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手术定在下周三，韩依依向言谈请了假，赵总得知这件事，直怪她瞒得太死，“一一，你早该告诉我的。”
“我要靠言谈吃饭的。”
“哎，行吧。你的职位我先留着。好好养病。等你病好了随时回来。”
“好。”
办手续、住院、做检查。周晨把一切都打点好。
躺在病床上，韩依依不敢相信自己马上就要动手术了。这一切来的都太快太没有准备，她穿着蓝白条病号服，风从窗外飘进了带着丝丝桂花香。
有人敲门。
“进来。”
韩依依以为是周晨，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allen。
他今天和平时不太一样，穿着灰色卫衣和长裤，很有运动风。
他拉了个椅子坐在床边，“我听杨医生说，你要动手术了。特意过来看看。”风吹进来有些凉意，allen又起身去关窗。
“对呀，是不是有些不可思议。”
allen重新做回椅子上，他来的时候带了些苹果，从床头柜找了把小刀开始削皮，“alice被查出得病之后，也像是在做梦一般。”他削皮的动作挺熟练，“一直到她为了透析被推进手术室先做引流管，我都不敢相信她得病了。”
韩依依半坐在病床上，被子盖到腰处，认真听allen讲话。
“alice是个很乐观的小孩，知道自己生病后不哭也不闹。该透析的时候透析该吃药的时候吃药。有的时候她会撒娇耍赖，但吃药总是对身体好，就算很苦，她还是坚持下来。”
他把苹果削好，递给韩依依。
“她很懂事是不是？”
“嗯，女孩子大概都很懂事。”
“为什么这么说？”
allen微笑着看着她，“你不也是？”
只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她意识到allen是在说周晨撤诉的事情，“你见义勇为，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他轻笑，起身去把水果刀洗干净放回抽屉，“看来，你好像不太相信笙画的公关。”
不是不相信，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大动干戈。“我该高兴呢还是该难过呢？”他有些自言自语，但语气里全部是释然。
是释然吗？今天的他和他的穿着一样都怪怪的。
韩依依听出了一种话里有话的感觉。
“你休息吧，我要回去了。”allen把椅子放回原有的地方，帮她关了灯。
他走后，韩依依把头蒙在被子里，侧身躺着感觉不舒服又翻了个身，还得不得劲。
月色轻柔，韩依依在一阵思绪杂乱中稳稳入睡。
时间倒回三个小时前，李秘书在笙画的总监办公室里详细向allen做汇报。
allen背靠在沙发靠背上，他手里的热咖啡冒着白气，他双腿叠在一起，神情紧绷，面色冷凝。
听完周晨的汇报，allen垂下眸，“知道了，出去吧。”
晚上回到家，allen洗完澡和alice打了电话，小姑娘经历了一次呼吸困难，现在恢复的不错，元气满满的准备收拾行李来迪海。
听到alice乐观的语气，allen心里却划过一丝苦楚。
挂了电话，他心里总是空落落的，躺在沙发上睡不着，他打开手机拨通了韩依依的电话。
那头韩依依睡的正香，听到有电话打进来，摸索着按到接听键，“喂”
韩依依耳朵里没听到任何声音，她本就熟睡着，对方又长时间不说话，她的瞌睡虫霸占了整个神经大脑。
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听到allen的声音，“韩依依，如果你先遇到的人是我，是不是会先喜欢上我？”
回答他的是一整晚的沉默。
·
最近几天周晨出现在韩依依面前的频率特别高。她马上要动手术，需要做很多检查。偶尔孙嘉徽回来帮忙，但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大部分时间都是周晨陪着她去。
病房内，韩依依躺在病床上，她的手上戴着手环，睁着眼睛对着天花板发呆。
明天就是动手术的日子，周晨特意请了假赶过来。
“其实你没必要过来，医院里有护士。”韩依依接过他刚打过来的饭，把一次性筷子的塑料纸撕开，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盒饭里的米饭。
周晨给她倒了杯水，“说什么呢，你做手术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过来吗？”周晨一次次直白的话术，韩依依不知道怎么接话。
她对周晨的感情很复杂，她心里很明确要和他分手，但周晨又是在她做手术时唯一陪在她身边的人。
他把水杯放在床上小桌子上，“一一，以前我做的有很多不对，我会慢慢改。你总要给我机会不是？你像个带刺的刺猬一样，我说什么你都不听，铁了心就是要分手，还拿那个allen来气我。”
“和他没有关系。”韩依依辨明。
周晨的语气像是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小姑娘，“行，和他没关系。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情。”
他的手伸到韩依依面前想摸摸她的脸，韩依依刚把一个花菜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柔嫩的皮肤和周晨有些粗糙的指腹想接触，韩依依像触电了一般，她停止咀嚼的动作，眼神因为他的动作有些愣然，周晨温柔的对着她笑。
忽然，他俯下身，在韩依依的脸庞处落下一个不轻不重的吻。
他温热又好听的声音传到韩依依的耳朵里，“一一，给我个机会吧。”他捏了捏韩依依的耳朵，“如果你还不放心我的话，我把我所有的银行卡都交给你保管。这叫什么来着，哦，向老婆上交财政大权。”
韩依依拨开他的手，一颗不大的花菜被她活生生咽了下去，“你别这样。”
周晨仿佛没有看到她的拒绝，“行，我知道，你们女孩子都需要时间考虑，我可以给你，但是一一，结果只能有一个。”他摸了摸韩依依的头，微笑着。
清风明月，月上枝头，天空上群星璀璨。
周晨今晚就睡在韩依依的病房内，医生嘱咐过晚上要早睡，以便明天的手术，可韩依依此刻却怎么也睡不着。
早些的时候她给韩兴旺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要手术，韩兴旺说：“有周晨陪着你，我就不过去了。好好养病，过几天去看你。”
韩依依只说好。
今晚有些闷热，韩依依没有关窗，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才有些困意，睡着前，她隐约感觉到床上多了一个人。
她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被人圈在怀里，周晨的长臂揽过她的腰。
她瞬间惊醒了，“你干什么？”
周晨的声音带着睡意，“嘘，别闹，明天还要手术呢。”他没给韩依依机会，又抱紧了她。
半梦半醒间，韩依依听到周晨喃喃道，“一一，我真的好喜欢你。”
韩依依的心房在这一刻裂开了条缝。
手术定在下午两点，中午十分，杨医生过来查看各项数据，替她量了体温，“感觉还好吗？”
“嗯。”
“别被癌症吓倒了，你的肿瘤位置长得很好，连带着稍微切掉一部分肝，后期化疗没什么问题的话，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杨医生把笔插回白大衣口袋里。
医生的话像定海神针，听杨医生的口气，似乎这场手术像割阑尾一样常见。
杨医生走后，韩依依又一次把自己放空。
真的这么顺利吗？从查出癌症到马上做手术，她感觉整个人踩在棉花上，摇摇欲坠。
周晨从早上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刚刚有护士催促她尽快缴清手术费，韩依依说知道了。
下午一点，手术开始前一小时，韩依依终于打通了周晨的电话。
“周晨，你在哪？”
“一一，我回了趟家，马上到医院，有出什么事吗？”周晨正在开车，韩依依一时分辨不清他是在赶回医院的路上，还是在赶回家的路上。
韩依依有些欲言又止，谈到钱的问题，她总是不好意思向周晨开口，可护士催促了三次，韩依依只得给周晨打电话，“护士刚刚来过了，手术费还没缴。”
“哦这个啊，你不用着急，我马上回去。”
“好。”
下午一点半，周晨还是没出现。护士通知她换好衣服准备手术，韩依依捏着病号服的衣角，踌躇不前。
韩依依对生活的要求不高，有个喜欢的人做着喜欢的工作，不求大富大贵，养活的起自己就行。周晨是她人数计划里偶然出现的一个意外。她深深迷恋着他，喜欢他的长相喜欢他的声音。
她不是圣人，可以做到对感情拿得起放得下，断的干干净净。周晨用全部家当替她还债，计划着他们之间的未来，逐步解决他们之间出现的每一个问题。
他们之间是有误会，韩依依又是一个耿劲的人，她重感情，对事物和人都有执念。
人常说要知足常乐，周晨对她做到这个地步，放弃前途和高薪，甘愿从底层做起，做到现在小有成就，她当然知道赚钱有多难，她不曾体谅周晨的难，只想要自己想要的爱情，却忽视了爱情的根基是物质这个事实。
童话故事都是具有迷惑性的，没有钱，哪里来的风花雪月，怕是连饭都吃不起。
她和周晨正面临这个问题，但是还好，周晨在努力让这一切往好的方向发展。
知足常乐，把握眼下。抓住眼前人，幸福才能长久。
做手术这天的天气不太好，人若安好便是晴天，韩依依对着窗外的蒙蒙细雨不禁感叹，她不安好，便是雨天。
小护士又来了，“4号床的病人，手术马上开始了，费用怎么还没缴？”
韩依依的身体不禁跟着细雨颤抖起来，她想了无数种办法拖延时间，但周晨迟迟不来。
“马上马上，我，男朋友就快来了。”
护士大约见惯了这种，语气也不太好，“你男朋友要是能来早就来了。”
韩依依没说话，紧紧握着拳，指甲嵌入肉里。
这是周晨的作风吗？明明昨晚他那么温热的向她告白，他细声细语温柔的叫她的名字，甚至晚上怕她冷，紧紧抱着她睡觉。
怎么今天，在做手术这么大的事前，他却缺席了。
时间一点一滴流过，韩依依的心跟着一点点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