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南八仙③
“日，”黄毛咬牙说，“这是什么玩意？”
他们在车上，无数触角往车里钻，眨眼时间，车就报废得不成样子了。黄毛肺要气炸，车被包得严严实实，出都出不去。
触角在动，滑溜溜的让人恶寒。黄毛想喷-火烧它，又怕烧中自己。
一身功夫无用武之地，黄毛愤怒地拍着光头：“铁牛！你倒是冲啊！一动不动算什么？”
触角滑过铁牛的胸膛，上面倒刺一样的吸盘几次都想往身体里钻，铁牛铜筋铁骨，不怕这些。他提醒黄毛：“它们的触角能吸血，你小着点心。”
“日…我-日！”
说什么来什么，黄毛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有只触角趁虚而入，直接从车底下穿透车座，直从黄毛kua下穿了上来。
差一毫米，黄毛就要断子绝孙了。触角缠住他的腰，就要疯狂地吸他的血。黄毛忍无可忍：“老子跟你拼了！”
话音一落，“哗”地一下，车里面窜了火。车外，黎戈看到回头一看，刚想用水扑灭车子，但水烧得迅猛无比，没等她把火扑灭，车子“嘭”了声，巨大的爆裂声传入耳膜，车子玻璃碎片四溅，滑伤了黎戈的胳膊。
火还在烧。
而在黎戈受伤后，那些从地底钻出来的触角闻着味朝她缠了过去，她根本脱不开身。完蛋，难道今天就要葬送于此了吗？
这时，一把箭飞过来，正中黎戈手边的触角，援兵来了。
黎戈松了口气，一刀划开触手的包围圈，艰难地往汽车那里走。她是水系攻击，蛊虫对于这些能吃人的藤蔓而言根本不起作用，南八仙之于她，简直就是灾难。
火灭了。
雾里把火扑灭，冲许二三摇了摇头：“人已经死了。”
许二三愣了两秒，眼眶一热，回头再看那百鬼夜行般的藤蔓，眸中燃起熊熊烈火。他一伸手，一把绿色的弓慢慢化形，张弓、射箭，漫天箭雨扑向藤蔓，将它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藤蔓挣扎片刻，陡然增大了一倍。许二三的箭被吸收了。
黎戈差点没被拍死。
“怎么办？我们的攻击对它无效。”黎戈问。
许二三有些慌，近身不行，远攻不行，唯一能解决红藤的黄毛还作茧自缚把自己烧死了。在他慌乱的当，远处又亮起了朵烟花。
叶行：“让雾里来吧。”
许二三在犹豫，叶行神情凝重，提醒他：“来不及了。”
而此刻，雾里已经过去了。
许二三看着她的背影，忧心忡忡地说：“凡事这种靠掠夺他人功力修行的，都有一定局限性，我担心她会被副作用反噬。”
叶行想起梅姨的话，雾里是太岁，吸收这些东西的灵力并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但她修为越高，就越能影响周围的人。长此以往，极有可能会变成为祸一方的妖怪，这种办法确实不是长久之计。
他摇摇头，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么说吧，她的异能，大概相当于净化。”
这是他观察了很久总结出来的。净化别人，最后将所有的恶背在自己身上，然后被人们所厌弃。这和他印象里的太岁完全是两个样子。
“净化？”
许二三看向雾里，她一抬手，白色细藤与红藤交织在一处，红藤眨眼将白藤包裹在了一起。黎戈想上去帮忙，但却被叶行拦住了。
他说：“这里交给我们，你和二三过去支援。”
“不行，万一你们——”
“放心，没事。”
黎戈咬咬牙，转身对二三说：“我们走。”
现在不是感情用事之时。
目送走他们，叶行回头看过去，雾里的白藤缠绕住红藤，已经比它大了一倍。红参想跑，叶行抄起匕首，就冲了上去。
妈的，早看它不顺眼了。
刀起刀落，叶行的速度很快，红参的藤蔓被斩断了个七七八八。因为灵力被吸走，红参修复能力减弱，根本没办法修复。
而在这时，雾里突然咳了几下，吐出了口鲜血。叶行扶住她：“怎么了？”
“真难吃。”
雾里想吐。
叶行从兜里摸出来颗糖：“吃颗糖润润。”
雾里也不客气，她把糖拆吧拆吧塞进嘴里，总算好受了不少。
同时，她清楚叶行把那俩人支开是为了什么，便说：“干一票大的？”
叶行笑了：“你果然懂我。”
解决这些被-操控的小鱼小虾治标不治本，要想治标治本，还是要找操控者。看雾里的样子，应该已经顺藤摸瓜到了红参的老巢。
他们一起来到湖边。蓝色湖泊在月色的照耀下雾气蒙蒙，有种说不上来的妖冶感。
雾里走在前面，背对着他，明明近在眼前，却又遥远得很，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
下一刻，她伸手，白藤飞出去，在湖面上交织错落，开出一朵朵血红色的花，蔓延蔓延再蔓延，眨眼间，血海滔天。
地面在震动，沙丘在移动。是的，沙丘在移动，叶行差点没站稳摔倒。他盯着一丛丛突然动起来的沙丘，饶是已有心理准备，也被震撼到了。
“这…这是什么东西？”
雾里：“阿猫阿狗玩的雕虫小技罢了。”
她打了个响指，扎根在湖面的小红花瞬间化为火焰，在湖面上烧了起来。血红色的火在湖面上连成一片，沙丘发出痛苦嘶哑的叫声，像脓包一样在往外渗血。
紧接着，火灭了。
叶行打了个哆嗦，空气一下子冷了几个度，叶行把外套脱给了雾里，冷的直打喷嚏。下一刻，他愣住了，湖面上结了层冰，一道月白色人影从湖深处往外走。
“叮铃、叮铃…”
铃铛在响，随着那道人影走近，叶行才看清楚他的模样，白色鹿角，四蹄两手，脸上戴着长白色笑脸面具，似鹿又不似鹿。
铃铛声音是从他的四只蹄子上传来的，那里有根红绳，红绳上绑了几串铜铃。
“你也是妖，妖何苦为难妖？”
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声音尖细沙哑并存，让人很不舒服。这种感觉就像，它身体里住着两个人。
雾里：“少废话，把你的爪子都撤了，不然这座湖，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我？”
一言不合，他们打了起来。水花四溅，雾里一下子被扯进了湖里。火与冰在较量。
雾里看起来完全不够揍的。
叶行有些着急，他看了眼手里的匕首，咬咬牙，就冲了上去。虽然自己很菜鸡，毕竟在寿命未尽之前，他是不死之身，所以能上就上。
鹿人，姑且叫它为鹿人。叶行趁他不注意，一刀斜过去，堪堪划中他的脖子。当他反击，叶行趁虚而入，顺势骑在了他身上。
“滚开！”
鹿人挣扎着，背上一下子多了很多只白色的手。叶行当机立断，对着它们砍了一刀又一刀，手发着凄厉的叫声，长了砍，砍了又长，攻势越来越猛。
不一会儿，叶行kua下全是血，是他的血。再这么下去，非断子绝孙不可，他侧着身扎过去，直中鹿人心脏。
鹿人被扎中，暴喝一声，身体瞬间变成了个巨大的吸盘，一下子将叶行扯了进去，同样的，雾里也不意外。鹿人强行把这俩人消化进体内，周遭安静下来，湖面再度恢复平静。
他吐了口血，笑了一下：“跟我斗，自不量力。”
胸口有血，是那个男的扎的，他试着将伤口愈合，但竟然没用。他刚要转身，却忽然变了脸色。肚子疼。
怎么会？
他跪在湖面上，四肢百骸都在疼，疼痛深入骨髓，像要把它生吞活剥。手正在变透明。灵力在流逝，不仅如此，他头疼欲裂，记忆在溃散，好像有人在剥夺他的一切。
“啊！”
“哗啦啦——”
漫天银蝶飞舞，雾里扛着叶行站在湖面上，遗世而独-立。鹿人碎成了一堆银蝶，银蝶飞着飞着，渐渐不见了踪迹。
这只鹿人，只是一个影分-身。
光是分-身的灵力就这么厉害，可想而知真身实力有多恐怖。雾里闭上眼睛，仔细搜查着从鹿人那里剥夺来的记忆——海市入口，就在这座湖下面。
以及，她从他的记忆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一张，陌生又熟悉的女人的脸。她眼尾上挑，神情冷漠倨傲，发间斜插着根玄月簪，身穿素白旗袍，明艳动人。
她看到，她把鹿人杀了。
“咳…咳咳…”
叶行醒了，他发现自己身体竟腾空在半空，不由吃了一惊。记忆悉数涌入脑海，他揉着脑袋，强行消化着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扑通”
没等消化完，叶行就一头栽进了湖里。湖水很浅，但也够呛。他重重地咳了几下，一骨碌爬起来。
等等…这里？
这是什么地方？南八仙？水…水上雅丹？他想起来了，叶二号因为想解开叶家人三十岁必死的魔咒，同意了梅姨委托的事，于是带着身体来到了这里。
在这里，他意外发现了妖市的线索，因而怀疑失踪的那些人都和妖怪脱不开干系。万年历呢？他记得特调局的哪个说过，有人故意以万年历为幌子吸引人到西北来……
分神的当，雾里已经走远了。叶行追上去，想问什么，可又实在记不起来要问什么，所以，他茫然地说了句：“刚刚，怎么回事？”
雾里头也没回：“那只只是影分身，我怀疑，它的本体，在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