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桥都
清晨的阳光还不太火热，夏初妤和钟晚柠并肩穿梭在树林里，枝繁叶茂的树木加上钟晚柠手里的伞，夏初妤并不觉得灼烤。
饶是如此，钟晚柠还是将伞打的极低，并且尽可能的往夏初妤那边靠拢，为她遮阳。
感觉到头顶的阴凉，夏初妤抬头，看见已经尽量弯着腰在走的钟晚柠。
“晚柠，你不必如此，这点太阳还是不碍事的。”
钟晚柠垂着头，尽量让伞能遮住更多的阳光，默不作声。
原本欣长的个子此刻默默的缩成一团，配上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说不出的违和，还有一丝搞笑。
夏初妤也没忍住，轻笑出声，抬手掐住钟晚柠的腰，一用力，就将钟晚柠给掰直了。
夏季的衣服面料较薄，揩完油的夏初妤再次在心里感叹了一把钟晚柠的好身材，这腹肌，这手感。
站直了的钟晚柠终于恢复了往日里衣袂飘飘的模样。
察觉那平静的眸子看向自己的时候，夏初妤连忙讨好的挽上钟晚柠的胳膊。
“对不起，我错啦嘛。”，说着，讨好的蹭了蹭钟晚柠的肩膀：“再说了，你之前那么走路也很累不是。”
讨好的模样钟晚柠却并不为所动，眼看她就要再次弯腰垂头，夏初妤连忙制止。
“哎哎哎！好了好了，我真没事儿的。”
夏初妤拦住钟晚柠的动作：“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直着走路。”
话音落，钟晚柠停住了动作，抬眸看向夏初妤，依旧是清冷的目光，却也没有在固执的弯着腰。
生怕钟晚柠反悔，夏初妤挽着钟晚柠就加快脚步离开。
两人加快脚步，终于在黄昏时分进了城。
桥都，因背靠苍蓝山，终年湿润，镇上古桥甚多，由此得名桥都。
桥都物产丰富，往来商人比比皆是，而因地势居中，便成了各路江湖人士的必经之地。叶知南和洛笙比夏初妤二人的脚程快，此刻应该是已经出城了。
日暮渐晚，没了浓烈的太阳光，夏初妤终于精神了几分，拉着钟晚柠到处闲逛。
走到一处小摊旁，桌子上的玉簪吸引了夏初妤的注意，那簪子虽款式简单，但胜在中间镶嵌的红色宝石异常炫目，惹人目不转睛，像似魂都要被吸进去。
小摊老板见钟晚柠器宇不凡，一人执伞站在摊前，虽人在此可目光却一直注视着身旁。
夏初妤是魂体，一般人看不见，所以这钟晚柠的举动就有些怪异了。
夏初妤也注意到了此举不妥，连忙用胳膊戳了戳身边的钟晚柠。
拿起夏初妤看中的簪子，钟晚柠明眸无波，冲着老板询问：“这簪子怎么卖？”
清冷的气质配上淡漠的嗓音，夏初妤暗叫不妙，果然，摊老板下一秒开口：“公子好眼光，这可是我这摊上的镇摊之宝啊，一两银子，概不还价。”
被错认成男子钟晚柠倒是习以为常，默默从怀里掏出银子递了过去，随后拉着夏初妤离开。
身旁，夏初妤上下打量着钟晚柠的神情，奈何这家伙多年如一日的面瘫皮相，夏初妤愣是没从她面上看出一丝波澜。
“晚柠？你还好吗？”
闻言，钟晚柠侧目：“何出此言？”
看了看钟晚柠垂落在前胸的发丝，里面还掺杂着出门时给她编的小辫子：“你不必恼火，这世人又不是个个都火眼金睛，见多识广的，认不出你是女子其实也正常，你大可不必为此懊恼。”
听及此，钟晚柠的脸上的表情终于是有所龟裂：“我并不恼火。”
可这也要夏初妤信的啊，她一副我懂你，不必强撑的模样拍拍钟晚柠的肩膀，也不说话，模样可笑又讨喜。
夏初妤之所以觉得钟晚柠会在意，是因为之前自己恶作剧的给她编了一个小辫子之后，钟晚柠就一直想要，这一来二去的，夏初妤这脑袋瓜就推测是不是钟晚柠是因为介意别人总是将她的性别搞错，所以才一直缠着自己编的小辫子自证性别的。
看着夏初妤这看透天机的模样，钟晚柠终于是无声的默默牵动嘴角，将手里的簪子拿出来递给了夏初妤。
“这？是给我的？”
夏初妤有些惊喜的看着钟晚柠手里的簪子，想伸手去碰，却又突然作罢。
接触实物需要耗费魂力，更何况将人界的东西一直带在身上。
钟晚柠也看出了夏初妤的想法，单手一翻，金光围绕在这簪子上，夏初妤只感觉好闻的清香萦绕在鼻尖，转眼间，钟晚柠就已经将簪子带在了夏初妤的头上。
罕见的出声称赞：“不错，很好看。”
摸了摸已经带在头上的簪子，夏初妤有些欣喜：“这”
看了眼渐晚的天色，钟晚柠拉着夏初妤向前：“天色也不早了，今夜就先在这镇上找个地方歇息吧。”
两人很快就找到了一家客栈，进了室内，夏初妤终于可以不用躲在伞下，仗着人们看不见她，到处游荡。
脖子上传来熟悉的烫感，夏初妤敛眸，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钟晚柠，抬手覆上了脖子上如枷锁一般的颈链。
最终，夏初妤还是恢复了一派天真的模样，飘到了钟晚柠身旁。
钟晚柠从袖口拿出一张熟悉的黄符，夹在指尖朝着菜上一挥，符纸化成流光消失，钟晚柠将碗筷递给夏初妤。
被实施过符咒的饭菜味飘香，夏初妤也顾不得其他，开始大快朵颐。
两人和谐的在餐桌上安静的吃饭，期间夏初妤忍不住抬眼偷瞄了几下钟晚柠。
修长的手指执筷，斯文的进食，没有一丝进食的声音，接近下午，客栈的光线并不是很好，却反倒是衬的她更加的神秘，宛若翩然仙人散落凡间，美如画卷。
头顶被钟晚柠轻敲了一下，唤回了夏初妤的神志，偷瞄被发现，夏初妤心虚的收回了目光，开始扒拉碗里的饭。
周围被钟晚柠施了法，其他人看不出什么异常，两人正沉默的用餐，外面也渐渐接近日落。
客栈的人行色匆匆，大多数客人都离开了。按理说桥都人口繁华，这夜生活应该也是丰富多彩，到了晚上更应该是呈一派热闹繁华之景，这些人却跟避洪水猛兽般走的如此之急。
夏初妤也发现了不对劲，和钟晚柠两人对视了一眼，放下碗筷。
“小二。”，钟晚柠开口唤来了正在一旁收拾桌子的店小二。
闻声，小二放下手里的活儿哈腰跑了过来：“客官有何吩咐？”
夏初妤撑直身子：“为何这店里的客人都如此匆忙，而且路上的集市也都散了？”
问完，没有等到回应，夏初妤愣了一下，反映过来如今自己是魂体，其他人看不到，这些日子一直跟着钟晚柠到时将自己当成了几分常人了。
夏初妤自嘲笑笑便没在开口，钟晚柠将夏初妤的话重复给了店小二听。
话音落，店小二神色惊恐，连连比出禁声的手势，却闭口不谈。
“客官有所不知，这桥都早就已经不是昔日的桥都了。”，说着，警惕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我奉劝客官还是尽早歇下吧，莫要在外过多停留。”
说着，小二便扭头离去，像是在害怕什么。
看到小二这幅模样，夏初妤敲了敲手里的碗：“这小二怎么如此奇怪，慌慌张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看见我了呢。”
这边夏初妤的话音落，一道男声就从头顶响起：“姑娘这话就不对了，我看姑娘貌美如花，就算被看到了，也只是会被迷的神魂颠倒罢了。”
几乎是一瞬间，夏初妤就警惕起来，放下手里摆弄的筷子，视线紧紧锁定在了落座在钟晚柠身边的男子。
“你看的见我？”
退去了平日里在钟晚柠面前的软糯语气，倒是多了分杀意。
男子落座，丝毫没有被夏初妤的气势吓到，淡然抱拳行礼：“在下莫天晨，见过二位，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钟晚柠侧目，打量着身旁的莫天晨：“你也是天师。”
闻言，莫天晨淡笑：“正是。”
说着，看向一旁警惕的夏初妤：“姑娘不必害怕，毕竟”视线看向夏初妤的脖子：“有主的鬼仆，我是不会动的。”
抬手摸了摸颈间的颈链，夏初妤恢复了往日温顺的模样，开口问着莫天晨：“不知您可知道这桥都的异像是为何？”
“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大可唤我天晨。”
夏初妤不可否置，颔首：“我叫阿初，这位”说着，视线偏向身旁那如谪仙般的人儿。
钟晚柠回礼，声音依旧波澜不惊：“钟家，钟晚柠。”
闻言，莫天晨惊喜：“难怪钟兄气质如此出尘，没想到竟是出自第一天师府的钟家。”
听见莫天晨的言论，夏初妤干笑，连忙打断：“那不知莫公子可知这桥都异像到底为何？”
意识到自己刚才还没有回答夏初妤的问题，莫天晨连忙道了声抱歉，娓娓道来。
“早些时候，这桥都还不是如此萧条，街上店里还是一派繁华景象，直到两月前，这桥都一到晚上，就说传来嘈杂的说话声。”
说着，莫天晨压低了声音：“这说话声越来越大，开始人们以为是街头闹市，都不以为意，但是这些声音却一直持续，经久不散。”
夏初妤没听出头绪，开口询问：“可查出是什么人？”
莫天晨摇头：“这声音经久不消，一直会持续到日出十分才会消散。起初，这桥都只是有这些说话，各家各户只觉得诡异，便都不出门，知道数日前，张家的公子去青楼寻欢，便回去的晚了些，谁知，路上便响起这说话声”
说到这，莫天晨停下来喝了口水，这可吊足了夏初妤的胃口：“然后呢？然后呢？”
莫天晨继续说道：“后来，这张家公子便疯了。”
“疯了？”，夏初妤惊讶。
“不错，”莫天晨点头：“这张家公子回去之后整个人如同得了失心疯一般，一直叫嚣着不要过来，嘴里还念念有词，不许旁人靠近，张家老爷是请了各路高人都无能为力。”
故事结束，桌上三人陷入沉默。
良久，夏初妤寻声望向身旁的钟晚柠：“晚柠，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视线回落到夏初妤身上：“这件事情和父亲说的白曲镇的事情很像，如此，我们便先留在这里查探，白曲镇的事情先让洛笙他们去办。”
夏初妤点头，外面天色不早，店小二又一次催促，三人便离开大厅，去了楼上客房。
莫天晨的客房正巧在夏初妤她们对面，关门前莫天晨八卦的询问。
“阿初姑娘和钟兄在一起住啊，难怪我看姑娘身上都是钟兄的气息，钟兄也是怜香惜玉，竟让你吸了那么多阳气。”
想起平日里的睡姿，夏初妤突然有些窘迫，连忙否认：“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莫天晨继续八卦：“哦？那还是哪样？”
身后传来钟晚柠好听的声音，夏初妤跺脚：“懒得和你说。”
两人打趣笑笑，便各自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