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一波三折的午饭最后是搁一家尚算不错的酒楼里解决的。
一顿餍足之后，尽欢和雁儿已然摊在椅子上，化作两张猫饼儿不愿动弹了。
杨逍临窗而坐，手中永远不缺酒杯，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街市，酒过三巡后突然提及，“欢儿，你是不是说过想带着左右二使和四大法王一起逛街来着？”
嗯？！
尽欢闻言一骨碌坐起身，笑嘻嘻地趴到桌上，凑近了问他，“怎么？怎么？你终于决定要拥立我做教主啦？！”没等杨逍回答，她自己说完先开心得要死，一手捂着嘴呵呵笑，一手把桌子拍得砰砰响。
然后下一刻，尽欢直起身子又道，“一定是我今天虎躯一震大慑四方，让你见识到我厉害了对不对？”
“好说好说，现在崇拜我还来得及，”她说这话时姿态不要太膨胀，那下巴抬得都要翘上天了。
杨逍被这凑表脸的自信惊呆了，嘴角直抽抽，好半晌才抹一把脸，顺着她的话说，“额对，你今天确实很厉害，那身法我闻所未闻，可你不是没有内力吗？”
尽欢自得道，“那身法可是我花大价钱得来的，脱胎于易经八卦，不用内力，脑子好使就行。”
不用内力的轻功身法？
杨逍一个挑眉，戳穿她，“该不会其实是唬人的玩意儿吧？”
“嘘！！”
尽欢一个激灵，起身越过大半张桌子，只为了捂住杨逍的嘴，她小声地惊叹道，“你你这也太灵了吧，我也没说什么啊，你怎么知道的？”
“”杨逍没法说话，只能垂眸看看捂在嘴上的小手，再看看小手的主人。
尽欢讪讪地收回手，“一时激动，一时激动哈，你别在意，我手可是干净的。”
重点是这个吗？
杨逍心累地叹道，“丫头，没有内息，你身法再精妙，跑不出二里地也就累了吧。”
“你又知道？”尽欢大惊。
“习武的都知道。”杨逍扶额道。
尽欢不乐意了，拍着桌子道，“胡说！我明明用这身法镇住过很多人。”
杨怼怼倾情在线道，“因为那些人不入流吧。”
“也也对，”尽欢瞬间卡壳，接着眼珠子一转好奇道，“那江湖上入流的有几个？”
杨逍还真的歪头想了想，接着沉吟道，“大概也没几个。”
尽欢拍拍胸口，“那就好。”
“这身法可有名头？”杨逍问。
“当然有，叫凌波空空，这可是大理皇室流落出来的孤本秘籍，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我可以教你哟。”
尽欢极尽利诱之事，然而杨逍富贵不能淫。
“我的轻功也挺好使的，不必客气！不过这名字怎么这么怪？”
尽欢一摆手，不以为然道，“都说是孤本了，封面有些许损坏，瞧不清后两个字而已。”
“休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杨逍恍然，没好气地点了点尽欢，“你啊你，什么凌波空空，是凌波微步。”
尽欢一噎，底气不足道，“显摆什么，就你会念诗，又不见你考状元。”
杨逍能咋地，又不能怼她不学无术，只好顾左右而言它，“对了，你那瓶子毒药又是什么名堂？”
尽欢又找回身为巨壕的自信，“那个是过去西夏一品堂的镇堂之宝来着，名叫悲酥清风，价值千金，现如今能跟它媲美的大概只有西域的十香软筋散了，虽然一个靠闻一个要内服，但都是无色无味的。”
杨逍眉梢一抖，“皆能让人用不上内力且四肢无力？”
尽欢点头，“嗯，都差不多一个用途，谁让武功这种东西也不是谁都学得好的，武林高手又动不动就点穴制人来去无踪，普通人招架不住只能用点旁门左道了。”
“有时候旁门左道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难怪”杨逍沉吟道。
“难怪什么？”尽欢问。
“堂堂小财神，若没点自保的能力，怎会孤身一人行走在外？”杨逍反问。
“其实我平时不会一个人出门的，毕竟是有钱人，若是不慎碰上不长眼的想绑架勒索我怎么办？”尽欢摊手道。
“那你当时怎么就一个人出现？”杨逍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
尽欢摸摸鼻子，“当时商会出了些事，我身边几个色儿都派出去了，所以讨赔偿这种小事只得亲自出马。”
“色儿是什么？”杨逍歪头一想，突然灵光乍现，“碧青？红姝？”
尽欢点头，“嗯嗯，我身边有七个人是从小陪我长大的，由我赐名。我图省事，索性就着彩虹七色给她们取名了。”
“他们是你心腹？”
“那是自然。”
“那他们就放心你跟我待一块儿？”杨逍说这话时可有些英雄气短，毕竟他名声在外，凶名赫赫来着。
“她们本是要来寻我的，但我让他们别过来，有事通讯息便是。”尽欢坦荡荡道。
“你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跟人通过讯息？”杨逍大为侧目，“我倒是小瞧你了。”
“我厉害的还多着呢，”尽欢不以为意，接着不满道，“我都这么厉害了，你为什么不让我当教主？”
又是教主？！
杨逍一听尽欢提这个词酒都快喝不动了，只觉得任重道远这四字突然具现，哐哐砸他脑袋上，特别特别疼，他捏了捏眉心，无奈道，“你还真是我可告诉你，就算你现在当了教主，你想要的排面没十年八载也凑不齐数儿的。”
尽欢闻言，丧气地哀嚎一声，“那你刚才提出来干嘛？”
杨逍咳嗽一声，“虽然六个人凑不齐，你眼前不还有现成的嘛。”
“”尽欢下巴磕在桌面上，眨巴着眼看杨逍，“你是说你要跟我去逛街？”
杨逍又咳一声，接着清了清嗓道，“反正都出门了，今日又是集市，我便带你和雁儿四处逛逛吧，你们小姑娘家不都爱买一些小玩意儿吗？”
尽欢瞬间精神抖擞，只见她冲杨逍郑重地点了点头，接着扭头招呼一声，“小二！结帐！”那心情简直迫不及待！
要不说赶早不如赶巧儿，这时候的集市正热闹着呢。
尽欢拉着雁儿撒了欢地跑，一会儿出现在这个摊子，一会儿蹿到另一个摊子，最后在捏泥人的摊子上走不动道了。
“雁儿，要不要泥人？”尽欢笑颜如花地问身边的小人儿。
雁儿开心得小脸红扑扑的，拉着尽欢的手使劲点头。
“大爷，帮我们俩各捏个泥人吧，”尽欢眼巴巴地看着手指翻飞的手艺人，接着突然想起杨逍，扭头朝后看去，小手一指，“再捏个他！”
“好咧，姑娘且等一会儿，小老儿一定把你们一家三口捏出来。”捏泥人大爷乐呵呵地回话，手里已经捏好一个嫦娥，小心地递给前一个客人。
杨逍只听一家三口这四字便觉得通体舒泰，话不多说，碎银子先递过去。
“啊唷，这太多了，小老儿找不开呀。”
“不用，你用心捏便是。”杨逍背着手说话，平日里见到名门正派那是各种怼，现下对待小老百姓倒是客气。
捏泥人大爷只当贵客上门，忙不迭道，“一定，一定，小老儿这就动手。”说着话的功夫，一团象牙白的泥团已经变作人形。
雁儿和尽欢双双手捧脸蛋，毫无顾忌地蹲在地上，眼也不眨地看他揉捏手中的泥团。
要不说钱好使呢，不一会儿的功夫，三个小泥人就成了，个个活灵活现，雁儿嘴角的梨涡，尽欢腰间的小算盘还有杨逍的刘海一撇，大爷信手拈来，倒是把人物特征抓得很明确。
“呜哇，好厉害啊！”尽欢拿过泥人，简直爱不释手。
“好了，别蹲着了，小心脚麻。”杨逍说着话便把地上的一大一小拉起来。
“你快看，他把你笑得坏坏的嘴角都捏出来了。”尽欢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泥人伸到杨逍眼前。
杨逍点头，“手艺是不错，”说完他便伸手去拿那泥人。
不想尽欢却躲开手，压根没想给，还问，“你干嘛？”
“这不是我的吗？”杨逍嘶了一声后问。
“谁说是你的，你只是负责给钱而已。”
尽欢说得理所当然，接着一个错眼正看到一根插满糖葫芦的草垛经过，忙道，“诶诶，那个大哥留步！我要买糖葫芦！”说完，尽欢拉着雁儿就要走过去，眼看杨逍不为所动，还拽他一把，“快跟上！”
“”杨逍的眉梢挑上天，心想我堂堂左使大人，沦落到洗手做羹汤不得止，现在还得当人形钱袋子，却不想更可怜的还在后头。
半天下来，杨逍真是打娘胎头一回觉得精力不济，并且由衷感概，男人有三苦，陪逛街，陪挑衣，陪逛胭脂铺。
话说回来，桃红，水红和正红究竟有什么区别？涂嘴上不都一个色儿？搞不懂
在大包小包盈满怀时，天已染暮色。
杨逍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抱着熟睡的雁儿，“天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尽欢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看看怀里的战利品，再看看杨逍稍显憔悴的俊脸，只好妥协道，“好叭，我们这就回去。”
杨逍闻言犹如闻天籁，立马大踏步往家走。
尽欢忙跟上，“你等等我。”
待他们回了小筑，塞克里一干人等已将屋子大致复原，行动力着实惊人。
尽欢将雁儿带回房间安置，而杨逍则回了自己的房。
大概是白天太过兴奋，尽欢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索性收拾一下那堆大包小包。
在翻出一个檀木盒子时，尽欢突然想起来，“诶，这不是给杨逍买的吗？”
原来今天在逛古玩店时，尽欢突然见到一枚翠玉雕的小巧玲珑的萧，若是挂在腰间把玩，倒是别有一番意趣。萧同逍同音，她便特意自掏腰包买了下来，打算送给杨逍。
“现在还早，他应该还没睡吧？”尽欢看了看窗外道，索性拿起盒子便出了房门。
看杨逍的房间灯火通明，尽欢一喜，拍着门道，“杨逍快开门，我有东西给你。”
“”余毒未尽还不慎发作了的杨逍此刻正倒在地上，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应门。
“怎么不开门？我进来啦？”尽欢说着还把耳朵凑近门缝，却听不到什么声响，她又说一句，“我真进来啦？”
“”没力气说话的杨逍只能等着尽欢自个儿推门进来，反正门也没上栓。
下一刻，尽欢也真的不负他望的把门推开，然后看着倒地的杨逍惊呼，“不是吧，你累得要躺地上睡啦？”
杨逍白眼一翻，侧头吐出一口淤血。
尽欢大惊失色，连忙过去扶人，嘴里还碎叨，“不能吧，逛街把你累吐血了？”
“咳咳是被你气吐血的，”杨逍吐槽道，整个人半挂在尽欢身上，步履蹒跚地由她带着走向床榻。
“这锅我不背！”尽欢矢口否认，接着才正色道，“是那什么西域毒吗？你不是把毒逼出来了吗？”
“没清干净吧，突然发作了，待我调息祛毒便好了。”
“真的？”尽欢将信将疑，把人小心地扶上了床，接着忧心道，“你还是吃一下百草丹吧，别给我省钱，一瓶也就百两，不算贵的。”
“那就拿来吧，吃出毛病别怪我赖上你。”杨逍玩笑道，实则是不教尽欢担心。
吃过药，杨逍闭目调息，而尽欢则坐在床边脚踏上守着他，怕自己睡过去，尽欢索性拿出那个小玉箫把玩，本来还想吹几下，却怕吵着杨逍。
“这是什么？”杨逍不知何时已然调息完毕，百草丹立竿见影教他舒畅许多。
“你好了吗？”尽欢抬眼惊喜道，接着看他唇色重新变得红润，终是放下心来，这才回道，“这是买给你的，好看吗？”
杨逍接过那小玉箫，忍不住笑，偏偏还得傲娇，“你个貔貅，怎会给我买东西？”
尽欢不服气了，“欸，不要说得我跟白眼狼一样，我就看这个玉箫适合你才买给你的，不喜欢就还我！”她说完就伸手去抢。
杨逍躲开手，“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还往回收的。”
尽欢看穿他的心口不一，哼道，“就你矫情，还欲拒还迎的，既然没事，那我走了。”
尽欢拍拍屁股要走，杨逍一把将她拉住，“等等。”
“干嘛？”
杨逍踌躇半天才道，“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当明教教主啊？”
“蛤？为什么？”尽欢一头雾水。
“因为因为，”杨逍眼一闭，脱口而出，“我觉得你更适合当左使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