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少年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看客杀人，码字磕磕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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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少将待到贡院一切事安排妥当，已是入夜，穆武便换了一身便装，带着自己的副官到酒肆里买酒。
“穆武！怎么了你这是，你的这小子教会了你酗酒啊~！”
“沈少将！……”
沈少将说着，就拿起一壶酒下肚，“香啊！多少年了！”
“你也倒是会挑，店里最贵的，年份最长的……”穆少将回答道，眼神中有过那么一点儿心痛。
眼见着沈怀瑾不老实的手还要再摸去一坛，穆武立刻抱着酒坛子出了去，没再支使他的副官苦力。
沈怀瑾有些生疑，立刻追了出去，如同一只苍蝇一样，紧追着穆武不放。
“穆武！不至于吧，就一坛酒，那么小气啊，你明天守着贡院，今日不宜醉酒吧？”
穆武带来的苦力抱着怀里大大小小的酒坛，在后面疯狂追赶，连喊一声的时间和空力都没有。
“你可知道现在桂花酿价值几何，赶紧把钱给我还上……”说着，穆武停下来脚步，伸出来手，一副极为认真的模样。
沈怀瑾突然觉得穆武没开玩笑，顿感不妙，毕竟自己还有事求他，合拢了穆武的手指，道：
“一定还！不过……小弟还有一事相求……”
穆武冷笑一声，道：“猜到了，爷爷早就写信给我了。”
沈怀瑾听后，如蒙大赦，满眼都染上了喜色。
穆武的苦力赶上来，问道：“不是吧，沈少将！你又要借宿，沈大小姐前几日又来穆少将面前哭，又住进了府上，怎么你们兄妹俩……”
“什么！？”沈怀瑾大惊，连忙问道：“怀彤，她可是又受了委屈？”
穆武不知如何说，毕竟，女儿家的事，他也不便开口，便道：“去了你就知道了，怀彤说就等着你回来接她回家，没想到你又是来我家借宿的。”
“此次带兵秘密去往抚安城父亲本就不同意，难道父亲把气撒到怀彤身上来了？”沈怀瑾道，想着自己亲妹妹被父亲训斥还好，别又是招惹了继母，非要和二妹妹争高下。
穆武叹了口气，街上灯火耀如白日，却早已停止了任何声响，留给贡院举子一夜安宁。
回到穆将军府上，门外突然跑来一个小厮，在朱门旁使眼色。
沈怀瑾突然明白自己父亲正在屋里等着他，拍了拍穆武的肩，就准备溜走。
突然——
“跑得掉吗~你穆爷爷都被抓回来了，进来吧~”
门口，正是穆老将军，苍颜白发，却是和蔼可亲。
“爷爷。”穆武抱着酒，弯了弯身子。
穆老将军见自己大孙子手中这么多酒，还以为是卖给自己的，便吩咐道：
“哎呀！知道爷爷今日回来，给爷爷买的酒是不是，来来来，快搬到我屋里去~”
穆老将军喜笑颜开地说着，一众小厮便接过了穆武和他副将手中的酒，二人口中那句“不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穆武交代了几句给自己的副将，让他回了贡院，自己也进了家门。
正堂上，早已不见穆老将军，只有两位上将军正襟危坐，其下还跪着一位梨花带雨的女子。
“穆叔叔，父亲。”
“沈叔叔，父亲。”
两位少将军抱拳行礼。
“还知道我是你父亲，动不动就跑人家里来！”沈辞对着一双儿女吼道。“你那家书里写的什么，以一敌百之勇胜于以一敌百之力，那些天都跟着楚归荑学了什么东西！”
怀彤被这一声怒喝吓得浑身一激灵，定睛一看，才发现浓厚的眼妆已经被哭花了，脂粉下娇滴滴的皮肤很是惹人疼爱。
这怀彤是穿得极为俗气的——大红色、凤凰鸟、牡丹花，红花绿叶地堆着，把好好一个小姑娘都打扮得老气横秋。
沈辞是越看怀彤越来气，胸中憋着一口气，猛拍了一下桌子，震得人心惊！道：
“还有脸哭！看你整天打扮成什么样，花花绿绿的，什么时候跟你妹妹学学！女工不会、大字不识，都已经十八了，再过几年议亲怎么嫁的出去！！！这些年你给家里惹了多少事！”
怀彤被吓得眼泪珠子直在眼眶中打转，尤其是听见“什么时候跟你妹妹学学！”的时候，更是一下没憋住，眼泪直往地上掉。
眼泪这个东西真的好奇怪，疼的时候可以忍住，痛的时候可以忍住，可偏偏是受委屈的时候，怎么也忍不住。
怀彤想与自己父亲争辩，沈辞却见到她的小动作，又顿时对着她吼道：“还想顶嘴！”
“老哥，怀彤和怀雪都差不多嘛，来来来，怀彤快起来~”穆上将军开始调和起来。
这怀彤来她这儿也不是一两次了，每每听怀彤哭诉那继母虐待，起初是不信，可怀彤就算是天资差，也不至于和怀雪有如此大的差距，最终怀彤被教成这样，那庶女上位的继母，到底是有功还是有过，早已不辨自明！
可偏偏啊，就是沈辞看着二女儿舒心，不愿相信。
怀彤执意不肯起身，沈辞越看越闹心，起身一脚踹在怀彤身上，道：“你娘没教你规矩吗，在外面还给脸不要脸！！！”
摔倒在地的怀彤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自己父亲居然踹了自己，还说出了那诛心的话。
抽泣了几声，穆武正要去护住怀彤、沈怀瑾和穆家上将军正要拉住沈辞时，怀彤却半爬半跑地跑到正堂门沿边上，道：
“我就是没娘教！我还没爹教养、没师傅教养！她沈怀雪好，那你不要我这个女儿啊！我也不要你了！”
沈辞两手一只被沈怀瑾拖住，另一只被穆家上将军拖住，但还是挣扎着，想去扇怀彤两巴掌。
眼看着二人拉不住沈辞，穆武又上前去拉，对着怀彤说道：“怀彤，快走，等上将军消消气。”
怀彤愣在原地，绝望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余下之词泣不成声……
一个大胆且不好的想法闪现在她脑海中，从那被晕染开的眼妆中，根本看不出有任何不对。
她，便这样跑了出去，吹一口马哨，就在寂静的城里策马扬鞭。
沈辞终于消停，世人眼中的沈辞，沈大将军，当之无愧的战神，沙场之上取人首级，帐中调兵遣将，从容自若，何曾想会想到有眼前的这样一幕？
“去把你妹妹找回来……”
沈辞终于说出这话，他刚刚看怀彤时，心中竟莫名隐痛，不知还会有何时发生。
沈辞的将军府内，一名美妇人正与一名小厮咬耳朵，那美妇人正是沈辞的第二位夫人，沈怀雪的母亲，先夫人的庶妹。
“那小贱人今日逃不掉了，只要你今日替我做掉她，就可以为我们的怀雪开辟出一条道来~哈哈~快去办吧~”
那小厮亲了美妇人一口，提着裤子下了床。
美妇人被滋润过的，简直是容光焕发，起身慢慢梳洗，叫进来一个婢女，道：“通知怀雪准备着，今日过后，先夫人丰厚的嫁妆就是她的了~”
沈怀彤一路策马疾驰，途经贡院，一名将领却拦住了她——
“明日春闱，今日城中禁止喧哗！”
周遭百姓正准备入睡，又被这马鞭声吵醒，纷纷又点起了蜡烛，胆大的都出去了，尤其是那天桥下说书的先生，一马当先！看看谁人那么大的胆子！
“都给我让开！”怀彤见着来的人越来越多，挡住了她求死的去路，一扬马鞭就打伤了拦她的那名将领。
与此同时，那将领也就着越来越明显的火光，看清了来人的样貌。
“沈大小姐！”
人越来越多，贡院的学子也陆陆续续被吵醒，敲打着门，想出来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楚归荑倒是不愿意和一堆男人睡大通铺，吃过晚饭就在房顶上，正巧看着戏。
这贡院旁何事居住得有那么多人，这三三两两冒出来还可信，这围成一堆，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哟？这不是帝都的混世魔王吗？”
“是啊，据说她继母好心为她谋划亲事，请了教书先生、宫里的姑姑、教坊司的师傅，她不领情，反咬一口说继母虐待！”
“还不止呢，她还心肠歹毒，设计陷害自家妹妹，让怀雪小姐差点在王上面前失仪，心机重得很！”
“她这么大胆子，今夜又在贡院前闹事，真是害人！晦气！”
一声声的诋毁传入沈怀彤耳中，她却早已不想反驳，反正，她也是个将死之人了，随他们怎么说吧。
楚归荑在房顶上听着，却判断不出这小女子是何人。
易深先生也总不能把各大官员后院里的事儿全弄清楚，就算真的是这样，她一个心系国家大事的人，也懒得过问。
不久，那穆武身边的副官也从贡院出了去，见着一众人等对着沈怀彤指指点点，突然看见自己城防营的兄弟被马鞭抽伤。
他火一下便上来了，“老宋！这混世魔王嚣张够了，都敢打你了！”
这穆武身边的副官是个正六品上的昭武校尉，前几日被打了不敢说什么也正常，可这老宋与沈大小姐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好歹是个从五品下的游击将军，他没想到这人她都敢打。
非议声愈发大，贡院里的学子也起了哄，巴掌阵阵儿往门上拍。
老宋看情形愈发不可控制，便道：
“沈大小姐，末将今日就当从未见过你，赶快回去吧，事情闹大了，武将这边都不好向王上交代~”
老宋说完，还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就在前几天，沈怀彤冲撞了宫里来的师傅，武将这一方又遭了弹劾，受了气，现在还觉得不痛快。
沈怀彤像是没听见一样，往前边虚扬了几下马鞭，开出一条道来，便往城门处去。
楚归荑大悟，这不就是沈怀瑾跟自己说的那个苦命的妹妹吗，于是乎，她立刻跟了上去。
沈怀彤脸上的泪早已风干，心早已死了……
一路疾驰，刚出城门，就下马，抚摸着马儿，道：
“你是他送给我的，我不要他，也不要你了~”
楚归荑正疑心为何城门处无人拦下沈怀彤，便听到护城河一声水花溅起的声音。
仅此而已！
再无其他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