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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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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可眼前的美少年却没放开他,他的眼神似乎落在了自己的唇上,低着头朝自己慢慢逼近。

三寸

两寸、

一寸!

叶君晰感觉自己又要心悸到疼痛,连忙用手推拒着毕彦的胸膛。可身后突然又咕噜噜滚下一个,重重地撞在了他的后背上,让他的唇与毕彦的贴了个严丝合缝!

唔磕到了!

一瞬间分不清是嘴更疼些,还是心慌得更剧烈,烧红了脸颊的叶君晰连忙推开毕彦,捂着嘴扶着钟介彦的身躯站了起来。

钟介然的动作再次打破了坟地的宁静,待他三人都站起来时,盘旋的众鸟再次归位。

还是那只半秃了头的怪鸟,还站在这块碑上。

叶君晰大约可以确定,无论被惊扰多少次,这些鸟都会按部就班地回到相同的坟碑上。

他蹲下身,抹去坟碑上的土灰,又清了清杂草,看清上头的字。

「陈王氏之墓,生于齐正二十一年,故于齐正三十九年。」

吖!

叶君晰念了出来,而坟碑上的鸟像是回答他一般,扑闪着翅膀叫了一声。

钟介然的反应最快:这是它的墓,我就说,不会无缘无故聚拢了这么多的魂鸟!!!

钟介然:还有这个朱杨氏之墓平之志次女之墓晏子菡之墓

钟介然说着在坟地里转悠了起来,他念碑的声音渐行渐远,清明的声线笼在迷雾中倒一点都不显得吓人。

哎!你们看这个,这上头站了两只鸟!!!

钟介然一叫,众鸟又飞了起来。还是绕顶四圈,再回到原来的地方。

叶君晰立刻意识到,这里的坟大约埋葬的都是女子。未出嫁的、已出嫁、孤坟居多。那边的坟山占了两只,是不是意味着墓碑之下埋了两人?

「闫娘与其子闫牧之墓」

他快步走到那墓之前,发现果然是两人的合葬之墓。

子不从父姓,已嫁未嫁之妇均不如祖坟,全全葬在代峡峰的迷谷之中。这是何故?

他还未理顺,钟介然就先开了口:如果说这些魂鸟就是墓碑的主人,那就说明有上百个女子都与那怪道士有牵扯

叶君晰顺着钟介然地话接下去说:而且,他说自己是被其中一个香客困在了树中,这话倒不像有假。如果应抚观真是被障眼法所遮蔽。那我们只需要斩断二者的因果链,便能使应抚观重现!

钟介然:对对!吾就是这个意思!

他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倒让一旁的宫哲彦生生翻了个白眼。

由因生果,因果历然。我并不认为,破坏因果链是最好的办法。

听到毕彦沉稳的声音,叶君晰将目光从钟介然的身上移开,他难得见识毕彦如此认真而又稳重的模样。

只见他抬手点了点自己断眉的那处疤痕,而后又将食指指尖放在下唇之处来回刮了刮,抿了一下唇说道:既是魂鸟就不会在乎一般的世间俗物,钟介然你有被魂鸟攻击过吗?攻击时有何异样?你又是怎么被怪树困住的?

叶君晰顿时明白了毕彦的意思,与此同时他也很想知道眼前这个灰头土脸的小道士究竟遭遇了什么。

第24章 更俊秀的 就是想贴着毕彦的耳边说话~

钟介然摆了摆头,坦白:吾听说吾的哥哥被魔尊掳走了,吾想去魔界救他出来,可吾只是个修仙的道士,若吾贸然进入魔界,必然会被捉去。吾在一本残卷中看到,说铜姝神域里有一种叫虹鸾灵殊花的神物,吃下去就可以洗净仙家之气。吾再乔装打扮一番,必然可以混入魔界,将吾的哥哥救出来!!!

竟是于他们殊途同归?如果他能修复心脉,倒也可以再帮这位钟道友去魔界寻一寻钟海棠,也算是了了乐师妹生前的一桩心愿。

叶君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钟介然似乎想到什么十分激动想过来握住他的手腕与他共叙,他低眸看了一眼钟介然灰灰的爪子,悄悄朝后躲了半步,余光却瞥见毕彦弯起的嘴角,他似乎挺高兴。

钟介然:叶道友!吾也同你们一样,走到那断路口被怪树欺骗,可吾的扇子无法击中群鸟,没法将他的魂魄剥离,大约是他觉得吾帮不上忙,趁着吾和魂鸟缠斗之时,将吾拖带进了土洞。吾还在里头救了一个被困的道士,结果他逃了就没再回来叶道友!今日若不是你,吾怕是无法活着出去了,大恩大德,吾定当来日报答!

叶君晰听他说得慷慨激昂,又朝自己这里逼近了两步,想双手握住自己,他连忙将手背在身后,余光中毕彦的嘴角似乎又向上弯了个更深的弧度。

他莫不是在嘲笑自己嫌弃钟介然太脏?没办法,钟介然这一身一脸简直和那烧焦的怪鸟无异。

叶君晰微微低头,握拳在唇边咳了咳,掩盖住心底的羞怯,顺势问了一句:那怪鸟攻击时有何异样?

钟介然:异样

只见钟介然双手合掌搓了搓,手上的黑灰层层掉落,他突然双手一拍,而后又重重拍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顶,土灰又落了许多,像破庙里的土神像皲裂掉渣一般,一时间竟不知是他的手更脏,还是头发更脏。

钟介然:他们弄乱了吾的头发,还啄走了吾的银发冠?!呐!就在此处!

叶君晰也是这时才发现,两只魂鸟栖息的坟碑背后静放着一个合蝉燕尾的银质发冠,看起来十分精致细腻,钟介然刚要蹲下身拿回自己的发冠,坟碑上稍小一只的魂鸟就直冲而下,朝着他的手啄去,像是要将这发冠霸占为己物。

他再次看向墓碑的小字:

「闫娘生于永立八年,故于永立三十八年。闫牧生于永立二十六年,故于永立四十一年。」

凡人十五及笄,及笄戴冠,这是魂鸟是墓上的闫牧?

叶君晰立刻用剑柄将钟介然推开,他催动灵力,以念魂之术让声音可以穿入魂鸟的颅内。

你是闫牧?

只问了这一句他心口一阵疼痛,连嘴角都溢出了血。

这只体型稍小的怪鸟并没有给他回应,而是回到了原位上,一只鸟眼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银冠,它弱小的身躯微微靠在另一只怪鸟的颈侧,像孩子依偎着母亲那样,怪异又和谐。

他正与开口再尝试一番,毕彦就立刻一掌捂住了他的嘴,皱眉道:叶哥哥,别说话,我来。

他立刻回了个颜色给毕彦,带着薄茧的手掌几乎将他半长脸包住。宽大的手撤离之时,温烫的指腹轻轻抹去了他唇角的血迹,他的心口又疼了一下。

耳边传来毕彦极有穿破力的念魂之音。

毕彦:怪鸟,你可是闫牧?

小只的怪鸟利爪抠紧了坟碑,稍小的石屑掉落下来。

你是那个没有及笄就死了娘亲的闫牧?所以你抢旁人的头冠,可这又如何?还是没有人会为你戴冠,不是吗?

毕竟你没有父亲!

叶君晰微微扯了扯毕彦的衣袖,他知道毕彦是故意这样说的,目的就是在逼怪鸟做出反应,可他还是觉得,这样的话,太伤人了

怪鸟快速地扑闪着翅膀,尖叫着,钟介然立刻从身上摸出一颗芝麻绿豆大的药丸弹进怪鸟的嘴里。

钟介然:吾突然想起吾炼过可以使鸟言人语的丹药,倒是可以让它试试!

毕彦幽暗如深潭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钟介然,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不过三息,怪鸟的尖叫声就变成了一个少年的声音:谁要他这样的杂碎做父亲?以己之欲,迫害纯良!他向外宣扬应抚观是可以为女子寻得良缘,送子送福的神观,其实却以仙术迷惑女子和其欢好,那些觅得的良婿是他谷郸的丨分丨身,大婚之后便会抽身离去,逼得姑娘自尽。那些久年不孕的妇人怀的却是他的孩子,若被夫家发现异常就会被浸猪笼而死。前前后后一百多年,多少女子怨魂!他谷郸他就是个襟裾马牛,衣冠狗彘!我要他日日年年饱受百年啄身之苦!!!

怪鸟激动得飞了起来:我以自己仙身为阵眼,将那应抚邪观封住,为何你们还要费尽心力去寻?为什么?为什么?!

叶君晰听罢满眼惊骇,他虽已揣测出枯树并非什么好道士,却没想到这些魂鸟聚于此处竟然是这个缘由。

看来,真的像毕彦所说有些因果,断了并非好事。如果他们贸然将闫牧的阵法破了,反倒有可能伤害到这些魂鸟,反而使奸人得偿所愿。

谷郸这样的人,就该千万年被封在树中忏悔!

叶君晰微微踮起脚尖,侧在毕彦耳畔说道:你同他说,我们并非要破阵,只是想寻觅观中可穿神域之井。

钟介然:你同他耳语作甚?吾是个修士,再轻也能听得见,那怪鸟听不见人语,叶道友你说得再大声也无妨啊?

钟介然提醒了他,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行为真是多此一举。

为什么要与毕彦挨得那么近说话?

他也不知道,

只是,方才就想。

叶君晰摸了摸自己的鼻头,冲着钟介然尴尬一笑,他却不知自己的模样又惊艳面前这个灰头土脸的年轻道士。

钟介然土黑的手捂着嘴,又将脸上抹得更灰:天呐!若是有机会救回吾的哥哥,吾一定要待他来见你,让他知道这世上真的有比他更俊秀的道士!!!

叶君晰又一次看见毕彦弯起了嘴角,脸上却是一副骄傲自得的模样,仿佛钟介然夸的是他毕彦。

这表情只维系了片刻,毕彦立刻恢复自然,认真地对着怪鸟释放念魂之术:闫牧,我们只是要通过应抚观中的井抵达铜姝神域,至于你们和谷郸的恩怨,我们不想管,也不会干预

毕彦好似后头又说了几句话,只是他听不见声音只是隐约看见毕彦的嘴唇在微微翕动,时光很短,他又未盯着毕彦嘴瞧。

叶君晰想了想,觉得自己大约是眼花了。

第25章 铜殊神域 没想到钟道友不仅样貌好,能

怪鸟闫牧:好,可以。我带你们去,只是如何从神域中回到这里,我却也没有办法。如果你们达成所愿,还请诸位不要将代峡峰的事情说出去,我希望有多事之人将他救走,我要他千万年在此赎罪!

叶君晰听罢,取下自己的银色发冠,雾鬓云鬟顿时若三千银瀑飘荡而下,有着仙人的飘然又附有精灵的妖娆空灵。

银冠在他的掌心越变越小,待到他觉得合适的尺寸,他用两个食指轻轻将其托起,稳稳地置在怪鸟的头顶,温柔地说:闫牧,送给你。

因为念魂之术会牵动心脉,他不得不再次将涌上喉中的鲜血咽了回去。

怪鸟鸣泣,他顶着银冠盘旋着而上,在叶君晰的头上转了九圈,飞到他的肩头,轻握住他的衣衫,说道:小道士,我祝你永福。你们去铜姝神域,可是要去寻那里的虹鸾灵殊花?

叶君晰点点头。

怪鸟闫牧:据我所知,那是铜岚皇室才可拥有的贵族之花。你们若想得到它,可以去皇城中找找看。

叶君晰冲着怪鸟微微一笑,那鸦青色的怪鸟侧着一边脑袋盯着他,恍然间,他竟然觉得这怪鸟有些可爱。

他抬起食指,还未触碰到怪鸟,小小的怪鸟就伸出脑袋在他食指尖上蹭了蹭。尖尖的鸟嘴在他食指的指甲盖上刮出几条划痕。

不疼,看起来像个符。

***

在怪鸟的指引下,他们果然来到了应抚观。观中早已破落不堪,大院之中有一口枯井,深望即可见底。让人觉得跳下去只会摔得满身伤,并不会抵达什么神域。

他正疑惑着,就见钟介然一头栽了进去,没有意料中的响声,人竟是凭空消失了,独留了他一只鞋挂在井边。

他正想用剑柄将那鞋拨下去,就听毕彦说道:叶哥哥,不必了。钟道友本来就少了只鞋,如今正好。他走路也好不用跛脚了。

毕彦冲着他灿然一笑,牙白唇红,周正俊丽得与他的断眉实在不相符。

若是没有这个断眉,他该生得有多好看

毕彦:叶哥哥先下吧,我断后!

他嗯了一声,跃然而下。

只是一瞬间,他听到了耳边传来潇潇的风声,脚底是云,人在天上。他立刻唤来银龙霜血,御剑而行。不远处是刚刚才坠下来的毕彦,他连忙冲了过去。

再宽大的剑刃也没让毕彦站稳,他还是一下扑在叶君晰的肩头,将美人抱了个满怀。

毕彦欢喜雀跃地声音好似艳阳高照:叶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接住我!

叶君晰本来还没想到钟介然,听到毕彦这般说突然想起他们前头还有一个人,也不知他现在是挂在了哪棵歪脖子树上。

他扶着毕彦站稳,转身调转了方向,二人在树林上空飞行了一阵,却没找到钟介然的身影。

奇怪,难道不是相同的掉落点?

他和毕彦都降落在同一处荒郊野岭,此处除了山林就是湖泊,难道钟道友是掉进了湖里?

叶君晰撤了剑,与毕彦一同顺着湖边绕行。毕彦紧紧跟在他身后,时不常地捡起地上的鹅卵石往湖中扔掷,碰到形状好的,就是侧过身来打水漂。

一圈、两圈、三圈、四圈

湖面上除了溅开的水花,并无异动。

两人绕了约莫有半柱香的时间,只见湖面上由远及近圈起一团团的水花,扁圆盘状的石头在水面飞行,不知在水面削了多少下,竟蹭着湖面落在了岸边。

石头滚落在叶君晰的脚边,他抬起头朝着对岸远远望去,却见一翠绿色道袍踩着白扇的男修飘了过来。

褐栗色的长发一半束在银色冠中,一半散开在主人的周身,随着衣摆微微飘拂。不浓不淡的剑眉、细长的凤眸、厚薄适中的淡唇。三庭五眼均完美又对称,看着就让人觉得正气凛然!

叶君晰先前觉得毕彦好看,现在见了此人更觉惊艳。他是完完全全可以超越沈向卿颜值的存在,最起码在他心目中是!

他感觉自己被一旁的毕彦扯了扯衣角,连忙回过神来问道:彦儿,他莫不是钟道友?

毕彦低低地嗯了一下,声音听起来不大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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