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烤地瓜
69年出生农村的我,物质生活极为匮乏,吃不饱穿不暖也是常态,所以就死皮赖脸的不摘奶,毕竟自己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母亲也就迁就我到了六岁。离开母乳的我见了玉米面饼子就不吃饭,嫌他“辣嗓子”,看到面嘟嘟的“丰收白”大地瓜或者地瓜干就摇头,觉得太面,难以下咽,而家里的白面馒头和面条、水饺都是过年过节才能吃上那么一点儿的,所以一年下来,我瘦得皮包骨头,四十岁的母亲很伤心,却又没有了母乳。
七岁那年秋天,生产队引入一种地瓜叫“下巴金”的红瓤地瓜,大都是麦收后处暑节气插苗种下,秋天收获,太阳一晒“出出汗”,放锅里一煮,稀烂甘甜,糖多发粘,水分也足,皮上开一小口,用嘴一啄,便可以吸食如腹,我颇为喜欢,似乎成为嗜好,全家的这个品种地瓜先尽着我吃,于是秋天一个月,我气吹的一样胖了许多,也白了一些,母亲带着我“窜门”赴宴,很骄傲地说这是自己的孩子,因为她总以为我病了,很难为情地介绍瘦得皮包骨头的我是他的孩子。
再后来,“六九六”这种类似的地瓜也有了,成为我的最爱。煮着吃,灶台下烧着吃,炉子边烤着吃,包括后来街头卖的烤地瓜,远远地香味儿就扑入了我的鼻息,那滚烫的外皮剥开,一丝丝的冒着热气的带着油性的瓜瓤,吃上一个立马上下通透,热乎乎地暖遍全身,额头都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地瓜全身都是宝:播种后剩下的地瓜芽可以喂猪,地瓜虽然干瘪不甜但是仍可以吃或者当饲料,而秋天收货后的地瓜蔓儿可以晒干了粉碎后当饲料,而上边参残余的小地瓜冬天冻过后会渗出甜甜的汁液,我们小孩当糖块甘蔗一样吸收他们的糖分。当然,煮熟后晒干了的柔韧性很好的“地瓜枣(干干肉)”也是一种美味的零食。
春天种下的地瓜长大后叫“倭瓜”,一个大家伙带着一群小家伙,比较面,适合切晒成瓜干存储,地瓜酒既有新鲜地瓜酿造的也有地瓜干酿造的,都属于粮食酒。而随着我们这一代人成年后,紫薯、水果地瓜等不断出现,却因为物质的不断丰富,并没有改变我的偏好。
地瓜也叫红薯、白薯,或许根据皮色不同而异吧。据说它的原产地在美洲,后来去了菲律宾,由福建的一个陈姓商人在明朝万历年间引入福建种植成功。在地瓜不许带着出关的前提下,他带出来几棵红薯的芽出来,这东西一个周内插入土壤中就可以生根发芽,结出果实,产量很高,在明清的几次灾荒年间,它被引入中原等全国各地,成了饥民救星。据说烤地瓜还是山东人发明的,乾隆帝看好后带入紫禁城,当然这都是戏说,而天天山珍海味的皇帝喜欢烤地瓜,和饥肠咕噜的穷人一样值得认可。
说起乾隆,似乎民间太多跟他沾边的故事,包括“什么时候灯芯朝下,乌龟王八就可以当官啦”的典故:乾隆下江南,一群乌龟王八听说皇帝来了,跪满一路,纷纷献出自己的金银财宝甚至妻子女儿,希望皇帝给个官作。乾隆看这些乌龟王八蛋个个歪嘴斜眼,怎么能是当官为民办事的呢?不胜其烦,赶他们滚蛋,他们死皮赖脸继续跪在马路上。乾隆无奈说到,好吧好吧,灯芯什么时候朝下了,就给你们个官当。果然后来有了爱迪生,有了电灯,芯灯开始朝下,皇帝金口玉牙不能反悔,这些乌龟王八蛋都当官了……
最近年过半百的我因为有个官气十足的小官僚用“第二十二条军规”折磨我很久,叫我证明“我妈是我妈”的类似问题,最终似乎导致我有些厌食、失眠甚至抑郁,体重一个月跌了十斤左右,家人很担心,自己也很努力去改变,包括努力放下一些背负许久的东西,等等,可是迟迟不见好。那天下班路上,突然就想买个烤地瓜吃,可惜的是走了一路看了两家农贸市场,没有!悻悻回家,和妻子抱怨如今连个烤地瓜都买不到了。妻子说,咱自己烤啊!老家大姐知道你喜欢吃地瓜,上次给咱送来一袋子呢,厨房的烤箱也很久没用了。
五十分钟后,家里弥漫开了烤地瓜的香味儿,我的腮腺立刻分泌加速,我一口气吃了六个烤地瓜,自己都不相信。晚上的睡眠很好,次日的心情也不错。
“庄户人就应该吃庄户饭。”记得母亲说过这句话,后边加一句“你姥姥总是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