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器官交换
钱小乙在倏然而至的疼痛中苏醒过来，疼痛从腰部接连不断地蔓延全身，他的手不住地颤抖，好想紧紧握住什么东西，迷糊中仿佛回到了那场洪水的漩涡之中，仿佛感受到母亲传递过来的痛苦。
“啊，你醒……”
钱小乙尚未察觉到少女的声音，耳边传来熟悉的明大夫急忙提醒，“不要乱动，不然会让伤口裂开。”
听到熟悉的声音，钱小乙冷静下来，不再起身，小心翼翼地趴着，侧过头看见了明大夫，以及和他一起的苏家大小姐，苏雅。
“明大夫，苏小姐，我这是怎么了？”
钱小乙询问，他好像经历了漫长的故事，又好像上一秒还在查看元国的地图。
“这……？”明大夫欲言又止。
那平日里只能远观的苏家大小姐竟跪了下来，“请不要责怪舅舅，都是苏雅的请求，为了救小云，我没有别的办法。”
钱小乙更加糊涂了，腰上的疼痛一阵接着一阵，疼痛夹着无法填补的空虚。他似乎懂了，“人体器官交换？”
明一玄拉起苏雅，“傻孩子，决定是我做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坚持，之所以醉心于研究，便是为了救我那可怜的外甥。我始终记得明萱再次怀孕的欣喜，以及哪怕身死也要保住孩子的决绝。云儿是否继承苏家我不在乎，可是那孩子不能在我眼前死掉。如果没有选择，我宁愿是我亲手杀了他。”
看着明一玄的眼睛，钱小乙突然想起对方问过自己的问题。稍稍沉默过后，钱小乙苦笑着问道，“你成功了吗？”
明一玄也还不知道答案，“至少，目前仍旧活着。”
“那就一定会活下去的。”钱小乙安慰道，内心有些却说不出的苦涩。
“明大夫，为什么不给我明说呢？我既然说下次再遇见时还愿意配合你的研究，为什么不相信这次的我呢？”
明一玄看了看一旁的苏雅，“这种事情，我相信你一定愿意提供血液，可是我要拿走的却是你的先天之本，这让我如何开口呢？”
“不是这样的。”苏雅却开口说道，“是我希望舅舅能保守秘密的。治疗如果失败，对小云而言，只是结局提前到来。可如果成功了，消息一旦走漏，我不知道小云还会遭到怎样的伤害。”
明一玄也仿佛才知道这般隐秘，他错愕地看了看钱小乙，然后拉着苏雅离开了。
门外，仍旧是隐秘的地方。
“小雅，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小云的病难道是有人陷害吗？”
事到如今，苏雅凄凉地说道，“舅舅，我不知道。”
“小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雅摇摇头，眼中已经充满泪水，“我不知道。十多年都过来了，自父亲昏迷以来，弟弟的身体就一次又一次恶化。一次是巧合，可明明每一次舅舅你治疗过后，病情都可以缓和下来。我始终听从你的吩咐照顾着，你也相信我的照料没有问题，最终判定病灶已经无药可治，只剩下移植这个唯一的办法。然而就在不久前，我检查弟弟的饮食发现，里面竟有舅舅你命令不可食用的东西。可弟弟的饮食一直都是我亲自检查，在这个家里，谁会做这样的事呢？”
“该死的。肯定是苏虎那反骨仔。”明一玄大怒，“为了家主之位，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苏雅却还是摇头，“我不知道。舅舅，现在这家里的人我谁也不信，父亲还能醒过来吗？”
明一玄看着苏雅，这坚强又倔强的丫头肯定还有事情没告诉自己。
谁都不能相信？那就不止苏虎。还有谁？苏家那些族老？甚至刘红那个婊子！
只能老老实实趴着的钱小乙感到莫名地失落，或许，他为什么要醒过来呢？就这样因为手术永眠，大概还能让明大夫、甚至那位苏大小姐感到愧疚不安吧？
苏雅先进来了，她再次向钱小乙道歉。
钱小乙却突然想到，“苏小姐，我能见见你父亲么？不要误会，我只是听说，苏家家主已经昏迷三年多了。你可能听说过，我之前也有位老人昏迷一年多，最后我听从明大夫的建议。”
“然后呢？”苏雅好奇地问道。
钱小乙叹气，“我亲手送走了他。”
苏雅离开了，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不久明一玄也回到了房间，在此之前钱小乙终于有心情打量了一下房间，四周阴暗潮湿，但打扫的非常到位，常年居住如此绝不至于害病。与其说是房间，更像是一个特别打造的地下室吧！
“唯一能理解我的人，从此对我这个人只有无尽的怨恨吧！”明一玄愧疚地说道。
“即使如此，我还是能理解你。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离开？”
明一玄看了看钱小乙的伤口，“至少也要等你伤口愈合，这段时间，你就安静在这里静养吧。苏雅会照顾好你的。”
“你指望一个大小姐照顾好人？”虽然才几句话的功夫，但钱小乙自己知道，他如此说话便是对明一玄有气了。
“她是明萱的孩子，我相信她。你救了苏云，你可以不相信我，但绝对可以相信她。”
钱小乙突然想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明大夫，你有没有想过，为了保证治疗的成功率，用那位苏小姐的肾才是最佳的选择。”
明一玄突然动怒，“钱小乙，这件事你决不可对苏雅说。”
钱小乙感到无趣。他看着阴暗的四周，“好好照顾苏云，事已至此，务必让他活下来。”
“还有，我希望伤口尽快愈合，我想要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
明一玄离开了，再没有下来，即使有些治疗上的注意事项，也都是苏雅转达。
杨守愚和许多当初的苏家鱼对这位大小姐的评价非常高，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钱小乙甚至有种错觉，她根本不是一个千金大小姐，而是一位身份高贵地、行为举止优雅自然地、照顾人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