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外面又落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声喧嚣着。唐牧川在书房里看工作资料，却发现怎么也看不进去，心底一直烦躁又郁闷。

而烟灰缸里，烟头几乎都快满了。连自己都未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透着几丝疲惫，又带点颓废。这一切，都是因为文野。

这段时间以来，他越发现，自己对文野的了解真的很浅薄。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他不太具体清楚对方喜欢什么类型的食物、喜欢去哪儿玩等等之类的问题。他都答不上来，越是如此，他才会觉得不安。

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了。居然让他清晰感受到了害怕，害怕什么他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

唐牧川不想再往下继续想了，直接出了书房里，朝文野的卧室方向走去。抵达了门口，犹豫了好一会才拧了拧门把手，发现居然没有上锁。或许是对方忘了锁，又或许在想着没有人会进去。

他轻轻的推开门，卧室里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是从阳台上那儿透过来的，浅浅的暖橘色光芒照射在木地板上。不由的，他的动作都轻了一些，慢慢的朝那边过去。

视线在慢慢的往前推移，很快他看见了文野，整个人蜷缩在藤椅上，伴随着抽泣声。眼睛哭的肿肿的，鼻尖也红了起来。看起来整个人都非常的脆弱，像一个易碎的陶瓷，只要稍微不小心就会破碎。

等走近过去，对方应该是察觉到了他的存在。故意把头别过去，不看着他这边方向。

他干脆跟人挤在一张藤椅上，把人强行扯进自己怀里，一边说，“别哭了，我知道都是我的错。”

怀里的人虽然没有挣脱他，但是也没有理他的话，就那么默默的抽泣着不说话。看得他心里也非常不是滋味，头一次感觉到了难受。

文野自己抬起胳膊擦了擦眼泪，然后说，“你是过来睡我的？”接着说，“你想睡就睡，不用这么虚伪的做出一副关心我的模样。我又不是不会给你睡。”

听完，唐牧川感觉心里更加难受了，他把人架在自己腿上，然后令人对着自己。虽然对方很不情愿，中途的挣扎被他制止住了。他一只手搂住对方免得对方不小心摔了下去，另外一只手给人擦了擦泪，然后柔声细语的说，“没有，这次真的是真的错了。”接着说，“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文野垂着头不看着对方，没有说话就代表着自己并不信任对方说的话。而是准备打发人离开，“我想睡觉了。”接着说，“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唐牧川厚着脸皮道，“我今天陪你一起睡？”

文野想也没想便拒绝，“我说了我不想看见你。”

唐牧川决定直接耍赖，就算对方这么说也不想离开。而是直接把人抱了起来，把人放到床上，然后自己躺下去把人紧紧的抱在怀里，不让对方有任何挣扎的力气。

文野见人如此，直接背对着人，默默的不说话，但是眼泪还是忍不住往下掉，抽泣声止也止不住。

唐牧川看着人的背影，一边朝人说，“文野，我真的错了。”接着说，“不该这样对你。”

只见文野仍然不搭理他，他干脆把人抱到自己面前，能够看到对方那张哭得皱巴巴的脸，他给人擦了擦脸上还在掉的眼泪，莫名的感觉有些心疼，嗓音都忍不住软了下来，“文野，别哭了好不好？”又说，“你理一理我，好不好？”

这会儿，文野才终于发出声音，因为哭的缘故带着重重的鼻音，“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每次都这样，随便对我。还把我随便扔在路边，对我不管。”说着更加委屈了，“已经很多次了，你总是这么对我，不就是不喜欢我吗。”

他继续说，“你不喜欢我了，不想要我了可以直接跟我说，我走就是了。不会占着你家的。”

一时间，唐牧川一愣，没有想到对方会说出这番话，想过离开他。他的瞳孔不由颤了颤，才说，“文野，我没有不喜欢你。”又保证着，“也不会把你赶走的。”

文野吸了吸鼻子，没有再继续跟人说话。他感觉自己没什么话可说了，没有想到对方今天这么有耐心哄他，或许是因为他今天说的那些话，真的让对方在意了吧。可他说的也都没有错，句句属实。

现在对方这样，可能是真的对他有那么一丝喜欢和在意了。可他却感觉到了疲惫，是不是对方都以为这么哄一哄，关系就能恢复如初了。从没有想过，早就碎裂的心，已经有了缺口，很难再填补。或许，这就是失望吧。

唐牧川见人不搭理他，只好在边上看着人，准备等对方情绪好一些的时候，再继续说话。许久，他听见对方的哭声小了起来，才说，“文野，我这次是真的和外面那些人断了关系。”接着说，“现在就你一个人，不会再去外面乱来了。”

文野已经不想相信他说的话了，为了避免吵起来，他也懒得再继续怎样，而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反正他现在已经不指望着什么了，他和唐牧川就过一天算一天吧，后面的事本来就不必多想些什么，哪天对方嫌弃他了，他自己走就行了。

第二天，经过昨晚的雨，令早上的空气带着稍许湿润，透着几丝惬意。天气也晴朗了起来，浅浅的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照射出橙色的光芒。

唐牧川比文野先醒来，在一侧看着对方那张脸，眼睛还是肿肿的，就算是睡着时的模样，还是看不到轻松的样子。似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然后，他忍不住抬起手，戳了戳对方软绵绵的脸颊。

也不知道为何，他现在也会开始害怕了，真的有些害怕文野突然哪天就对他说，已经不喜欢他了。或许是一直以来，他都是享受的那一方，总是有恃无恐。

而且以前的时候，都是文野在等他，什么都听他的话，从来不会主动挑事，无论如何，都是对方先主动跟他道歉。只是现在，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的发生改变，导致他们之间经常争吵，距离越来越远了。

文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发现窗帘已经拉上了，导致室内还是有些昏暗。想着，应该是想让他多睡会，才有人拉上了窗帘。

他洗漱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哭肿了眼睛的缘故，看着浑身都有些阴郁又憔悴。边想着，自己应该敷一下眼睛，不然会疼。

之后，他才慢吞吞的下楼，想着林姨应该备好中饭了。等他抵达一楼，才注意到唐牧川还没走，正坐在客厅上，看着杂志。

他没有理睬，直接过去跟林姨说，让她煮两个鸡蛋给他，想敷一下眼睛。之后，他就坐在餐桌上等着，没有过去客厅那儿。反正餐桌上的菜做了快一半了，马上就能开餐吃中饭了。

唐牧川见人下来了，也过去餐桌那儿，坐在文野对面。询问着，“昨天睡的怎么样？”

文野的态度有些冷淡，“挺好的。”然后又说，“我今天下午回学校。”

听到这里，唐牧川拢起了眉头，“今天不是才周六吗？”又说，“后天再回去，我送你过去。”

只见，对方并没有理睬他。这令人更加郁闷了起来，想着对方是不是又去找宋池，去宋池家里呢。这些让他现在无法接受，而且那宋池一看便知道心思不纯。

吃过饭，文野用鸡蛋把眼睛敷了一下，看着自己的眼睛没那么肿的时候。便开始上楼去自己的卧室里收拾东西了，开始认真收拾的时候，其实也没什么东西是属于自己的。

他一年四季的衣服也都有人会按照唐牧川吩咐按时给他送，还有那些奢侈品，也是对方直接让品牌方直接寄给他，从来没有一样东西是对方亲自挑选给他的。

所以这些东西，他一点也不喜欢。都被他随意的扔在了柜子或者抽屉里面，偶尔想起时才会戴一戴。

好像这里的东西，没有一个是真正属于他的，都只是暂时的。他拿出藏在床头柜底下抽屉里安眠药，里面他备了很多瓶。然后他全部放到背包里。

刚放好，唐牧川便过来了他的卧室，看着他说，“真的要回去？”

文野把背包拉链拉好，一边回答，“嗯。等下就走。”

忽然，唐牧川感觉有些语塞，然后看着人，继续说，“我送你过去吧。”

文野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已经跟司机说了，麻烦让他送我去学校一趟。”接着说，“你要是想找我，你提前跟我说一声就行了。我会过来的。”

唐牧川听着这些话，看着没什么毛病，也没冲他在闹什么，但是每一句话都在把他推得远远的。

他只好接着说，“还是我送你过去。”一顿，“刚刚司机说有事，没法送你过去。”

这一次，文野也没再说着拒绝，既然对方这么想送他过去，那就让对方送，反正也不会怎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