了戒备之心,刻意隐瞒。
但共同回忆就不一样了,能教一人惦念这么深的故人,他们以前一定有过许多可歌可泣的回忆,没准这位故人听之动容,绷不住就从了呢?
绝妙。卿如是为自己的聪慧拍了拍手,随即卷信入筒,给白鸽喂了些食后将它放飞。
还有三日就是郡主寿宴,案子刚有些突破,卿如是没多余的时间花在书信往来上,书信能简则简,大家多节省些时间最好,想必倚寒也挺忙的。
她转着书,放空自己,盯着晃成虚影的书边,思绪也跟着转。想通手法,却找不到凶手,是哪处细节被遗漏了,还是这个手法真就无懈可击?
陈肆和赵骞的嫌疑被排除了,霍齐呢?门上的鸡血真能准确引来过路人的驻足询问吗?她好像忽视了一些很简单的事。
直觉来说,这些非常简单的问题,也是案子的关键。
一坐就是一个通宵,她死抠着每个细节捋了一遍又一遍,时辰过去竟毫无察觉,直到耳畔传来鸡鸣的声音。
就是那一声鸡鸣。
卿如是苦思一整晚的细节被找到了,猛地拍桌站起,极快地拿毛笔写下那至关重要的一点。
这点一落笔,她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能布置出这么精妙的杀人计划的人,会这般粗心大意?
她推开窗看向外面,还有一点未褪的月光,隐藏在青灰色的薄雾中。探究地紧盯住潜伏的那抹月色,有些被忽视的东西若隐若现。
是什么呢?
思考半晌无果,卿如是只好先放弃深思,先去大街上察看,将找到的那处细节坐实。
她骑着马,慢慢悠悠地游荡在大街上。寥寥几人在道上走着,小贩还没来得及将摊子摆出来。
卿如是寻思着去照渠楼坐着吃点东西,打马过去,隔着一道横街,意外地看见萧殷正蹲在照渠楼外,给一名乞丐送糕点。
“萧殷。”她唤了一声,看见萧殷伸出的手微微一顿,而后将糕点放在乞丐手中,这才站起身,礼貌地朝她颔首。
乞丐见两人相识,赶忙走了。
卿如是将马缰丢给小厮,随着萧殷一同进楼。他问,“卿姑娘似
乎不怎么赖觉,今日来得太早了些,是来听戏的吗?”
“不是,我随意转转。”
卿如是话音未落,就听见一声音调极尽婉转的“好巧”,她惊讶地抬眸看去,月陇西坐在二楼雅座上,从一堆卷宗里抬眸看向她,身旁站着明显没太睡醒但执着地抱剑凹出冷面侠风姿的斟隐。
萧殷解释说,“我正想告诉你,世子也在。也是随意转到此处的。”
说完他便领着卿如是上了楼,然后恭敬地退了下去。
卿如是拉开椅子,无视斟隐防备的眼神,狐疑地看向他,“你为什么要这么早出门?”
“和你一样。”月陇西看向窗外,浅笑道,“天还没亮,街上人影寥落。是吗?”
卿如是倒吸一口气,怔了片刻,笑道,“是。不过你不必罢,我抱着一探究竟的心而来,你又不必着急这个,可以使唤家中仆役,何必亲自出来?”
“刚好睡不着,想忙些公务,苦于家中置办寿宴,几番询问扰清净,干脆就躲出来了。”月陇西推了一碟糕点过去,“尝尝这个,我保证,也是扈沽城独一无二的手艺。”
卿如是没同他客气,一手拿了一块,随口问,“原来月家人也会睡不着?”月家不是最能折腾的么,以月一鸣为首,精力都甚是充沛。
“问得好奇怪。”月陇西难得地轻笑出声,稍作一顿,不知想到什么,忽道,“睡前看了一则杂文,不禁为文中男欢女爱之事纠扰,便睡不着了。”
卿如是不喜欢和人谈劳什子男欢女爱,但此时也没什么可聊的,勉强道,“你且讲来我听听。”
月陇西的双眸映着桌上的烛火,似被微微挑明了些,他的手指搭在桌边,不疾不徐地道,“斟隐,你先去门外候着。”
斟隐:“???”为什么?他也想听故事啊。他迟疑一瞬,看了卿如是一眼,冷着脸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