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3 章
佐特谈及自己的遭遇,一脸惶惶不可终日,似乎马上就要崩溃的模样。伊薇特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可怜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吧。
他住查特姆的临间,知道这位电报员虽然生活过得不算阔绰,但买东西从来是现钱,没有赊过账,也没有分期付款,所以清楚他一定有存款。只不过这笔钱都被查特姆存在银行里,佐特有次趁他不注意溜进房间企图行窃,却都没有得逞。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查特姆在填分期付款的汇款单,加上电报员最近罕见的有时会延迟交房租,他顿时有了想法。查特姆没有房产,他平时也不怎么赌博喝酒嫖妓,那么他的钱去哪了呢?八成是购买了什么奢侈品。
于是在查特姆失踪当晚,佐特以为他遇到线路故障需要检修,房东太太晚上很早睡觉,也不在楼道里走来走去打扫卫生,他认为机会来了,于是好整以暇地用他笨拙的开|锁技巧打开了查特姆的房门。电报员的物品中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柜子里有一只上锁的小箱子,佐特估计值钱的东西都在里面,也懒得分辨,索性把整个小箱子都搬回了自己房间,并且当晚就费尽心思打开——这次还真被他猜对了。
小箱子里有几本很旧的书本,全部是手抄制作的,看起来像是几百年前的羊皮卷,佐特对它们不感兴趣,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角落里一枚闪闪发光的戒指所吸引。
戒身散发着黄澄澄的财富光辉,最动人心魄的是它中央镶嵌着一颗璀璨夺目的可爱石头,那种锐利耀眼的光让每一个看到它的人都难以忘怀。
啊!是钻石!
拜不断进步的珠宝琢磨技术所致,原本因硬度太高难以加工、历来黯淡无光的钻石原石终于在十七世纪风靡了整个欧洲,倘若说文艺复兴时代的象征是珍珠,它的至高地位终结自17世纪,当另一种革命的潮流就从时髦的凡尔赛宫掀起,直至今日都被钻石统治,可以被称为“钻石时代”。
没有什么能比得过富人对钻石的热情,佐特深知自己发了一笔横财,但与此同时他也必须万分小心,按照阿尔比恩偷价值40个先令的物品就会被处以绞刑的法律,这只钻石戒指足够他被绞死一百次了。固然法官和陪审团此时都发现律法的不靠谱之处,甚至连失主本人愿意做虚假的见证,在绝大多数时候把被盗之物的价格人为压到40先令以下,但佐特清楚地明白,他这样身体健康还不务正业,并且盗窃数额十分巨大的小偷是不可能得到绅士们的怜悯的。
他必须尽快把钻戒脱手,然后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可佐特现在身无分文,连一张火车票都买不起,要不然也不会把御寒的毛呢外套给当掉,毕竟冬天要是没这玩意,是真有可能要被冻死的。
于是他只能一大早溜出去,把钻戒拿去在赌场听说的可以供销赃的黑店便宜卖掉。这种小地方的地下产业不怎么发达,要是在伦敦的话他可以卖更多的钱,但此时他命都随时可能没了,哪还能顾忌这些问题。
当佐特包里揣着大钱鬼鬼祟祟溜到火车站准备跑路,远远就听到候车的人们在讨论什么。
电报站遇袭?电报员失踪?很有可能已经被劫匪杀害?
佐特听了立刻心里万分后悔,连口袋里的巨款也不香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回去找那个销赃的黑心店主,把戒指要回来,因为卖的时候店主也察言观色狠狠压了他一波价,他觉得自己至少损失了一半,必须找他理论去,然后威胁他不多给点钱,自己就去向警察举报。这样要是再能扣点钱出来,他又能多逍遥几个月了。
就在他和店主扯皮的两天里,晚上怪异的事情就开始接二连三发生了,在这个期间,他脖子上的痕迹越来越深,就像有谁每天都在掐他脖子一样。
“你每天都睡得很死吗?”伊薇特奇怪地问。
“不,我睡眠很轻,哪怕有谁踮着脚悄无声息从我面前经过,我也会因为感觉到微风醒来的——我之前最落魄的时候经常住在救世军兄弟会的免费住所里,那些地方要是睡得沉了,第二天保管连裤衩都会被偷得精光。”
救世军兄弟会是一个三位一体宗教的慈善救济组织,他们的免费住所其实就是棺材似的木盒,小到只能容纳一人,里面铺满稻草权当被褥了,而且草丛里藏着一箩筐的虱子臭虫,就这样还很多人排队申请,因为欧洲冬天夜晚很冷,没地方住的话是真可能会被冻死的。去这种地方过夜的也都是走投无路的家伙,人倒霉到那份上,做出什么违法犯罪的事也不会奇怪。
伊薇特觉得很奇怪,这样一个能从贼窝里混出来的人精,怎么会天天被人掐的脖子淤青还毫无所觉?
难道真的是幽灵?
之前她听过温斯洛讲“鬼故事”,她也一直以为那是故事,可后来听丧仪女士说,一部分血统觉醒的超凡者小时候容易遇到灵异事件,因为那样的孩子天性敏感,而且力量在突破的临界点十分不稳定,有的拥有观察到鬼怪的能力,当他们目视虚体的超凡生物时,超凡生物本身也感觉到自己被注视,因而就会缠上他们。
莫非查特姆真的死了,因为和自己的物品有联系的原因,又或者佐特本人是灵异体质,让查特姆不可避免地找上了他?
但如果是查特姆,他为什么对钻石戒指不感兴趣呢?它很有可能是原本预定向茱莉求婚的道具。
难道幽灵自知人鬼殊途,求婚戒指再也排不上用场,所以并没有提及它?那么每天早上出现在佐特身边向他索要书本的纸条又是为了什么?
不过无论如何,佐特现在可真是走投无路,因为事情的起因就是他偷了钻石戒指,连报警求助都不能,毕竟偷钻戒可是死罪,拿这个去找警察,也许还没被幽灵杀死,就先被送上绞架了。
“那你有没有试过不睡觉或者白天睡觉?说实话,如果我是你,很可能晚上吓得觉都睡不着。”
“唔……”佐特像是被什么噎住了,半晌才幽幽地说:“试……倒是试过,但我可能太困了……虽然有那样的决心,可每一次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睡了过去……”
“看起来你的状态十分安心,我觉得事情可能并没有我想象那么严重。”
“不!我是真的怕极了!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否则我会被恶灵杀死的!”佐特这几天已经求过教堂里的圣水十字架,也花大钱买过灵媒的护符,只敢说自己夜晚似乎遭遇了某些邪恶力量的困扰,他们给与的手段都没有起到效果,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倾诉,而且看起来很有本事的人,立刻把伊薇特当成了唯一的希望,现在听她凉凉地说着不咸不淡的话,总觉得她毫无干劲随时准备弃自己而去的样子,心里十分惊慌。
他饱含泪水的眼睛热切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神秘少年,只见对方似笑非笑的样子,总觉得像是戏弄老鼠的猫……该死的,自己却是那只倒霉的老鼠……
“姑且试试吧。”伊薇特懒洋洋地回答,她内心鄙视他的为人,连别人的求婚戒指都偷,这样的家伙必须给点教训才行,“待会正常找个旅店居住,要干净整洁,进去后就打扫干净屋子,特别是床底下,要用抹布仔细擦至少三遍。”
“床底下?您是说鬼怪一般会藏在那里,所以必须保持神圣的洁净?”佐特竖起耳朵,不放过灵媒大师的任何一点要求。
“不,我会藏在那里,看看每晚出现的幽灵究竟是怎样凶厉的东西。所以务必记得让地板比你的床单更干净。”
……
佐特听到伊薇特的建议,酒也不喝了,立刻去镇上最好的一家旅馆定了房间,然后找侍者要了一块抹布,一扫平时的游手好闲,撸起袖子像擦拭细致的瓷器一样把地板抹得简直可以发光。
在佐特读秒如年的期待中,夜幕降临,伊薇特悄悄溜进他的房间,钻入了床底下。
不过光是等待也很无聊,她无所事事地躺在地板上,透过门缝数着偶尔来往的鞋子。
“好无聊啊,我来讲故事吧?”她启动了消音的能力,把说话声音控制在三米范围内。
“啊啊?没问题,我喜欢听故事。”佐特很狗腿地符合。
很快他就后悔了,伊薇特打发时间的方式其实并不是讲故事,而是用后世的鬼故事吓唬消遣他,其中包括一些经久不衰一直不过时的,比如床底下传来咚咚撞击,主角探头看到一只倒立的脑袋之类,在这个最恐怖的故事是哥特小说的时代,后世经过时间洗练的经典吓得佐特几乎魂不附体。
伊薇特一边讲着,一边也在观察佐特的反应,在安静地房间中,他心脏砰砰直跳,就像擂鼓似的,她也怀疑,自己这么吓他,他还能睡着?
可是就在突然之间,剧烈的心跳放缓了下来,隔着床板传来他悠长的呼吸声。
来了!
伊薇特心中一凛,她看到门下的缝隙,那里有一双鞋子的阴影,它贴着门,站得很近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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