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结束副本
“啊——”金碧辉煌的舞厅中,一声刺耳的尖叫打断舒缓的音乐，成双成对起舞的人们向声源处看过去。舞池中央的男人捂着自己的脸，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喘息。他深深弯着腰,背部的衣服下有不断蠕动的突起，即将破开他的皮肤从血肉中钻出来。
离得远的人尚不知发生了什么,离得近的已经意识到情况的不妙。有人大喊着：“巫师！”一边推开人群奋力往外跑。
“巫师”一次像是落入油锅里的火星,原本茫然的人群顷刻间爆沸起来。他们不管有没有看见舞池中的异变,都不约而同地开始逃窜。
音乐声戛然而止,宫廷乐师们惊慌地抛下了乐器,随着人流涌向大门。此起彼伏的尖叫和凌乱仓皇的脚步声中,变异男人喉咙里的喘息越来越大，渐渐形成了野兽般的咆哮。当衣服撕裂的声音清晰传出时,大门边的人发出一声绝望的哭喊：“门被锁了！”
令人牙酸的骨骼碾压声响起,明明声音不大,每个人却听得一清二楚。男人发出一声完全不似人类的吼叫，后背瞬间破出几只畸形的手臂。那些手臂有的有鳞片,有的软如烂泥，有的遍布倒刺。一股腥风无声刮过,烛火剧烈摇晃，在墙壁上映出无数扭曲的影子。下一秒，几百支蜡烛就同时熄灭，四周彻底陷入黑暗。窗缝透进来的光照在男人的皮肤上，和男人身体里红色的脉络状微光相呼应，以近似呼吸的频率一闪一灭。
尖叫声更大了，人们疯狂捶打大门,大门震响却纹丝不动。
男人,或者说怪物抬起头,露出猩红而浑浊的眼睛，扑向离得最近的人。那人闪躲不及，被扑倒在地。眼见着怪物疯长的獠牙就要咬上那人的脖子，一柄长剑突然从上至下激射而来，穿过怪物的肩胛骨，把怪物狠狠钉在了地上。
那人逃过一劫，连滚带爬地逃走，边跑边回头，看见怪物其他几只手臂在合力拔剑。那柄剑覆盖着奇特的力量，将怪物的伤口腐蚀的滋滋响，创口不断扩大。
一片混乱中，兰瑟从高处跃下，将怪物踩在脚下。兰瑟的目光透过惊慌的人群，锁定人群边缘不慌不忙的傅承秋，拔出怪物身体里的长剑，对准了傅承秋，并释放出一股毫不掩饰的、真切的杀意。
至于傅承秋，他觉得自己有点冤。舞会刚开始的时候，他和其他玩家带上面具，就变得和巨人npc一样高，只要不自爆身份，绝对能安安稳稳混完整场舞会。
他和叶衔冬有约定，早早脱离了玩家队伍，在人群中穿梭来往的寻找叶衔冬。这里每个人都戴着面具，看不见五官，声音也在厚重的面具下失真。他只能通过眼睛来判断是不是叶衔冬。这也不算很靠谱，毕竟叶衔冬可以随时随地改头换面，如果真心不想让他找到，傅承秋就是找一天都找不出来。
傅承秋一开始自信满满，觉得凭借直觉和对叶衔冬熟悉的程度，很快就能把叶衔冬找出来。可他穿过了整个舞厅观察落单的人，都没有找到相像的。第二次他想着叶衔冬说不定会利用思维盲区，变出一个虚假的舞伴来迷惑他。因此这次傅承秋没放过一个npc，每个都仔细观察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慢慢的，他就冷静下来了。他猜测，叶衔冬可能根本不在舞池中。他避开旁人走上二楼，原本只是想从高处看应该更清楚，谁知真的在二楼感受到熟悉的阴寒。还没等他找到叶衔冬，舞池中就陡生变故。作为明面上唯一一个待在二楼的人，傅承秋自然很可疑。
傅承秋此时还戴着面具，兰瑟没有认出面具下的身份。兰瑟沉声：“阁下为什么要在舞会上使用巫师的法术，将贵族变成怪物？”
傅承秋说：“不是我，我可什么都没做。”
兰瑟眼神一厉：“阁下必定与巫师有关……矮人？”
兰瑟二话不说，长剑脱手而出，直直向傅承秋射来。若说以前兰瑟还会有所顾忌而不出手，这次就是动真格的了。
长剑气势汹汹，剑尖裹挟着磅礴的威能，激起细小的星火，炽热的能量像光圈一样放大，瞬息之间就逼近傅承秋的面颊。
傅承秋克制住下意识的反应，硬生生让自己不闪不躲。
余光之中，他的影子似乎有轻微的波动，又很快重归平静。
“当啷”，剑尖即将触及他眉心时，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从中截断，将长剑击落在地。风势卷起他的头发往后飘飞，他的面具上出现一道裂痕。
兰瑟说：“你果真是被巫师庇护的人！今天就是违背骑士格言，我也要为王国铲除祸患！”
傅承秋扶了一下面具，无声叹了口气。他在心里问叶衔冬：“刚才不是你，对吧？”
叶衔冬当然没有回答。
兰瑟连脚下的怪物都不顾了，发动了攻击。傅承秋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和兰瑟兜起了圈。
兰瑟好歹也算一个小boss，不是人力可以直接对抗的，傅承秋躲掉几次攻击都算是他本领高强。
好在大门终于打开了，宾客们拥挤着逃出去。傅承秋是兰瑟的重点关注对象，根本跑不掉，而不多时洛克菲勒就带着公主前来，制止了兰瑟。
公主说：“你告诉我巫师是谁，我可以放你走。”
傅承秋：“巫师不就是妍妍吗？”
公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刚刚跟着人群离开的玩家们看到危险接触，又靠了过来。
有人说：“这个副本就这么简单？从头到尾，一个人都没淘汰不说，每次以为危险的时候，都是虚晃一枪？”
“这真的是个五星副本吗？”有人难以置信地喃喃，“希望我接下来还能遇到这样的副本。”
“不得不说，这个副本也是真的没逻辑……所有的线索都像一团乱麻，好像就是各种元素的融合，到头来有什么用也不知道。”
时间被明显加快了，原本该持续一整夜的舞会草草结束，加起来大概不过一两个小时，而此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随风飘来一张童话书残页，结尾写着：“怪物原本不该在那个时候出现的，一切变得不对劲了。童话王国匆匆结束了舞会，把小矮人送回家，为他们准备的几个惊喜都没来得及派上用场……算了，还是留给下一次来玩的小矮人吧。”
王宫外的地面一震，宫门出现，宫门上的光线都不甚清晰。任谁都看得出来，操控这个副本的鬼开始急了。
玩家们并没有兴趣探究原因，快速跑向宫门。
傅承秋走出舞厅的门，宫殿直接在他身后崩解，溃散成沙尘。
叶衔冬出现在傅承秋旁边，遥遥看了一眼妍妍藏身的远处，没有急着去找妍妍。
傅承秋说：“真可惜，没能邀请你。”
叶衔冬没说话。
其实他昨天答应傅承秋的邀请之后，没过多久就反悔了。傅承秋的邀请除了跳舞应该别无它意，但叶衔冬不习惯和一个人类这么近的接触。他稍稍一想，都觉得不自在。
他跟傅承秋的约定是“找到他”，这个约定上可操作的空间就多了。好比叶衔冬根本不在舞池，傅承秋再怎么找也找不到。
叶衔冬不想当面直接反悔，就选择用这种比较委婉的方式表达拒绝。傅承秋上二楼之后，那个怪物的异变也是叶衔冬引出来的。一来，他可以让妍妍注意到副本中未知的力量变化，二来他也能干扰傅承秋的注意。
妍妍在察觉特殊力量之后直接强行加快副本，也算是给玩家们规避了一些危险。
傅承秋应该是看出来了，但傅承秋绝口不提。他只是在快走进宫门的时候说了一句：“今天还没来得及给你雕花。”就笑着进了宫门，消失不见。
傅承秋这样主动自觉反而让叶衔冬有些过意不去。约定是叶衔冬随口答应下来的，反悔也是叶衔冬先反悔。他不是没有注意到傅承秋寻找他时期待的眼神，但想要跨出这一步对叶衔冬来说并不容易。
傅承秋也没有因为自己的被牵连说过一句话，哪怕面对兰瑟的强力攻击，也没有任何怨言。
或许，可以试着多信任傅承秋一点？
叶衔冬收敛思绪，回去找到了躲起来的妍妍。
妍妍将身形恢复到正常大小，低着头说：“你是执法者？”
叶衔冬：“是。”
妍妍泫然欲泣：“我知道这样干涉淘汰率是不对的，我、我不喜欢死人，而且我以为不会有执法者关注这里……我以后不会了！我再也不干涉玩家了！”
妍妍自己清楚，叶衔冬就没有多说：“那他们做噩梦……”
妍妍：“是我。他们游戏中不被淘汰，我就用做梦弥补一下……而且，他们离开副本之后也会做噩梦，没有那么轻松的！”
叶衔冬脸色微沉。这个小鬼虽然不喜欢死人，但她的三观已经很不正常了。那些玩家离开副本以后依旧不停做噩梦，迟早会分不清梦境和现实，造成一些不好的后果。这和慢性杀人有什么区别呢？大概是只要不死在自己的副本，妍妍就不会在意吧。
“既然这样，那让你也做噩梦吧。”叶衔冬出口改变了副本规则。
妍妍惊慌失措地摇头：“不，我不要，我真的不敢了，我不想梦到爸爸妈妈！”
然而规则已定，无法更改。妍妍真正感到后悔，大哭起来。
叶衔冬离开副本，回到碧落空间，鬼气变得更凝实。
接着，碧落告诉他一个消息。
“接下来是你的最后一个副本。通过之后，你的鬼气就够了，可以摧毁你自己的副本。”
叶衔冬心情轻松了一些。等待已久的目标终于近在咫尺，解脱也不远了。
不过，很快，他想到傅承秋。如果只剩最后一个工作副本……那他和傅承秋的契约也就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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