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咒回
正值上班的时候,安静的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两侧的住宅也静悄悄的，外出工作的人们都还没有回家。
太阳逐渐炙热,黑发少年退了几步，躲进一旁的大树投下的树荫。
“悟，快啊。”夏油杰给了五条悟一个满是信任的眼神,“找出咒灵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织田作之助不知内情,也投去信赖的眼神,静静看着白发少年：“五条君，抓紧时间吧。”咒灵可能正在大开杀戒！
被两人注视着的五条悟：“……”
好样的，杰,你居然背刺我。
夏油杰拥有咒灵操术,手里能放出的咒灵不计其数,派出去就是最好的探子。
他正欲冷笑几声，再度甩锅夏油杰，就听见红发男人眉头一皱,掏出手机，自言自语道：“还是打给负责这片区的「窗」的工作人员比较快,既然能发布任务,「窗」一定有人就在附近观察咒灵的状态。”
夏油杰：！！
五条悟：！！
这是他们从论坛接的私活，没有被「窗」登记在案啊。这一个电话过去,他们不就暴露了！
五条悟一把摁住织田作之助的手机,诚恳道：“我可以我超可以的,你是不相信我的六眼么？”
织田作之助：“……我相信,但问「窗」不是更快？”
“其实,是因为「窗」向我们报备的时候,我们急着出发就没仔细听。”夏油杰突然开口,他还咳了一声，低垂着眼，模样看上去很是为难：“现在打电话过去，我和悟担心被老师知道了……”
害怕被老师责怪粗心大意吗？也是，他们还是学生啊。
织田作之助会包容年下者经验不足犯下的错误，但人命关天……大不了他主动扛下问责。
“我会帮你们跟老师解释的，也可以说是我自己记不清地址或者走错方向才二次询问。咒灵一旦伤人，后果会更严重。”织田作之助很强硬地避开五条悟，坚持要打给「窗」。
少年们顿时惊慌起来。
五条悟想要抢过手机，却被对方躲开。他只惊讶一瞬，就顾不得其他。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不准打。我很快就能找到咒灵的！”白发少年气急败坏地扯下墨镜，喊了一声：“杰！”
五条悟膝盖微曲，踩着树梢跳道一旁的屋檐上，自上而下俯瞰全域。
少年背光而立，白发在微风中轻扬，苍蓝双眸在艳阳下更加耀眼。他无疑有着最俊朗的脸，当他收敛起玩世不恭的笑意认真起来时，没人能从他身上移开目光。
……可惜他的帅气都表演给了空气。
树荫下，织田作之助的视线下意识跟着白发少年的身影移动，目光所及却被大树枝干和层层叠叠的枝叶挡住。接着他的瞳孔一缩，条件反射地后跳一大步。
夏油杰维持着伸手的姿势，惊讶道：“织田先生，你的反应好快。”
织田作之助这一跃直接跳出了树荫，视野一下开阔起来。他仰头抬眸，屋檐最高点上的白发少年正四下张望着，刺目的阳光让织田作不由得微微眯起眼。
“你们要做什么？”织田作之助的声音沉下来，“如果是担心被师长责骂，我说过不会将你们牵扯进来。就算泄露信息，比起未来不会伤筋动骨的惩罚，人命不是更重要吗？”
夏油杰：“抱歉，织田先生，我不能让你打这一通电话。”
他眨了眨眼，背后出现数个小黑洞，几只会飞或爬行速度很快的咒灵从洞里跳出来，以他们为中心四散而去。
“我和悟很快就会找到目的地的，织田先生就在原地稍等片刻，可以么？”少年不紧不慢地说道，目光紧锁红发男人。
织田作之助就没松开过眉头。
是不知轻重缓急，欠教育的小孩。
他在心中暗道，如果遇到他们的老师，还是要将事情告知对方才行。
两人对峙间，头顶上方传来五条悟的声音。
“找到了，我看到有异常的咒力流动。”五条悟喊道，“跟我来！”
两人一惊，一同扭头望向五条悟。
对方的目光紧锁着一个方向，轻松地从屋檐上跳到另一栋房顶，在一栋栋住宅的屋顶来回跳跃，踩着瓦片和砖块奔跑前进。
织田作之助和夏油杰跑在街道上，时不时翻个护栏来抄近道，紧紧跟在他身后。五条悟跑的很快，但两人谁都没掉队。
夏油杰自诩跟五条悟实力相当，追得上他是正常的，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辅助监督也能跟上他们，这就很让他吃惊了。
红发男人在全力奔跑的同时还要跨越各种阻碍，他爬墙跳树的身手都十分娴熟矫健，像是做过千百次。有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一辆车或是什么障碍物，他还会提前开口预警。
一边奔跑一边说话，他的脸不红气不喘，显得游刃有余。
夏油杰想到自己和五条悟两次都被对方精准避开的袭击，越发心惊。
——难道织田先生隐藏了实力，实际是一级咒术师？
每一个特级都会连名带姓昭告全咒术界，藏也藏不住的。夏油杰此时为一级咒术师，但他自认自己拥有介于一级和特级中的实力，所以才会认定织田是一级。
织田作之助完全不知道夏油杰在短短一段距离里都想了些什么，他只是出于年长者关照的义务提醒对方罢了。
他们最后停在了一栋小洋房前，红砖瓦房带着欧式风情，爬山虎攀着墙壁顺延而上，庭院栽种着几簇花，花红草绿，微风拂过，便带着阵阵香气。
织田作之助却嗅到了浓重的、挥散不去的血腥味。
三人皆是神情凝重。
黑雾笼罩着这座不大的洋房，将它盖得严严实实。三人翻过庭院的护栏，刚一踏入，脊背便不由自主地绷紧。
明明身处艳阳之下，织田作之助却感受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往上蹿。有什么人在注视着他……
织田作之助陡然抬眸，探手入怀，瞬息间，双枪便已握紧在手心。“咔哒”一声，子弹已经上膛。他的眼神如利刃一般往阁楼的窗户刺去，大喝一声：“谁在哪？！”
阁楼后，一个躲在窗帘后的黑影一闪而过。
两名dk也敏锐地注意到了黑影。
五条悟的脸上再无嬉笑的表情，脸色沉沉：“看来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杰，你接的……咳，我是说，「窗」给了我们一个不得了的任务啊。”
差点说漏嘴。
五条悟万分庆幸又心虚地挪开与夏油杰的视线接触。
织田作之助没注意到这一幕，他沉声道：“「窗」是否有告知你们这是几级咒灵？
夏油杰一愣，摇了摇头。帖子上只说急求一名咒术师来家里祓除咒灵，并没有指明是几级。
「窗」上报情报时一般都会告知大致等级，怎么会……
织田作之助皱了皱眉：“我先布帐，然后跟你们一起进去。”
五条悟恍然：“对哦，忘记放帐了。哎呀呀，差一点又要被夜蛾老师唠叨。”
红发男人竖起双指，调动咒力，缓缓念出咒语，围绕着洋房布下了帐。
现在，外面的人是看不出帐内发生了什么的。
五条悟和夏油杰仰头看着帐的帷幕，面面相觑。尤其是夏油杰，神情更是复杂。
这个帐也太脆弱了。
五条悟的六眼清楚地看见帐的咒力流动，也看见了红发男人体内微薄的咒力。
“……好弱。”五条悟毫不留情地说，“就你这个咒力，不要进去捣乱了吧。免得我还要分心救你。”
夏油杰附和道：“织田先生还是留在外面比较安全，辅助监督向来都是留在场外等候的。”他笑了笑，体贴地给了个台阶：“不用担心我和悟，我们可是最强啊。”
“可是……”织田作之助皱眉。
五条悟挑眉：“有我和杰在一起，你还有什么好怕的。不管什么咒灵都挡不住我们的啦。”
他们这么坚持，织田作之助也就妥协了。他确实听过两人的“最强”之名，因此并不十分担忧。
“那么，我就在外等待好了。如果遇到危险，请随时撤出，一切以安全为先。”织田作之助说。
两位dk摆摆手便朝着大门走去，白发少年双手还插在兜里，抬脚猛地踹开大门，轻快地说：“嗨嗨，打扰了哦。”
说完就大摇大摆走了进去，就像回自己的家一样自然，丝毫不惧。
黑发少年倒是回眸朝织田作笑了笑，示意别担心。之后也快步追了上去。
织田作之助就像以往接送七海和灰原一样，面色淡淡地等在帐内。双枪暂时收回枪套中，随时都可以抽出射击。两腿微微分开与肩宽，看似随意的站立，其实已经做好应付一切突袭和应声支援的准备。
按照往常，他应该是维持着警戒的状态直到少年咒术师平安无事地走出来。
而今天，二年级的高专学生走入房子内没多久，织田作之助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织田作之助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是他的上司。
“织田，有一个任务需要交给高专的一年级生。地点是……”
怎么两个任务同时找上门。
织田作之助实在分身乏术，道出实情：“我现在在另一边和咒术师祓除咒灵，暂时走不开。”
上司疑惑：“我没给你任务啊，你跟谁在一起？哪里又出现咒灵了么？”
织田作之助说是五条悟和夏油杰，顺便告知了地址。
谁知上司一听，更加惊诧：“他们怎么会找上你？不对，他们现在不该在学校吗？”
织田作之助一怔：“……他们说临时接的任务，但距离太远……”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慢慢变小，逐渐明悟。
上司无语：“什么啊，夜蛾正道说今天要给他们做前段时间被延误的开学考。他还特意拜托我今天不要给学生们派任务，说是已经被耽误好几天了，绝对不能再延误……这个点，他们不该在教室考试么。”
织田作之助：“……”
“该不会是逃课吧。”上司想了想，补充道，“不对，不是逃课，是逃考试。”
织田作之助：“……”
上司：“总之，你记得通知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给他们的任务不急，让他们记得去一趟就行。”
织田作之助：“……好的。”
上司挂断了电话。
织田作之助站在原地默了默，前方的洋房突然响起一个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房子就像地震一样抖了抖，窗户玻璃碎裂一地。
担忧的情绪还没升起，就听见嘻嘻哈哈的笑声和打闹声从房子里传出来。
五条悟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杰，你怎么差点中招啊，好逊——”
夏油杰慢悠悠地提议：“那我们来比一比看谁先拿下它？”
五条悟欣然应战：“好啊，我会记得把它留一口气给你的。”
夏油杰拒绝：“太弱的咒灵没有留下的必要。”
两人若无旁灵的谈笑着，间或夹杂着咒灵的嘶吼和咆哮。
他们似乎玩的很开心，完全将织田作之助和远在高专的夜蛾正道抛入脑后。
织田作之助沉默片刻，想起夏油杰频频偷偷查看手机的动作，又想起系统给他科普的啥都有的咒术师论坛。
他低头，迅速从手机登上论坛，点入“雇佣和委托区”。
在点了几个贴之后，他不出意外地看到其中一个贴。
模糊不清的地址，掐着点的时间……全都对应上了。
破案了，他们是从论坛临时接下的委托，只为了逃课。
仍未搞清全部实情的织田作之助拨通了七海的电话。
他先是告知了对方任务的事，并嘱咐他和灰原在祓除咒灵时小心行事，在对方沉稳的应答后，才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嗯？”七海建人一愣，“您要找二年级的班主任夜蛾老师？”
织田作之助点头：“是，我找他有点事，但没有夜蛾老师的电话。你能帮我将电话递给他么？”
七海建人没有问找夜蛾正道有什么事，飞快应下。“好，织田先生稍等。”他虚掩话筒，扭头问道：“灰原，我记得二年级的前辈们今天是不是有课？夜蛾老师在办公室吗？”
他们正在上自习，灰原雄正对着书本一脸头疼，闻言瞬间抛弃课本。
“我不知道二年级的课表诶。”有着黑发蘑菇头的少年撑着桌面想了想，兴致勃勃道：“二年级的教室离我们很近啊，我们直接去看看就好了。”
七海建人对着电话询问道：“织田先生要找夜蛾老师的事很紧急吗？”
另一头，织田作之助看着快被拆没的洋房，退了几步以免被飞来的木板、砖块砸中。
“很紧急，可以尽快找到夜蛾老师么，拜托了。”织田作之助答道。
七海建人果断起身：“好的，马上。”
金发少年还想让灰原在课室等他回来，哪知道灰原雄比他还着急，一溜烟地跑到教室门口疯狂招手：“七海，快点！”
七海建人十分无奈，担心织田先生的事，没再多说。
两人一路疾跑，上了一层楼。他们本来是奔着高专教师的办公室去的，途径二年级的教室时却意外看见了夜蛾正道。
教室门没关，一眼就能看见夜蛾老师黑着一张脸站在讲台上，教室内只有二年级的家入学姐埋着头奋笔疾书。其他座位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奇怪，五条学长和夏油学长呢？
七海建人迟疑片刻，还是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咚咚。”
教室内的唯二两名活人一个扭头一个抬头，瞬间投来目光。
七海建人沐浴在夜蛾老师的杀气中，浑身僵了僵。
看到不是那两个混蛋，夜蛾正道才勉强收敛杀意，强撑着露出一个和蔼的笑。
“是七海啊，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面对夜蛾正道的和蔼の笑，一年级生不约而同地倒退一步。七海建人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手机，“夜蛾老师，有人找您。”
夜蛾正道一愣：“谁？”
七海建人走上讲台，将始终没有挂断通话的手机递给他，并低声道：“是一直协助我们出任务的辅助监督，织田作之助先生。”
讲台下，家入硝子的神情微妙起来。
织田作之助。
多么耳熟的名字。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同窗们的口中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了。第一次是听说五条悟失手让咒灵砸了他的车，还被迫丢了五条悟托他代买的喜久福。那几天，五条悟叨念喜久福次数之多，让硝子想把五条悟的头摁进喜久福里，再也别出现在她面前。
第二次是众人课间的闲聊时分，当晚回去，歌姬还给她打电话问：“听说有个辅助监督因为实力不强，被五条悟霸凌了，这是真的吗？”硝子无语半天，才把真相解释清楚。
然后听歌姬骂了一晚上五条悟是屑，五条悟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整个人都麻了。
第三次是昨晚深夜时分，她从实验室出来，在回宿舍的路上遇到灰原雄。灰原雄说他是去给夏油前辈送名片的。
“什么名片？”硝子皱眉问道。
灰原雄答道：“织田先生的……啊，就是我们之前提过的那位织田作之助先生，他现在是我和七海的辅助监督。”
硝子直觉有异，特意多问了几句，从灰原口中套出了那日的场景复现。
……看看什么的，这种理由也只有灰原雄会信了吧。
黑发女孩叹气：“夏油是骗你的，灰原。他的目的才不会这么单纯。”
灰原雄笑了：“我知道啊，学姐。”
硝子一愣：“你知道还……”
“夏油前辈不会干太过分的事的，他有自己的原则和分寸。”灰原雄在月光下笑容朗朗，双眸澄澈明亮，“我相信夏油前辈。”
……
现在，高专的教室内。
金发少年敲开了教室的门，指着手机说：“夜蛾老师，织田作之助先生找您。”
家入硝子撑着下巴，指尖灵活地转着一只水笔，漫不经心地想：他找夜蛾老师做什么呢，总不会是五条悟和夏油杰做的太过分，上门告状了吧？
夜蛾老师满脸疑惑地接过电话，越听脸越黑。
一年级的学姐和二年级的后辈，三人同时听见“咔嚓”一声。定睛一看，结实的讲台硬生生被夜蛾正道捏爆一个角。
学生们：“？！”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畏于夜蛾正道的气势，悄咪咪地又后退几步。
“……事情我都知道了，他们现在在你那里是吗？”夜蛾正道频频道歉，“我没能管教好学生，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抱歉。”
“嗯嗯嗯，织田先生将他们送到高专门口就好。”夜蛾正道冷笑道：“我会亲·自去接他们。”
学生们：“……”
好可怕！夜蛾老师的背后冒出黑气了啊！
家入硝子愣了半响，突然幡然醒悟，精神一振。
——织田作之助真的是来告状的啊！！
有好戏看了，好耶！
她要把五条和夏油被夜蛾老师训的洋相全部拍给歌姬！
电话被交回给七海建人。
在挂断前，金发少年告知了织田作之助一件事——这是他和灰原雄提前商量好的。
“嗯？我兼职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是么。”织田作之助惊讶。
七海建人惭愧道：“是，很抱歉……另外，灰原让我告诉您，夏油学长向他索要了您的名片。”
织田作之助安慰：“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倒是知道为什么他们手里会有自己的电话了。
电话挂断后，织田作之助站在帐的边缘等他们出来。
五条悟和夏油杰正好打完咒灵，一前一后地从快要倒塌的洋房内走出，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死了几个人，叫人来收拾后续吧。”夏油杰熟练地替撒手不理的挚友处理任务细则，他偏头示意那个畏畏缩缩的男人，对织田作说：“他是接了私活的咒术师，本想住在附近，看到这么近，想来赚点钱。没想到差点栽进去，躲在阁楼不敢出声才活到我们过来。”
发帖的楼主在发帖后没多久，先一步等到了住在附近的咒术师上门，因此没有再看手机。没想到咒术师翻车了，还激怒了咒灵。
咒术师勉强活了下来，他却死在咒灵的发怒攻击下。
搞清一切后，织田作之助颔首：“我会通知人过来的。”
“现在去哪？”五条悟兴致勃勃地说，“杰，我知道还有一家很美味的甜品店，我们一起去吧！”
在夏油杰应答前，织田作之助拦住他们。
“任务完成了，还是早点回学校吧。”
夏油杰看了看时间：“也好。”回去看看夜蛾老师有没有发现他们逃课。
五条悟问：“你会送我们回去吗？”
织田作之助面色如常地说：“嗯，我会送你们到学校门口的。”
会把你们直接送到夜蛾老师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