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员书架
首页 > 女生小说 > 仙尊怀了魔君的崽最新章节 > 第83章 第 83 章

第83章 第 83 章

目录
最新女生小说小说: 老公是头狼祝卿超级仙医在花都慕司寒南栀捡到的夫君是冥王独爱缉捕:瘾上亿万少夫人神州仙妖录特工传奇之重明军婚太缠人:首长,放肆爱画江湖之圣手修罗言笑弯弯漫画下拉式酷漫屋新婚夜,病娇摄政王想振夫纲丞相大人怀喜了我能修改自己的剧本苏暖暖厉衍深僵约之最强僵尸王我都听你的快穿修罗场:万人迷她美颜盛世原沈小说是什么不乖

楚寒今赶到洞门时,流离道和末法道的修士正满脸悲惊,跪倒在流明和雪刀的尸体前,露出仇恨的眼神,手按在剑柄,似乎要拔剑相向。

慕敛春满脸叹息:“诸位先冷静冷静,发生这样悲惨的事实在令人……”

“还有什么可冷静的!?”流离道修士怒极,“且看我宗主死前的行状,背对末法道宗主,半蹲着身,手按在修士的手腕,身旁散落着急速止毒散,分明正为末法道的人疗伤,却被从后背一剑刺死,何其狠毒!”

“那我尊上体内的剧毒是怎么回事!!!这是贵宗主独创的丹毒,难道不是贵方下毒在先!”

“你们欺人太甚……”

楚寒今匆匆赶来,看见这一幕时,心道:还是晚了。

再看站在旁边神色默哀、底蕴却悠闲的慕敛春,代替先前对师兄的敬重,觉得眉眼陌生,竟有面目全非之感。

楚寒今胸中涌出难以遏制的怒火,单手唤出长链,携着灵气往前飞身而去。

“倏”地一声,银光乍泄!楚寒今劈下的一链既有恨,也有痛,链身剑刃划破长空,将拂过的一切切割为两段,弥漫着电闪雷鸣,将尘土卷起,气势骇人地直袭后背。

慕敛春似是察觉到什么,猛地回头。

他看到了楚寒今赤色的双眸,也看清了其中蕴含着的痛与怒。

他闪身避退四五丈,神色微愕,耳边是怒不可及的喝声:“慕敛春!”

楚寒今停下动作没再继续攻势,反手握住剑链,衣衫被气浪震得飞舞宣天,冷淡清贵的脸在烟尘中杀气腾腾!

慕敛春脸色苍白了一瞬,眼神恍惚,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启唇叫出了“师尊”二字。楚寒今这一幕和当年师尊的身影重叠,威严不减,剑链也如抽他的鞭子,让他后背起了冷汗。

慕敛春呼吸着,眼中逐渐清明,脸上苍白褪去,缓步踱步起来:“楚寒今,你还有面目出现在我眼前?”

楚寒今:“我怎么没有面目?”

“勾结魔族,学习傀儡邪咒,天葬坑操纵烈士英灵,风柳城杀害无辜百姓,遇水城挑起两党纠纷……”慕敛春细细数落,“这其中的任何一项都够你身败名裂,治为魔道。”

楚寒今:“认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知道师兄可以面不改色陷害别人。”

“你还想抵赖?”慕敛春一指流明和雪刀的尸首,“二宗为了捉你横死洞中,尸骨未寒,你竟然当着他们的面拒不认罪!”

说到尸骨未寒二字,先前还怔愣住的末法道和流离道修士,注意力被转移,猛转向了楚寒今,腰间长剑“哗然”拔出,银光煊赫。

越临“刷”地抽剑相向,杀气四溢。

楚寒今将越临的剑按回剑鞘内,道:“你说二宗尸骨未寒,我还正想问你,二宗为什么会横死洞中?”

慕敛春道:“难道你怀疑是我杀的不成?”

来不及楚寒今说话,慕敛春仰头笑了一声,转向无极道宗主:“我与兰宗主一直走在一起,从未离开过他的视线,你说是我杀的,未免太可笑了。”

他身旁的白衣女子点头,同意道:“方才我们分路之后,慕宗主便一直跟我走在一起,并未离开,直到流离道的修士前来报信,说流明与雪刀宗主尸体相伏,我们这才一起过去,刚将尸体搬出来。”

楚寒今道:“不是你杀的,但还有个白孤。”

慕敛春道:“白孤不是现任魔君吗?我哪里认识。你自己勾结了魔君,难道别人也要勾结魔君?”

说话如此难听,甚至于中伤,像是完全不再念及旧情。

楚寒今不再和他废话,正要查看雪刀的尸体,却被修士提刀拦住:“你干什么?”

楚寒今道:“两位宗主也不是我们杀的,负阴君一直与我们同行,可以证明。”

慕敛春意外地看了一眼负阴君。

他携着抱阳君刚至,无奈摇了摇头。

楚寒今沿着尸体来来回回走了一遭,望向末法道修士:“你们怎么确定他俩是自相残杀?”

那修士本来不想说话,但眼看楚寒今语气平缓,没有逼迫之理,这才缓缓道:“雪刀宗主身上的剑伤确实是我家宗主的剑,可我家宗主身中的毒,也确实是雪刀宗主刚炼制出的剧毒。”

“可你们方才也说了,雪刀宗主的身体动作分明要救人,才会背对流明被一剑刺死。如果他存心毒死人,又怎么会解毒救人,还不设防地露出背后的破绽?”

修士碰了碰眼神:“你的意思难道丹毒不是雪刀所下?可雪刀宗主亲口所说,这丹毒他只炼出三颗,一颗在洞口用了,一颗——”

楚寒今拿起玉白瓶子:“一共三颗,为什么这瓶子里空了,一颗也没有?”

无极道兰宗主道:“方才我们在洞内分岔,见慕宗主向雪刀宗主讨要了一颗,因此,瓶中空了,这是对的。”

“是吗?偏偏就这么巧,其中一颗被慕宗主讨去?”

楚寒今碾碎了指尖的粉末,静静走到慕敛春跟前,举起手掌:“给你的那一颗,还能不能拿出来?”

慕敛春:“什么意思?”

“一共三颗,倘若你拿不出来,证明毒很可能是你下的。”

慕敛春像是忍俊不禁,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楚寒今,我真没想到,你为了构陷于我竟然会想出这么多借口。丹毒吗?巧了,我还真拿得出来。”

他手伸到袖中,掏出了一颗白玉珠似的丹药,仿佛为了让他看清楚似的晃了晃,递还给流离道的人:“丹毒我没用,还在我手中,你现在又有什么话说?”

楚寒今只是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兰宗主,他是否一直和你走在一起,从未离开过你的视线?”

兰宗主神色发怔:“要说毫未离开也不可能,但离开的时间也不长,左不过片刻之间。”

慕敛春:“对了,片刻之间,我并不能赶去放毒,你的猜测又错了,还什么话好说?”

一番怀疑不仅没起到作用,反而让慕敛春撇清了杀人嫌疑。不过楚寒今脸上毫不见灰败之色,反而半蹲身,“哐!”地抬手一掌拍在地面。

周围人露出惊讶之色,眼见一道地面涌出金色纹路,山体发出惊天动地的摇晃之声,“嘎嘎”不止,淡淡的波纹笼罩在四周,原来是在这山里设下了几道结界。

众人吓了一跳,左右对视后又要抽剑。

楚寒今抬手安抚:“诸位不用惊慌,此阵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找凶手。现在周围都被法阵圈住,天罗地网,蚊子都难飞出去,凶手自然也逃不了。我们可以慢慢地找。”

慕敛春脸色一变:“你这是要干什么!!”

楚寒今:“人总不会凭空消失,既然不是你杀的,也不是我和越临杀的,那必然有一个杀人凶手,就在我们人群当中,或者说——”楚寒今抬手一指,“就在这山洞之中。”

“这……”

周围的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知道如何是好。

有道理,好像又没有道理。

把所有人框在法阵中,不许离开,未免太过霸道,也太伤人的自尊心了。

慕敛春抓住这个,转向兰宗主和负阴君:“你们要看他如此儿戏?把我们当猪圈起来,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这未免太可笑了。”

楚寒今:“你慌了?”

慕敛春:“我慌什么?”

“你想让雪刀与流明以自相残杀结案,万万没想到我会怀疑这是他杀,真正的凶手就在洞中,哪怕凶手不在这洞里也还有杀人的痕迹!”

慕敛春脸色难看:“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进这洞里一探便知。”

现在的情况妙就妙在,慕敛春不想让他进山洞却就毫无办法。若是六宗之人完好无损,楚寒今和越临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可问题就在于经过了这次六宗内斗,死的死残的残,多少人身负重伤,已无法再对楚寒今造成致命威胁。

楚寒今想做什么,再没有人能拦得住。

楚寒今执意要进山洞,众人何尝不明白,待了半晌,负阴君先道:“既然如此,那就进洞里找找真凶。”

慕敛春怒极:“倘若二宗的确是自相残杀呢!”

众人对视:“……这。”

慕敛春再喝:“倘若他俩只是找个借口要把我们骗入洞中赶尽杀绝呢?”

“对啊,对啊。”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点头。

“危言耸听,”楚寒今冷笑道,“你不想让我入山洞找人,无非是怕我找出白孤,不对吗?”

慕敛春道:“我有什么好怕的?楚寒今,你心好毒,你想害我,却反栽赃于我。”

楚寒今:“我这是跟你学的,师兄。”

他俩互相指责,众人简直搞得糊涂了,实在也不知道该信谁。只不过唯一的真实摆在跟前,那就是楚寒今和越临势强,他俩的反抗毫无用处,不配合只会被永远困在法阵当中。

负阴君重复道:“先查清楚流明和雪刀死亡的真相。”

说完,他原地坐下,将抱阳君放倒在地,双手托于他后脑输送起灵气治疗,闭目再不管眼前的事。

从那金笼双生咒可得,凶手必在慕敛春与楚寒今之间,大家都乏了,不如让他俩先辨出个是非。

众人眼看负阴君镇定坐下,自己更不是楚寒今的对手,便也在旁坐下。

楚寒今知道众人所想,着手安排进入洞穴,先询问流离道修士:“你们找到二宗尸体的地方在哪儿?可否带路?”

修士:“请随我来。”

楚寒今又转向门派:“为了做个见证,请诸位宗门各派遣二人同往,在旁监察,以免到时候真相大白,却再被有心人操纵颠倒。”

众人虽然心有疑虑,但陆陆续续有人站起来,组成了队列,道:“走吧!”

楚寒今客客气气:“师兄,请。”

慕敛春却站在原地,毫无动作:“你想在这山洞里找出杀人真凶,可找出了并不能洗白你天葬坑、风柳城、遇水城之罪,找不出,你也没有损失。所以你为什么一定要揪着进这山洞?害人之心,路人皆知,你们难道想不明白?竟然还敢跟着他进去!”

“也对啊……”

众人闻言,又动摇了,停在脚步在洞口乌泱泱挤成一团。

楚寒今反笑道:“我只想查清二宗死亡的真相,你却推三阻四不让我进去,难道里面痕迹没清理完,此时正在加急毁坏?”

众人一听,又赞同:“对啊,再不加紧,恐怕杀人的迹象通通被抹去了!”

慕敛春看着这群人的动向,宛如一群乌合之众,毫无用处,烦躁得厉害:“难道你们不怕进洞被他杀了?”

“也对……”人群中又有人点头。

光想进个山洞便有这么多阻挠,越临实在不耐烦,摩挲着剑柄:“我想杀你们,举手之间,还用得着特意进山???”

这话狂妄,众人脸上露出忿忿不平之状,却好像又是事实,令人不知道怎么反驳,终于有人说:“横竖都是一死,不如一起进去,看看到底耍的什么花样。”

大局已定,楚寒今道:“师兄,你还有什么借口?”

慕敛春脸色阴晴不定,在这场互相攻讦中他落了下风,半晌,拍了拍手,一脸恍然:“哦,我明白了,你二人其实只是想杀了我吧?”

吵得如此激烈,无极宗宗主站了出来,道:“那我便同行,与慕宗主做个照应,洞内发生的一切我都会如实告知诸位。”

“好,那就谢过兰宗主。”楚寒今朝她一拱手。

拱完手,道:“师兄,可以进去了吗?”

慕敛春脸色一片漆黑,转身走入了溶洞。

刚迈步进去,周身便被寒气裹挟。洞中水流的滴答声不断,他们沿狭窄的通道往里走,走了约莫一刻钟左右,来到一块石头前,流离道修士说:“这里便是我们发现二宗尸首的地方。”

地上血迹斑斑,尚未干涸,被水润湿了一片,看着触目惊心。

楚寒今点了点头,说:“知道了。”便继续往前走,走了约一百步,见一条极细的天然石桥架在裂缝之中,另一头有水潭,乃是山泉汇集而成。流离道修士查验潭水后,说:“丹毒溶解于水,遇水挥发,此水中残留着微弱的毒性,应该是在这个地方化的毒。”

楚寒今再从水潭往里走,同样走了约一百步,回来说:“水潭往外这一截脚印凌乱,像是被许多人慌乱踩踏过,而往里走却整整齐齐,看不到多少脚印,证明众人发现中毒慌乱出洞应该在水潭附近。毒性进入身体需要一段时间,他们在这里停留了。”

众人点了点头:“有道理。”

楚寒今仰面观望,此处洞穴内十分开阔,有数十丈,头顶悬着钟乳石,漆黑一片,但被灯光一照,可以看到石壁上巨大的缝隙。

楚寒今说:“这石头里可以藏人。如果搜查,不能轻易放过此处。”

说到这句话,越临道:“我上去看看。”

他飞身而起,踩着峭壁上的石块步步登临,转身到了一块突起的石台,道:“这儿有脚印。”

高处的石台积满细碎的灰尘,而落地时压力大,便容易踩出脚印,再者地面潮湿,而石台上干燥,鞋底的水痕便会让脚印加重。

楚寒今说:“看来他们去了上面搜查。”

众人虽然不解,但又点头。

慕敛春冷眼旁观:“你得出如此结论,又能查出什么呢?”

他刚说完这句话,越临声音便来了:“石台上有裂缝,脚印往裂缝里面进去了。”

说到这句话,楚寒今眼眸微微抬了起来。

他想知道的正是这个。

按照慕敛春的挑拨离间之计,令六宗互相残杀、或让人误以为他们在互相残杀,必须以雪刀的丹毒毒死流明,流明的剑刺穿雪刀。他先前便猜测是慕敛春故意要了毒药,递给同伙的人毒伤雪刀,待两人皆昏迷休克之后,又把仅剩的一枚毒药拿走,还给慕敛春,这样便能既杀了人,又脱身得清清白白。

而那枚毒药如何运作?这洞中必然还有其他道路,可以来回走动。

楚寒今也踏上石台,道:“进去看看。”

事已至此,诸修士纷纷上前,沿着漆黑狭窄的道路走了进去。

入口较窄,闻到岩石潮湿的味道。走的距离不过数百步,眼前出现一道分岔,往左走,则出现在流明与雪刀尸体相卧的大石顶端,往右走,则出现在分岔洞口数步后石壁的缝隙高台。两条道都十分隐蔽,极难看出来。

楚寒今面向慕敛春:“你还有什么想解释的?”

慕敛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

楚寒今心口骤然涌起一股怒气,“说了这么多,你始终不承认,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

漆黑的洞穴内只亮着众人点燃的火把,慕敛春眼底的眸光随着火影摇曳,眉眼间的阴影瞬息万变,目光停留在楚寒今身上片刻后,移向别的地方:“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你为何要置远山道于死地?”

“我几时置远山道于死地!”

慕敛春一字一句:“你既与魔头勾结,还生下了孩子,做错事就该老老实实承认,接受惩罚。可你现在却百般诬陷我,要把我拖下水。远山道没有你能活,可远山道没了我,就什么也没有了。”

这句话众人听得云里雾里,只当二位师兄弟又在吵架,可这话里的意思,楚寒今却是再清楚不过,再明白不过。

慕敛春怨恨他。

怨他为什么不顶了罪,至少保住远山道的名声,而追根问底,如果把慕敛春也搞得身败名裂,他楚寒今名声又驳不回来,顶梁柱二宗沦为笑话,被诛杀灭道,远山道才是真正的活无可活,再无一天好日子。

楚寒今手执长剑,闭上了眼:“你说的罪孽,我从未犯下。与越临结为道侣生下孩子,也不是罪过。恰恰相反,你挑拨六宗,试图让战火重焚,这才是真正的罪无可赦。”

“什么?”

众人纷纷睁大眼,惊讶地对着目光,十分诧异。

慕敛春哦了一声,也一副新鲜的样子,说:“此话怎讲呢?”

楚寒今语气意冷至极:“不要再抵赖。”

“何来抵赖?”慕敛春说,“我想知道你拼尽全力将过错推到我身上是为了什么?为了挽回你高洁的名声?为了你和越临下半辈子继续做夫妻?还是为了你的那个小孩儿?”

他声音低了下去,神色镇定平静,可楚寒今怎么听不出来他借这些话在向自己讨问理由。

高洁名声,比远山道的未来重要吗?

与越临做夫妻,比远山道的未来重要吗?

楚昭阳,比远山道的未来重要吗?

不对,根本就不对。

楚寒今说:“你以为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自己?错了,我非证清白,而是阻止你毒策达成,阻止接下来的伏尸百万,血流成河。远山道正宫内供奉的第一块牌匾书写着道义,建门四百年,照亮牌匾的明灯从未断过。父亲当年说,灯火不灭,远山道不灭。到现在,你我成了为明灯添香油的人。从前数百年没灭过,现在,我也不会让火灭在你手里。”

声音平缓,在洞穴内缓缓流动。

响起慕敛春的低音:“是吗?”

“师兄。”楚寒今叫他。

慕敛春抬起头。

楚寒今一声里,蕴着几十年的情谊,也有无尽的遗憾:“这次是你错了。”

慕敛春沉默无言,双袖后背,扫视着四处。

楚寒今忍不住再道:“这洞穴不会更深,藏在里面的人马上能揪出来,你还要继续硬撑?”

这是死结,慕敛春没有退路了。

可慕敛春没有说话,而是在原地来来回回地走着,走了好几步,抬手轻轻拍了拍额头,边重复:“师尊曾说:灯火不灭,远山道不灭。数百年没断过,不会让火断于我手。”

“灯火不灭,远山道不灭。”

“灯火……”

他拍着额头,走来走去,无极道宗主脸上出现诧异之色,道:“慕宗主,你……”

慕敛春缓缓抬起了头,笑了笑,眉梢微微一挑,显得俊朗又有几分苦悲:“师弟啊师弟……”

楚寒今往前一步:“师兄。”

“你说这火,到底是什么呢?”慕敛春问,“师尊让我们供奉的火,到底是什么?”

楚寒今眼眸微微睁大,而兰宗主,以及六宗的十二随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纷纷往后站立,退到了楚寒今背后。

慕敛春背着手,神色感慨:“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你虽然话不多,可真要辩论起来,却很难吵的过你。”

楚寒今知道他松动了:“师兄……”

“方才你挥向我的那一链子,力道真足,让我想起幼年被师尊责罚的时候,后背寒意丛生。”慕敛春说,“你一直唤我师兄,可见你依然对我有情谊。”

兰宗主心中已知晓对错,对诸位修士互看一眼,道:“出去禀报几位宗主。”

他们缓缓后退。慕敛春看了一眼,双手仍然背在身后,对楚寒今道:“我又何尝不是?几十年的师兄弟,我每次想对你下杀手,都于心不忍,万分痛苦。”

洞穴之内,声音回荡,断流的水滴声正在加快。

慕敛春闭了闭眼,目视楚寒今笑了笑,恍惚像极了十几年前那个活泼明朗的蓝衣少年:“师弟,再叫我一声师兄吧。”

楚寒今隐约察觉到什么:“师……”

话音未落,响起轻缓的脚步,从洞穴尽头走来,穿着一袭颀长的青衣,眉眼如水。

慕敛春说:“大概三年前,我游历北界认识了白孤,简直如鱼得水,得逢知音,我们许多想法不谋而合,一起喝酒,一起游山玩水,一起痛骂仙魔两道,一起研习禁术邪道,过得好不快活!”

“我们一起制定了这个计划,想杀尽天下这群贪得无厌之人,为了这个计划,我等了三年,他等了十几年……”

“我们都退无可退了,”慕敛春漆黑的眸子望着楚寒今,道:“师弟……”

他唇瓣微微动了动,组成两个字。

一上一下,下颌微垂。

可两字说得无比喑哑,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眼珠便被灰白色包裹,青筋从耳后爬起,血丝彷如藤蔓爬入了眼睛中,视线被侵占,只能化作一声“狺狺”的嘶哑……

他想说的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了。

傀儡咒入神的速度之快,顷刻便侵占了他全部的神智,让他变成了一具漠然无神的傀儡,唇角明朗的笑意凝固。白孤缓步上前,替他说完了下一句话:“阿宛一直不忍心对你下杀手,让我下咒,倘若再和你成为对手,当他开始心软,不忍杀你时,便让我操纵他的心智,替他杀了你。”

“师兄!”

楚寒今嘶喊一声,脑子里空空荡荡,完全来不及想,伸手便向慕敛春的手臂捉去。可慕敛春闪躲的速度极快,后退到几丈开外,双手猛地如同拎着提线木偶,手指飞快地抬升着。

山洞乃是溶洞,此时突然震动起来,好像被什么东西拼命摇撼,山泉断流的声音加急,淅淅沥沥汇成了溪流,一滴一滴接连不断。石壁的黑影里浮现出了成形的黑影,逐渐变得高大耸立,结成奇形怪状的模样,乃是召唤的数不尽的傀儡尸。

傀儡们大步走动着,剖开了地表的裂缝,让本来就脆弱的山洞摇摇欲坠。

楚寒今蓦地道:“快走!”

说完,他却是一刻不停朝着慕敛春的方向,伸出手,解开傀儡咒的法决在心中不断默念,灵气运在指尖,指尖不住地发抖。

经过剧烈摇晃的山洞钟乳石开始往下掉,尖锐石头瞬间将一位修士的脑袋砸入脖颈,来不及惨叫血流便喷出,头颅滚落,和乱石一起,堵在了山洞狭窄的出口。

楚寒今明白白孤想干什么了,若是慕敛春和自己双双死在洞穴内,便是师兄弟内斗双双惨死,远山道的争端落下帷幕。可其他六宗找不到凶手,还不知道真相,该杀还是会继续杀。

他要成功,不惜所有人都死。

楚寒今拽住慕敛春的手臂拉开衣襟,后颈黑色勾玉赫然在目,他手刚放上去,便被反绞着挣脱开来,改为捉住楚寒今的手腕,用力一拧。

乱石如雨,哗然砸下,石块划破他的衣衫,背后是越临的声音:“阿楚!”

山势高重,坍塌下来是数百万万斤的重量,可以将任何血肉之躯压成薄纸,压成碎石中的肉泥。洞穴内响起了虎啸般的狂吼,风来回穿梭,“轰隆”一声爆响,似乎是某处支撑的山脊开始断裂。

楚寒今转头:“没有时间了,你快走!”

他俩都想走,可慕敛春哪里会让他们走?

傀儡朝着洞口狂奔,追逐往外逃跑的修士,他们骨骼挤在一起堵住去路,拼命往外跑时手脚都断裂了,但只要一抓住修士,立刻像个布娃娃似的拆烂成几段,将残肢插到自己的身体里组成新的构件。

楚寒今被傀儡困住,逆流冲向慕敛春,躲闪着狂风骤雨般的乱石,抬手刚要触到慕敛春,眼前却“哐当”陷入一片黑暗——

有什么东西迅疾地砸落下来,过于巨大,将立于石潭旁的慕敛春肩背砸弯了,砸得双腿踏入泥水中。

慕敛春左臂断裂,可右手仍然操纵着成百上千的傀儡,源源不断从土壤的裂缝中钻出,要阻止楚寒今的去路。

楚寒今声音带血,叫:“师兄——”

耳边狂风和石头砸落的动静让一切说话的声音变得渺小难闻,越临心知白孤不死此局不解,踏着乱石脚步上升,直奔高台上的青衣而去。

傀儡拽住他的脚踝,想把他往下拉扯,但顷刻间被剑气划开,如重石般坠落在地。

白孤看他一眼,反倒不走:“九哥。”

“噗呲——”

没有任何回应,任何语言。

越临面无表情,一剑刺入他腰腹。

干脆至极,利落至极。

杀完没有任何的停留,越临跳下高台,听到背后白孤气若游丝一句话:“杀了我又如何?我赢了。”

越临回头:“你输了。”

白孤哼笑了一声:“你和你的爱妻可是我的陪葬品啊,还得意呢。”

话音未落,他尾调变得极其奇怪,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一个血窟窿。

在他微微瞪大的眼睛中,越临收手取回匕首,

再也不说话,急朝着楚寒今的方向过去。

当中窄细的桥梁被切断,巨大的石头堵住了慕敛春和楚寒今出来的路,只能看到两道身影在狂风中若隐若现。楚寒今运气,掌中长剑啸然,聚起一道银白色的光亮,猛地砍向巨石当中。

“轰!”地一声响,巨石爆裂,石头重重划伤他的脸和手臂。双眼被无数石子袭来,楚寒今眼前一黑,被一只手臂搂住了腰,身上皮肤碎裂的疼痛感并没有发生。

烟尘之中,越临替他挡住了乱石,双眼尽是红血丝,启唇道:“疼吗?”

楚寒今:“越临——”

“你做的已经够了,让他和他的傀儡葬身山林,永生永世不得出。”

越临贴着他的额头,重重一吻,“现在,我们一起去面对洞外的一切吧。”

楚寒今眼眶滴血,回头看了看狂乱的山石。

乱石如雨烟尘漫天,慕敛春失去了主人的操纵,怔怔地站在原地,不复方才的凶神恶煞,浑身残破,反倒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楚寒今想起慕敛春清醒前启唇的口型,没说出口的两个字,是——

“快走——”

楚寒今白衣被风吹得狂乱,仿佛与某种记忆决裂,拉紧越临的手:“我们,我们……”

他俩在乱石中翻越。

钟乳石自背后狂暴砸落,地动山摇,这一路越临的剑锋利无比,劈碎了拦路的傀儡和乱石,轻巧的纵跃时,听到背后山脊断裂的咆哮声。

越来越近,好像一头猛兽在背后追逐。

只要被这阵咆哮追到,就被沦为虎口之食。

道路越来越狭窄,劈砍时需要的灵气也越来越多,烟尘堵塞了鼻腔,胸口狂跳着,好像也有一座巨大的山脉在心中坍塌。

眼前露出微暗的光亮,山峦倒塌的黑暗也骤然降临,越临猛地将剑竖起,一道紫红色的电光“刺啦”划出,几如贯日之长虹,撑载着半块颓圮的山脉,电光鸣爆,留有了一线之光。

楚寒今握住越临的手,被他混着血腥味吻了吻唇边,说:“我爱你。”

楚寒今闻到浓烈的血腥味,不知道越临伤在什么地方,眼中滴出血泪,用力呼吸着:“越临……”

他的眼前,有什么东西倒塌了,摇摇晃晃。

晃成了几道影像,重叠,又分开。

楚寒今脑子里一切空白,仿佛僵死之尸,握着越临的手腕,拼尽全力,朝那一线微弱的光亮攀爬上去——

“人救出来了吗?”

“君上莫慌,月照君和……他的道侣都出来了,月照君拼命抓着他,一点一点拖出来的,只是月照君身受重伤,道侣更是伤痕累累体无完肤,现在流离道的人正在紧急救治,应当没有性命之虞。”

“其他人呢?”

“跟随月照君进去的十二个人,并兰宗主,出来了六个,其他人都死在了洞穴中。”

“唉……”

声音沉静了一会儿,在问:“那慕敛春呢?”

“他和魔君白孤,都死在山里了。”

微微晴朗的天气,负阴君站在丛林中,听见这句话后放下了怀中的抱阳君,道:“我过去看看吧。”

“好。”

负阴背着双手,在他眼前是一座倒塌的山脉,当时众位等候的修士听到了山内的咆哮声,猜到这座山估计要坍塌,连忙往后退了数十丈。果不其然,山脉先前是个尖尖的拱顶,到如今变成了歪倒的拱顶,仿佛被人拦腰折断。

不过走过山旁边时,还能看到一截驻在其中的长剑,血红色,也不知道是怎么撑住的,竟然让倒塌的山势就此顿住。

负阴走了一会儿,走到了流离道短暂搭建的木棚底下,他们砍树和竹子,织成了几张简易的床,上面躺着好几位伤痕累累的修士。

他还没走近,便问:“月照君呢?”

修士示意最靠近竹筏的那一张床。

负阴走近,发现床比他想象得要宽些,白皙清贵的男子躺在榻上,衣衫破烂,被一条素白的毯子盖着,眼皮合拢,轻微呼吸,一直在沉睡当中。

负阴问:“月照君伤得重吗?”

流离道修士探了探脉象,道:“身上伤口不深,可元神有些溃散,精神受到的冲击很大。”

负阴点了点头:“烦请诸位好好疗养。”

对方应了一声。负阴本来想走,又想起来:“他那位道侣呢?”

流离道修士抬头示意:“也在榻上。”

负阴:“嗯?”

他只看见半截黑色的毛发,一团体格不长的隆起,像个箱子,还以为里面放着东西,没想到是个人,脸色骤然凝重起:“他……”

流离道修士沉痛地点了点头:“对,他的双腿俱被乱石砸断,右臂也断裂了,唯独剩有一只右臂——”

流离道修士轻轻掀开白布,负阴看见两只手交握在一起,一只白皙染血,一只瘦削染血,十指紧扣。

“从山里接过来便是这样,手一直牵着,扯都扯不开。”

负阴皱着眉,眼神继续往上,瞥见了月照君那个几乎被砸得稀碎的道侣,心中一阵说不上来的悲哀,心情十分复杂。

他向来知道楚寒今修习的是无情无欲,清心寡欲之道,从未想过他会找到道侣,现在看来,感情还用得如此深。

然而更让他觉得悲哀的事……

他的道侣经此一役,被砸得稀巴烂,大概率是个废人了,楚寒今下半辈子要怎么过?

他是有道侣的人,很能体验次此中的艰辛,重重叹了声气,背着手,走到了无极道兰宗主的病榻前,望着她:“兰宗主体感如何?”

兰宗主摇了摇头:“我无碍,还是月照君受伤严重。”

两人坐着叹息了一会儿,各自也散开,临走前负□□:“倘若下午有空,兰宗主过来一趟,我们议议此次围剿的得失吧。”

兰宗主点头:“好。”

声音逐渐平息,只有凉风吹过了这间小筑。

下午,六宗的人全都离去,在竹林下团团围坐,商议此次围剿的损失。

断断续续的声音被风吹来,病榻上雪白的床单时不时被吹拂,将绢布撩起,露出两双紧握在一起的手。

也不知道吹了多久的风。

渐渐的,那白皙的手指缓缓动了一下,好像注入灵气,苏醒了过来。

紧接着,手指动了两动,察觉到掌中还有手指的一刹那,蓦地再次握紧了骨节分明的手指。

目录
我真不是山野大家狐妖:从东方淮竹开始九零年代乖软美人人类群星闪耀时明末之红警天下磨刀不误砍菜弓[电竞]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