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回来
这股颤栗是来自灵魂深处,当灵魂都察觉到危险而发出信号，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安安往后退一点，离他远点。
她往后退去，他又上前一点,冰冷的牙尖抵在她脖侧,她只感觉头皮发麻，被咬一口会变僵尸的那种头皮发麻。
“等等杰克先生,我自己咬。”
安安赶紧站起来,手臂扫到杰克,见他表情微变,知道自己刚刚动作不小心碰到他让他伤口更疼了。
啊这。
他表情也就稍微变化了一下下,不细看都看不出来,靠在大石头前的男人显得很虚弱，战损美人总是带着点诡异的好看。
抬眸看戴着面具的少女咬破手指，他没来得及阻止——也没想着阻止，谁叫她刚刚“打他”呢。
安安本来不太忍心对自己下手,现在只好又一次咬破可怜的手指,挤出几滴血滴在杰克伤口上,伤口不仅没好,还腐蚀的更快了。
蹲下去的安安看向他，见他也正好在看着自己,干咳一声,默默收回手。
“那啥,人鱼血也不是全管用哦。”
“人鱼血需要直接喝下去。”
他淡漠道,眼尾含了点笑意,此时腰腹处的伤口已经扩大到一个巴掌大,看着都觉得疼的要死,他脸上却看不到什么别的神情。
“……口服？”
他喵的，早知道还有这个设定，她干嘛非要咬自己一口，很疼啊。
一开始也是对自己下不太去口才把手腕递给他自己来的。
算了我看我还是捶你一顿算了。
“你真的没刀？刚刚不还用剑了吗。”
“没了啊。”
“……”
安安唉一声，视线扫视一圈，没看到什么道具，“那你咬这里，别乱咬，很疼的。”
“嗯。”
她再次将手腕递过去，白白净净的手腕很细，杰克的牙齿肉眼可见的长长了点，男人的唇没碰到她，牙齿像针一样刺进去。
安安几乎立马有了感觉。
还是很舒服的感觉。
想象中的疼痛完全没有，还有一股异样的舒适感，大脑皮层都要麻了。
他不是恶魔吗？怎么还有吸血鬼的设定啊！
听说吸血鬼吸血的时候，会给人释放一种激素，让被吸取的人感觉像那个什么一样的快/感，并且欲罢不能，而且他牙齿还真的长长了，咋滴这波是吸血鬼移情别恋还是什么？
虽然好像没这么离谱的效果，但她依然感觉到很舒服，怕是时间长一点真的会沉沦。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魔鬼。
两秒后，安安赶紧收回了手，手腕上连伤口都看不到。
“你是吸血鬼吗？”
“我是恶魔。”
“那……”
“你是人鱼，我是恶魔，你会有这种感觉。”他说着视线往下看，伤口终于停止流血和腐蚀，并且慢慢缩小。
他惊讶了一瞬，只听说人鱼浑身都是宝物，血液有这种作用，但亲身经历的杰克依旧感觉新奇。
事实上，不用人鱼血，他也有办法应付，只是要花很长时间，刚刚突发奇想看看人鱼血是不是有用，没想到比他想象的还好使。
如果关于人鱼的传说都是真的，那么关于人鱼心脏的传说，岂不也是真的。
难怪北境之地，会传来那种讯息。
念头只是一瞬，杰克站起来，理了理被安安扯坏的衣服和身上的灰尘，绿色的大衣在风中飞舞，在少女目光中往后退两步，顺手也将她拉了过来。
安安心里还在吐槽这什么鬼设定，便看他将这块大石头移开，石头后面是一个山洞，里面黑漆漆的，安安往里看了看，杰克已经往里面走了。
她跟着走上去，听到杰克轻哼一声，“我改变主意了，加加。”
“欸？什么主意？”
“本来我想取出人鱼心脏。”
请不要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这么可怕的话好吗。
“怪不得你把我带在身边。”
安安勾勾唇角。
她在伊蕾娜不知道从哪得到的书中看到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关于人鱼的传说，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传说，其中比较熟知的一是人鱼泪可以化作珍珠，二是吃了人鱼肉可以长生不老。
而人鱼肉的确可以长生，但这里面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人鱼若是不愿意，会释放一种激素，让人鱼肉失去效果，另外，说是人鱼肉，其实也只有人鱼的心脏有用，其他位置是没有用的。
简单的说，就是要人鱼自愿奉上心脏。
可以说，哪怕当初在海底，她真的被一堆追杀的人抓走取出心脏或者割肉什么的，也没有效果。
至于杰克为什么会知道，安安不作考虑，反正他也是个老妖怪。
因为知道这一点，在当初刚遇到的时候没有对她下手，只是将她放在身边，也许这里面也有对人鱼的好奇。
现在看的话，一开始，他能确定她是人鱼，但大概不能确定她可能是加百列的转世，后面他们一路向北，去了北极，直到在北极得到天使之心才确定的。
另外，天使之心也有和人鱼心不同的作用，作为上帝座下第一大天使，得到他的心脏，无疑能直接成神。
但杰克似乎也不怎么感兴趣。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他当初是怎么精准找到自己的。
人鱼现的传言传出来，应该很多人过来寻找，他能精准找到自己，是他厉害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半年前，大多恶魔都收到撒旦的召唤。”
往里走去，杰克从兜里摸出一个发光的玻璃，安安闻言微蹙眉。
“撒旦不是死了吗？”
总不能加百列留个心脏，他也留个什么在人间吧。
“是。”杰克嗤笑一声，“撒旦的召唤是人鱼现，让我们去寻找人鱼。”
然后他推断出大概位置，找到人鱼，喂下药。
当然，他并不是为了什么撒旦的召唤才找的，纯粹挺好奇人鱼，一开始也想过得到人鱼的心脏，好东西谁不想要呢。
至于天使，这就很玄幻，他本来没往那方面想，只是她一醒来，他心底莫名对她生出一股恶意。
对初见的少女，或者人鱼抱有这种恶意很显然不正常。
这是种天然的敌对恶意，杰克偶尔泄露出一点也让安安察觉到了。
能让他一个堕魔从骨子里自带厌恶的物种，那只能是天使了。
他立马想到关于加百列和撒旦的传说。
直到北极，他才确定，人鱼的确是加百列的转世。
随后杰克就挺不爽的，说真的。
当初和撒旦的大战，加百列可是失去了灵魂，他竟然还能转世，转世就算了，还是万年一遇的人鱼。
这待遇，这运气，作为一个恶魔狠狠地眼红了。
难道天使就一定要比恶魔向光吗。
在安安说她不知道加百列的事后他也没怀疑，毕竟是转世，就算是加百列也不能还记得前世的事吧，何况人鱼可比天使稀有多了。
他不知道，安安早就知道了。
“撒旦不是死了吗？”安安问。
“的确。”杰克停下脚步，“这就是我改变主意的原因，加加，现在我们是合作伙伴了。”
“怎么说？”
“撒旦的确死了，但总有恶魔想复活他。”
“原来如此，所谓撒旦的召唤，也是别人借着撒旦的名头做的对吗，就是刚刚那个镰刀魔？他想得到我的心脏，至于你……是不是为了复活撒旦，想要得到你的身体？”
这个猜测，是联系刚刚的事想出来的。
镰刀魔只是虚影过来，那么杰克不久前打死的那个低等级恶魔，只是为镰刀魔做事而已，在她一进来，对方就盯上了她，一定也是看出什么，所以在旅馆里会对她出手。
但刚刚的战斗，哪怕注意到她，那个恶魔和镰刀魔的虚影都没在意她，而是全身心都放在了杰克的身上，估计是在不确定她到底是不是人鱼之前，找到一个合适的身体给撒旦复活附身更加重要。
撒旦的复活，需要人鱼心脏和一个身体，在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人鱼之时，将目标对准了杰克，都不管她了。
“加加果然聪明。”杰克蹲下去摸了摸泥土，不带任何私人感情的夸了一句，随后起身摩擦指尖的泥土。
这么久相处，杰克对少女天然的那股恶意和厌恶倒是压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好奇和对少女发自内心的好感。
当然，这个好感无关于任何爱意，而是对一个什么都会，性格温柔少女的天然好感。
有时候杰克也想，可能这就是那些该死的天使天性吧。
“那么，杰克先生想怎么做？找到镰刀魔杀掉他吗。”
“怎么做……”杰克站起来，食指在下巴点了点，忽然一笑，“还没想好。”
总之，他们现在勉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安安在之前的许多猜测后也有了答案，不是乐子人，也没什么特别恶意的目标。
如果想得到人鱼心脏不算的话。
杰克停下脚步，将发光的玻璃扔向前，光亮乍现，安安看到前方有个大的坑，坑里有很多尸体，全部断头。
安安微蹙眉，暗暗叹气。
生命可贵，所以无理由剥夺他人生命的人才可恶至极。
原本只想做做红娘任务的安安敛去笑容。
这个世界为什么能四次崩坏，也许跟这些传说都是真实的有关，而关于撒旦等等的东西，又在其中起了多少缘由？
“既然来这个世界一趟，总得做点有意义的事，对吧，系统。”
【你想做什么？】
“杰克先生。”安安没回答系统，看向一旁的杰克，说:“我同意你的合作。”
“哦？”
“在杀掉镰刀魔之前，我们就是合作伙伴了。”
她说完转身，不再看坑里的一堆尸体。
看出少女的不适，杰克转身，敛眸道:“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安安想到一个问题。
“在北极那个时候，天边出现的异况，是镰刀魔本人，还是别的恶魔？”
“这个不清楚。”
她点点头，道:“难怪女王会看到那本书。”
“怎么说？”
“撒旦既然是在北极陨落的，那么镰刀魔想要复活他，至少大本营离北极很近，他在这么远的地方都在收割灵魂，何况是离北极这么近。但北极人烟稀少，吸引人过来就是问题。”
“很多事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才让人迷惑，于是这种书就出现在世面上，用天使之心引诱人前来，再收割他们的灵魂。”
只不过，镰刀魔也不知道，天使之心是真实存在的。
另外，他们在北极没遇到什么危险，也算他们比较幸运。
奥兹华尔德应该知道什么，所以来到北极，解决了天际那边的问题，而这个小镇据点的恶魔又被杰克解决了。
这个世界上，还不知道存在多少这种地方。
“嗯，大概。”
两个刚好出来，安安抬头看了看月亮，此时的月亮没有那层红色，但看上去依旧清冷，冰冷的风吹过，安安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安安搓了搓手臂，和塞巴斯一起回去。
小镇上，因为失去和镰刀魔联系加上那个低等级的恶魔死去，本来还能行动的人们全都倒下了，奥兹和奥兹华尔德站在小镇中等待他们，远远看到他们回来，奥兹跑了过来。
在和奥兹华尔德说话的时候，旅馆老板突然掉头倒下去，着实让奥兹吓了一跳，和奥兹华尔德立马出来，结果小镇上其他人全是这样。
小少爷哪怕成熟很多，也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好在他努力压下心底的害怕，倒没有过于慌乱，旁边奥兹华尔德还在开玩笑，他便开始担心安安他们。
还好他们很快回来了。
“你没事吧。”
奥兹上前问道，安安摇摇头。
他看到少女脸上露出的疲惫，那不像是有什么的表情。
“人鱼小姐，记得你说的话哦。”
奥兹华尔德歪歪头，抱着一个用黑布包着的东西，“我先告辞了，有缘再见。”
他说完以后，没等安安他们说话，便往小镇外走去，几息便消失了身影。
杰克简单的说发生了什么，面对一整个小镇的尸体，奥兹也露出慎重和一些悲怆。
“将他们烧了吧，不管的话万一尸变可能会引起传染病。”安安收回视线说道。
“嗯。”
两个应着，知道奥兹应该有话要和安安说，杰克抚眼道:“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合适。”
杰克离开后，奥兹连忙问安安出了什么事。
安安大概和他说了一下，杰克知道她想起来的事，没说镰刀魔之类的问题，也没必要说，他还小，为这些烦恼没有必要。
“他没有为难你？”
“没有，杰克先生是个很好的人呢，他对少爷也是真心的哦。”
奥兹:“……”什么真心？真心想做一些奇怪的事还差不多。
杰克知道他们去另外一个世界不是五天而是五年，大概和契约有关，身体没变化，灵魂是会变化的。
“嗯，应该。”
和安安说出自己猜想的小少爷得到安安赞同的说法。
杰克回来说找到一个地方，是小镇上的祭祀台。
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将小镇上的人全转移过来，安安和奥兹则是去找了点易燃的草。
人全部转移过来，看着堆成一座小山的人，奥兹几不可闻的叹口气，转身不再去看。
有些尸体已经发臭了，有些腐烂的看不下去，还有一些应该刚离开人世不久。
小镇的惨状让安安和奥兹心里都堵堵的，安安手里拿着火柴，在杰克说全部在这里之后，点燃火柴。
火光蔓延，熊熊火光之中，安安也坚定了心里的想法。
她一定要亲手杀了镰刀魔。
也，一定要这个世界，就此存活下去，不再崩坏。
火光中，少女眼神坚定。
她一直是温柔而坚定的。
想到人鱼的祝福，安安闭上眼，哼起调子。
在小镇最高的一座房子上，金色长发的男人带着一个抱着玩偶的少女。
两人看上去都很淡定，只有男人似笑非笑的模样。
“看看。”
他们似乎来迟了。
飘荡在这里的灵魂消失干净，只留一地的残骸。
在这里见到杰克不太意外，之前就听说奥兹接到女王密令外出了，意外的是，那个少女。
在她开口之时，文森特大概知道她的身份了。
她哼的是黄泉祝福之歌，算是祈祷离世之人来世的安康，这种一般在东方国家的寺庙比较常见。
但那只是美好的祝福，一般没什么用。
就在刚刚，他明显看到，少女身上有一股淡金色的细线，在向着那已经去了彼岸之人身上跑去。
她的祝福，有作用。
这种声音和效果，她的身份不言而喻。
为什么会和杰克他们在一起？
他心有疑问，但没有过去和杰克他们打招呼。
“走吧，我们来迟了。”
这场火烧了很久，将寒冷天气里几个都烧的浑身发烧，而内心冰冷。
结束以后，三个回到旅馆。
腐竹的味道传至鼻腔，安安上去收拾一番，三个在这里简单凑合了一晚上。
次日清晨，巴特车夫准时来接他们。
几日后，他们回到了伦敦。
贝萨流斯家。
几月没回来的主人终于回来，梅沙，菲洛尔，巴拉佩，田中在接到信件过后，早就在准备这一天，虽然他们干啥啥不行，但在主人不在的几个月里，也没有把家拆掉。
奥兹的父亲，早在两年前就离开，不知所踪。
远远看到马车，三个等待在门口的人巴巴的望着，杰克不在，说实话他们过的挺苦的。
马车在门口停下，巴巴等着人下来的四个凑上去，就见从上面下来一个气质斐然的少女，她戴着面具，淡金色的长发在背后点燃着阳光，三个还以为她是什么贵族小姐，只见她微微弯腰，对马车门伸出手心。
“少爷，杰克先生，到了。”
嗯？？
这什么？
她是谁？
懵逼中回到家的三个还没反应过来，少爷出去一趟竟然多了个贴身女仆，这位贴身女仆气质还好的像贵族千金一样。
少爷从哪骗来的？
抱着这种心情，听杰克说完少女什么身份后，大家对安安的到来表示了强烈的欢迎。
因为她，看起来，就跟杰克一样靠谱，不像他们——这是可以吐槽的吗。
其实他们以前的身份也有来头，只是好像生活自理能力……
回来后看到家里变成这样的奥兹和杰克虽然有心里准备，也被整的有点无语。
灰尘就不说了，还长了蜘蛛网，你们倒是好好打扫啊。
杰克当即想要动手清理，但奥兹还要去女王那里复命，他一回来就得去的，只能待会再说。
奥兹的别墅是照着以前贝萨流斯家做的，尽管才做了不久，但里面的裂缝等也是照以前做的，所以虽然很大也很富丽堂皇，细看的话其实有点老旧。
他还有父亲和妹妹，但因为某种原因，现在只有他一个。
在家里稍作休整一番，奥兹和杰克前去白金汉宫。
凯特领着安安转了一圈，她也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黑色的头发，有点神经美人的感觉。在见识到对方的谈吐后，她不自觉以对方说话为准，所以在对方要收拾家里后，立马要跟着她一起去收拾。
安安剧烈的咳嗽一声，“凯特休息吧，我来就行。”
不然到时候还要顾着你们，她就真的不太行。
稍微收拾一番后，安安来厨房里看了看，想着等会杰克和奥兹回来就能吃上饭，准备做点饭。
她这个女仆在别人面前还得继续演下去，所幸这些事对她来说也没什么。
只不过厨房没什么食材，他们这么多天能好好活下来也是难为他们了。
巴拉佩是厨师，安安问他还有没有，他表示没有，安安呼了口气，“那么，我们出去采购吧，巴拉佩先生，可以吗。”
和巴拉佩以及凯特出去采购，好在两个对这一点倒是知道的清楚，不然都不知道在哪采购，安安估计会略微无语。
采购的马车装好东西，戴着眼镜的女仆对安安很是好奇，想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回去的路上一直在试探。
安安失笑，将视线放到外面。
她第一个任务就是来的伦敦，虽然那个时候在乡下，没来过大城市，但人类总会对自己任何第一次抱有不同的感情。
19世纪的城市中心已颇具规模，路上行人也很多，属于这个时代的特征也能清楚看到。
突然，马车转角的路标引起了安安的注意。
【贝克街】
贝克街是现实世界伦敦里也真实存在的。
知道这一点的安安依然产生了一股异样，“贝克街？”
“啊，怎么了，安？”
安安摇摇头，对外面的巴拉佩说:“巴拉佩先生，贝克街有221号吗？”
“不记得，你要找的话，我们可以去看看。”
“好。”
那就去看看吧。
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