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夏天强行重塑记忆(3)

爷爷丢下锄头，心疼的扶起了夏天，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

“为什么！”夏天推开爷爷，踉跄的后退一步，上去抱着已奄奄一息的小白，眼泪哗啦啦的流着。

咬人的狗，是坏狗，不能留！爷爷强词夺理道，硬拽着夏天就来到了刺青青年身前。

他责令夏天，言语犀利“狗犯了错，主人跪下道歉！”，夏天抱着小白，没有理睬。

跪下，爷爷又吼道，夏天依旧不理会，爷爷怒火冲天，抓着抽搐中的小白，猛的就丢进了公园的莲花池里。

夏天悲怆道:“不要！”急忙忙的想跳进河里救小白，却换来爷爷一声怒骂与拉扯。

爷爷气恼的甩了一巴掌，鲜红的手印顿时浮现在夏天的左脸，夏天捂着发烫的脸颊，看着在池里已不挣扎的小白，然后目光呆滞且无力的坐倒在地上。

后来来了一堆人，夏天被爷爷强行摁下头颅，被爷爷强行与刺青青年道歉，接着赔下了几乎所有过冬的粮食和存下来的积蓄，莲花池里捞出来的小白被他们拿回去煮狗肉，事情才不了了之。

那天的生日，奶奶如约送给他的竹鸽子，却被他丢在了角落，他变得不愿意和爷爷相处，也变得更加沉默、不苟言笑，喜欢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

他内心开始抗拒生日，孤僻性格也开始慢慢演变成了自闭症。

一年后的冬天，爷爷病倒在医院病房，医生下达了病危通知，父亲在外没能赶回来，奶奶难过的坐在一旁，拿不定主意，转而让夏天下主意。

夏天看着已经昏迷不醒的爷爷，看着医生给予的两个选择:“苟延残喘消耗大量医疗资源活下去”与“临终，放弃治疗协议”。

他抓了抓爷爷已经瘦的剩下皮包骨的手，曾经的他那一巴掌，如今似乎还火辣辣的疼，而如今再看，自己的爷爷却已无力去打他了。

11岁的他，替奶奶和父亲选择了后一项，医生向奶奶询问意见，她沉默了下，也点了点头。

当天傍晚，医生拔去了支持他生命的呼吸机和尿管，撤去了心电监护和剩余的医嘱，夏天拉着他的手，陪着他走完了最后的两小时。

爷爷那一直闭着的眼角上，流下了一行无声的眼泪。

父亲收到消息，已经是三天之后了，他回来时，爷爷已经成为了一搓灰，他没钱买墓地，只能将爷爷的骨灰洒在风中，洒在江河湖泊中，埋入土里。

父亲把夏天和奶奶接到自己在城市的家里，夏天看着这个不大的新家，乱糟糟的桌子上摆满了还未来得及收拾的方便面包装。

父亲终日奔波劳碌，坚毅的脸上早已有了些许皱纹，他常常忙到无法回来睡觉，双眼布满了血丝，头上多了几根白发，显得很是憔悴和颓废。

奶奶住了进来，心疼的整理着房间，70多岁的奶奶，为父亲煮饭做家务，然后就一个人孤独的坐在小阳台上，看着城市的人来人往和车水马龙。

夏天偶尔也会跟着父亲四处奔波，那时岸桥还没建起，一车车的货物得绕过几条街，划上几条船，才能到达。

但是没过多久，夏天发现父亲不再带他出去了。

有一天回来，父亲突然剃光了头发，吃起了不知名的药，他脸色也变得更加的憔悴。

夏天烧好了温水，拿着洗脸盆进了父亲的床榻上，帮他将新买的假发挂好，替他整理衣服，为他洗着沾满污泥的长满茧子的脚。

父亲看着懂事的夏天，沉默了很久。

他突然将夏天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夏天能感受到父亲在颤抖。

隔了一段时间，父亲带着夏天去了当地一个教书的老师家，他们夫妻两一起教夏天读书识字。

只是偶尔总会诱导夏天回答一些奇怪的问题:

“你觉得家里好，还是老师家好”

“夏天，你想不想有个像我一样的妈妈呀”

“如果以后你都留在这里，你愿不愿意啊”

夏天为了附和他们，一直在顺着他们的话回答，惹得他们点头，而父亲却开始变得若即若离，家里常常剩下奶奶孤独的一个人。

不过夏天一有空，就会从老师家跑回找奶奶，让奶奶很是高兴一阵。

一天早上，不同于往常，夏天从奶奶家离开，手里多了个被擦干净的竹鸽子，这是奶奶从搬家的时候在角落捡起带上的。

她说鸽子代表着和平，说起鸽子传信，代表着怀念与牵挂亲人，于是夏天拿起鸽子准备拿到老师家。

奶奶陪着夏天走了半程，在马路口上挥手告别，夏天兴奋的拿着这只可爱的小鸽子，蹦跳着过着马路，时不时回头开心向奶奶挥手。

一辆汽车突然急转弯，毫不减速的向着夏天急驶而来，夏天慌张的躲避，鸽子从他手中掉落，他睁大了双眼，身体失去了控制，从马路上向后飞跌，感受着自己身体在空中翻滚着，最终重重落下，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