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家宴
大圣回到家，洗完澡，悦柠女士看到她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的，心疼地直掉眼泪。
“你这孩子，争强好胜，踢什么足球？瞧这一身伤，得多疼呀！回家住，别回出租房了。”
“哪儿有那么娇气。”大圣疼得呲牙咧嘴，却说：“暑假回来住，也不是不行~”
“什么条件？”悦柠女士太了解自家闺女的脾气了。
大圣坐起来，摆弄了一会儿手机，在一班群里挑了张她扑球的照片，直接把头像换了，昵称改为：电力。
悦柠女士拿过来，往屏幕上看了一眼，嗔道：“越换越没女孩子样儿。”
“绿茶给老武生了个儿子，”大圣看着手机屏幕，停了几秒，抬眼看向老妈，“所以，您以后的电力只能靠我了。”
“何必聊这些，他爱娶谁就娶谁，我们的钱够花就行，享受生活不好吗？！”
悦柠女士表情淡漠，似乎真走了出来，大圣惊讶地弯起唇角，抬手指了指楼下，说：“您这是玩真的，是真喜欢木……”
“叫声木叔叔有那么难？”悦柠女士叹口气，“妈妈只想每天开开心心就好了。”
大圣：“真不怕他骗您？毕竟对自己的亲生孩子……”
悦柠女士：“此一时彼一时。你也看到千宁今天跳舞，那么优秀！若不是从很小就跳，怎么可能有这个水准？！那种破山村，谁教的他？”
大圣：“……”
悦柠女士：“我知道你怎么想。在我眼里，你木叔叔只是一个承受不住太重压力的男人……”
大圣：“……这，还不够吗？”
悦柠女士：“很多时候，人生不能要求大多，能满足当下或更远一些的需求就该知足。”
“那，您想怎样？”大圣问。
“我没想怎么样。”悦柠女士失笑，“只想一家人不要那么拔剑驽张，你看千宁那孩子！”
“您别说他的不是！”
大圣的口气一点都不委婉，“这屋里的每个人都没资格说他，他不想认就不认，我站他。”
“你俩啥时走这么近的？”悦柠女士笑着收起跌打损伤药。
“一直都很好呀！就像希尔一般，都是可以给后背的兄弟。”
悦柠女士看她理所当然的表情，欲言又止，问：“你想千宁一起搬进来，才肯回来，是吧？”
大圣一愣：“我没这么说。”
悦柠女士：“你就是这意思。”
“行，您非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就说怎么办吧？！”大圣开始耍赖。
悦柠女士的眉头皱起，大圣感觉老妈一抹审视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还是心虚！
老妈那道视线让大圣的头皮发麻。
“师傅，今天新摘的蓝莓，快来吃吧。”小徒弟脆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来啦。”
大圣应了一声，跑出去，就见可可坐在哥哥腿上，茶几上摆着一盆洗干净的蓝莓。
可可回来前，悦柠女士把二层起居室外的公共区域，摆上书架、沙发和茶几等物，说是为方便孩子们聊天，或在，公共区域一起学习。
“辛苦了。”大圣刚坐下，木千宁马上递给她一个长勺子，问：“还有哪里痛？”
“这里，”大圣伸出手，“拇指内侧痛。”
“我看看。”
木千宁捏了捏，“扑球时，大拇指内侧韧带最容易受伤，要是痛，得去看医生。”
“啊？！”
大圣赶紧把手抽回来，“不用看医生，没那么严重啦。”
木千宁笑：“是不是，一拿勺就疼？”
大圣认真地点点头。
可可侧头看了看大圣，“师傅，刚才吃烤肉时，我看你手挺好的呀，还帮我切肉呢。”
“没良心的小家伙。”大圣忍不住挠他。
“哎呀，原来师傅假装手疼~”
可可假装捂脸，没眼看的样子。
两人闹作一团，可可咯咯笑着往沙发上爬，躲大圣的魔爪。
“好啦，你俩一个手不好，一个腿不好，都得喂。”
木千宁一手一把勺，笑着喂两个小孩儿吃蓝莓。
这场景让悦柠女士的心情瞬间明亮起来，拿起手机把三人的笑脸拍了很多张。
太治愈了。
“哥哥，我也想要师傅那件t恤，要绣我的大头像。”
可可回房间拿出自画卡通像，拽着木千宁的衣角撒娇。
悦柠女士忍不住感叹，小孩果然只跟自己最亲的人提要求，她天天问可可想要什么？
孩子总是乖乖地摇头。
悦柠女士被可可眼里的孺慕之情感动到，主动温声说：“千宁呀，可可过了暑假就回京去上学了，你不如也搬过来陪陪他。再见面，要明年暑假了。”
可可一听，激动地抓住了木千宁的手，“哥哥——！”小脸上全是紧张。
木千宁赶紧起身，看了大圣一眼，轻笑道：“那就麻烦悦柠阿姨啦，我先回家拿些东西。”
大圣感觉老妈把二楼公共区域布置的如此适合聊天和看书，就是为了防止进房间去‘补课’。
尤其便于她监督。
每次坐在沙发上假装喝茶看手机，却时不时就抬眼往木千宁那边瞅。
大圣坐在大软垫上看书，可可看漫画。
取来针线包和绣绷子的木千宁，真的头也不抬，认认真真给可可绣卡通大人头到t恤上。
也许被他绣花的熟练程度和精湛的技艺震惊到，悦柠女士端着茶杯的手顿住。
随着绣活的进展，她一脸不敢置信地呆呆看着。
而令她惊讶的是，闺女虽然偶尔往绣活上瞅，脸上却没有任何诧异或惊奇的表情，
这是早就见过了。
“还要不要嘟嘟嘴？”几个小时的安静后，木千宁抬起头揉了揉可可的小软毛。
“要，要吹泡泡的嘟嘟嘴。”可可很舒服地把头靠在哥哥身上。
“怎么不画图上？”
“画我自己？”可可嘟嘟起嘴给木千宁看，“有点着急。”
木千宁又揉了揉他的小软毛，“若没绣好，不许不高兴，谁叫你不画上，没图不好绣。”
“可可很挑剔？”悦柠女士惊讶。
木千宁笑了笑，小声说，“三可从小就是个精致讲究的小孩，比二凡要求高。”
可可一直美滋滋地嘟着小嘴给他哥看，木千宁看了一会儿，低头继续绣。
大圣震惊地站起来，坐到绣绷子边，看着木千宁的手指上下翻飞，在没有花样的情况下，凭感觉把娃娃嘴给嘟了起来……一个随身带刀，夏季带着兄弟们去深山采冬虫夏草的手，绣花时，竟美得让人炫目。
这个图案比较简单，就在可可开始犯迷糊时，木千宁收了手，问：“看看，喜不喜欢？”
大圣一抱拳，“宁哥，你是真牛b！小妹认输，真心服了！”
“你今天早些睡，”木千宁说，“我帮可可洗洗也睡了，明天下午要去游泳馆见教练。”
“这样呀，那我带可可跟你一起去吧，游泳不仅能增肌，对可可腿的负担也低。”
若是游上一个暑假的泳，可可腿上的肌肉就长均匀了。
“既然家里人都齐了，明天中午举行家宴吧。”悦柠女士见三个孩子互道了晚安，她赶紧宣布。
学校放暑假，悦柠女士很怕女儿干脆带着小徒弟回京。尤其刚才那一幕，三个人的感情非常融洽，她可不想把这份天伦之乐便宜给武鹏。
孩子们若都走了，感情早晚会淡。悦柠女士很想利用这段时间修复一下感情。
悦柠女士下了楼，注意到坐在客厅看电视的男友郁郁寡欢，问：“你这是在看默片吗？”
“诺凡也睡了，开声音怕吵到你们。”木中年拉她到怀里，叹口气。
这些年，他在南方的不同城市打工，尤其在酒吧，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
像悦柠这种富足、单纯、又温柔的女人，实属罕见。
这让他精准地意识到，自己今生最好，可以安身立命的缘份来了，所以他很珍惜。
“我这些年在外面打工，也就将够养活自己，所以……”木中年忏悔。
果然悦柠女士能理解他，安慰道：“以前都是因为穷，别多想了，今后好好对待他们。听大圣说，千宁请了教练，明天下午要去练习游泳，参加八月的省队选拔，想冲刺九月的全运会。我们在伙食和营养上多给他支持，明早整桌宴席算是接风。这孩子一直都很客气，刚才送了我一大袋冬虫夏草，说是以前上山采的。”
“做点简单的就行？别太复杂了。”
木中年知道儿子当初带着木龙他们上山采的虫草，是急需钱时的储备，这么大方就送了？！
激烈运动后的第二天，大圣浑身肌肉的酸痛达到了顶峰。
厨房的摊子铺得挺大，悦柠女士系着围裙里里外外指挥忙。
大圣从厨房外探进一颗脑袋，疼得呲牙咧嘴问：“妈，做什么那？”
“千宁下午不是要去游泳馆吗？卤点牛肉，最适合运动员吃。还有这些营养素，都是按照奥运运动员的配备准备的，我都分好了袋，每三个小时吃一袋。”悦柠女士昨晚做了不少功课。
“大圣，要不我帮你按摩一下吧。”
诺凡知道大圣对她很冷淡，卧室都被安排在一楼，没让她上二楼加入到‘组织’里。
“谢谢，还是让宁哥帮我吧，他技术比较好。”
“哎呦哎呦，不能动，可可你不要动我的腿……”
大圣夸张叫唤，木千宁从厨房走过来说：“帮你按摩可以，不许叫痛啊！”
“偏要叫，痛就是痛，干嘛不让叫？”大圣刚一插腰，就觉胳膊上的肌肉疼到好像要撕裂。
“哎呀，不行啦，不行啦~”大圣趴到沙发上求关注。
木千宁习惯性地坐到她边上，微微俯身与她平视。
眼神一对，大圣明白他在提醒自己，这不是出租房，不能太肆无忌惮。
“你到底帮不帮我按摩？”
“来，先一起做些轻微的伸展运动。”木千宁拉她起来，大圣嗷嗷叫：“哎呀，胳膊不能碰~”
“我师傅的腿也不能碰。”可可跟着起哄。
“脑袋那？”木千宁忍不住笑。
“脑袋更不能碰！”
三人笑作一团，一人拽着她一只胳膊，带着她做肌肉拉伸运动。
大圣“哎呦哎呦”叫得正欢。
悦柠女士一把捂了她的嘴，拉着自家的熊闺女就往厨房里拖。
“都去洗手帮忙，家宴可没有只等着吃的道理。”
鉴于某人说负责洗碗，在出租房没少摔碗摔盘的劣迹。
木千宁在厨房里，目光根本不敢离，站在桌台前一边帮着做鲜肉汤圆，一边盯着她。
眼睁睁地看着大圣拉着可可，包出不少看着还挺像样的饺子，才放心地去干其它的。
悦柠女士大手笔准备的家宴异常丰富，其中几道大菜都是辣的。
自从搬到西南山区，大圣一直雄心勃勃想尝试吃辣。
试了很多次，效果都不太好。
“酸菜鱼少了麻辣，果然就失了精髓。”
悦柠女士最近与男友一起生活，对辣椒开始上瘾，夹了好几块鱼到闺女的碗里想要分享。
可可自从开始治腿就忌辛辣，悦柠女士不会给他夹。
给诺凡夹完，就给木千宁夹。
木同学赶紧用手捂住碗，“谢谢悦柠阿姨，您给我的那些营养品，要求忌辛辣。
还有，比赛期间任何用了胡椒和香叶的食品都不能吃，属于食源性兴奋剂。”
“这样呀，”悦柠女士善解人意，“阿姨以后会小心，你多吃点红烧肉和卤牛肉。”
难得能这么热闹，尤其木中年，多少年了，别说跟儿子坐在一起吃顿饭。
大儿子连个正眼都不给他。
可可住在这里这么多天，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
气氛中的温馨意味，给了木中年一些胆量，他给可可夹了块排骨放到碗里。
可可猛地抬起头，大眼睛里全是不知所措。
木千宁立刻揉了揉他的小卷毛，“说谢谢了吗？”
可可放下手里的碗，攥起了小拳头，低下头，小声嘟囔了一句：“谢谢。”
大圣一看就受不了了。
马上拿起果汁杯，说：“来来来，祝我宝贝小徒弟早日健步如飞，名扬天下。”
木千宁跟上：“勇冠三军！”
悦柠：“才过宋玉，貌赛潘安。”
大圣又接：“画神降世，无与伦比。”
可可终于笑了起来，“谢谢师傅，哥哥，师娘。”
气氛终于恢复了自然。
可正处在恋爱蜜月期的甜蜜情侣，在孩子们面前努力克制着，不像平时那般打情骂俏。
即便如此，酸声酸语的，还是让除了可可之外的三人吃了一顿狗粮。
大圣拿起筷子刚想吃，发现自己的碗已经被坐在边上的木同学悄悄对换了。
是没有辣椒的红烧肉和酱牛肉。
木千宁吃了大圣的酸菜鱼，开始沉默地挑破了皮的饺子吃。
大圣的心一下就酸了，软成了一片。
心底的一些东西，破土而出，完全不受控制地向阳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