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难过

我们到教室的时候，距离晚自习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颜筱，今天你扫公共区。”冯初栎走过来告诉我。

我点了点头，表示我知道了，然后拿起扫帚和撮箕就走出了教室。

我们班的公共区是一楼大厅，面积不大，垃圾也不多，只是积了灰，扫起来还算是轻松。

“哟，你咋在这儿扫地呢？”我闻声看过去，姜可欣正从教学楼外走进来。

“今天我扫公共区。”我说。

“辛苦了我的宝贝，”她说得讨乖，“周末咱们一块儿去吃老街新开的那家火锅店吧？”

我思索了一下，周末好像没什么安排，然后就答应了她，“可以，我妈妈说那家店很好吃。”

她嬉笑着，“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那我先上去了，拜拜！”

我俩互相说了“再见”之后，她就往楼上走。然后她走到一二楼间的时候，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忽然回头下楼，跟我说：“忘了跟你说了，程逸今天没来学校，他没跟你说呢吧。”

我点了点头，“我还不知道他没来，今天事情很多，一直没见。”

“晚自习的时候他回来了，”姜可欣说，“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他腿也没好全，还回来学校。要是我我就干脆一天都不来了。”

姜可欣走了之后，我把撮箕里的垃圾倒在教学楼外的垃圾桶里，回了教室。只是我从教室里的过道走过去的时候，扫帚把儿一不小心扫倒了一摞书。

书散落了一地，我连忙把扫帚和撮箕放在一边，然后一本一本地把书捡起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把捡起来的书放回原位，然后跟那个人道歉。

杨晗捡起剩下的几本书之后直起身子，拍了拍书，然后说：“没事。”

地板是刚刚拖过的，这会儿还没干，于是掉在最下面的几个笔记本遭了殃，变得脏兮兮的。

旁边有人朝这边看了过来，我有些尴尬，“我帮你把本子擦干净晾干之后再还给你吧。”

她看了我一眼，然后淡淡地说：“没事，不用。”

“……”

我顿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再三道歉，然后就回了我的座位。

晚一下课之后，我撕开一包薯片递给白云，然后问她：“咱们班杨晗，你熟吗？”

“嗯…还行吧，之前一个班的。”她吃着薯片，“怎么了？”

“没事。”我说。

这时候广播响了，是陈书记在播广播：“请6班颜筱、16班刘羽风现在到三楼年级组办公室。”

我叹了口气，然后用纸擦了擦手，又转过头笑嘻嘻地看着白云，“好白云，我又要去开会了，你帮我接个水好不好呀？”

白云只白了我一眼，倒是没说什么，拿起我的和她的保温杯就去了水房。

我上楼的时候，正碰见杨晗正从楼上下来。她直接从我旁边走了过去，于是我抬起来打招呼的手停在了半空，略显尴尬。

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继续往上走，结果又看见了徐瑾言。

互相打了个招呼之后，我瞥见了他手里的那本必修三的生物书，似曾相识。

我走进年级组办公室的时候，刘羽风已经到了。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几个在写检讨的学生。

陈书记说：“也没什么事，就是入团考试定在了12月15日，你们记得通知团校成员。”

我和刘羽风点了点头。

然后我听见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于是我回头，看见罗嵁正从外面走进来。

“陈老师好，”他笑嘻嘻的，没个正形，“我来替程逸交品行跟踪表。”

“你给我站好了说话，”陈书记皱了皱眉，严肃了些，“他白天怎么不自己早点交过来？”

罗嵁立刻站正了，却还是笑着的，然后回话说：“报告陈老师！程逸白天请假了。”

闻言，陈书记点了点头，“那我知道了，你把表放我桌上。然后你们都先回去吧，要上晚自习了。”

“老师再见！”我们三个齐声说。

等出了办公室以后，罗嵁凑过来跟我说：“颜筱，程逸今天回来的时候状态不太好，你要不晚自习之后去看看？”

我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那你跟他说，让他下晚自习等我，我去找他。”

“好嘞！”说完，他就跑上楼去。

刘羽风一早就走了，最近倒是不常看见她和肖靳远走在一块儿，像是闹了矛盾。

我慢吞吞地往楼下走，铃声响了也不着急。

程逸今天状态不好吗？真巧，我也是。

…………………

最后一节晚自习结束之后，我收拾好了书包，然后去找程逸。

我走进他们班教室，里面的人不少，都是想再继续自习的人。

“你收拾好了吗？”我走到他位子旁边问他。

“嗯。”

我看出来了，他心情不佳，桌子上乱七八糟，作业一个字没写。他也没收什么东西，背着包就拄拐杖出了教室。

我们一路无言，走到了操场上。

“你怎么了？”我又问他。

他不搭话，继续沉默地走着。

等走到了人少的地方，我忽然听见有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然后他转身抱住我。

“颜筱，我姥姥去世了，我很难过。”

这是我们的第一个拥抱。在此之前，我们甚至连手都不曾牵过。

我尝试着，抱回去，心跳得厉害。

相拥时，我的下颌刚好可以搭在他的肩膀上。他身上仍是淡淡的皂角香，我一时忘了言语。

我们可真是一样可怜呢——我在心里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