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未央宫内,珍珠串成的帘幕后是一方紫檀木制成的镂空雕花大床,床上悬着金缕丝床幔,透过床幔可以若隐若现地看到床上躺着一个青年。
盛卿在被魏凛拽上马后就因为来来回回的折腾身心俱疲晕了过去。
魏凛站在一旁透过金丝薄纱看着床上的青年。
上辈子,他对盛卿的印象并不深刻,对于他而言,盛卿与那些老皇帝身边的奸臣没什么两样,都是些该死的奸佞之辈。
可是重活一次,他却与这个他上辈子厌恶的佞幸发生了那种关系,甚至还有了血脉上的相绊。
魏凛并不是个重情义重血脉的人,相反,他就是个冷血无情的恶鬼,他曾为推行新政车裂阻止他的宗亲,也曾穷兵黩武深入狄北灭了狄北人整族,甚至在前世死后得了个‘厉’的谥号,以暴君之名被写入史书。
即便如此,魏凛也从不后悔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只是重活一世,他看淡了许多,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去谋划布局,只是百密一疏,无故生出了盛卿这样一个变故。
要是放在前世,魏凛毫不怀疑自己在发生那夜的事情后会毫不犹豫拧断盛卿的脖子,可是重活一次,心境变了,再加上那夜青年窝在他的怀中轻蹭,是那样的柔软,魏凛第一次生出了名为‘恻隐’的情绪。
看着床上的青年秀眉突然微蹙,似乎睡得不安稳,魏凛走上前去想要伸手抚平青年的眉心。
可惜他的手刚触碰到那华贵无比的金缕丝床幔就被外面的声音打断了动作。
“王爷,白先生请您过去商量后续登基的事。”
门外的秦阳恭敬道。
“嗯,你下去吧。”
魏凛应答的声音有些冷硬,秦阳似乎还从中听出了几分不悦。
秦阳有些懵,他就是传个话,哪里得罪着王爷了?
屋内的魏凛并非生气,而是有些懊恼,懊恼于自己对盛卿的过度关注。
不就是皱个眉头,自己这么紧张做什么!
于是魏凛拂袖转身离开决定不再理会盛卿。
又不是他的皇后,他才不管!
“看,这是你的孩子。”
盛卿发现自己全身都是被鞭打的伤口,肚皮还被生生剖开一个大洞,抬头就看到魏凛双手沾血,一只手还拿着一个未成形的婴儿,幽黑的眼睛冰冷,嘴角噙着邪笑对他说,边说还边把那血淋淋的死婴拿给他看。
死婴身上的鲜血滴在盛卿的脸上,看到这惊悚的场面,盛卿吓得连连后退忍不住尖叫。
“啊啊啊啊……”
“娘娘,娘娘醒醒啊。”
盛卿一睁眼就对上了椿树担忧的目光,然后看到椿树手中拿着沾湿的帕子正给他擦脸,可能是帕子没拧太干,有几滴水珠不小心滴到了盛卿的脸上。
“娘娘,您是梦魇了吗?”
椿树将盛卿额头上冒出的细汗用帕子擦掉,还小心地避开盛卿头上的伤口。
“没……没事。”
盛卿的声音有些沙哑,椿树连忙倒了些温水给盛卿润喉。
盛卿也没有推迟,刚才的梦过于惊悚,他需要喝口水压压惊。
一杯水进肚子后,盛卿觉得嗓子好多了,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四处的陈设都价值连城还很熟悉,魏凛还挺大方,居然让犯人住豪华套房,把他送到了未央宫关着!
被魏凛一只手拎上马时,盛卿就觉得自己玩完了,他这炮灰反派的身份落到心狠手辣的男主手中必然是下场凄惨,不得好死,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醒过来见太阳。
不止见到了太阳,还有人伺候……
突然,盛卿睁大了眼睛,不对啊,再怎么大方也没必要给阶下囚派人服侍吧……
“娘娘,你怎么了,是有哪里不适吗?奴才叫人去给您请御医。”
见盛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椿树还以为盛卿哪里不舒服,他正要叫人去请御医就被盛卿叫住了。
“等等,魏凛他没有囚禁我?还允许御医来给我看病?”
“噓,娘娘,陛下的名讳可不能乱叫,小心祸从口出。”听到盛卿毫不避讳地叫魏凛的大名,椿树连忙阻止。
“陛下?魏……他登基了?我睡了多少天啊?”
盛卿想:自己不过晕了一下,醒过来后,魏凛谋朝篡位都干完了,他这得睡了多久?
“没多久,娘娘您就睡了不到两日,在这两日里,陛下改国号为魏,不举行登基大典直接登基称帝,一举收押了包括李太师在内的全部贪官污吏,还连免赋税三年!京中的百姓都在称颂新帝仁德呢。”
说到这个,椿树像是有说不完的话,满心都是对新皇帝的满意和赞扬。
魏凛仁德?
盛卿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要知道原书可是一本暗黑系的无cp大男主小说,男主魏凛因为仇恨心理扭曲,是个阴狠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暴君,这种人设怎么会走仁政爱民的明君路线!
盛卿觉得这一定是魏凛为了暂时获取民心的手段。
“娘娘,您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奴才去传膳。”
“别叫我娘娘,我现在可不是什么皇后了。”
作为一个大男人,盛卿这些天被娘娘来娘娘去的叫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现在老皇帝没了,新皇也改国号登基了,他正好摆脱了这皇后娘娘的名号。
听盛卿提到名号,椿树笑了起来,“娘娘,虽然改朝换代了,但陛下说了,皇后还是皇后,您依然是大齐……不,大魏的皇后!”
“什么?”
盛卿惊了,他发现自己完全不了解魏凛的脑回路,魏凛新皇登基,留着他一个揣着崽子的前朝皇后当皇后做什么?
思索了一会儿,盛卿似乎想到了什么,按照原文,魏凛虽然登基称帝,但这皇帝当得并不舒坦,虽然因为忌惮魏凛手中的兵权,朝中一些别派的大臣不敢明着跟魏凛叫板,但暗地里却没少耍阴招。
其中势力比较大的两派分别是皇城司和各地诸侯藩王。
皇城司原是齐国第二任皇帝为了制衡三公和诸侯藩王而设的机构,这个机构直属于皇帝,只听皇帝的调遣,是皇帝的“爪牙’,总指挥史大多是皇帝的轻信,可惜发展到末期,由于皇帝沉迷酒色,皇城司的大权全部落到了总指挥史徐庸的手中。
徐庸手握整个皇城司,在原书中可没少给魏凛找麻烦,至于诸侯藩王由于前朝的推恩政策其实翻不起什么大浪,但是这些人就像是家里见不得人好爱嚼舌根的亲戚,总爱阴阳怪气魏凛这皇帝的位置来路不正。
可若是魏凛表面上礼待他这个先皇后,是不是就能利用他和肚子里的这个崽子暂时稳住那些个诸侯藩王,为自己的执政道路减轻阻碍,等到魏凛彻底大权在握再解决了他这个碍眼的前朝皇后。
盛卿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相了,要不然魏凛怎么会这么好心放过他!
看来他还是得找时机离开皇宫为妙。
为了肚子里崽,他也得好好活着不是。毕竟这崽也是陪他历经多少次生死的,也揣出了几分感情。
……
自打醒来起,盛卿就在未央宫里养身体,毕竟养精蓄锐好了,才有力气跑。
八月十五,中秋月圆。
本应该是欢度佳节的日子,却因为刚刚发生宫变,前朝后宫都事务繁忙,整个宫中都没有一点要过节的气氛。
未央宫内,盛卿正躺在一张摇椅上看着天上的月亮,这里十五的月亮和他家里的一样,平常这个时候,他都是应该休假回家和父母一起吃饭的。
“公子,快看!”
椿树提着个漂亮的食盒走了过来,因为盛卿实在受不了身边有人天天叫他娘娘,所以就让椿树改口叫公子。
盛卿看向椿树,椿树将那个造型别致的食盒打开,里面放着几只小动物形状、味道各异的月饼。
这东西在现代并不惊奇,分分钟能用机器压出来成百上千个,可这是古代,能把月饼做得这么小巧精致定然是废了一番功夫的。
“这哪来的呀?”
看到这些可爱的小月饼,盛卿突然有了食欲,正要拿起一块放入口中,就被椿树阻止了。
“公子,这不是给您的,这是让您去送给陛下的。”
盛卿不解,给魏凛送月饼?魏凛不把他做成月饼就不错了,他还上赶着去触霉头?
“公子,如今陛下换了人,您也是时候为自己将来想想了,正好赶上中秋,您要是小意温柔地给陛下送温暖,这陛下还能逃出您的手掌心!”
“你是要我去勾引魏凛?”
盛卿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找死去勾引讨厌断袖还讨厌他的魏凛。
“公子您这么说就不对了,陛下是皇上,您是皇后,皇上和皇后间怎么能叫勾引呢,这叫举案投眉,夫妻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