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捡蛋
小雌虫眼睛亮亮地等着西泽把球捡出来。
西泽却……捧出来了一颗蛋。
小雌虫惊讶地睁大眼睛。
一颗虫蛋！
西泽的惊讶一点儿也不比他少。
他从未想过，害怕虫族的自己有一天会双手捧着一颗虫族的蛋。
不知道这颗蛋在户外待了多久，他依稀记得虫蛋所处的温度既不能过低也不能过高，所以虫族会将蛋放在恒温箱里等待孵化。现在是夏季，气温很高，也不知道这颗蛋里的虫崽是否还活着。
小雌虫犹豫了一下，才对西泽说：“哥哥，要把蛋送到育幼院去吗？”
他虽然刚刚上学，但是老师已经教过了，如果遇见被遗弃的虫崽或者虫蛋，要及时报警或是送到育幼院去。
西泽一愣。
育幼院不是幼儿园，而是类似人类世界的孤儿院，接收十六岁以下无人抚养的虫崽。
虽然是社会福利，但他先前在星网冲浪的时候，看到了不少育幼院的负面新闻，譬如抚育员虐待虫崽，或是克扣帝国政府拨款，给虫崽吃过期食物之类的。
西泽掌心无意识地蹭着圆润光滑的蛋壳，陷入了挣扎。
小雌虫看不清这个大哥哥的脸，只知道他一动不动愣在原地，一双小手顿时紧张地揪紧了衣服下摆。
他不会遇见了什么贩卖虫蛋的虫贩子吧……不，大哥哥帮他捡球，应该是个好虫！
就在西泽犹豫的时候，突然察觉到一丝微弱的精神力，正试图靠近他的精神海。
他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乖乖站在原地的小雌虫，却得到了一个无辜的眼神。
不，不是他……
难道是这颗蛋？
西泽突然想起生活区曾经有帖子提到过，虫崽有极低的概率在蛋里就能掌握精神力的使用方法。
他面色复杂地看着这颗蛋，好家伙，这在人类世界不会是那种三岁当黑客，七岁掌握全球经济命脉的天才萌宝吧？
而这颗蛋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精神力波动，愈发得寸进尺地探了进来，轻轻碰了碰。
与此同时，虫蛋本身也随着精神力一起，轻轻蹦了蹦。
小雌虫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会蹦的蛋！
西泽一把将蛋揣进了怀里。
开玩笑，这要是摔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那不是天才萌宝还没出世就陨落了么。
他叹了口气，瞬间觉得自己身负重任，对小雌虫说：“我要送这颗蛋去警察局等虫认领，你先回家吧。”
小雌虫欲言又止，居然亦步亦趋跟在了他身后。
西泽有些感慨，虫族社会对虫崽的教育真是不错，这么小的幼虫都这么有社会责任感，看别人捡个蛋还要一路跟到警察局去。
直到他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小雌虫，发现他脸上略显委屈的表情，还有空空如也的两只小手，才反应过来他忘记了什么——那颗掉在花坛里的球！
不过他决定假装没想起来。
因为他好像真的够不到。
他想了想，退后半步，拉起了小雌虫的手。
一个虫崽一个虫蛋，哪个都不能丢。
“你怎么没去上学？”今天是工作日，学龄幼虫应该在学校才对。
小雌虫的手软乎乎，声音也软乎乎：“雌父让我转学，但是还没找到新学校，所以最近不用上学。”
西泽好奇道：“为什么要转学？”
小雌虫说：“因为有虫上课打架，老师和校长都不管，我雌父说学校不靠谱。”
“……”这确实也太不靠谱了。
西泽知道虫星的教育资源差距悬殊，但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这种学校。
两人一路闲聊，西泽了解到小雌虫名叫维尔，雌父是一只离异雌虫，独自抚养他，因为他的雄父家暴，不仅打老婆，还打孩子。
西泽怜悯地看着他，决定回去的时候还是顺路再帮他捡一下球。
警局的接待雌虫看着这一虫一崽一蛋的神奇组合，要求西泽摘下墨镜：“需要登记一下信息。”
西泽有些发憷，动作十分之缓慢。
当他摘下墨镜的那一刻，他清晰听见了那名警官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还看见了维尔张大的嘴巴。
如果说美貌带来的冲击还不够大，那么西泽在信息表上填写“雄性”的时候，那名接待警官已经快激动得晕过去了。
天！一只美貌又善良的雄虫！
西泽稍稍冲他微笑了一下：“我不喜欢别人太过注意我，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对吗？”
警官屏住呼吸，竭力保持冷静，点了点头。
西泽又回给他一个感激的微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戴上了墨镜。
还没欣赏够的维尔：qaq
还没欣赏够的警官，悄悄咽了咽口水。
待他登记完，准备接过虫蛋时，西泽突然开口问道：“如果没有虫来认领怎么办？”
警官：“会送到育幼院去。”
西泽又想起那些育幼院的新闻，心里不大舒服。
而虫蛋似乎也察觉到了他心中所想，往他怀里钻了钻。
西泽轻轻拍了拍虫蛋，“如果没有虫认领，我可以收养这个虫崽吗？”
警官似乎有些惊讶：“阁下，您是雄……没必要收养虫崽的。”想给雄虫生崽的雌虫数不胜数，更何况这样貌美的雄虫，恐怕以后连亲生的崽都抱不过来，何必收养一只陌生的、不知能孵出什么样虫崽的蛋呢？
维尔踮起脚尖，伸长脖子看了看那颗蛋。
没想到他以为的雌虫哥哥原来是一只漂亮的雄虫，还想收养这颗蛋，真是太善良了！
西泽却道：“这样，我先把虫蛋带回家。如果有虫来认领，您可以去找我接回虫蛋。如果逾期还是没虫认领，我会去办收养手续，这样可以吗？”
警官本来想回答，警局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
可是当他看见雄虫摘下墨镜，那双美丽的眼眸居然露出了失落，他瞬间妥协了，“好的，不过需要阁下提供您的联系方式以及住址。”
有谁会舍得让这样美丽的雄虫伤心呢？那简直是在犯罪。
西泽满意地抱着虫蛋，牵着虫崽，离开了警局。
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一时冲动想要留下这个蛋。
也许是因为他一直无法融入虫族社会，却对这个虫蛋毫不排斥，甚至心生爱怜，想要一个陪伴。
又或许是他雄虫的本性发作，就像星网论坛里雌虫说的那样——“雄虫都喜欢这种外表可爱的玩意儿。”
还有可能……是他想见证一只天才虫崽的诞生。
总之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这个和他有缘的蛋变成一个在育幼院里受欺凌的虫崽。
他先去商场用所剩不多的星币买了恒温箱，又将虫蛋放进去，带回了家。
虫蛋似乎很喜欢恒温箱的环境，西泽可以感受到他的精神力在愉悦地晃动。
而维尔竟然一路都跟着他。
到了家，西泽才发现家里没什么可以招待幼崽的东西，总不能给人家营养剂当零食吧……
维尔却毫不在意，只是仰头问道：“哥哥，我以后还可以来找你玩吗？”
西泽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当然可以。”
他终于意识到了，他只是害怕那些战力强又很凶的成年虫。
对于圆滚滚的虫蛋还有毛茸茸的虫崽，简直毫无抵抗力。
“走，哥哥帮你捡球去。”
给小维尔捡回了球，又送他回到了家，西泽才发现维尔居然住在他隔壁的隔壁。
一只社恐雄虫陷入了沉思：……
回到家里，西泽第一时间就去查看恒温箱里的虫蛋。
虫蛋一动不动躺在恒温箱里，西泽探出精神力感受了一下，是平稳的，应该是睡着了。
他松了口气，补充了一只营养剂，又登录星网论坛搜索养蛋事宜。
帖子虽然五花八门，但是好在中心思想都差不多——只要有恒温箱，就不用过分操心。
虫蛋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很多，唯独对温度很敏感。
不过……想起他捡到这颗蛋的时候，连恒温箱都没有，他几乎可以肯定了，这颗蛋是被遗弃不要，而非被无意间弄丢的。
因为虫蛋根本离不开恒温箱。正常情况下，遗弃的虫蛋都会被放在恒温箱里，说不定还有好心虫愿意收养。
而他今天捡到的虫蛋，连恒温箱都没有，在这种天气下，简直无异于谋杀。
西泽叹了口气，又去翻了翻管家机器人官网，按照教程给自己的管家机器人设置了育虫程序。
希望自己可以照顾好这颗蛋。
而不出他所料，一周后，那位警官亲自登门拜访，告知他这颗蛋无虫认领。
“收养手续不急，可以等虫蛋孵化成虫崽之后再去办理。”
他们都心知肚明，不是所有虫蛋都可以成功孵化。
西泽露出了真诚的微笑：“谢谢您，警官。”
警官回味着这个笑容，神情飘忽地离开了。
西泽戳了戳恒温箱里的蛋：“小可怜蛋，让我们相依为命吧。”
也许，他真的可以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找到一个情感寄托，不再觉得毫无归属感。
虫蛋开心地在恒温箱里蹦来蹦去，仿佛听懂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