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西方幻想02
教皇压了下跳起的眉心：
“我的孩子——”
“我成年了。”苏子姜不耐烦道，“我有名字。”
“苏子姜。”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教皇也跟着改了口。
“苏子姜，跟我走吧。”
“吾主在上。”
“只有那儿才是你的归宿。”
这不知道是苏子姜第几次听见“吾主”的称谓了。
她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吾主”已生厌倦。
可到底苏子姜想着，还不知攻略对象踪迹，若是去跟着教皇的话，倒是方便她去调查。
“管饱吗——”
苏子姜对着教皇喊嚷道。
“哈？”
教皇一时间有些发怔。
“我说——”苏子姜又重复了遍，“有饭吃吗？”
教皇面色复杂，像是再也无法维持严肃，却还得去回答：
“有。”
那就完事了。
苏子姜挥舞着翅膀，落在七星圆盘上，就站在教皇的身边。
………………
小年轻愤恨不甘，宝石商人虔诚般的尊敬，全都尽揽于眼下。
果然是个好地方。苏子姜心想。
教皇面具一般的表情，像是终于出现了裂痕，却又很快被平静掩饰。
她怎么敢？！！
这个杂种的半精灵！！！
苏子姜却全然不知道，正在和自己的尾巴逗着玩儿，觉得实在是很有意思。
不管旁的谁怎么想的，苏子姜自个儿的话，还是很喜欢半精灵的。
甚至还快活地抖了抖头顶的耳朵。
教皇冲底下的骑士使了个眼色儿。
“教皇出街巡游，是极其庄重的典礼，不可丝毫怠慢。”骑士上前一步说，“如此正式严肃的场合，闲杂人等多有不便，卑职自请护送回教会。”
教皇沉吟片刻，轻微地颔了首。
“我不愿随他。”
苏子姜出声拒绝道。
一则她看这骑士，也是不怎么顺眼的。
二则要找任务对象，在这种典礼之上，也不失为一个契机。
骑士怒目：“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1
教皇一个责怪的眼神，近乎压迫地遏制了骑士。
倒也不是不能够让苏子姜站在这里的。
算是给足了那些个精灵自己的诚意了。
至于这个半精灵嘛——
她这般地猖狂蛮横，自有“吾主”来惩戒她。
出街巡游了一大圈后，还是要回到教会去的。
苏子姜觉得这一趟儿实在没什么有趣的：左右不过只能看见挤攘着跪趴在地上的人。
一个个地脑袋挨脑袋，连长什么样子都看不清。
难不成要凭头发丝儿判断任务对象吗？
于教会门前，教皇起了身。
像某种古老的仪式般，他凭空比划着神秘的字符，然后将权柄横放呈在半空，如此般跪着磕三个头——
天边云消雾散，一片辽阔浩荡。
眼前的场景让苏子姜也不由得去侧目了：
隐约着像是有个虚影映在半空之中。
长发披肩，白袍掩足。头上戴着冠冕，胸前挂着竖琴。
月桂树，爱神木，橄榄树环绕着祂。
祂的面容只是一片模糊，却能感受到落身上的眼神。
很难形容祂的垂眸——仿佛所有过错都可以被原谅。
远处传来了飘渺的歌声，分辨不出其中的旋律，甚至无法去记忆音节，却仿佛是洗涤灵魂一般。
苏子姜嗤笑了一声，于静默中尤显扎耳，这虚影无任何惊动。
原来这就是“吾主”。
苏子姜只觉得好笑：她觉这个所谓的教皇，实在是虚伪地肤浅，就连他借势的“吾主”，不过是镜花水月一般。
这声响落入人群的耳中，教皇的眼中划过了嫌恶，见人群依旧恭敬地仰望，教皇这才又收敛了神色。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半精灵！
等回了教会之后，他必定，会好好地惩治她。
随着教皇动作的结束，虚影逐渐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道虹光。
底下的人小声赞叹着这是神迹。
………………
就这？就这？就这？
苏子姜不是很能理解。
七星圆盘被底下的矮人托着，连带着苏子姜一齐运进教会。
教会里一片肃穆，几乎就没有人声。
苏子姜进了教会后，就不想在七星圆盘上，飞在一边跟着他们。
偶尔路过的人会向她投去异样的眼光。
可苏子姜不太在意：她从未用奇怪评判过他人，觉得这个形容本身就狭隘。
自是也无所谓旁的什么人怎么看她的。
教皇进了教廷之后，这才下了七星圆盘，缓慢地踱着步子走。
面前迎来了个男人，只有二十岁上下的模样，对着教皇行礼问好。
“这个半精灵是——”
男人疑惑地问道，却并无别的意思。
苏子姜从他眼中见到了如水似风一般的纯净。
想不到教会里还真有这等人物了。
若是比上那个教皇来讲，这个男人，似乎是更适合感导教化。
“巡游路上偶遇的。”教皇说道，“就交与祭司你吧。”
想到这半精灵的作为，教皇眼中划过丝阴狠。
教皇对祭司比了个隐晦的手势。
祭司自小被教皇带大，对教皇无疑是颇为了解，即便窥见过边角的真相，自找借口人皆有劣根性，再加之大陆未曾动乱过，所以并未去忤逆教皇。
手势的意思是别让苏子姜太好过的了。
祭司收敛神色，略微颔首以应：“是。”
苏子姜虽尽收眼底，却是丝毫也不惧的。
她这般地猖狂放纵，教皇却隐而不发，定是留她还有用处。
说得再明白点，教皇不敢，真的怎么样的。
苏子姜自行地跟在了祭司后面。
这祭司看起来要和善很多。
“你就是祭司吗？看起来好年轻哦。教皇是你什么人啊？”苏子姜搭起了话来，“还有那个‘吾主’，又到底——”
“不可妄议神灵。”祭司打断道，“祂是大陆的信仰。”
“‘吾主’是光明神。”
苏子姜陷入了沉默，良久都并未再出声。
“光明神爱世人。”祭司像是安抚一般，“祂会宽宥你的。”
苏子姜其实并不是在担心这个：她只是在想着任务对象，是否会和光明神有牵连。
可方才见天边虚影时未曾出现过任何提示。
例如像在第一个世界里的那般。
她甚至都看不清祂的模样。
可能只是自己想错了吧。
祭司带苏子姜来到了地下室。
教会虽然表面光鲜，可总有些废弃品不好处理，便都堆积在地下室。
祭司是不想太过难为苏子姜。
但到底是有教皇的吩咐在前。
“你便住在这里吧。”祭司开了门说，“每日里擦拭清洁。”
听起来好像还很不错的样子。
假如苏子姜没看见这地下室的范围之大。
这恐怕是将教会底下全都囊括了吧！
苏子姜很是无奈，却实际上也知道：这已然是祭司偷摸放水之后了。
其实也没得所谓：她也未曾去指望着，就教皇那个老头子，会让她过得多舒坦。
到底是进了教会，以后从长计议吧。
这地下室里压根没有床的，苏子姜从旧物里，翻找出条破毯子，就这般打了地铺，每日里定时排队去领食物。
地下室积灰很重，光是仅拂尘，就已耗了许多天。大多数物品都是胡乱地堆积，根本完全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苏子姜还去分门别类地整理归纳了一番。
基本上分为器具，资料，和杂货之类的等。
苏子姜闲来无事，也会偶尔翻阅，其中有本书籍，像是有些古怪般。
原主并未有入学的机会，识文辨字的本领，都是在街头东拼西凑的。
因而在读书的时候原主并不算是顺畅的。
一句三顿，坑坑巴巴。
苏子姜倒好上很多，读书时不觉有障碍。
可这本书籍苏子姜却觉得晦涩难懂。
它并不是用人类的文字记载，但苏子姜偶尔也能顺地通，大概是有着精灵血脉的缘故。
精灵自一生下来便精于本族语言。
所以这本书籍——该是各族语言杂糅而成的。
正是因着奇特，苏子姜来了兴致，连蒙带猜读完。
九天之上的光明神，本是在俯身逗弄着睡莲，突地向凡尘瞥了眼。
透过飘渺雾霭、层叠尘埃、广袤大陆，落在了苏子姜翻动书页的指尖上。
她肩头的白鸽振翅，似是在表达着疑惑。
“没什么。”光明神轻声安抚道，“小事情。”
光明神殿里又传来了一句若有若无的轻叹。
“都是前世了。”
苏子姜有些好奇，甚至连着对作者。
却翻遍了整本书籍都未曾找到蛛丝马迹。
苏子姜起了心思，走到原本用来搁置这本书籍的木箱旁，在箱底摸索起来。
手下有一机关，苏子姜两三下，打开内里暗格。
从中拿出一个木雕出来。
这木雕刻地是人形，简直栩栩如生一般。
可更令苏子姜惊异的是：这木雕的服饰姿态，她分明是刚见过的。
正是教皇唤起在天边的那道虚影。
与当时不全相同的是，苏子姜这一次，看得清这人的面容的。
竟和第一个世界的王止言有些相像。
苏子姜有些搞不太懂，就“嘀”了系统一声。
光明神停下拂水的手，白鸽叼来巾帕，她轻柔地擦拭着指尖。
“我下去看看。”光明神低垂着眉眼，注视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木雕，对白鸽轻声地说道，“一会儿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