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专割脖子4】
忽然,前面的哨骑匆匆来报:“西南面的山坡下有马贼的踪迹!”
“马贼就马贼吧!都是为了一命的吃食,我们何必要多事!”
阿赫该不打管,当然他们也管不了,可以说眼下整个草原上的马贼有好几万,他们没有精力去料理,而且这些马贼也从不打劫部落的人。
只是哨骑又道:“马贼似乎在劫掠一支商队!”
“商队?”
突剌和阿赫该顿时愣住:“什么旗号?”
“没有旗号,不过他们有十多辆马车!”
听到这里,突剌不愿意放过任何机会,立刻拍马大呼:“随我出击,杀散那些草原老鼠种!”
商队周围,几十个马贼抄刀弯弓胡乱袭掠,并不靠近,铁肇和府兵想要追击,又怕前脚离开车队,后脚就被包抄拿下,于是只能困守车队周围。
可马贼就像老鼠似的进进退退,不过数合,府兵和铁肇这些人便心生疲惫。
“该死的,照这么下去,咱们都要被耍死在这!”
铁肇唾骂,徐玉瑱和苏霓晟二人吓的缩到马车下躲避,周淮安和陈俊安抄起自己的角弓去射,却难以命中。
突然,一阵号角声传来,徐玉瑱一愣,连忙爬出看:“哪里的声音?”
“好像是草原人来了!”
府兵惊蛰:“该死的,难道那些草原上的杂种发现我们了!”
唾骂声中,一阵箭雨落下,围攻商队的马贼瞬间撂翻十多个,剩下的如惊弓之鸟,转身看去,马贼们立刻扯骑呼哨,向西逃走。
片刻后,莫名出现的草原骑立在车队十多步外。
徐玉瑱仔细望了望,一脸意外:“是白苍部的人!”
“玉瑱,你认识他们?”
苏霓晟愣神,府兵们也都是一脸蒙呆样。
草原骑队前,突剌和阿赫该赶走了那些马贼后,缓了缓气,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突剌!还记得我么?”
徐玉瑱呼声,突剌一怔,似乎不信,再往前数步,等到站在车驾辕子上的徐玉瑱映入视野,突剌就像惊了神似的。
“怎么回事?”
“娘的,这是长生天保佑!”
说罢二人驱骑近前,徐玉瑱看着两个白苍部的门户奴隶,道:“我就说过,我的运气永远都那么好!”
“秦人朋友,想不到你竟然在这个情况下来到草原,你也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突剌笑呵两句,随后他和阿赫该带着徐玉瑱往白苍部赶去。
达巴拉甘接到消息,整个人也是一脸惊讶,因为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把消息传入北秦地界,可徐玉瑱还真就来了,这让他无法想象,当然乌出出的命令也在耳边,达巴拉甘要摆出诚意,尽可能的利用这个秦人朋友得到白苍部所需的粮食。
一夜过去,突剌和阿赫该带着徐玉瑱进入白苍部的老营。
达巴拉甘的帐营前,火烤的瘦羊,汤锅里的牛肉,这些都是达巴拉甘为了迎接朋友所准备的礼物。
“徐玉瑱,我的秦人朋友,你每次都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赶来,这肯定是长生天的旨意!”
“呦科,我的草原朋友,这次来到草原,我是为了履行之前的诺言,我说过会给你送来粮食和草药!”
徐玉瑱顺势摆出自己的诚意,他转身指了指十多车的粮食和草药。
达巴拉甘激动的无以回复,只能不住的邀请徐玉瑱上座痛饮。
“我的朋友,现在的草原不比之前了,很多的部落已经难以存活下去,所以才会爆发出南下的战争,在此我向你保证,我达巴拉甘从未有过侵害秦人的心思,我只想让自己的人活下去!”
为了消除徐玉瑱的警戒心,达巴拉甘撂出这话。
可徐玉瑱根本不在乎这些,身为商人,尤其是志在商道的人,他心里只有一个方向,那就是搞定苏靖烨,不再做那个该死的可怜儿。
“达巴拉甘,这次来我只是做生意,除了生意,什么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所以说你尽可能的放心!”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达巴拉甘又倒了一杯酒,道:“我的朋友,不知道你这次来是需要什么。只要我能够做到,我一定会给你!”
“达巴拉甘,我想要重开贩马道!”
此话落地,达巴拉甘的脸色微微变化,徐玉瑱心里也清楚,贩马道在常年的情况下,那是由官府掌控的商通,可是战时各种潜在威胁都有,加上夷人对于秦人也不是很相信,如果把马匹送回北秦,充入军中,那么后果自然不堪设想。
“怎么?达巴拉甘,我的朋友不愿意?”
面对徐玉瑱的疑问,达巴拉甘道:“我的朋友,如果是之前,你需要马匹,我大可给你,可现在夷人内部混乱,东夷和西夷再起争斗,就算我给了你的马匹,恐怕你也无法把马匹给带回北秦,再者白苍部西面的库洛溪部落一旦得知这个消息,势必会给我们白苍部落施压,到那时我们的交易就会牵扯出更多的麻烦!”
对于这些话,徐玉瑱快速考虑后,道:“达巴拉甘,你说的我理解,只是我也想说说我的处境,身为辽东的商人,整个辽东的市场已经大半被苏氏所占,我的商号根本无法立足其中,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如果能够从官府手中建立起贩马道,重开夷人草原与北秦的交易,那么我就会有立足辽东商道的资本,除此之外,我有了话语权,就会力争平复草原和北秦的战争,毕竟相互搏杀,你们得到了什么?我们又得到了什么?这些道理想必你也应该明白!”
“玉瑱朋友,你的话我会好好考虑,今晚你就先休息,明日我与族中首领商议以后,再给你答案!”
达巴拉甘无法做主这么大的事,只能报以歉意。
徐玉瑱也不是什么糊涂人,满口应下。
入夜,躺在大帐里,徐玉瑱和苏霓晟正在聊谈。
“玉瑱,你觉得这件事把握有多少?白苍部落会答应你的贩马商道计划么?”
“这事还不好说!”
徐玉瑱坐起身子,倒了被马奶酒:“如果没有之前的战争,这件事其实已经被我做成了,现在双方都在潜藏敌意,草原又缺少粮食,不给他们粮食,我们贩不来马匹,可要是粮食给多了,那就是养虎为患!所以我也很困扰!”
“只是除了粮食,我们就没有别的交换办法么?”
苏霓晟不理解:“诸如什么皮货,绸缎,器皿,这些东西也都是必不可少的!如果我们用它们来交换,你觉得如何?”
“苏二公子,灾难年间,除了粮食是真实的以外,其它的都是浮云,这些草原人连命都没有了,你觉得他会要我们的皮货绸缎器皿么?”
反问一句,苏霓晟无话可应。
徐玉瑱又考虑了一会儿,道:“这事不能急,但是也必须得做好,否则苏靖烨苏霓崟腾出手来,你认为他会放过我么?会放过你么?”
“唉!”
苏霓晟重重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老天爷到底是什么想法,为何让苏氏变成眼下的样子。
白苍部俟斤首领大帐。
乌出出得知秦人商贩徐玉瑱竟然主动来了的消息以后,他很是震惊。
“你没有看错?确定那些人是秦人商贾?”
面对问话,门户奴隶窝台道:“主人,我绝对不会看错,那肯定是秦人的商贾,也只有秦人会用那种横辕子似的马车装载货物!而且我还听说达巴拉甘特意派人出迎,这就证明来的人不是一般的商贾!”
“想不到秦人中还有这样骨气的商贾,竟然敢在眼下的时局进入草原!”
乌出出沉笑几声:“那秦人商贾来了以后,达巴拉甘有派人来传告么?”
“这个还没有!或许明日一早达巴拉甘就会来了!”
窝台附和:“主人,倘若这次达巴拉甘又和秦人商贾做成了生意,那您可就要再次小心达巴拉甘的举动,之前在南侵的战争中,达巴拉甘的帐营勇骑很出彩,一些族人已经对他越发信服了!”
“那又如何?”
乌出出很是不屑的说:“达巴拉甘终究是门户奴隶出身,千夫长已经是他这辈子的顶点,就是入主白苍部的主事大帐他都没有那个资格!”
一通嘲弄看得出乌出出很厌恶达巴拉甘,尤其是他的贫贱身份。
对此,窝台身为同样的门户奴隶,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乌出出还没有出帐,达巴拉甘亲自来见。
“俟斤首领醒了么?”
帐门外,达巴拉甘小声问道,窝台道:“首领刚刚醒,你稍等!”
经过禀告以后,达巴拉甘进入大帐,乌出出道:“来,坐下一起吃,新鲜的马奶酒!”
“谢俟斤首领!”
达巴拉甘不敢摆出一点的架子,他小口喝了一杯马奶酒,道:“首领,我的那个秦人商贾朋友又来了,这次还送来一些粮食和药草,算是之前生意后的承诺赠与!”
“那挺好,你的帐从在之前南侵中受伤不少,有了粮食和草药,他们就能得到长生天的庇护,再次活下来!”
“首领说的在理,我已经把药草和粮食吩咐下去!只是”
“只是什么?”
乌出出故意问道,达巴拉甘道:“首领,这次我的秦人朋友来做生意,他打算重开草原通往辽东西北地区的贩马道!”
“什么?重开贩马道?他打算要走多少马?”
“目前还没有说,因为这事关乎重大,我无法做决定!”
达巴拉甘说的很干脆清楚,乌出出快速考虑起来,足足半刻功夫,他都没有再发话,这时窝台又进来了!
“首领库漠河部落派人来消息,说速不台首领要请你商议!”
得知这个消息,乌出出立刻起身:“备马,我这就去!”
眼看乌出出要走,达巴拉甘赶紧问:“首领,那秦人朋友的贩马道生意,您看该怎么办合适?”
‘这个事关乎重大,我需要好好考虑考虑,你务必要等我回来再决断!至于你的秦人朋友,就留在你的帐营中好生照顾!”
撂下话,乌出出根本不给达巴拉甘任何再啰嗦的机会,转身离开。
达巴拉甘没有办法,只能回去告知徐玉瑱,再多住几日,奈何徐玉瑱也不傻,他几经考虑,找到达巴拉甘!
“呦科,我的朋友,你已经考虑一夜了,难道说这事已经困扰到你无法做出决断了?还是说你的首领拒绝我的提议!”
“不不不!”
达巴拉甘赶紧解释:“我的首领得知这事以后,也没有回复任何,而且他现在带人前往我们的盟友,西夷库漠河部落商议要事,过几日就会回来,在此之前,还请您安心的住下!”
“住下?”
徐玉瑱一愣,快速琢磨后,他道:“呦科,白苍部的首领去库漠河部落商议要事,我有些不明白你们这些草原人的规矩!”
“玉瑱朋友,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虽然我们是一个个的部落,平日里都是自己游牧生存,可一旦战时爆发入侵,那么所有的部落都会听从联盟家族的指令,即西夷族的核心族群,而这个库漠河部落就是核心族群之一,他们的部落人口是我们的三倍,勇士也是我们的三倍,所以在某些情况下,我们必须要听从库漠河的指令!”
此话入耳,徐玉瑱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要是照你这么说,那我想要重开贩马道的计划,还得由库漠河部落的首领同意?”
“玉瑱朋友,贩马道一旦重开,我们西夷的战马就会源源不断的南下贩售,如果你们的辽东城借此机会组建出强大的骑队,那我们的生存可就遭到威胁了!”
“呦科,话不能这么说,前些年夷人和北秦没有爆发天灾时,商路互通,你们的马匹不也进入北秦地界了?”
“那时双方是和平相处,我们牛羊肥壮,草场充足,自然不会外侵,可是现在不一样,族人都吃不饱了!再把我们引以为傲的战骑卖给我们的对手,你说我们会心安么?换做你们同样的结果吧!
“或许是吧!”
徐玉瑱无法理解眼下的时局,在他心里,战争是最可怕的存在,它能够让人变得疯狂可怕,所以徐玉瑱不喜欢战争。也不愿意过多的纠结这个事。
看到徐玉瑱不再吭声,达巴拉甘起身:“朋友,既然我的首领已经发话,还希望你耐心的等几日,到时我亲自送你离开!”
说罢,达巴拉甘出去,徐玉瑱自顾琢磨片刻,道:“苏二公子,看来草原的局势远远比我们想的要复杂!”
“怎么?你现在后悔了?是想要离开了?”
苏霓晟笑呵呵的问:“如果现在咱们走,恐怕也走不脱吧!”
“走倒不必,我只是没想到夷人部落还有这些麻烦的啰嗦事,不过要是能够得到白苍部、库漠河等部落的支持,我绝对能够靠着贩马道来拼斗苏靖烨一把,到时你可要看准时机出手,否则苏靖州老爷的事再度上演,我可就完了!”
“绝度不会!”
苏霓晟应声:“当年我爹已经后悔三叔的事没有出手相助,搞到现在苏靖烨一家越来越狂妄,简直就是疯子!”
“疯子?你怎么这么说你伯父和堂兄,不管他们做的事光彩不光彩,苏霓晟的能耐实在不容小看,之前要不是赶上机会,我恐怕没有能耐赢他!?”
徐玉瑱自顾自的说笑:“苏二公子,趁着眼下的情况,当不当的我问一句,如果我日后真的拿下了苏靖烨,苏氏的产业大旗,你是打算接手呢?还是交付给苏霓宁小姐!”
苏霓晟没有想到徐玉瑱会问这话,一时有些沉默。
“我懂了!”
徐玉瑱也是人精,自然明白苏霓晟沉默的意思,但苏霓晟的心思不像苏霓崟那样的强势,加上过去苏靖州对他也确实不错,因此他道:“酒楼的生意一直都是我爹的,所以这个生意不能动,至于其它的,我可以支持宁儿做苏氏的领旗人!”
“你支持她?你难道忘了苏霓宁小姐是女儿身,这事苏靖烨一直都不放在眼里,你身为堂堂的二房二公子,竟然不与三房的小姐争?我不信!”
面对徐玉瑱故意的嘲讽刺激,苏霓晟也不上当:“玉瑱,人都有想法,就像你一直记着宁儿的恩情,同理我不认为自己能够如何如何,在心性上,宁儿是个完美的人,在能力上,她有你这个家伙,和你为敌,我不会认输,可我绝对会很累很累,所以我宁愿让自己活的轻松一点!”
“哈哈哈,苏二公子,你这话说的真是让我意外,当然你要是说会怎么怎么样,那我肯定不信!反倒是你不想什么结果如何的,我心里已经认定,你是个小姐能够依靠的人!”
话落,徐玉瑱起身:“走吧,出去看看白苍部落老营的风景,顺带和那些车夫府兵交代下,千万别闹事,否则咱们没有好果子吃!”
来到帐篷外,远远看去,一队队的部落骑兵进出,老人妇孺和孩子在做着各种杂活,根本没有任何人在休息偷磨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