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月黑风高
和九月吃完饭之后，陈牧匆匆回到了大虞王府。
李成弘要离开大虞城，那么事不宜迟，今夜必是要取了李成弘的狗命！
匆匆回到王府之后，陈牧换了一身黑色的行头之后又匆匆离开，一副心思重重的模样。
等到陈牧到城门口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陈牧没有去李家，而是在城门口等着，要是去江阳郡，南城门是必经之路。
城墙脚下，出城进城的人来来回回，许多人赶在闭城前，离开或者进入大虞城。
陈牧将自己隐藏在城墙的阴影脚下，远远望去仿佛这里空无一人。他就像是隐匿的毒蛇，借助环境隐藏自己的行迹，等着猎物出现。
另一处李家府邸之中，李罡站在李家宗祠之中，烛火照亮了列祖列宗的灵位，焚香袅袅围绕着经幢徐徐上升。
每当有烦心之事，李罡都会来此，宗祠里的庄严肃穆能够让李罡心中平静下来，平静到应付一切的艰难险阻。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屋外出现一道紫衣身影。
两人就隔着门开始交谈。
“消息已经传递给陈牧了。”
良久之后，屋内的李罡才开口道：“你跟随弘儿一路去江阳郡。”
梅紫衣说道：“要是陈牧追杀，我该怎么办？”
“杀无赦。”
“好！”
梅紫衣没有离开，反而站在门外。
李罡问道：“还有何事？”
“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说。”
“大人是想公子死，还是希望他活？”
屋内唯有烛火摇曳，再也没有声音传来。
梅紫衣明白了屋内人的意思，手中握着白色的油纸伞，轻笑一声之后离开。
消息既然是李罡授意透露给陈牧的，梅紫衣又怎么能够不明白李罡的意思。
轱辘轱辘车辙转动，李成弘透过车窗看着李家的匾额，心中万千不舍。他知道这一去，恐怕是再难回来。
“陈牧，都是怪你！”
即便万千憎恶，李成弘也不得不屈服于李罡的安排。
“少爷，我们该出发了。”
“出发吧。”
李成弘叹息了一声，放下窗帘，只听这车轱辘碾压着青石砖的声响，还有前后马蹄声环绕。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李成弘的车马经过南城门。
为首的李家亲卫手中亮出腰牌，守城的大虞军便立马放行了。
一切都是这么顺利。谁也不知道，不远处城墙的阴暗角落里一少年正盯着这个车队。
“一，二，三，四”
“前后各四骑，约莫都是师境实力。加上马车夫和李成弘，总共十人。”
“八位师境强者，够呛。说不好要再次动用龙血。”
陈牧估算着保护李成弘的力量。八位师境强者，以陈牧现在的实力，若不是拼命根本难以斩杀几人。但是即便拼命，陈牧也觉得也只有五成机会。
放在以前，陈牧再寻找机会，但是在修补好灵海之后，陈牧的信心又回来了。师境三品再加上下品小符师，产生的效果远在一加一大于二。因此，陈牧才有信心抓住李成弘这个离城的机会。
等着马车出城之后，陈牧从暗处走出，如同寻常人一般走出南城门。
而陈牧的行踪已经被传到了李家府邸之中。
宗祠中那个中年男子悠悠叹息道：“弘儿，我只能做到如此。今夜是死是活就看你的命了。”
而李罡不知道的是，同样的消息也被传进了大虞王府之中。
自陈牧在大考那日敲出钟鸣九响之后，虞溪就暗中派遣山海卫跟踪陈牧，或者说是保护陈牧。
“郡主，陈牧跟着李成弘的马车自南城门而出。”
虞溪放下手中的笔，沉吟片刻之后，说道：“你们继续暗中跟随，不要暴露你们的行踪。”
“是。”山海卫应声后退出书房。
虞溪呆坐在椅子上沉默良久，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虞溪起身走出书房，望着天际黑云遮月，心中突如其来的烦乱。
陈牧行走在黑夜之中，一身黑衣让他在黑夜之中更加隐蔽。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进入了山林之中，身后的大虞城只剩下一点火光的模样。
夜风穿梭在山林之间，似一声声鬼哭狼嚎让人心中发冷。车马行走的声响在这一片山林之中却显得更加森冷。
月黑风高，深林夜行，车马落影，似鬼门大开，百鬼潜行。
陈牧的身影穿梭在山林之中，“山林之中的地形复杂，隐蔽处众多，极适合伏杀。”
“符技——水之幻身。”陈牧轻声念叨。下一刻，眉心微微发亮，一道水流幻身出现在陈牧身边。
“我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偷袭车队的最后一人。”
幻身似乎感受到了陈牧心中的急切，没有反驳，只是傲娇道：“好吧，我就帮你这一次！”
随即，陈牧身影如夜间觅食的野兽飞快地接近马车，并且在马车附近不断地发出声响。
“注意附近的动静。”为首之人提醒道。
嗖！
陈牧躲在一颗大树后，手中朝着车队最后一人的骏马扔出一块石头。
石头不偏不倚地正好打在马头上，只听骏马一声嘶鸣，高高扬起蹄子。
“警戒！”
幻身早就在等待这个时机，短短一息之间，身躯如同飞出的箭矢接近对方。
唰！
幻身陈牧的身影在对方的瞳孔之中越放越大，幻身右手化作一柄高速旋转的水刀，水流声尖锐急促。
呼！
水花声四溅，水刀刹那间划过那人的咽喉，本是殷红的鲜血混着血变得稀薄，咕噜一声一个人头滚落，紧接着无头的尸体从马上摔落下来。
“警戒，警戒，保护少爷！”
所有人同时高呼，与此同时，跟随在马车后其余三人已经包围住了陈牧的幻身，领头的四个师境强者也围在马车周围，保护着李成弘！
偷袭成功之后本就没想着幻身能够全身而退。
幻身身姿挺拔地站在包围圈的中心，神情倨傲，根本不在乎眼前的三人。“师境一品，啧啧，难怪这么弱。”
虽然这一次偷袭陈牧吸引了注意力，但傲娇的幻身完全不管，这就是我的功劳。
陈牧躲在暗处，心中愤愤不平。不过，能够率先干掉一人，已经足够幸运。
“陈牧！陈牧！”李成弘躺在马车上无法起身，只能从车窗上探出脑袋，面目狰狞地对着陈牧嘶吼道，“死，给我杀了他！给我杀了他！死在这里谁也不会知道！大虞王府也查不到我的身上。”
“少爷小心！”守在马车边上的护卫大喝一声，一抹刀光掠出，只听铛的一声，一块小石头打在刀身上，改变了方向深深嵌入另一侧的树干里。
刀身震颤，可见石头的力道之大。
暗中的陈牧心道可惜，差一点点陈牧就能够杀死李成弘。那一块小石头足以洞穿李成弘的脑袋。
“少爷，刺客不止一人，小心戒备！”
“你们三人先杀了这个！”
幻身冷哼一声，“来啊，一群李家的走狗！”
嗖嗖嗖！
几块石头几乎同时从各个方位射出，打在几人的坐骑上。
吁！
一声声嘶鸣声响彻了整个山林，飞鸟惊起，飞向天际。
有了前车之鉴，剩余的人都已经了防备。骏马扬蹄之时，几人纷纷飞身而起，从容落地。而转眼间，三人成围攻之势朝着幻身攻伐。
幻身拥有与陈牧等同的实力，境界是师境三品，但实力远远不止。
暗中的陈牧不断地弹射出小石头干扰围攻幻身的三人，同时也观察着护在马车周围的四人。
嗖嗖嗖！
灯笼上的灯光被一一熄灭，刹那间山林中只剩下一片黑暗。
空寂的黑夜是最好的狩猎场！而陈牧在瞎眼的三年时间里早就习惯了黑暗。
“保护少爷！”
“警戒，警戒！”
只有片刻的慌乱，七人有都恢复了镇静。
“狂风破！”七人背对着马车，灵力涌动，同时施展同一种武技。
狂风呼啸，摧枯拉一般，周围的树木山石纷纷碎裂，脆弱的枝叶化作齑粉。
幻身趁着烛光熄灭的时候，已经逃离了包围圈，隐藏起来。
陈牧躲在远处的百年老树后，即便如此还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狂风袭来的撕裂感觉。陈牧与幻身心意想通，魂力不断地输送给幻身，补充他的力量。
狂风依旧在继续，范围性的攻击让陈牧难以接近马车。
顷刻之间，马车方位百米之内，变成一片空旷的地带，没有树木的遮掩，没有山石可以躲避。
至此，狂风平息，剩余的护卫七人警戒周围，他们不知道对手到底是多少人。敌安我明，不利的处境。
“老大，怎么办？”
“护着马车前行，先走出这片山林！”
“对方人数不多，否则早就下来斩杀我们了，何须偷袭。”
“小心一些！”
马车夫紧张地把控着马车，在七人徒步的护卫下缓缓前行。
“李成弘！”
山林间，四面八方都是陈牧的声音。
“今晚，你必定死在这里，死在我的手下，以告慰张姨的在天之灵！”
“月黑风高杀人夜，深山孤林埋骨地。这里就是我给你选好的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