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事实证明，池泽千涉还是太小看了系统苟的程度。
当直播间对太宰治的“绝密档案”啧啧称奇的时候，他只注意到了左上角白底正中间熟悉的马赛克黑。
再一翻中原中也，同样也是方方正正的“模样”，只不过颜色从黑变成了耀眼的橘红，却也难改痛失真容的事实。
直接修改认知——这完全是非人类的操作。
看来是铁了心要让他完成任务了，不过到现在都没说具体的规则，这点却很奇怪。
不，等等，也许规则在一开始就定下了。
池泽千涉换了个角度思考。
无论是系统还是观众，话里话外给的动词都是“攻略”的二字，那么……攻略进度？感情？好感？羁绊？哪一个才是关键？
这些似乎没太大区别。
池泽千涉想了一圈还是无果，难得觉着有点苦手。
可一时半会也确实想不出解决方法，于是他非常干脆地选择把事情抛之脑后。
但将太宰治的档案原样放回去之后，池泽千涉却扯出了另一份文件——里面是今天从直播间听到的、有关于q的事情。
梦野久作（q），稀有的精神系异能力者，行走的“活灾难”，池泽千涉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甚至亲眼目睹过对方放出能力的场面。
仅仅一瞬间，池泽千涉就对[脑髓地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还有点跃跃欲试。
可碍于松田阵平在场，他没法多做什么，甚至靠近都靠近不了，因为神情突然严肃起来的哥哥已经强行把他从原地拽走。
所以池泽千涉从没想过，自己还能再次见到这个名字，而且还是在港口mafia的地盘上。
——被关在了地下的禁闭室吗？
那种危险的能力的确不应存在于世。
可看森鸥外的态度，似乎并没有要彻底销毁的意思……难道是想作为杀手锏吗？
池泽千涉几乎将看到的东西都默背了下来，随后原路返回，借着月色行走在黑暗里。
而离他不远处，首领所在的大楼里依旧灯火通明。
池泽千涉一下就找到了顶层办公室的位置，那个位于整个地下势力的最顶峰的男人就坐在那里。
他会在低头时会露出脆弱的脖颈、用最黏腻地口吻说着人头落地的决定，就连武器都可以扔在一旁，看上去似乎都是破绽。
但也只是似乎。
池泽千涉没忘记当初刺杀失败的事情，说句老实话，对森鸥外这个男人产生“信任”这种情绪，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他们之间从头至尾都只有“利用”……
哦不对，或许还有夺取。
想到这，池泽千涉摸了摸左眼下的小痣，红眸中带了点恶劣的笑意。
真可惜啊。
既然已经被他看到，那么森鸥外，就再也不会有使用q的机会了。
——
三天之后，由于太宰治亲自邀请，池泽千涉不得不与其同行，去港口筛查出事的仓库。
但因为档案室那么一趟，他现在看到太宰治只反射性地觉得头疼。
而太宰治也明显看出了少年一路上偏过头、兴致缺缺的神情。
……可这几天他好像还没有招惹过对方吧。
已经是惯犯的搞事先生这么想着，有些不确定地摸了摸下巴。
“太宰先生，请允许我直说——”
不知走了多久，池泽千涉停下脚步，终于“赏脸”回了个头：“……你到底还要拉着我的衣角多久？”
这里就不得不说下两个人的站位了。
一前一后，而池泽千涉自然在前。
之前说着要带路的家伙不知何时站在了后排，分明池泽千涉身形比他更小，太宰治却始终以一种警惕的“被保护者”姿态跟在后面。
配上苍白的面色，倒的确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
但再可怜，池泽千涉也只能看到乌漆麻黑的一片。
而且这样真的很奇怪，明明外表还是个方块没错，他却能清楚感受到对方手部的拉扯……
“我说，你也有听到声音吧，千涉。”太宰治露出非常夸张的神色：“听说那里有狗哦，那么大、还不止一条。”
“……真是，怎么会有人想到把一群狗养在一起呢，简直跟中也一样讨厌。”他不住嘟囔道，手上的力度下意识又紧了一点，像是害怕一样大声道：“千涉你一定要帮我把他们赶跑！不然我是不会松手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宰是真的讨厌狗啊】
【据说三次元的宰就是这样……？不过再讨厌这个反应都太夸张了吧】
【我只看到中也无辜躺枪，哈哈哈哈我又想到当初那个游戏机的约定了】
【中也（暴躁脸）：这个混蛋竟然把我和狗相提并论！】
【不不，姐妹们看清楚！这表情明显就是在演啊，你们不要忘了宰的演技，他是那种躲在别人身后的家伙吗！】
【嘶——没错诶……等等！有没有一种可能……】
【楼上，我也想到了】
【我也，不过真的是真的吗？我感觉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吃到半点糖渣呜呜呜】
【？？？你们在当谜语人吗？别卖关子了，快说！不然、不然我就求求你们】
【哎呀哎呀……就是宰故意借此跟阿涉接触啊！不过才刚开始，（抹泪）总感觉不太现实……】
确实不太现实。
池泽千涉一边在心里应着、一边毫不留情地打掉了太宰治的手，冷哼道：“太宰治，你是想用[人间失格]来试探我吧。”
[人间失格]，究极反异能力的异能，发动条件是接触到目标本身。
太宰治从刚才起就跟着他不放，甚至故作害怕地凑过来，无论是角度还是距离，都足够在过会可能的战斗中触碰到他的头发。
所以刚刚那一幕完全不是弹幕所想的甜蜜接触，太宰治只是不相信池泽千涉上次“没有异能”的说辞，想要亲自测试一下而已。
“……千涉的确如同传言中一样敏锐呢。”太宰治一点都没有被戳破的慌乱：“可除了这个以外，我并没有说谎哦。”
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因为仓库里的东西还没搬完，为了保护这些货品，川良奈生养的“家犬”自然而然地留了下来，的确是有繁杂的叫声没错。
“在我们之前，首领曾派过去的一小队人，可结果全军覆没，队长是还是在逃回本部之后咽气的，”
太宰治晃了晃手机：“你看到的资料内容都是我的推断。我专门检查过他们的尸体，伤口处都有野兽啃咬的痕迹，衣服上残余的毛发被鉴定一种狗类。”
“那除了这个，他们身上还有其他伤痕吗？”
“或者说……还有其他致命伤吗？”池泽千涉唇边带笑，语气却非常平淡，甚至说是冷漠。
当初在学校、以及作为侦探和警方出行时，他已经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尸体、经历过各式各样的死亡，更别说现在只是语言的叙述，根本没有给池泽千涉带来半点冲击。
听到他的话，太宰治的语调微微上扬，似乎很惊讶：“为什么这么问？”
“你刚刚说的只是啃咬。”
“啃咬，而非撕裂、刺穿或者舐食，虽然这只是说法的区别，但正是这种细微的地方，人类才会下意识选择最恰当、也同样最符合情景的词语。”
池泽千涉一针见血地分析：“泥惨会的几个头目都不是那种雷厉果决的家伙，几乎所有狠辣的招数都用在了内斗上。”
“川良奈生虽然是异能力者，却一直没有用这个优势搏出头，如果真的能召唤出所谓的恶犬，恐怕早就坐上了头领之位。”
“……唔，全对！全都说中了！”
太宰治鼓起掌欢快答道，目光亮闪闪的：“【恶犬】的确不是什么凶狠的能力，也没有办法变幻出真正的狗，它只是一种辅助的能力……那几个牺牲的小队成员，真正的死因是心脏麻痹。”
“心脏麻痹？”池泽千涉只仅仅疑惑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是毒。”
“的确如此，【恶犬】只是一种非常险恶的毒素，而且发动的条件非常苛刻，距离、媒介、发动时间，缺一不可。”
说到这，太宰治的表情忽然变得似笑非笑起来：“有着这样鸡肋异能、甚至身体状况也羸弱到无法正面对抗，只能躲在打手身后的家伙。”
“——又怎么可能当上一个组织的首领呢。”
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池泽千涉飞快掏出匕首击落发射过来的子弹，顺手还把武力值“垫底”的家伙拉到了身后。
——虽然他更想一脚把他踹出去。
“港口mafia……”
不远处，先前被太宰治大肆嘲讽的对象从拐角处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几个穿着黑色风衣、看上去像是手下的家伙呈倒三的队形站在他的身侧，将所有死角都堵的一干二净。
“没想到这次的事情，竟然能让森鸥外把你给请出来。”川良奈生直直看向黑发鸢眸的少年，因为计划被打断，几乎咬牙切齿：“太、宰、治。”
“不要这么重读我的名字啊，我们可一点都不熟——大、叔。”
今年25岁·川良奈生：……大叔？
“我这次可是第一次见你诶，总感觉被你提前知道很恶心啊，”
太宰治夸张地搓了搓手臂：“更别说你的异能名字还顶着我第二讨厌的生物，一想到要被你纠缠住，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所以第一个讨厌的是黏糊糊的蛞蝓吗？
池泽千涉完全没在意快要气疯了的川良奈生，在这种“危险”的境遇里，甚至还去分神想着之前备注的内容。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
太宰治很喜欢看别人被自己气到跳脚的模样，“恶心”完后心情也跟着愉悦了起来。
不过他并没有选择继续刺激对面，反而笑眯眯地朝池泽千涉这边凑了过来。
“明明我之前掩饰的很好吧，角度啊、距离啊这些都只是猜测，为什么千涉你一口咬定我的目的就是使用[人间失格]呢？”
太宰治自认为演技还是不错的——当然，是认真表演的时候，可池泽千涉在没有任何根据的情况下，却能够直接判断并揭露出他的目的……
只有这点，太宰治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池泽千涉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奇怪他会问这个蠢问题。
已经看过系统备注、甚至去档案室遛了一圈，即使没特别注意、依旧把太宰治行动风格了解了个透彻。
在这种情况下进行思维反推和预测，也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当然，池泽千涉不可能这么直接地说出口，不然森鸥外很有可能今晚就会把他杀掉。
于是面对着太宰治的疑问，灰发红眸的少年只低声道。
“因为我足够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