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联姻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过了许久，靳无双才微喘着气松开了项晚尘。
他看了看项晚尘的眉眼，项晚尘只觉得他眼中似有星辰般璀璨。
靳无双又将他紧紧揽在怀中，叹了口气，道：“晚尘，好喜欢你。”他侧过头吻了吻项晚尘的头顶，半是甜蜜半是无奈道，“你在蚕食我的理智。”
项晚尘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回抱了他。
“晚尘喜欢我吗？”靳无双的声音和着他的呼吸，轻轻的落在项晚尘耳边。
这么久了，靳无双从未问过他这句话。
他不敢问。
他和项晚尘之间，像是一个易碎的美梦，他怕他一问，这个梦便醒了。
但今日，他喝了酒，便像个撒娇的孩子一样，缠着项晚尘向他讨要一句情话。
项晚尘顿了顿，道：“主公于晚尘而言，就像初升的朝阳，温暖又炙热，我想靠近，却又不敢靠得太近。”
靳无双没能讨到情话，眼神暗了暗，却很快就又笑道：“那我收敛一些，你再靠我近些，就不会被烫伤了。”
项晚尘被他逗笑了。
两人开着玩笑打趣了一会儿，项晚尘想起了什么，问靳无双：“今日席上，他们问你娶妻立妃之事，你说已有打算，是什么打算？”
“晚尘在意吗？”靳无双故意问他。
“当然。”
“我诓他们的。”
项晚尘盯着靳无双，眼中笑意全无。他太了解靳无双了，他的性子，从不说这种无的放矢的话。
靳无双被他看的发毛，只好道：“前几日中州的使者被从齐王宫中赶出来之后，齐王修了一封书给我。称他病重，想宴请我们去齐王宫。”
他停了一会儿，才又道：“恐怕是意在联姻。”
项晚尘忖了忖，道：“齐王世子性格稳健，虽非雄主，守住祖业却绰绰有余。可惜，当今偏偏是个乱世，齐国在世子手上，就像一只绵羊闯进了狼群。齐王此时联姻，是意在托孤啊。他知道主公是光明磊落之人，若是能得你允诺，可保齐国太平。”
“他在中州和楚州之间，选择了主公，向您抛来了橄榄枝。这亲事不论成与不成，主公都要去一趟齐国宫的。”
靳无双点了点头，项晚尘所言，正是他所想。
“晚尘，你跟我一起去。”
项晚尘有些吃惊。
毕竟，此时的他明显更适合镇守南阳，和群臣商定国策。
“你就不担心我娶了那齐国郡主？”
项晚尘忖了忖，笑道：“我担心什么？论身份，当今天下，齐国郡主是最配的上主公的女子。”
靳无双明显的扁了扁嘴，他没有注意到，项晚尘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齐王宫不远，三天就能来回。过了正月我们就启程。”靳无双下了命令。
齐王用最高的礼仪接待了楚王一行。
齐州自古出美人，不得不说，和齐王宫中的歌舞一比，楚王宫的实在是没眼看。
楚王也不含糊，不仅带了重礼，还带了十人来蹭吃蹭喝，每个人官阶都不小，甚至连凉州的靳无瑟都带着副将来了。
项晚尘不禁感慨：这三日恐怕是五年来中州军最有机会击败楚军的几天了。
整个宴席上，最吸引项晚尘目光的，是靳无瑟。
他早已经不是十年前被项晚尘从楚王宫里救出来的那个孩子了，他和他哥哥长得一般高，比靳无双黑些也瘦些，但却不是项晚尘那种瘦弱的瘦，而是精壮灵活的那种瘦。在瀛洲和凉州征战的岁月让他的眼神变得像鹰一样犀利。
靳无瑟很爱笑，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十分的英俊迷人。
齐王和世子也在席间。齐王头发半白，久卧病榻让他的精神看起来不太好，但他的面上却始终洋溢着笑容。
整场宴席在十分融洽的氛围中友好地进行着，宾主之间言笑晏晏。靳无双和靳无瑟共列一席，项晚尘和程扬共列一席，从项晚尘的角度能看到靳无双的侧颜。
靳无双的侧颜棱角分明，十分俊朗，笑的时候眼中如有星光。
“林某从十二岁起，至今已征战三十余载。自问平生无憾。只是膝下一子一女，仍是放心不下。”一波商业互吹后，齐王终于将话题拐进了正题，“我这一生只得瑛儿这一个女儿，自幼便格外宠爱，如今她尚未定下亲事，林某便是到了九泉，也难以瞑目。”
“齐王正值壮年，不当有此话。”靳无双劝慰他道。
齐王笑着摆了摆手，道：“人各有命，林某半生戎马，并不惧生死。只是放不下小女，希望在我身后，有人能替我照看着她。”
齐王叹了口气继续道：“林某这个女儿，自幼被我宠坏了，主意正的很，非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我这个做父亲的，才舔着脸给楚王写了那封信。”
靳无双道：“靳某虽未做过父亲，却也明白可怜天下父母心。楚王英雄柔情，靳某十分钦佩。”
“林某知道，以当今天下之势而言，我林家女儿嫁到你靳家，是高攀了。”
“没有的事，齐王言重了。郡主性格飒爽，敢爱敢恨，又是齐王的掌上明珠，放眼整个九州，没有哪个女子能比得上。能娶到郡主，是我靳家的荣幸。”
靳无双此言一出，齐王不禁大喜。项晚尘也很是意外，他不禁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抬头看了靳无双一眼。
他这话中之意，便是应下了这门婚事了。
“楚王一诺千金，如此，林某便放心了。请！”他敬了靳无双一杯，一饮而尽。
项晚尘看着靳无双满面春风的饮尽了杯中酒。
他自始至终没有看过项晚尘一眼。
“趁着今日齐楚共聚一堂，我靳无双想请诸位做个见证。”楚王端着酒杯站起了身，对着堂上的诸位朗声道，“我大楚与齐国，结百世秦晋之好，以九江和武江为界，两国永不互犯。我靳氏子孙，若有违此誓，如杯中酒。”
言罢，他将杯中的酒倒在了地上。
然后他转向了齐王，眼中满是真诚，道：“齐王意下如何？”
齐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楚王。
他知道若是楚王要打，他这个四平八稳的儿子肯定是守不住齐州的，所以他先一步写信给楚王，信中做小伏低，不仅提出了联姻，还提出愿助楚王讨伐大昇，只希望日后能保林氏一族安稳太平。他本是盘算着，若是他日楚王荣登大宝，能给他林氏一个闲散侯爵当一当便好了。
却没想到楚王竟突然演了这一出，不仅主动提出分界而治，甚至立下了永不侵犯的重誓。
“楚王气概盖世，林某实在佩服。好！”他亦起身举起了酒杯，“我齐国与楚国，愿结百世秦晋之好，以九江和武江为界，两国永不互犯。我林氏子孙，若有违此誓，如杯中酒。”
他亦将杯中酒倒在了地上。
罢了，他和楚王对视片刻，双双大笑起来。
“楚王，老夫只恨天不假年，不能与你联手上阵杀敌。来，亲家，你我再饮三杯!”齐王林永南本是军旅出身，如今见楚王对齐国如此厚待，言语间又这般痛快，竟觉得十分投缘。
靳无双也不多言，便与他对饮起来。
在满堂欢声笑语中，只有项晚尘一直默默的注视着靳无双。
他喜欢的男人，当真是国士无双的豪杰。
靳无双今晚所言所行，都未曾与项晚尘商量过。但他所作所为，却也是项晚尘作为一个谋士会建议他做的。
项晚尘突然意识到，楚王已经如此强大了，他的能力和谋算，或许已经用不上项晚尘从旁辅佐了。
项晚尘望着靳无双，突然觉得他离自己很遥远。
是啊，他是个只剩不足四年好活的将死之人，而靳无双的未来，才刚刚开始。而且，他就要大婚了，娶的是齐国郡主，整个九州最尊贵的姑娘。
项晚尘突然涌上一股很复杂的情绪，似是安慰，似是酸涩，又有些遗恨。
他分不清楚，也不愿分清楚。
此刻的他，只想这样静静地看着人群中的靳无双，看着他在觥筹交错中开怀的笑脸，那笑容，依然明朗如日月。
项晚尘想起他十五岁的时候，在南阳酒肆里，那天他喝得半醉半醒，突然听到一个男声对他道：“小兄弟可愿与在下喝两杯？”他回过头去，看到一个白衣公子手持山河剑望着他，眉眼明亮如星辰。
一如今日的靳无双。
项晚尘突然扯起嘴角笑了笑。
原来，一切从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从那第一面起，靳无双就一直是他心中的红日。
项晚尘终其一生，都在追逐这轮红日。只是，时至今日，他才发现，自己只是日光下的一道影子。
他贪恋他，仰慕他，想靠近他，却也永远不可能追得上他，和他并肩而立，站在世人面前。
“军师，你可还好？”程扬的声音拉回了项晚尘的思绪。
项晚尘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眼角竟然湿了。
“我……有些困了。”他飞快的拭了一下眼角，道，“我先回驿站去了。”
项晚尘站起身，从门厅走进了黑夜中。
在他身后，齐王宫中仍然灯火通明，笙歌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