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有病
昨晚一夜没睡好，今早又心不在焉地看了很久的书。
大圣到了教室，觉得太阳穴处有些绷，不太舒服。果然，读书的年代不便分心思想别的。
影响学习是肯定的。
木同学拿着鸡蛋灌饼和牛奶上楼，放到大圣的桌子上，许多同学借传卷子转过头来看。
目光里透着羡慕。
为了拼竞赛，一班已经沉了一段的氛围突然活跃了起来，各种窃窃私语。
就连专注于埋头攻坚的学霸们，也纷纷放下了笔。
比赛回来的各位，发现不仅自己瘦了，在校没出去的也都瘦了不少。高考的刀，正在削塑着每个人的轮廓，尤其是脸上的婴儿肥。
当然，这种紧张仅集中在咬着牙要搏个前程的同学身上。在心里已经放弃高考的人，不在少数。如此，高三整个年级两极分化，毕业前公开谈恋爱的风气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最高峰。
“宁哥，”徐睿一进教室就冲了过来，“你疯了吗？c大呀！那可是c大。”
木千宁一边吃着手里的早餐，一边看书，眼也不抬：“没疯。”
“那就是有病。”
“没病。”
徐睿不敢确定木千宁的态度，转向武大圣，“圣帝，你也不劝劝宁哥？”
大圣：“……”
木千宁不去，其实顾琛的机会最大。
徐睿参加了本省几个二本财经院校的考试，形势可喜，被提前预招的可能性很大。
这边正说着，顾琛从段皇处归来，指了指陈一鸣说：“段皇叫你。”
“段皇干吗叫他？”徐睿一脸莫名其妙，又有点不敢想象。
“估计问他想不想去c大，”顾琛轻描淡写，“一鸣的数学一直都是强项，而且很强。”
“什么叫他的数学是强项？”徐睿有点急，“别告诉我你也不去c大！”
“怎么啦？”顾琛看着徐睿突然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有点语塞，莫名看了大圣一眼，说：“我大学要去一线城市读。”
“有病吗？啊？你也有病吗！以前怎没听你这样说过。”
徐睿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双手握紧了拳，死死盯着顾琛，气得浑身发抖。
脸上迅速聚集起阴云，酝酿着狂风暴雨。
就在他将要失控的一刻，木千宁腾地站了起来，一勾徐睿的脖子就往教室外带。
徐睿的狂躁性子，一下就被这动作刺激到了失控的边缘。
木千宁咔地一声捏住了徐睿的下巴：“你现在，不许说话。”
木千宁的声音不高，睫毛上也卷上了乌云，整个人冷得吓人。大圣和顾琛皱了皱眉头，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教室里的其他同学也被吓到了，窃窃私语起来。
顾琛的选择固然让大家摸不清头脑，徐睿小闹一下，大家已经习以为常……
关键是木大神干吗那么激动，甚至黑了脸？！
“走吧，去操场看看。”大圣说。
“嗯。”顾琛应了一声，心里也有点着急，起身一起往楼下跑。
徐睿被木千宁拉到操场的一个僻静处，立刻“哇哇哇”地大哭起来，而且越哭越伤心。
“宁哥，你放开我~”
“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他好了……呜呜呜……我以后对谁都好，就对他不好……我就让他看着……！”挣脱了木千宁的禁锢，徐睿一屁股坐到地上抱着头哭个不停。
木千宁斜靠着边上的大树，静静地看着他发泄。
罗曼罗兰说：梦想与热情，是航行的灵魂的舵和帆。没有了梦想的舵，如何才能扬起热爱的帆？！没有了驱动力，真得无法前进。
“哭够了吗？”等了一阵，木千宁弯腰把徐睿提溜起来，“哭够了就想想该怎么办吧。”
徐睿用胳膊擦干泪水，愤愤然，“什么怎么办？刚才说了，我以后再也不对他好了。”
“是，对别人好让他看着，然后呢？”
“哪里还有什么然后！”
“然后，就是看着人家远走高飞，你躲到小树林里以泪洗面。”木千宁挺残酷。
“……”徐睿哽咽了一下，“你这是戴上了哭逼的滤镜在看我。”
“是不是哭逼，你自己比谁都清楚。”
徐睿使完性子，突然觉得心情沉重到腰都直不起来了。
木千宁一脸玩味地看着他。
半晌，挑了挑眉，说：“先冷静下来，看清楚自己的心，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你干吗不去c大？一线城市就那么好？！日子未必就比我们逍遥，海市哪哪都好。”
“如果顾琛去了，你说好不好？！不是城市的问题，是谁要去那里的问题。”
一瞬间，徐睿觉得自己好可怜呀！
昨天还欢天喜地看着那么多院校向自己抛出橄榄枝，今天就成了全天下最凄凉的人。
他一转身，头抵着树干，伤心到无以复加。
这时大圣和顾琛跑了过来。
木千宁一把拉住了大圣，对着顾琛说“快哄哄吧，否则本该属于你的那份好，就归别人了。”
“宁哥，”大圣一步三回头，“徐睿反应怎这么大？！”
“当然大了！本以为能在一起上大学，并为之全力以赴，结果另一个人想得是远走高飞。”
梦想很长，得切割成不同的小段逐一去实现。若这个过程中在哪一段掉了，也许就是余生。
而今天，注定不能成为平静的一天。
继木千宁和顾琛拒绝了c大的保送名额后，陈一鸣也主动放弃了这个天大的好机会。
这下，直接捅破了一中的学霸天花板。
连校长和教导处都不得不出面，请这帮‘有病’孩子的家长。
c大的保送生名额对一中来说太珍贵了，多少年也没得到一名。
为未来计，必须送去最优秀的学生。
班级里吵哄哄的，教室又冷，大圣索性自己回了满里弄。因为教导处把悦柠女士和木中年一起叫去了学校，她吐了吐舌头，回老妈家等消息。
躲回自己房间，设置上闹钟大圣开始聚精会神刷题。
时间静止在这一刻，直到饿得前心贴了后背，手脚都发凉了，她才抬起脑袋。
大圣开了瓶银杏肉苁蓉补脑液喝了，才站起身往外走，下楼去觅食。
才刚出了房门就听客厅里有吵架的声音，是木中年和诺凡。
大圣有些好奇地站住脚，身体掩在角落里。
木中年一直给她的外在观感都是轻言细语，尽力减少存在感的那种。
木中年靠在飘窗边，愁眉不展的样子与他平日里在儿子面前的唯唯诺诺很不同。
“哥，你坚决不去c大，各种版本的流言到处传，你这是何苦呢？人言可畏。”诺凡说。
木千宁冷笑一声，“人言可畏？！当初撺掇你糊涂爹卖可可时，咋没见你胆子这么小。”
“千宁，”木中年依然轻声细语：“你妹妹也是为你好，咱们这样的人家高攀不起大圣的。c大不仅保送还给你奖学金，这在十万大山也是独一份了。去京城上个二三流的学校，还得为学费发愁，出来未必有前途，何必呢。”
木千宁垂下眼，“别说漂亮话了。发不发愁也没让您这命好之人操过心，各顾各吧。”
诺凡不甘心，恐怕木千宁这事耽误了老爸的好姻缘，试图讲道理：“哥，我说了你可能不爱听。但大圣生日会上，【武门】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以后给大圣选的人，一定是王希尔那样的天之骄子，你拿什么够？”
“拿命够！”
木千宁目光犀利地看着这对父女，“我想考去一线城市的学院，不管考好考坏，能考上什么样的学校都跟大圣没关系，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事。你们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巴，别在悦柠阿姨面前胡言乱语。还有，妄想我牺牲自己的幸福去成全你们长期吃软饭的心思，最好也收收。因为是做梦，根本就不可能如愿的。”
拿命够——！
拿命够——！
拿命够——！
大圣的脑中嗡然一片，不停回闪着这三个字，心跳引起的震颤让她整个人软得像只软脚虾。
大圣悄声无息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头倒在床上，心轻得飞了起来。舒坦，喜悦，疲惫，她说不上那是怎样的感觉，就这样迷迷糊糊就睡着了，梦里，全是七彩的童话。
直到手机一阵狂震。
【可可の哥】：圣圣，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吃饭了吗？
【电力】：满里弄，睡觉，饿到没了起床的力气。
没过一会儿木千宁就来敲房门了。
大圣假装惊讶，“你坐火箭来得呀？”
“怎么躺在床罩上，小心冻感冒了。”木千宁的掌心滚烫，摸了摸大圣有点凉的脸蛋。
“我做完了一本物理题，眼睛就睁不开了。”大圣指了指书桌的方向。
“那也不能一直饿到现在呀，快起来擦擦脸，悦柠阿姨去买烤鸭，快回来了。”
木千宁拽她胳膊。力道不轻不重，大圣突然就特别特别想要抱他，耍赖道：“我饿到透心凉，起不来了，你帮帮忙吧。”
木千宁的手指蜷了蜷，“那，我抱起你起来，你别乱动啊。”
大圣觉得好笑，“好。”她伸开双臂等着人抱。
木千宁咽了咽唾沫，侧过脸，一闭眼就把大圣从床上，面对面地抱了起来。没想到的是，大圣下了地还不松手，主动抱住了他的脖子，指尖划过他的颈项，力道紧了紧。
木千宁微微撇头，只能看到她红红的耳唇，鬼使神差般，他用鼻尖蹭了蹭，轻轻吻了一下。
完了。
木千宁的脑袋一懵，不知自己怎么就tm破防了。
该说自己脑浆全成了浆糊，还是说自己的神经薄如蝉翼？！
两人同时僵在原地，都没再说话。不知是在反思自己的冲动，还是想把这一刻凝固的久一些，都不舍得放开手。
半晌，大圣勒紧了他的脖子，侧头凑到他耳边，“你不能装不承认。”
木千宁看不见大圣的表情，仅是冲进耳朵里的热气，已经仿若一道天雷，劈得他浑身战栗，“……承认，能……转正吗？”
话一说出口，直接吹走了所有的尴尬和暧昧，勇气开始在空气中聚集。木千宁干脆展开本就长的胳膊，直接把她裹在了怀中。
“嗯，行吗？”
“转什么正？”大圣保持着互不见‘面’的姿势，很怂地问了句。
“你当初说要排队的话，还算不算数？”
木千宁的气息离的太近，让大圣的头有些发晕，“嗯？”她哼了一声。
木千宁滚烫的掌心在大圣的背上搓了搓，“我想转正成为男朋友，行吗？”
大圣感觉后背要被他点燃，灼烧般难挨，突然就觉得有点委屈，“你都没追过我。”
真是个装大人的小孩呀！
木千宁缓缓平复了呼吸，板正她的身子，扶着肩膀，低头看着她，“高考完再追行吗？”
大圣脑袋一片空白，也不敢抬头，下意识地回答：“那就高考后再考虑能不能转正的事。”
木千宁一下就给逗笑了：“往我心上戳刀，挺狠呀。”
大圣：“你本来整天都带把刀的。”
木千宁：“还有力气下楼吃饭吗？”
“在满里弄，没劲也得有劲。”大圣红着一张脸，用力往外推他，想自己洗漱一下定定神。
“是不是一回咱家就没劲了？”
被推到房门口，木千宁站住，掀起眼皮，嬉皮笑脸，“吃完烤鸭就回家吧，没劲我背你。”
“油腻！油腻！”
大圣一脸嫌弃地把人推了出去，自己老老实实收拾课本，准备回家后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