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你的第一次什么？)
答应了小保姆的请求,晏北辰抬眼越过了院墙。院墙外，夕阳即将落山。晏北辰收回目光，对安夏道。
“不过今天就算了,太晚了。”
现在确实太晚了，少爷都下班该吃晚饭了,太阳也落山了。而只要少爷答应了她的请求,她是什么时候都可以的。少爷说完，安夏点了点头,松开了拽住他袖口的手。
在确定了种花的事情后，晏北辰和安夏回了别墅。安夏去厨房准备晚饭，晏北辰则回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方便点的衣服。刚换完,李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来电铃声来势汹汹,晏北辰拿着手机靠坐在了卧室的沙发上，按了接听。
“喂。”
“你今天干嘛了？”李泽问。
李泽的语气少有的控制不住,也不等晏北辰回答，直接道：“汪总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还找到了我这里。”
李泽说完，晏北辰道：“他说什么了？”
“他说你这个疯子发疯发到他儿子头上了。”李泽道。
听了李泽的话，晏北辰倒是笑了一声，他后靠在沙发靠背上，望着落地窗外的夕阳,笑道：“这老头真是的，知道我是疯子还跟我一般见识。”
李泽：“……”
说完，晏北辰收回目光,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不以为意道：“而且我也没把他们怎么样啊,倒是我自己的车头都撞坏了，还得花钱修。”
晏北辰说完，李泽屏住呼吸，克制情绪，道：“你把张特助吓坏了，晚饭都没吃，现在待在酒店不出来。”
李泽说完，晏北辰沉默了下来。
沉默完，晏北辰：“他胆子也太小了吧。”
李泽：“……”
“你开着车加速朝着人撞过去，最后才转弯撞到了旁边的墙，是个正常人都会吓死吧。”李泽说。
晏北辰低低笑了一声。
“人没事儿就行。”晏北辰说，“我也不违法。”
李泽：“……”
说完这句话，晏北辰似乎对于这个话题厌倦了。他的头往后仰了仰，枕在了沙发上，声音都变得慵懒沙哑了。
“我明天不去公司了。”晏北辰道。
李泽听完，哼笑一声，道：“怕了？”
“不是。我明天要去买花藤。”晏北辰说明了自己明天的行程，“我想把院子里的围墙边种满绣线菊。”
李泽有那么半分钟的时间没有说话。
等再说话时，他颤抖的声线和低嘲的语气暴露了他刚才的心境。
“你真当自己是去养老的啊？”
李泽说完，晏北辰笑了一下，道：“这儿挺适合养老的啊，有海，气候也不错，哎小李，我给你在这儿买套房子吧，等你退休了你就来这儿……”
李泽挂断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盲音，晏北辰拿过手机看了一眼，电话已经被李泽挂断了。他看着挂断电话的手机屏幕，眼中目光微微出神了一会儿。半晌后，他哼笑一声，收起手机直接躺在了沙发上。
杨昭第二天早上准时来到了别墅。
他到别墅的时候，晏北辰还在吃早饭，安夏给他做的抱蛋蒸饺，金黄的鸡蛋绕了秀气的蒸饺一圈，看上去清新美味。
见杨昭过来，晏北辰照例问了他有没有吃过早饭，杨昭表示吃过后，晏北辰依然如昨天那般表示了遗憾。
杨昭站在一旁，礼貌得体地笑着。
“你知道哪儿能买到花藤么？”晏北辰将最后一枚蒸饺吃完，喝了一口果汁问了杨昭一句。
杨昭正站在那儿呢，听了晏北辰的话，回过神来，道：“城东郊区有花卉市场，那边花卉种类还是挺全的。”
听了杨昭的话，晏北辰沉吟了一下，杨昭看着晏北辰的样子，问道：“您要买花藤吗？”
“嗯。”晏北辰应了一声，靠在餐椅上望了一眼外面的院子，道：“想在院子里种点花。”
晏北辰说完，杨昭道：“那好说，我可以联系这边的工作室，从庭院设计到花卉选择和种植可以全包。”
杨昭倒是没想到晏北辰竟然这么有情趣，竟然还想在院子里种点花。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晏北辰远比他想象中的更有情趣的多。
“我想自己种。”晏北辰说。
杨昭：“……”
杨昭一下没反应过来，道：“您说的自己种是……”
“就自己去买花藤，自己刨土，浇水……”晏北辰简单说了一下，后对杨昭一笑，道：“这样多有成就感啊。”
杨昭：“……”
“那今天您……”杨昭语气不太确定。
“不去上班了。”晏北辰直接道。
经过几日相处，杨昭竟也能跟上晏北辰跳脱的思维了，甚至在他说不去上班时，内心没有了丝毫的波澜。
“那行，那刚好我今天陪着您过去吧，我是本地人，花卉市场那边我也熟悉。”杨昭笑着转变话题，跟上了晏北辰的思路。
杨昭说完，晏北辰看了他一眼。
“小杨。”晏北辰叫了他一声。
被晏北辰这么亲切地叫了一声，杨昭：“……啊？”
“这么好的假期，你不去陪女朋友，你跟着我干嘛？”晏北辰问。
杨昭：“……”
晏北辰说完后，杨昭就没了话。而这时，晏北辰也拿了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起身后，冲外面的安夏喊了一声。
“小保姆。我知道去哪儿买花藤了，我们走。”
杨昭：“……”
在从杨昭那里打听来去哪儿买花藤后，晏北辰就和安夏开车去了花卉市场。
海城是南方城市，沿海，气候湿润温暖，四季如春，十分适合花卉的生长。而这边景色如画，就连路上的花坛里也种着各色各样的花儿，花卉市场十分繁荣发达。
海城的花卉市场是周边几个城市最大的花卉流通市场，这里花卉品种繁多，应有尽有，在海城东城郊区修建了一个偌大的恒温棚，专门用以花卉市场交易。
在晏北辰带着安夏进入恒温棚时，花卉市场里已经人来人往，人声鼎沸了。
来花卉市场的人除了一些花卉商贩外，还会有一些私人的买主。这里摊位众多，大家在各个卖家的摊位上驻足，挑选着自己想要的花卉。
市场花卉的售卖也是分了区块的，晏北辰和安夏进了花卉市场后，直接去了绣线菊所在的区域。
绣线菊是一种藤类的植物，一根藤蔓上，会接出一簇一簇的小花儿。小花儿小而繁盛，带着向阳的朝气和蓬勃坚韧的生命力，在夏天时，若是院子里种满，会另有一番生机。
但是绣线菊相比大热的玫瑰、月季和山茶来说，是比较冷门的。这种花儿虽然有生命力，可终究资质平平，不太出众。就那样卧拥在墙角，安静地独自盛放，如果不特意去看，你甚至看不到它的花瓣有几朵。
因为种类冷门，绣线菊的摊位也冷清。晏北辰带着安夏到了一个摊位前，摊位的花贩正在修剪绣线菊的枝丫。绣线菊生命力太旺盛，只要有水会无穷无尽的往外生长，倒是也挺有意思的。
花贩这边正修剪着，抬头就看到了两个客人站在了摊位前。一个身材高大，长相英俊，穿着气质皆是不俗。一个则穿着简单的布衫长裤，身形纤细，五官寡淡，除了一双漂亮的眼睛外，实在没有令人在意的地方。
这么两个人往这儿一站，着实不搭，而搭不搭的，花贩也不在意。在看到两个人后，自然而然地笑脸迎向了那位气质不俗的高大男人。
“先生，买花儿啊？”
花贩问完，晏北辰看了看他身后的花藤，转头问了旁边的小女孩一句。
“是这个么？”
花贩：“……”
安夏站在摊位前，她的眼睛里倒映着一簇一簇的绣线菊。
小保姆在来到花摊后，就表现出了与进花卉市场时的安静截然不同的情绪。她漂亮的眼睛盯着花藤，眼睛里因为望着面前数不尽的她喜欢的绣线菊而跳跃的光芒，甚至连没什么情绪的唇角，都已经在看到花藤后浅浅的扬了起来。
在听了晏北辰的话后，小保姆抬起眼睛看向了他。
她倒也不用回答他的问题，光看着她眼中的笑和光就能知道她就是她想要的。晏北辰的目光和她对到一起，随着她也一起笑了起来。
“那就都要了吧。”晏北辰说。
花贩：“……”
在晏北辰过来时，花贩就知道这男人是个有钱人，会是个大户。但是他没想到，他竟然会将花摊包圆。
这自然是件好事儿，花贩惊喜而振奋，可是在惊喜和振奋中，还是善意地问了一句。
“先生，这些太多了，您家里种得开吗？”
花贩提出了善意的提醒，在他提醒前，晏北辰就已经单膝蹲在地上摆弄起了绣线菊的花藤。他修长苍白的指尖捏着绣线菊的花瓣，在听了花贩的话后，晏北辰头也没抬，道。
“安夏，给他形容一下我们家有多大。”
晏北辰说完，安夏：“……”
安夏自然是不好形容别墅的院子有多大的。但是她可以估摸着，就算都买下这些花藤，他们家的院子也能种得开。而少爷提了要求，她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少爷，回头又看向卖花的花贩，朝着他张开了手臂。
女孩的手臂很纤细，就算那样全部舒展开，也并没有多么宽大。可是在她舒展着手臂的时候，她的眼尾伴随着她手臂舒展一同绽放了开来。那种自然的并不耀眼的感染力，就伴随着她舒展的手臂传递到了你这边来。
安夏：那么大那么大。
她不会说话。
花贩在看到她舒展开的手臂和安静的笑时，察觉到了这一点。而也恰巧是因为她不会说话，让她在舒展着手臂形容着大小的时候，多出了一种稚嫩的可爱来。
伴随着她这不太贴切地形容，花贩不自觉也随着她一同笑了起来。
“好。种得开就行。”花贩笑着和安夏说了一句，安夏也笑着收回了舒展开的手臂。
确定了这单生意，花贩和安夏道：“那您给我个地址吧，我们这边可以提供上门送货服务的。”
买了这么多，确实也可以上门送货。听到花贩的话，安夏点了点头，拿出手机就准备输入地址。在她输入地址的时候，晏北辰却从地上站了起来，道。
“不用。我们开了车来的。”
安夏回头看了晏北辰一眼，晏北辰笑着对花贩道：“麻烦老板帮我们送到车上去吧。”
花贩以为这位老板是开了卡车来的。
没想到这位老板是开了跑车来的。
晏北辰昨天开的那辆跑车因为车头被撞坏，昨天被4s店拖去维修了。他今天开的是另外一辆比昨天那辆更为拉风的跑车。
红色的车身，流线的车型，敞篷打开，里面是豪华的内饰，彰显着这辆车的奢华与不凡。在这奢华与不凡中，晏北辰对抱着花藤的花贩老板道。
“放在后座上就行了。”
花贩老板：“……”
虽然说将带着泥的花藤放在价值不菲的跑车后座上有些许的离谱，可是既然顾客要求，那花贩他们也就照做了。
几个人抱着绣线菊的花藤，轮番将花藤放在了跑车后座上。这辆跑车是四座的，后座空间也还可以，最后绣线菊花藤全部放进后座时，并不显得拥挤。反而还因为跑车顶部的敞篷打开，绣线菊枝条四散开来，看上去像是原本就在红色跑车里盛开。
原本平凡平庸的绣线菊，在耀眼的日光和豪华的车身的衬托下，甚至横添了一种璀璨与绚烂来。
而在这璀璨与绚烂之中，高大清俊的男人领着身材娇小的女孩上了车。车门关上，车子轰鸣声起，红色的车身载着满座盛开的绣线菊离开了花卉市场。
离开花卉市场后，晏北辰和安夏载着一车的绣线菊花藤朝着别墅的方向驶去。
今天依然是个艳阳天。甚至比昨天还要明媚灿烂，湛蓝的天空，大朵的白云，指尖流窜的清风，身后飘扬的花香……这每一种的体验都让安夏的心情轻盈柔软。
她坐在跑车的副驾驶上，她的头轻轻仰靠在车座上，她的眼睛里天空的云和日光跟着她一起朝着前行驶流动。
快乐是有阈值的。它有一个范围，安夏是个很容易获得快乐的人，但是今天她的快乐值到达了最大，甚至突破了最大。
它来自身后的绣线菊花藤，来自吹着她碎发的风，来自鼻间飘过的湿润的海风，更来自驾驶座上开着车的少爷。
少爷是个很好的人。或许他的想法跳脱，或许他的思维调皮，或许他的要求令人意想不到，可是自从他们在餐厅第一次见面开始，他给予她的都是温柔和善意。
安夏很感激，感激他给予她的所有的快乐。
晏北辰开着车一路疾驰，但是在还没有到达别墅的时候，他的车子拐弯行驶上了一条支路。视野中景色变幻，安夏低下头来，看着晏北辰将车子开入了他们第一次喝奶茶的那个广场的停车场里。
车子停好，晏北辰对安夏道：“买个东西。”
听说晏北辰要买东西，安夏从车上走了下来。下来之后，晏北辰领着她去了上次喝奶茶的茶水亭。
现在是上午十点多。茶水亭的长椅刚好处于背光的位置，晏北辰让安夏坐在那里等着，不一会儿，他拿了两个冰淇淋甜筒过来。
“热死了。”晏北辰说了这么一句，将手上的冰淇淋递给了安夏，而后坐在了安夏身边。
甜筒是很普通的港奶脆筒，咖啡色的脆筒，咖啡色的冰淇淋，下面尖锐的地方用一张洁白的纸巾包裹着。在晏北辰递过来时，上面还留了些晏北辰指尖的温度。
今天确实有些热。虽然是三月份，但是也马上要到四月了，而且海城又靠着南边，今天温度都要到三十度了。
安夏接过冰淇淋后，纸巾上少爷的温度就被冰淇淋传递出来的凉沁沁的感觉覆盖了。安夏看了一眼冰淇淋，拿着咬了一口。
冰淇淋和奶茶还是不一样的。奶茶是融化掉的，冰淇淋却是凉的固体的，咬一口后，带着甜味和奶味的固体在舌尖融化开，味道也一下就弥漫开来了。
安夏咬了一口后，又咬了一口。
长椅背阴的地方还是比较凉快的，晏北辰咬着冰淇淋，看了一眼旁边安安静静地吃着甜筒的小保姆。
在他看过来时，小保姆也抬眸看向了他。小保姆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像是被冰淇淋冻出了一层凉岑岑的水汽。
看着她的样子，晏北辰笑了一下。
“好吃么？”晏北辰问。
晏北辰说完，小保姆点了点头。点完头后，她停顿了一下，对晏北辰抬起手臂做了一下手语。
安夏：我是第一次吃冰淇淋。
晏北辰看着她，眼中的笑容顿了一下。
上次他心血来潮请小保姆喝奶茶的时候，小保姆也是第一次喝奶茶。没想到这次热了带着她吃个冰淇淋，竟然也是她第一次吃。
小保姆家境不好，不然也不会做小保姆。但是在晏北辰的认知里，家境不好的底线也不至于连个十几块的甜筒冰淇淋都没吃过。
晏北辰的心中些微有些异样，像是没融化的冰淇淋直接落在了他的心口上。
而小保姆却并不是想让他有着如此的感受才说这句话的。她很开心，感激，他确实说到做到，让她有了很多第一次的体验。
甚至在一次一次得到他的给予和馈赠后，她也想给予他同样的回馈。她拿着甜筒，唇角边还沾了些冰淇淋，她睁着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安静而认真地做了一句手语。
安夏：你想要我的第一次吗？
她又表达了一句有歧义的话。
就像是上一次，他给她仙女棒，让她许愿，她问他可不可以要她一样。晏北辰提醒了她表达意思的说法，并说出了她想表达的正确意思。
而这次，晏北辰安静的看着安夏，看了一会儿后，他笑着问道。
“你的第一次什么？”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