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百里送药
百里璟走到阶上抬眸望去,那从地上爬起来的女子竟然是那日在凉亭解救他的小恩人。
“姑娘可好?可有摔着哪里?”
“啊?我……我无事。”慕烟强装镇定,可她摔了个脸朝地,脸上被粗糙的地面磨出青紫的印子。今日她穿的宽松,衣袖也翻上来被架子划伤了小臂,伤口虽不深,却也是一道血痕。
“姑娘可曾在上个月路过阳青山的凉亭?在下便是那日被姑娘就下的人,我叫百里璟,姑娘可曾记得我?”
他这么说,便是知道刚才是她在偷瞧他了,还被抓了个现行,慕烟有些许的尴尬。
“原来是你啊,方才我在挂风铃,无意间瞧见你在院子里读书,我说怎么有点眼熟呢。”
“姑娘,我看你的脸和手都划伤了,我那里有药膏和红花油。你且在这等一下,我去去便回。”
百里璟拿了东西回来,从墙那头扔了过来,还细心的用棉布裹着。
“姑娘小心别被砸到了,记得用红花油擦拭伤口处,然后再用那盒药膏祛疤。”
慕烟捡起地上蓝底绣花的一团包裹,百里璟当真是心细如发,每种药都给她备齐了。
“多谢公子,我会记得擦药的。”慕烟在墙这头笑容明媚,脸上被石头磕出的印子也不能减损她清丽的容颜。
“相见即是缘,如今我们做了邻居,日后姑娘有需要的,可以敲一下墙壁以做暗号,如何?”
慕烟正想回答,便听到前院有人喊她:“慕烟,慕烟!你在院子里站着干什么呢?”
来人是陆琪,她只好匆匆答应,答谢了百里璟后就走开了。
“慕烟,不是说好这个时辰要去找陆屠夫的姐夫吗?我在东仪楼等了一柱香也没见你来。你刚刚在后院干什么呢,喊了你好几声也没听见,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陆琪横眉竖眼的看着她,他一向脾气大,性子又很别扭,慕烟懒得和他计较:“是我忘了时辰,走吧。”
陆琪却注意到她脸上的印子,和被石子木架在衣衫上留下的划痕。
他有些急了,嘴上却依旧不饶人:“慕烟,你这是摔着了?说过多少次让你做事细心点,你一直大大咧咧的。这下好了吧,脸上都挂花了,活该。”
为了掩饰他刚刚急切伸出去的手,他抱臂胸前,从鼻子里哼一声。
青春期叛逆的小孩说话就是满嘴火药味儿,更何况他一向看她不顺眼,慕烟的脾气虽不算好,却也不喜欢和不相干的人争执。
“对对对,我摔着了我活该。你找个位置坐着等我吧,我先上楼换身衣服。”
慕烟要是和他顶嘴还好,这种懒羊羊不搭理人的态度更让他心里有火发不出。
二人一路无话的按着陆屠夫给的地址找到了他姐夫家。
慕烟和他商量好了每天要的货,指着陆琪说:“他叫陆琪,以后每天卯时由他来取,顺便会告诉你我明天需要的量,不过这银子是日结还是?”
“每旬结一次吧,不过这是你头一次到我这订肉,虽然你是我内弟亲自推荐的客人,可是规矩不可废。头一次订姑娘要付上五两的订金,姑娘你要的数量不少,要是我每天宰杀完你又毁约了,我岂不是血本无归?”
“这是应该的,不过我今日出门急,身上没带这么多银子,不然稍后我让陆琪送过来吧。”
一下子又是五两白银花了出去,每日光订菜都要花上不少银子,一时间手头上的现银倒是所剩无几。
不过,食品安全和食品质量是第一标准,即使利润低点也不能昧着良心去卖不新鲜不健康的食物。
都说普通人家供一个读书人很难,不仅难在师资力量和周围环境上,也难在银子上。
笔墨纸砚,书院束脩,以及人情往来,样样都少不了银子去打点。还有课后的书卷,一册不下百文,有的孤本绝迹更是一金难求。
陆宁是个很乖的孩子,虽刻苦读书,从不问姐姐要这些,但他的成绩一直不见效,在书院只能得个丙的批注,这和他的见识短浅缺不了关系。
慕烟知道侄子想靠读书出人头地,想要一路高中进士做大官,慕烟愿意辛苦些累些去成全他。
书院近在咫尺,就在东篱镇边界的阳青山脚。又远隔万里,平日出进不得,更是一个月才放一次。
陆宁提着他的行囊,带上几件换洗衣服在天色蒙蒙亮之际就出发了。
慕烟和姐姐回到院子里,稍稍洗漱打扮后两人就一起去了东仪楼。
又是整日的备菜,上菜,每日重复同样的事,让她有些枯燥无聊。
下午张老爷按照她的要求给她找了三个厨师,二男一女,每人都有拿手菜,慕烟教了几遍后都能复刻出来。
倒是其中年纪大的那位,常常倚老卖老只做了一会儿便嚷嚷着要休息。慕烟体谅他上了年纪,那人却越发得寸进尺,见东家年纪小,开始对厨房里的事指手画脚。
慕烟好声好语的说了他两回,渐渐地开始收敛起来。
这日慕烟对完账,发现账单上的银子和菜量有所出入。东西都是一点一点少的,这人很聪明,每次一样一样的拿,若不是仔细核对,也不会发现这点区别。
慕烟怀疑是新来的这批厨子,只有他们日和菜品打交道,才有机会动手脚。慕烟把他们召集在一起,又好好的说了他们楼里的规矩。
“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劳累,每人的活儿都不少,但这一切不仅是为了我,不仅是为了东仪楼能在南街站稳脚跟,更是为了我们自己。”
“只要是好好干的,在各自的岗位上不出差错的,以后你们就是元老级别的员工了。到了年底我还会给大家发奖金,给你们包上大红包高高兴兴的回家过年。但若是存了异心的,那便趁早走人另寻高就吧。”
慕烟一向讲究的是和气合理的教导员工,不会采用暴力和责骂的手段。于是便有人以为她好欺负,停手了几日后又开始往外夹带东西。
这件事慕烟没有在他们面前透露出来,一次下班后,慕烟佯装有事要先走,她使了个眼色,陆嘉机灵的把其他几个人也都推搡出去了。
慕烟特意等了一刻钟再悄悄的往厨房走,特意隐匿了脚步声。
果然听到厨房里传来窸窣声,慕烟一把撩起帘子,里面却并不是她以为的老厨子,而是一向细心谨慎看起来很老实的厨娘小罗。
“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东西忘拿了。罗娘子,鸡蛋和牛肉还有吗?我要带回去做宵夜的。”
罗娘子在水池前洗碗,她看上去明显很慌张,强装镇定道:“没……没有了,晚上已经用完了,东家忘了?”
慕烟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好似信了她这番话。
可是这次她没有亲眼看到她夹带,现在也只是怀疑而已,慕烟只好随便挑拣了几样菜放到竹篮里带走。
今日还是草率了,看来,还是得想个法子揪出那个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