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85章生死簿
鹤止留在了云门山上。
殇魂塔一战后，云门山上百废待兴。掌门身死，需要一个人来主持大局。
几天后，白一刀收到鹤止的传信，信中拜托他去冥府寻查无妄的下落。
小白在人间游荡了五百年也没能寻得无妄的气息，如今终于收到无妄的消息，却是她又死了，不禁有些忿忿。忿忿后，又顾不得许多，去了鬼界阎王殿。
然而，纵然他找遍了阎王殿和轮回台，连酆都也被他来来回回地翻了两遍，也没能寻到无妄的身影。
如今下三界中妖界鼎盛，可以说有绝对的话语权。整个鬼界被他这一番声势浩大的搜寻搞得不胜其扰，却敢怒不敢言。
鬼王才过世不久，其子年幼，于是鬼界派出了阎王去和妖皇交涉。
谈判地点定在阎王殿，小白如约而至。
“妖皇难得来我鬼界，礼数不周，妖皇殿下还望海涵。不知殿下此行所为何事？可有小老能效劳之处？”阎王陪着笑，言辞很是客气。
“阎王客气了。我听闻阎王掌管着人界和妖界的往生轮回，是个十分辛苦的差事。”
“这是小老本分，谈不上辛苦。何况众生的轮回都在生死簿上写明了，小老不过是照章办事，照章办事。”言罢，他又对着小白笑了笑。
不得不说，小白如今这张脸，不笑的时候，确实很有威慑力。听到阎王如此说，小白了然道：“不瞒您说，我此次来鬼界，是来寻一个人。”
“不知殿下寻得是什么人啊？”
“一个死人。”
阎王有些吃惊地看向小白，却见妖皇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中看似在笑，实则泛着杀意。
阎王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连话也说不连贯了：“这这……殿下这不是为难小老么……这生死簿不能随便给人看的，是泄露天机。”
说完他又畏畏缩缩地伸出一根食指指了指上面，压低了声音道：“要遭天谴的。”
小白似乎料到了阎王的说辞，他收回了眼神，起身故作轻松道：“看来我只能自己找了。唉，离开妖界太久了，这个人形恐怕维持不了多久了。”
说完，小白活动了活动筋骨，抬腿就要走。
“殿殿殿殿下留步！”阎王突然拉住了小白的衣袖。
妖皇的真身是山一样大的白狮，若是在鬼界现出原形，只怕几步间便能将整个阎王殿踏作平地。
“阎王还有何事呀？”小白弯起眉眼对阎王笑了笑。
“咳咳……”阎王收回手咳嗽了两声，忖了忖，然后在凳子上扭捏了两下，道，“小老突然想起还有些公事要处理，殿下自便，自便……”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脚底抹油了。
小白看着他坐过的那张木椅，上面有一本厚厚的册子，幽蓝的封面上浮动着三个金色的大字——
生死簿。
不过半个时辰后，“忙于公务”的阎王看到妖皇再次迈入了他的阎王殿，妖皇大步流星，走得很快。
看到他阎王先是下意识地害怕得咽了咽口水，然后起身相迎道：“妖皇殿下啊，大事不好了，小老的生死簿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哎呀，这年纪大了就是容易忘事……”
不待他说完，小白已行至他的面前，一只手拎起他的领口，一只手将那本生死簿举到他眼前，问道：“阎王，本殿问你，整个鬼界，可是只有这一本生死簿？”
他神色严肃，像在说着事关六界存亡的大事，阎王虽然不解，却不敢有所迟疑，连连点头：“是，是……只这一本。”
“那人界所有人的生死轮回是不是都记在这上面？”小白又问道。
“这是自然，只要在六道轮回之中，没有人能跳出这本生死簿。”
“那为何我要寻的人，在这生死簿上却没有下一世的记录？”小白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阎王面露惊色，道：“这……若是没有下一世，那就是没能进得轮回来，进不了轮回的，若非魂魄被束缚，便是灰飞烟灭了。”
“你说什么？！”
小白神色大变，他不自查地攥紧了拳头，阎王的领口被他这么一拽，整个人不得不踮起脚来。
他打量着面前男人骤变的脸色，心道不妙，连忙改口：“殿下殿下，小老糊涂，还有一种可能，如果是仙人下凡历劫，历完了劫自然就归位了，也没有下一世。这种可能……也是有的。”
他这句话似乎是触动了小白，妖皇若有所思地松了手，放开了他。
小白看着那本生死簿忖了好一会儿，最后打定了主意，将那册子塞还到阎王怀里，匆匆道了句谢，转身回人界去了。
阎王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看了半晌，直到确定妖皇确实已经离开了鬼界，才松了口气，自语道：“总算把这座瘟神送走了……”
人界，云门山。
“无妄没有转世。”小白开门见山地道，说完，他拿起鹤止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舒了口气道，“上上下下我都找过了。你不会在耍我吧？”
他看着鹤止，有几分怀疑。
奈何他与无妄没有鹤止那样的缘分。鹤止睡着的五百年里，他在下三界跑了五百年，也没有寻到无妄的半点气息。而鹤止，酒醒过来不过两日便寻见了无妄的转世。
虽然只是死前打了个照面。
不得不说，缘分这个东西，实在是妙不可言。
鹤止并没有很惊讶，却还是问他：“你怎知她没有转世？”
“生死簿上只记载着程天泽的死，却没有写她的转世。轮回台和奈何桥我都去查问过了，既没有程天泽也没有衡文这号人物。”小白有些丧气地道，“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根本没下过地府。”
小白看着沉默的鹤止，有些烦躁地问道：“她不会是因为祭了你那个崆峒印，就灰飞烟灭了吧？”
鹤止斩钉截铁地摇头：“她已拿回母神的半幅神魂，区区崆峒印，不能奈何她。”
他缓缓扣着案，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有一个猜测。她有可能已经跳出了轮回，去了上界。”
“你是说她死后直接去了上界？”小白问完，自己先摇了摇头，“这不可能。没有人能死后直接上界，除非是神仙下界历劫。”
“确是罕见。但是，她上一世死前已能记起前世之事，足见孟婆汤对她已经无效，这便是跳出轮回的证明了。她虽然身死，却已恢复神格，这和下界历劫是一样道理。”
他说的有些道理，小白听着点了点头，眼中喜不自胜，问道：“她若是恢复了神格，是不是该归位了？可是，六界中怎的未见到上神归位的祥瑞之兆？”
若是有神晋位上神或是有上神归位，东皇钟会敲响六十四下，天降祥瑞，小白身为妖皇，无论在哪里都该感应得到。
可他这些日子并没见过此等祥瑞。
鹤止神色亦沉了沉，道：“先前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托你去鬼界寻她。但你既然说她未能转生，那便只有最后一种可能了——她的神魂虽已修复，神识却未醒来，因此托生去了上界。就像我当年托生成了仙界太子青玄一般。”
小白听得有些晕头转向，他一向搞不清六界轮回的原理，是以他顿了一顿，才总结性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无妄可能转生去了仙界？”
“也可能是魔界。”
这下小白听懂了。他马上提出了建议：“仙界我没去过，你比较熟，你去仙界找。我去魔界，魔界我比你熟。”
他的建议似乎在鹤止的意料之中。鹤止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转瞬隐匿在了他的笑容里，鹤止起身道：“如此甚好，我即刻动身。若有了她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知会你。”
小白对他比了一个成交的手势，道：“我要是有了消息，也会立即来找你。她最想见的肯定是你。”
话音刚落，他便唰地消失在了鹤止的面前。
小白没有看到，鹤止被他一句无心之话说得一愣，随即一抹温柔的神色划过他的眉宇。
“最想见的肯定是我么……”
然而，事情并没有鹤止想象中那样顺利。
他和小白这一找，就找了三百年。
两人寻遍了仙界和魔界每一个初生儿的家，也没有寻到无妄。
鹤止一度怀疑自己的推断是否有误。
他和无妄一向有缘，这次苦寻不到，让他生出了忧心。
日子久了，他的脑中总会抑制不住地蹦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来：莫不是无妄当真祭了崆峒印，消散于天地了？
在他被这样的念头折磨了几个年头之后，有一天，小白急匆匆地冲到了他的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对他道：“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鹤止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他要说的话肯定和无妄有关。
于是他略一思忖，道：“好消息。”
果不其然，小白说道：“我找到无妄了。”
“她在哪儿？”鹤止脱口问道。
小白撇了撇嘴：“这就是坏消息了。她在魔界，魔神殿。”
鹤止闻言也皱了皱眉头。
魔神殿如今的主人是当今六界唯一的魔神，也是他的老熟人了。
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