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十四、突如其来的转机
回生医院的急诊室这时候扰攘杂乱得如同菜市场。各式各样的病人，老少中青，鱼龙混杂全挤在一个逼仄的空间里。方若绮带着一个大口罩遮住半张脸，成功混进了流感大军。
在窗口挂了号，眼看前面还有二十来号要等，她不免烦躁地跺了跺脚。
“方若绮？”突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方若绮一愣，心想难道被认出来了？转过去一看，竟是个熟悉的面孔。
“欧医生！”
有熟人就方便多了。方若绮赶忙拉过刘宣跟着欧凯文进了他的办公室。
“这么巧，今天是欧医生当班？”
“是啊。”欧凯文温润如水。他笑着对方若绮说，“你上次来医院不也是我当班？”
想到那次跳舞跳到脱水，方若绮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对了欧医生，请你帮个忙，看看我这位朋友。”
欧凯文早就注意到站在方若绮身后一言不发的青年。他让刘宣坐在椅子上，扳过他的脸仔细观察伤处。
“眼睛这里有点儿肿。撞到哪里了？头晕么？”
对上刘宣戏谑的眼神，方若绮尴尬地说：“呃，不小心撞了木头柱子。”
镜片后的目光闪过一丝惊讶，欧凯文低头在病历上写了几笔：“先做个检查吧。”
等待刘宣做检查的时候，方若绮向欧凯文简单说明了事情经过。
欧凯文忍俊不禁地推推眼镜：“都说明星和狗仔水火不容，没想到你还好心送他来医院。”
“人毕竟是我伤的，总要负责任。”
医院的日光灯无论何时都触感冰凉，可欧凯文的目光总是温暖如春。有些人真的可以永远不变。方若绮直直地望着他不禁问：“欧医生你有看过《白色人生》吗？”
“看过一点儿。”欧凯文的目光闪了闪，转而隐在了长长的睫毛下。
“我客串的时候，还觉得黎华那个形象和你很像呢。”方若绮笑道，“现在发现一点儿都不像。”
“为什么？”他似乎有些惊讶。
看他的反应方若绮猜测大概有不少人和他说过像黎华。于是她说：“眼神气场完全不同。即使造型有些像，也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欧凯文笑了。他似乎很开心。回生医院的vip区向来安静。他们站在窗边，也许是要下雨的缘故，夜风意外的没有一丝暑气。过了一会儿，欧凯文突然问：“方若绮，你还好吗？”
心底一颤，方若绮抬眼。没想到她的事连一个平日里匆匆忙忙的医生都知道了。她笑了笑说：“还好。”
和欧凯文之间总有一种莫名的情愫。毕竟这个人曾经在那段异常崩溃的岁月里向她伸出援手。除了他，没人知道快要疯掉的方若绮是什么样子。现在想想，那时候她都挺过来了，何况当下？
“方若绮。”欧凯文纠结了一阵子，神色有些腼腆。他说，“你的歌非常好听。”
“好听的歌，谁唱都很好听的。”方若绮笑了笑，略显苦涩。
“不对。”欧凯文认真地说，“其实唱歌好像写文章。相同的剧情，类似的桥段不同的人写就会有不同的意境。歌词和曲调是死的，可是唱歌的人却是活的。”
这样真情真意的剖白让方若绮感动莫名，心里的温热几乎满溢出来：“谢谢你，欧医生。”
“我们已经很熟了才对，叫我凯文吧。”欧凯文的脸颊似乎隐隐泛红了。
刘宣的检查结果没有大碍，只是皮外伤。默默地看着欧凯文给他处理伤处，方若绮突然想到，也许这正是一个好机会。她之前不是一直苦恼于媒体那边没有熟识吗？眼前这位不就是自己送上门的吗？虽然只是个半吊子，倒也值得利用一下。
等到欧凯文处理完，她拖过一个小凳坐到刘宣面前。刘宣和欧凯文都一愣，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就听方若绮对刘宣说：“你现在还在试用期？”
刘宣点点头。
“我把你的相机摔了，后果会不会很严重？”
“废话！”刘宣几乎暴跳如雷，“狗屁新闻没跑到还搭上个单反。我明天就回家了！”
“你为什么要在我家楼下蹲我？”
“狗仔蹲明星还需要什么理由吗？反正当时在你家楼下的不止我一家。你打我的消息明天就能见报了。”他的脸上露出了报复得逞的阴笑。
“你不用幸灾乐祸。”方若绮状似无畏地双手插兜，“这个相机是我摔的，也许会让你丢了工作。我很抱歉，也想补偿你。”
“怎么补偿？”
“给你个独家。”
“什么？！”刘宣和欧凯文几乎同时叫出来。
方若绮耸耸肩：“你在我家楼下蹲我，不就是想拍几张我的绯闻照？现在你的相机坏了照片拍不了，但我可以免费给你独家专访。你也知道，这是我第一次接受专访。”她看了看刘宣贴着纱布的左眼，“你的手还可以动，写篇报道应该没问题吧。我只要求你把我说的话按照原意传达。作为一个记者，坚持新闻的真实性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吧。”
刘宣的眼神很是戒备。他说：“你现在名声不好，似乎让新闻劲爆点儿才能搏人眼球。”
“我只向你保证你问我的问题我会如实回答。至于你要问我什么，是你的事。”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帮你挽回形象？”刘宣一语道破玄机。
知道对方很聪明，方若绮放了心。她说：“会不会如实报道，全凭你的良心。不过我是你的话，会选择和明星合作而不是一拍两散。毕竟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你说是吧。”
她的话很让人心动。刘宣咬着嘴唇，犹豫半晌才语气一松，说道：“好吧。我答应你。于是时间地点？”
“择日不如撞日。此时此地。”
“啊？！”刘宣颇为意外。
“欧医生，不知道方不方便。”方若绮笑着转向欧凯文。
欧凯文哭笑不得：“这是我的私人办公室。一会儿我要到急诊坐班，这里倒可以给你们使用。”
方若绮朝刘宣使了个理所当然的眼色，刘宣无奈地从包里掏出纸笔：“那我们开始吧。”
“好。”她微笑着，藏在兜里的手按下了手机录音键。
黑沉沉的天幕终于通过一场豪雨释放了积攒多时的压力。狂风骤雨在这个城市里肆虐了将近一夜。大概过于焦虑，这几天方若绮差不多要靠药物来保证睡眠。快到早上的时候，雨声渐歇，她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不仅仅是这个城市，连娱乐圈也如狂风过境，一地狼藉。
她按掉电话颤抖地打开电视。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昨天晚上迟浩给她发的那条信息到底是什么意思。
电视里，迟浩被记者们围在中间。他的表情不耐烦到极点，但记者们不在乎这个。他们的问题围绕着当下最火热的绯闻。结果，不知哪句触及了这位倔脾气制作人的底线，他一把扯过离他最近的话筒，对着镜头一字一句地说：“我和方若绮不存在异性关系。因为我对女人根本没兴趣！”
遥控器掉在地上的声音猛地将方若绮惊醒。她好像没明白迟浩刚刚说了什么。
在甩下这句惊天动地的出柜宣言之后，他头也不回的就走掉了，留下一群记者面面相觑。电视节目主持人点评说：“真没想到这位赫赫有名的制作人竟然是gay。不过他为了方若绮也是蛮拼的，甚至不惜以出柜来根绝绯闻。这种壮士断腕的勇气让人不得不承认他和方若绮也许真是纯洁的师徒关系。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方若绮小姐又能体会多少。那么接下来我们就给大家盘点一下娱乐圈那些有同性传闻的艺人们。”
去死吧！方若绮气急败坏地按灭电视，恨不能脱了脚上的拖鞋直接丢进黑匣子里。她在沙发上呆坐半晌，然后抓起电话打给迟浩。一直占线，她就不停地拨。直到那边接通，不等对方说话就急吼吼喊道：“老迟，你人在哪儿！？”
“公司。”
方若绮二话没说挂了电话，随便套上一件衣服就奔出了门。她顾不上什么狗仔跟踪，几乎飞车到了sun。跑进录音室，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来公司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上气不接下气地率先质问。
迟浩在收拾东西，方若绮突然撞门进来他也吓了一跳。只是很快又淡定地继续手上的工作：“你知道了啊。”
看他将抽屉最下层的作品拿出来放进纸箱，方若绮急忙过去一把抢过箱子：“你这是干什么？！”
手上的稿纸还来不及放进去，迟浩无奈地说：“先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休息一段时间是什么意思？方若绮咬着牙恶狠狠地问：“季青平那个王八蛋搞的？”
“不是。公司高层的决定。”迟浩神色如常，好像这不过是个休假。他说，“方若绮，你的绯闻应该没了吧。好好回来唱歌。”
他自始至终都在为她着想。哪怕牺牲自己的名声，也在保护着她。这样的情谊，她要如何回报？
方若绮抱着箱子，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她双眼通红，下巴却抬得高高的。她说：“老迟，你放心，我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迟浩一愣，然后笑了。他自甄选那天第一眼见到方若绮，就知道这个160几的小个子，有着180多的决心。他宽慰她说：“我又没吃亏，哪里需要讨公道？我不以我的性向为耻，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你真傻。”方若绮点明其中关节，“你就只想着我们的绯闻。现在，我们的绯闻确实没了，有个人却麻烦了。”
她这么一提，迟浩神色一变。对啊，他怎么忘了，那个站在顶点的男人，多年前他们曾经共同奋斗过。
方若绮想的没错，这大概是黎华演艺生涯里最莫名其妙的一桩绯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