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逃避
向尚的脑袋简直炸了，仿佛有人里面放了场烟花，噼里啪啦的。
向尚顶着混沌的头，将不知道怎么摆放的手踹进衣服口袋里，他加快脚步，恨不得马上飞回家里，缩进自己的被窝。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回到自己那乱糟糟的窝里。
穿过热闹的街道，走上寂静的楼梯，向尚连忙摸出钥匙。
因为莫名的慌张感，他拿钥匙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咔嚓”。
背后传来声响，一道暖光突然将向尚照亮。
向尚下意识回头，宁希一手搭在门把手上，一手提着垃圾袋，看着他有些惊讶道：“你喝酒了？”
听他这么一说，向尚下意识摸了摸滚烫的脸，余光撇了眼他手里的垃圾袋。
那是超市用来打包的包装袋，透明的，里面有些什么一眼就能看光。
向尚清楚地看见了里面放着个泡面口袋的袋子。
“你跟你妈妈今天晚上就吃一包泡面？”向尚问。
宁希看了眼手里的垃圾袋，想起刚才撒的破洞百出的谎，张嘴就要解释。
向尚没给他机会，转身开门再“砰”一声把门关上。
这关门声将两个楼道的声控灯给震亮，愣在一片灯照下的宁希有些疑惑。
自己这是把人得罪了？
向尚把钥匙扔在桌子上，灯都没开，摸黑走进房间，爬上上铺，一头倒在床上。
他炸开花的脑子还在不停循环播放着刚才炸三观的一幕幕。
男的跟男的，他以前也常听班上女生聊，甚至小时候还听向柚说提过她们哪个男神跟别的班的哪个男神如何互动暧昧，瞧着是一对。
但这些也都是听说，听听就过去了，哪能想到今天看见了，还是身边的熟人。
翼哥，自己曾经的学习榜样，他不止一次幻想过优秀的翼哥以后得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但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是个男的。
心烦的向尚将头埋进枕头里。
陈纪年当时见怪不怪的反应明显早就知道了，那他怎么没跟自己提过？
我去，陈纪年一直没女朋友，这同性恋不会遗传吧……
不不不，向尚连忙在心头否认。
陈纪年天天都喊着找漂亮妹子，没可能是弯的。
向尚木纳地看着上空：“怎么就让我看见了！”这让他以后怎么面对翼哥。
他是继续装傻还是坦然跟陈纪年提一下？
不是，这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向尚越想越烦，最后干脆闭上眼睛数数，好让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停止。
不知道是下午打篮球太累，还是因为酒精的缘故，向尚刚闭眼睛没多久就有了困意。
睡梦中，他脑子昏昏沉沉的，仿佛刚灌下去二两白酒。
他迷迷糊糊睁眼，烧烤摊前的那一幕又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辜忍板过陈翼的脸眼看着就要亲上去，向尚心头一跳立马闭眼。
在视线黑了几秒后，他又忍不住好奇将眼睛睁开。
重新恢复光亮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瞳孔猛地一缩。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坐在对面的陈翼换成了宁希。
宁希微微弯着眼睛，冲坐在他旁边的自己轻轻一笑，然后向尚就清楚地看着跟自己有着一样英俊脸庞的人，捧起宁希脸，缓缓吻下。
“靠！”
向尚被惊醒，他瞪着眼睛，难以置信自己居然做了这种梦。
他立马坐起来，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睡的是上铺，头撞在天花板上疼得他直咬牙。
向尚捂着吃痛的脑袋在床上打滚：“靠！靠！靠！靠！靠！靠！”
等头上的疼劲儿过去了，向尚才发现自己衣服被汗水侵蚀完了。
他扯了扯沾在身上的衣服，后悔昨天晚上没开空调。
向尚回忆着梦里的种种开始懊恼：“这做的都是些什么梦啊！”
他在床上腻了一会儿，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都八点了。
向尚翻了个身，点开微博发了张“崩溃大哭”的表情包。
刚点击发送不到三秒，又害怕陈纪年看出个什么，马上点了删除。
向来注意自身卫生的向尚最后还是受不了自己身上的汗味儿了，爬起来缩进卫生间，快速冲了个凉。
他要提前知道自己冲完凉后会有冰火两重天的症状他臭死了他都不洗。
他现在脑袋烫得跟火焰山一样，身子确冰得随时都会破碎。
在炎炎夏日下他手心确凉得不行。
向尚直觉是昨天在便利店吹空调吹感冒了，当时他就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
他随便收拾一下，找到钥匙准备出门去买点药。
打开门，一眼就看见了正站在楼梯间聊得火热的二人。
二龙一见到向尚就躲不过心里对他的恐惧转身就跑。
宁希还没反应过来向尚就反手将门锁起来，自己躲回屋里。
我去，不带这么巧的。
向尚一看到宁希就忍不住回想昨晚上的梦，越想心里越慌。
他跟宁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每天都来这一幕，那还得了。
这儿呆不下去了。
向尚胡乱收拾了几件衣服，从猫眼看了看外面的动静，确定没人后才提着自己的行李箱灰溜溜跑回家去了。
“睡个午觉起来看见你还挺意外啊。”向柚端着杯热水，看着正脱鞋的向尚说。
向尚脱掉鞋，光着脚就要踩进去，向柚拦住他，从鞋柜里拿了双新拖鞋给他，标签都没拆，显而易见，这是她新买的。
看着粉红色的兔耳朵向尚忍不住想确认：“这是给我买的？”
“嗯，”向柚点头：“都跟你说过很多遍，老光着脚不行，这可是我特意为你选的，非常适合你。”
“我能不穿吗？”向尚还想挣扎一下。
向柚灿烂一笑：“你说呢？”
“……谢谢，我很喜欢。”向尚认命地扯掉标签，把鞋换上。
感觉屋里太过于安静，向尚：“你一个人在家？”
向柚喝了口水：“阿姨跟爸前几天带阳阳去旅游了，得过段时间才回来。”
“上个月他们是说过这事。”向尚转身去拉自己的行李箱：“你没跟着去？”
“我去干什么，”向柚笑了声：“大半个中国我都去玩儿过了，兴趣早磨没了。”
这点向尚是真的有点佩服向柚。
她大二的时候突然说想自驾游，当时向尚以为她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没想到人家没几个月就拿到了驾照，暑假就跟朋友开车自驾游去了，她现在的对象就是在自驾游的路上认识的。
“有感冒药吗？”向尚问。
“你感冒了？”向柚眉头一紧，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这么烫，都快烧傻了吧。”
向尚木着脸：“如果你不拿你摸过开水的手来帮我测体温，我或许会好一点。”
向柚干笑几声掩饰尴尬：“我包里有，我去拿，你把行李放自己房间去”。
“你还真睡的客房？”
“对呀，”向柚：“放心，你勤快的老姐也把你的房间打扫干净了。”
“你太勤快了。”向尚敷衍地夸奖着，拖着行李箱走进屋。
向柚斜着身子从屋外伸了个脑袋过来：“怎么样了？”
向尚扫了眼房间，不敢说否决的话：“焕然一新。”
其实也没多大变化，阿姨会时不时打扫，也落不了多少灰尘，他不常回来，里面放着的东西本来也不多，硬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也就是原先凌乱的画稿被收拾整齐按着画布大小，有序的堆在一边。
以及墙上多出的一把吉他：“这哪翻出来的？”
“在你衣柜上边。”向柚走进来靠在墙上：“落了不少灰，看样子你就没怎么碰过。”
“我本来也不喜欢这些，”向尚踮脚取下吉他，抱起，低头波动几下琴弦。
向柚：“不喜欢你当初还报个吉他班。”
心力交瘁的向尚顺着床沿坐下：“还不是某人说会弹吉他的男生容易脱单。”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当时觉得那个吉他班老师好看想跟人家多聊聊，但没借口，嫌累又不想报班学，最后把我拉过去了。”
“哎呀，你怎么看出来的？”向柚有些惊讶，水杯里冒出的热气将她整张脸照在一层朦胧的白烟中，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那时你才多大啊，记这么清楚。”
“这跟年纪大小有关系吗？我是傻的吗？”向尚波动琴弦猛弹几下：“你自己不知道你看那老师什么眼神吗？”
“什么眼神？”向柚问。
“花痴啊。”向尚说。
向柚听着笑弯了腰：“有那么明显吗？”
向尚不理解这么丢脸的事情被看穿了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你还好意思笑？”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向柚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很正常啊，谁没有情窦初开的时候，喜欢一个人我又没犯罪，这也没错。”
向尚听着心头一跳，他偏头看着她：“可那个老师当时比你大二十多岁，你不知道当时有多少人在背后笑你。”
“你们这些小屁孩真无聊，”向柚端着杯子摇了摇头：“我当时那年纪本来也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喜欢谁，是什么性格，什么年纪，甚至什么性别这自己都无法控制，怎么可能因为你们的几句嘲笑就改变了。”
“别人说谁适合我，那个就一定适合我吗？别人说那个人不适合我，那个人就不适合我了？总管别人干嘛，一千个人里面有一千种不同的看法，即使你听了这个人的，那个人也一定会满意，你总不能把自己拆成一千份，每个人的意见都听吧。”
“你真这样想？”向尚抬头望着她，心底掀起一场激烈的海啸。
向柚听到他这问题先是一震，随后将靠墙的背立起来，眯着眼睛问：“你谈念爱了？”
“是陈纪年，我帮他问的。”向尚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陈纪年？”向柚身子放松了些，又重新靠在墙上：“这个年纪有个小鹿乱撞的时候很正常。”
瞧着自己的谎言没被拆穿，向尚前脚刚想松口气，向柚后脚就跟了句：“这种事情我很有经验的，他有什么问题我完全乐意帮忙解答。”
“你就别瞎折腾了，”怕露馅儿的向尚蹭一下站起来：“人家这是隐私，隐私。”
“你激动什么？”向柚疑惑地看着他：“又不是你有暗恋对象了。”
“我……”向尚嘴巴打结，欲言又止还没组织好语言手机响了。
向尚心口紧绷的线终于松了，他拿起口袋里的手机，看着屏幕来电显示是陈纪年，他指了指示意自己要接电话了。
向柚耸了耸肩：“接呗。”
“喂。”向尚这辈子都没对陈纪年说话这么温柔过。
“尚尚？”电话那边的陈纪年语气有些不确定。
“是我。”
“你吃错药了？”
向尚：“……”就不能给他好脸色。
“没有，”向尚继续温柔：“有什么事吗？”
“我在你们小区楼下，出来打球啊。”
“丽景小区？”向尚问。
“就是。”
向尚犹豫了会儿，余光撇了眼正靠着墙喝水的向柚，显然她是等自己结束这通电话，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向尚心一横：“马上来。”
挂上电话，向尚一脸惋惜地看着向柚：“盛情难却，我们改日再聊。”
向柚没接话，只是笑了笑：“把药吃了再去”。说完转身出去。
向尚没看懂她这笑容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自己被看穿了一样，看得人发毛。
“唉，”向柚突然又退了回来：“跟陈纪年说，喜欢谁就跟人家说呗，千万别整说了就做不了朋友这套，简直瞎扯，十七八岁你都不敢说的话，就别指望以后敢说出口了。”
向尚烦躁地挠头：“不是一回事儿。”说出来不做朋友都算好的，本来自己在人家心里也算不上朋友，就是怕被当成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