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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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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建邦原本想要照实说,可是在看到毛金兰柔美地侧脸那一刹那,他还是选择了说谎。毛金兰和他的上辈子从头到尾都充满了遗憾,那些沉重的痛苦由他一个人来承担够了。这辈子的毛金兰有着上辈子的毛金兰没有的青春活力 ,一举一动都透着勃勃的生机,他忽然就不想把那些事儿跟她讲了。

他所描述的,都是他上辈子的未完成的梦想。

毛金兰原本以为会听到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地爱情故事,没成想听到这么一个荒谬的理由,毛金兰猛地站起来:“陈建邦,骗我有意思吗?”

陈建邦拉住她的手:“我是真没骗你啊。本来做这个梦我也觉得挺新奇的,但后面我发现发生的事儿都跟我梦里对上了我才相信的。”陈建邦这话可以说的非常诚恳了。

要知道他在重生的时候也是各种不相信的,后来因为走神没好好训练被连长罚跑三十公里累成狗以后他就什么都信了。

“真没骗我?”

“没骗你,骗你我不得好死。”陈建邦的左手举天发誓。

毛金兰看他那样也不像做假,又坐了回去:“那你跟我说说,接下来会发生时啥事儿,让我确认一下真假。”

这可真是在为难陈建邦了,上辈子的他一直生活在部队,回家的次数少之又少,家里所有的事儿都是黄二环跟他说的,那些事儿说了听了也就算了,他哪里会记在心上,再说了,也就不住啊。他哪有那个心思去记谁家媳妇儿和谁家男人勾搭在一起,谁家老母猪下了几个崽子这样的话啊。

毛金兰冷笑一声:“你再编啊。”

毛金兰是真的生气。她一生气就爱冷笑,这个习惯上辈子也有,陈建邦一见她的冷笑就心里发慌。

心急之下有些人总爱抖抖机灵,陈建邦脑子一热:“接下来我会亲你。”说完不等毛金兰反应,一下子就亲在了毛金兰的嘴上。

这是陈建邦重生以后和毛金兰的第一次接吻。他吻得十分投入。毛金兰不想被他亲,挣扎了许久,后来也渐渐地投入到了陈建邦的亲吻节奏之中。

毛金兰不挣扎了,陈建邦越吻越温柔。吻了许久许久,陈建邦在毛金兰憋死之前终于放开了毛金兰,但很快又把她拥入怀中。

“兰兰,我真的没有骗你,但家里发生了啥我是真的不知道,在梦里的我一直在北方当兵,都没回来过呢。”

毛金兰环住陈建邦精壮地腰身,感受到了陈建邦的惶恐,她叹了一口气。

“建邦,你比我小。我怕在和我结婚以后你后悔。与其以后后悔,不如现在后悔,趁着一切都来得及。”因为我的一切依仗都是你对我好,要是你以后后悔了,对我不好了,我怎么办呢?

“不会的。”

“那走吧,去领证。”

陈建邦依依不舍的放开毛金兰,载着毛金兰到了婚姻办,把双方的户口本、陈建邦部队开据的证明都给工作人员看了以后终于领到了他们的结婚证。

这年头的结婚证就跟后世的奖状一样。证件的最上面是一个领袖头像,在下面是主席同志的最高指示:青年应该把坚定正确的争执方向放在第一位,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男同志能做到的事情,女同志也能办得到。

之后才是结婚证三个字,下面是工作人员手写的是名字。

证件到手了,工作人员朝两人道喜,陈建邦从自己的人造革包包里抓出一把糖放到工作人的办公桌子上。

毛金兰看着那几颗白蓝相间的糖,那是供销社卖的最贵的奶糖,毛金兰看到过人买过两回,连最阔气的那个也只敢买一把的量,还没有陈建邦抓给工作人员的多,她眼皮直跳,觉得陈建邦不是一般的不会花钱。

陈建邦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毛金兰的心里已经从年少有为的军官变成了一个败家子。他还在拿着那张结婚证傻乐呵。跟他同样乐呵的还有工作人员。

这年头来结婚的大家都爱给工作人员一些彩头,有的是一把瓜子,有的是一把花生,还有的人还会直接拿着家里的瓜果蔬菜来,可像陈建邦这样一出手就是一把大白兔奶糖的人真是少见。

就连前几天结婚的镇长姑娘姚老师都没这么大方呢,不过想想男方身上的那身军装和他的军职,工作人员也就明白了。

从婚姻办出来,陈建邦还是时不时的笑一声,听得毛金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无奈地看着陈建邦:“就那么高兴吗?”

“高兴啊,以后咱们就是合法夫妻了,咋能不高兴?”上辈子毛金兰和陈建邦的结婚证是希望要上学了才匆匆领了的,在这之前两人是没有结婚证的,只是事实婚姻。

当时的结婚证已经和现在的不一样了,有次看到老牛和他媳妇儿的结婚证,他心里不是不羡慕的。

想起老牛,陈建邦的好心情又有点低落,老牛是个好同志,只是被家庭给拖累了,算算时间,老牛马上就要调到他们团了,和他的妇儿结婚才五年,大妞和□□都出生了,只是还小,二妞那个可怜的孩子连影子都没有。

作为老牛的好战友,陈建邦觉得他应该也有义务提醒老牛把媳妇儿孩子接到部队家属院来住。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老牛的那个媳妇儿总不会做得太过分了。到时候在让自家媳妇儿看顾着牛家的几个孩子一点,他就不信了,几个孩子还能跟上辈子一样的结局。

毛金兰眼睁睁地看着陈建邦刚刚还无比高兴的心情变得低落下去,她有些无措,难道是因为自己说错话了?刚想说些什么,陈建邦就道:“之前我一直没告诉你,到了连长级别军属就能随军了,我在来之前已经把住房申请提交上去了,你愿不愿意跟我随军啊?”

陈建邦问这话时神情有些忐忑,他清楚的记得上辈子毛金兰是很反感去随军的,哪怕希望上了高中上了大学也只是去部队家属院待个一两个月就走了。

陈建邦问过毛金兰,但原因毛金兰从来没告诉他。

毛金兰瞪大眼睛:“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呢?”

陈建邦摸摸鼻子:“因为我想给你个惊喜啊。”

这个消息确实是惊喜的,毛金兰嗔怪了陈建邦几句后便和陈建邦兴致勃勃地打听起了家属院的样子,陈建邦确定毛金兰是真心想和他去部队随军以后高兴坏了,两人一路从北方的环境说到该给家里添些什么物事,越说两人越兴奋,就好像说说话就能把家里都布置好一般。

陈建邦把毛金兰送回毛家后径直去了镇上,到公共厕所换了一套质朴的衣裳,按照毛金涛说的李平农经常去的地方找到了龙哥住的地方,确认龙哥在家以后他并没与出面,而是找到一个瘦骨如柴的小孩儿,花了三分钱买了一个白面包子以后让他帮忙去给龙哥传几句话。

那个小孩儿很害怕龙哥,但看着眼前白花花的白面馒头,他咽咽口水,再三询问只要传两句话就真的会有白面馒头吃后他毅然转身去了龙哥家。陈建邦随便进了一家打开门的店铺。

这家店铺是个裁缝铺子,做了三十多年的衣裳了,解放后裁缝铺也上交了国家,原来的裁缝也从店主成了大师傅,镇上能有布做衣裳的人少之又少,陈建邦进来的时候裁缝连眼睛都没有眨,继续趴在操作台上睡觉。

陈建邦打量着挂在墙上的衣裳,是都是这个年代中规中矩的衣裳,和供销店卖的没什么两样,陈建邦多看了两眼便出门了。出门时正好看到龙哥从家里奔出来,那个传话的小孩跟在他身后,陈建邦指指街角,那小孩儿会意地点头,等龙哥再问他几个问题以后他便迫不及待地像陈建邦指的地方奔来,街角有一个角落,角落里有一张报纸,小孩过去捡起报纸,报纸下面放着一个报纸抱起来的白面馒头。

食物的香味传出来,小孩儿咽着口水抱着馒头跑回家。

***

毛金兰和陈建邦的婚礼如期举行,毛金丽再生气都没有用,她再无知也知道男女领了结婚证以后就是国家承认的合法夫妻了,陈建邦是军人,军婚更是要受到法律保护的。要是有人破坏了军婚坐牢都是可能的。

她气的肝疼,可还有令她更肝疼的。

自从李平农被打后便怀疑上了毛金丽,不来找毛金丽不说,毛金丽想要什么东西去找她他也爱答不理的,根本就不像以前那样毛金丽一个媚眼过去就恨不得死在她身上的模样。

说实话,毛金丽心里是很不得劲儿,李平农讨好她讨好了两个多月三个月,现在忽然不讨好她了,她就觉得难受极了。更难受的还在后面,在马金兰结婚的那天中午她去山上找猪草,回来时看到李平农从刘寡妇家出来,刘寡妇的衣裳最上面的那个扣子都没扣上,李平农走之前还捏了刘寡妇的屁股,刘寡妇笑着锤了一下李平农的肩膀。

毛金丽在下面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不是小孩子了,男女之间的事儿她该懂的都懂了。愤怒,难堪等一系列情绪充斥在毛金丽的胸膛之中,看着刘寡妇那前凸后翘的身材,毛金丽终于体会了村里那些老娘们儿的心情了,她想挠花那个骚狐狸!

李平农到山下时也看到毛金丽了,他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只要一想到毛金丽联合着别人来给他下套,心里那一点点的内疚情绪都没有了。他整理整理穿的不是很舒服的外套,昂首挺胸地从毛金丽身边走过。

毛金丽不让他碰,还联合人呢来套他麻袋,还想让他替她守着身子?想得美。

毛金兰结婚的那天早上龙哥忽然到了西塘村,拉着李平农聊了许久的天以后跟着李平农到了毛家吃席。毛老头和周大妮这对夫妻对李平农这个很能够给家里方便的女婿还是很看重的。

把他和他的朋友安排到了堂屋的那一桌。这年头的喜宴菜色很简单,青菜萝卜是常态,有豆腐豆芽再放两片肉这样的菜就是最好的宴席了。

陈家来接亲的人吃过饭后便接着新娘走了。陈村一个村子都只有两辆自行车,陈建邦否决了黄二环要接村里的拖拉机来给接毛金兰的提议,推了家里的板车来。

现在正是特殊时期,帝都.上海等大城市的造、反运动闹得如火如荼,相信过不了多久这股妖风就得吹到他们这边了,他家虽然是军属,但还是低调点的好。

他家自他去当兵后从贫农奋斗到了中农,他大哥也当选了村里的支书,现在还是能低调点就低调点,别到时候被村里人点了天灯。

别的不说,原来的村支书陈建立可是看他大哥很不顺眼,时刻盯着他大哥准备把他大哥来下马呢。上辈子他大哥摔得最大的一个跟头就是摔在他身上的。要不是正逢改革开放,他大哥怕是要一辈子都一振不撅了。

陈建邦把毛金兰接走后整个婚礼也就走到尽头了,毛金兰的陪嫁不多,一个箱子是毛金国给准备的,里面放着的是她的旧衣服和陈建邦给她的东西。

罗永秀也兑现了她的诺言,给毛金兰送了一套的木质餐具,从盘子到碗一应俱全,除此之外还给她做了一把桃木梳和一根桃花簪子。

罗永秀说自古桃花都是主姻缘的,她也没什么文化,桃花既然能煮姻缘那桃树自然也就不差,这两样就当是她给毛金兰的祝福了。

祝她和陈建邦百年好合,幸福美满。

她的这份心意,毛金兰领了。

袁琼和秦柏林给她送的礼物很有纪念意义,秦柏林给毛金兰送的是他画的一幅画,用水墨画的山水图。山是巍峨的黄山,秦柏林曾经在十六岁的时候去了一趟,回来后便画了这样一副画,这是他第一次到别的省份去旅游。这幅画对他很有纪念意义,去哪里都带上。

但因为袁琼和毛金兰的关系还有家中父亲寄来的信透露出来的东西,秦柏林忍着痛把这幅给了毛金兰。

袁琼送给毛金兰的东西就很实在了,她把她攒的布票都会了毛金兰,有两丈那么多,毛金兰不收下她还要生气。

毛金兰这回嫁人,她作为毛金兰的闺中姐妹自然是要送嫁的,有袁琼的地方自然就有秦柏林。

来帮陈建邦迎亲的人都是他的本家兄弟,他们村并没有知青,但对知青这两个字却并不陌生,但那些知青极少数有能和老百姓和平相处的,他们隔壁的万村知青和村里的人已经打过好几架了。

毛金兰能和知青相处的那么好,还能让知青给她送嫁,陈建邦的这些兄弟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很佩服的,他们觉得太叔公真是太厉害了,毛金兰果然是个宜室宜家的好女人。最主要的是长得也好看。

有几个和陈建邦年纪相当的男人看向陈建邦的眼神都有些不善。也不知道这人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常年不在家,一回来就说了个这么好的媳妇儿。

一路吹吹打打到了陈家,毛金兰头上盖着红盖头,身上穿的红衣裳是毛金芳结婚的时候穿的婚服,这个年代的结婚喜服是可以互相借着穿的,只有疼闺女的人家会去专门扯布给女儿做婚服,毛金兰家毛老头和周大妮并没有给她准备。

陈家的婚宴办的比毛家的热闹,光本村的人就来了不少,陈家也大方,直接将家里养的那头猪杀了,这样阔气的喜宴可难得见,同时陈村里的人也都知道了,不管毛家怎么样,但是黄二环是特别满意毛金兰的。

毛金兰被带到他和陈建邦的婚房,这间房子比毛金兰的房间要大许多,雪白报纸糊好的墙,大概是新刷过的床上面铺上红床单,床脚是叠成了豆腐块儿的大红色喜被。

等接亲的人走了,陈建邦也带着秦柏林出去吃饭了,袁琼一屁股就坐在床前的凳子上:“陈家办事儿真敞亮,这房子装的可真不错了。”

红色的盖头盖在毛金兰的头上,她端端正正地坐在床边,听见袁琼这么说特别想把头上的盖头扯下来好好看一看,只是想到了老一辈人说的话,她按耐住了。

“你跟我说说,都装成什么样了?”

袁琼一一给毛金兰描述了,话音刚落,就有人来叫袁琼出去吃饭了,顺便还给毛金兰带了一碗饭,饭少菜多,土豆白菜萝卜都有,最上面盖着几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房间里没人了,毛金兰含着笑一口一口的把饭吃完了看着空荡荡的大碗,她眼泪掉了下来,伸手抹去眼角的眼泪后,她告诉自己,从今天起,从前的一切一切,都过去了。以后,她就只有将来了。

等到太阳下山,陈家的客人都走了,陈建邦帮着收拾好院子这才进屋,此时天也黑了下来了。

毛金兰也在婚房坐一天了。

陈建邦点燃煤油灯,去把毛金兰的红盖头掀起来。

他两辈子加起来一共掀过毛金兰两次盖头,上一次他掀开后满心震惊,连滚带爬的滚出了婚房,这一辈子他掀开后却是满满地柔情。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三点从河北坐车到北京,打算坐今天上午十点车到广州,结果票买好了,孩子生病了发烧三十九度多,赶紧给买药吃药,车票也退了,结果孩子好了【冷漠

在想订票人家系统维护,除了火车站别的地方都买不到票【呵呵

回河北吧,特别不开心,我这趟出门,花了小一千块钱了【暴风式哭泣

还有一点是非常重要的,文中的结婚证是出自百度,在这里标注一下,别举报我抄袭啊。

最后的最后,希望大家看在我这么惨的份上,给我留个评论呗

☆、【第045章】

第四十五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这句话毛金兰以往只是在书上看到过, 但在今天晚上,她却真真实实的把这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值千金,到了后半夜鸡都叫了陈建邦才能睡觉。

可能是因为太累了,一闭上眼就睡熟了。她是睡着了,陈建邦却躺在床上怎么睡也睡不着,整个人就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怎么都睡不着, 要是平时他就起来去劈柴了,但他今天就是不想起, 在毛金兰的脖颈处吸了一口气, 陈建邦把毛金兰抱得更加紧了,同时心里也是十分的满足的,他终于理解年轻人们都爱说的那句话了:抱着你,就像是把全世界都抱在了怀里。

毛金兰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总是在做梦, 梦里的事儿又光怪又离奇。她先看到了自己和李正信订婚了, 又看到毛金丽和陈建邦订婚了, 订婚两年后又同时开始准备结婚。

在梦里的她自己像是个傻子,一味儿的只知道对别人好, 别人对她的无视忽视都就像眼瞎一样看不见。

毛金兰用脚指头都能猜得到自己再这样怂下去的结果必有会好,果不其然,在离结婚没多少日子时李正信来毛家送节礼,晚上喝多了住在毛家,半夜毛金丽起身去了李正信的房间, 脱了衣裳和李正信睡在一起。

之后的梦就更加离奇了,为了毛金丽,她爸妈居然把她关了起来,逼迫她嫁给陈建邦,梦里的她在最后被说服了。新婚的晚上陈建邦掀开盖头,发现不是毛金丽,又气又愤地要把梦里的她送回去西塘村。

之后的事儿毛金兰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梦到这里就没了,她睁开眼睛,天都亮了。

她动了动想起来,陈建邦一个翻身将她搂得更紧了,两人啥也不干,就坐着聊天。

毛金兰聊着聊着就说到了昨晚上做的梦,她把这个梦像讲笑话一样的说给陈建邦听,在说的同时还不忘讽刺一番梦里的自己。真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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