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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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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你终于有所明悟。”

紫虚面露大慰之色,感慨的道:“时光易逝,不觉已是百年。想当年,惊觉你居然小小年纪就自行冲破灵珠封印,觉醒凶兽本性后,我便惶恐不安。忧你不仅完不成天命,还恐为祸九州。偏你这兽性警觉,竟不肯听从我将洗神灵珠打入你灵台。此物又不能强来,我有心感化点化你,你却冥顽不灵。只好以功法诱你从善,原本渐有所成,不料你凶性难改,终于还是大开杀戒……”

至此,紫虚道人叹息一声,道:“你心中无善恶,偏又生就圣兽之体,智慧不凡,一念造福众生,一念毁尽九州。为免生灵涂炭,我只好西去寻法强化洗神灵珠,好强打入你灵台,彻底磨灭你凶兽心性。”说时,他开掌露出一颗珠子来,那物流光不止,纯净却冰冷。

绕是封白已能做到心如止水境,闻得自己在鬼门关前徘徊了一次,也是心惊。

“我原以为以你的凶性,又心怀戾气,厌憎善恶之说,怕是再不会有明悟的一日了。不想你竟然主动……罢了罢了,为着甚么也不打紧,用不到这珠子便最好了,省却我再叫重头来一次……这次应能成功罢……”

紫虚道人絮絮不止的声音低下去,他将珠子收了起来,语重心长的向封白道:“上善若水,记住你先前说的,还善于人,还道于天。好自为之。”末了又补上一句:“有舍,自会有得。”

封白目光清明。

162

光阴似苒,物转星移,回首已是七八百年后。

时值隆冬,便是百越港这等东南海滨也是刮起了寒风,皆因化外之海起了大风浪。又非是寻常风浪,乃是海龙相斗,搅得沿海数城许多日风风雨雨,乌云蔽日。其中又以百越港为甚。

百越港虽不大,却也汇聚了九州许多往南面海域击杀妖兽的修者,算得上是平戎州海岸最热闹的港口。这时节虽未出正月,又因天气的缘故使得许多凡人和凡人商户清冷着,但此地的坊市却是十分热闹。俱是些因为风浪过大无法出海的修者们在此滞留,风浪数月不散,这修者越集越多,人气越发旺盛,卖法器卖丹药乃至卖灵酿灵食的都赚了个盆满钵满。

坊市里人气最旺,最赚灵石的所在莫过于昆仑楼。

全九州有无数这样的昆仑楼。此地的这楼足有三层高,一览坊市无余。楼里不仅卖灵酿灵食,也经营些趁手便宜的法器丹药符篆,并不高阶,不过是方便来客。这些还不是吸引人气的全部,最引人驻足乃是楼里的布告牌。

许多不在昆仑楼里落座的修者也常跑来看一眼,只为这布告牌随时公示着各路修者或是斩妖得材,或是闯境寻宝,或是采集培植的讯息。九州修者虽众,但大多数都是低阶,人寡力微,人多就力量大,不少修者就在这布告牌上联系志同道合的道友,同去闯荡历险。

“这样多一份胜算之余,也多一份安全。”说这话是一中年修者,他正言传身教着自己的弟子,“出外游历,与人为善,你帮人,人帮你……

他的弟子默默听训,却另有人不以为然,发出一声嗤笑:“笑煞人,常听俗世修者唯利是图,道侣同门都能自相残杀,这未曾谋面的人一起斩妖历险,难道不是你坑人,人坑你么?”

这一声嗤笑虽不响亮,但在场的俱是修仙人,没有那六识迟钝的,于是正看着布告牌的人的目光都不善的瞥了过来。

且见这人看上去不足二十,生得龙眉凤目,神情中自有一股傲气,识扫下修为也足有筑基,是副潇洒不凡的样子。只说话这般,未免太显跋扈了些。

“哥哥……”青年身边一个少女拉扯了他,又向众人致歉:“还请前辈们见谅,我与兄长初来乍到,并不识得地方规矩。哥哥有口无心,原无恶意,说起来,我与他同样也为人担心哩。”

众人见这少女一身鹅黄衣裳,十四五岁,眉目如画,声音又如出谷黄鹂,难免叫人心生好感,多是不在意了。还有一两个男修因她美貌而殷勤起来,搭讪着:“仙子不必担心,布告牌上同道出行,立下符契都是约定成俗的。”

“可不是,便是真个有那舍得一身剐,将符契破了的,同道而杀人夺宝,必然要被当地首宗追究的。那人再强横,还能逃得过世外首宗的追究?为着蝇头小利丢了性命,傻不傻哩?”

那少年听了这话,质疑道:“世外首宗哪得闲理会这俗世里的芝麻绿豆事?”

一矮胖的丹修笑嘻嘻回道:“偌大个九州,单靠世外首宗,当然理会不来,但如今俗世里的大宗、小宗、九州盟都是一个规矩,作恶者罚。谁坏了规矩,那是上天入地也逃不掉,九州是待不下去了,要活便往三界缝隙里去罢!”

少年犹不信,其他人却是生疑了,也不望那出言不逊的少年,只向那清丽少女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竟似对九州一无所知哩?”

少女张嘴答道:“我与哥哥是从海上来的……”话音未落,却叫少年瞪了一眼,已是被按住手制止了下文。

“海上来的?”有个大个子武修啧了一声,推测道:“你们莫不是从化外之地来的魔修罢?”

少女一惊,她哥哥更是脸色大变,几乎立时就从眉心祭出飞剑来。

因这一剑出鞘居然带出锐利剑意,猝不及防下,当即使在场之人一阵战栗。有修为实力不如的,如一个小个子器修就叫剑气波及得栽倒在地。他满脸愤懑,却不瞪那拔剑的少年剑修,只瞪着那咋咋呼呼的大个子武修,骂道:“哪里来的野人?却连魔修也没见过么?连魔气也没闻到过么?这两人身上一点魔气都没有,算个甚么魔修?”

同样吃痛的人也帮腔说:“便真个是魔修又怎地?如今化外之地尽有魔头抓魔修炼阵,他们日子一惨,这就好多魔修逃命逃进九州哩,真有那不驯的也早叫鞑伐得老实了,何至于大惊小怪!”

那大个子武修满脸羞红,将人扶起来说:“对不住,我也就随口一说,却不知那剑修前辈反应如此之大……”

这人一服软,其他众人也就转移的喷火的目标,一个同样是筑基的修者捋着胡须,第一个向少年剑修教训:“道友脾气也太大了些,虽将道友错说成魔修,却也是无心之失,何至于拔剑发怒,这等剑气,若有个凡人在场,只怕就叫煞没了魂。造孽如此,可是要偿还三万善功的!”

少年并不知晓三万善功是怎么个数目,但见众人脸上戚戚的神色,也知是个大惩罚。

又有一玄衣女子怒目看来,她拍案道:“便认作魔修又怎地,我魔修很丢人么?我不杀不抢,单靠卖个春香魔散都能凑齐修仙的灵石,你这剑修头脑简单,不过是会多打杀几下,又有甚资格瞧不起我们?要知道,你剑修圣地,首宗昆仑的少宗主都是魔修哩!”

有道修不服了,道:“元昊少宗那是生而为魔,再说,魔修本来就不全是好的,你看那商泽州阳夏州的魔修……”

“我们又不是那些杀魔傀儡!我们要做那杀魔傀儡,何必往九州逃!化外之地苦寒怎么了,又不是活不下去!”玄衣女子身侧两个女子异口同声,“我们又不作恶!”

玄衣女子也冷笑道:“你们看不起魔修是么,那连明净宗主的夫人,名满九州的九婴道人,也还是魔修哩!可少做一件半件善事了?可输你这狗屁剑修一星半点了?”

昆仑楼里毕竟是道修多,原本众人虽对魔修无异议,但屁股决定脑袋,总以自己身份为优越的。但听得这几名女魔修提及九婴道人,那些面上不以为然的道修便只敢心中呛几句,却不敢反驳出来了。

毕竟在这九州,且不说九州修为最高的人乃是此人道侣,便是俗世里,全九州都有凡人建的九婴观。你说九婴道人不好,得叫凡人扔砖吐沫。

谁也不敢说九婴道人的不是。

而且,九婴道人也没有不是给人来说。

众人不言语了,就等着看那少年剑修与几个女魔修的好戏,却不知少年剑修是真不知此地风情,更连线不是上此地的价值观,遭了大骂的他一时还没回过神来。

他美貌的妹妹更是愣神,只传音说:哥哥,他们看魔修这事,与娘亲说的有些不同哩。

少年剑修勉强正了脸色,道:且再看看,娘亲说俗世里的散修最是狡诈,咱们不可露出端倪。

少年剑修忍而不发,众人当然没好戏可看,这便嘘声一起,各自散了。

一时间大家又以告示牌为中心包围起来,飞鹤乱飞,落地之处,楼堂里大呼小叫,诸如“万邪墓四层缺三人,非诚勿扰”“白骨岛夺曼陀珠,丹修器修剑修齐备,求武修一人”“青云峰采巨石,独木不成林,诚心求同道者”“梁雍州前线除杀魔得善功,护我九州卫我修者,有志者结队而行”……虽是吵吵嚷嚷,却也莫名和谐。

少年与少女面面相觑,他们俩的淡定模样无人来看,少女先一步装不下去了,小脸一垮,正要说什么,远方忽然传来一声雄浑的龙吟之声。

龙吟之声对这兄妹二人来说并不陌生,从小在海外长大的他们,几乎是打出生以来就见惯了海龙莫名其妙的在化外之海里自相残杀,搅风搅雨,一通乱叫。他爹娘说,是因为来了一对大能修者弄的,因修为不及对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对大能对着海龙折腾来折腾去。

这一折腾就折腾了近百年,他爹娘终于忍不得了,原本还打算隐居百年也只得作罢,早一步回九州。于是,爹娘先与海龙缠杀给他们开路,随后杀完了再来会和他们。

也就是他们兄妹为何先一步上岸的缘由了。

兄妹俩对龙吟习以为常,但昆仑楼里的人却是精神百倍,谁也不飞鹤传书了,一个个全往楼外狂奔,推推搡搡中,他们也叫生生挤了出去。

仰目一看,只见连日昏暗的空中忽然被重新日出了一般,但日光却不是东边,而是北边传来的。龙吟声越来越高亢,伴随着催人的威压,遮天蔽日。却并没有海龙的妖气杀气,彷如包容万物,并无恶意。

少年啧啧称奇,才感叹龙这东西也不全都讨厌,就看到金光铺天盖地而来,赫然是一条威猛的巨龙盘踞上空,气势磅礴之余,如云舒展。又见一皂衣男子立在龙背之上,肉眼有所不及,识扫又修为之差太远,他并看不清那男子是个甚么人。

但能立在五阶金龙的背上,修为绝不能差了去,身份亦决计低不得。

少年所料不差,很快他就在众人的艳羡、推崇声中得知了对方是谁——“元昊少宗。”

“听说元昊少宗已踏入返虚期了,是也不是?”

“可不是哩,八百岁的返虚真君,咱们九州也是数一数二了!”

“有甚么稀奇,明净宗主可是两百岁返虚,五百岁大乘,如今八百余岁已大乘后期闭关几十年,等再出关,必然要进阶到化神期!九婴道人听闻也是极好资质,五十岁结丹,有这样的父母,元昊少宗的资质能差的了?”

“胡说八道!明净宗主与九婴道人皆是男子,元昊少宗哪里继承得了骨血?”

“怎不成?那些尊主大能的威力岂是咱们能估测得了的?”

对方犹是不服,正要再辩,已被其他修者的声音盖了过去:“嘘!嘘!元昊少宗来了,他看到咱们这里了!看!看!少宗下来了哩!真下来了!”

这时再没有人好奇尊主大能是否有威力叫男男生子了,人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从金龙背上上踩云而下的男子身上。正是他们口中的元昊少宗。

少年虽傲,心道不过是个返虚期罢了,他爹娘都是返虚期哩……但心里这么想,却莫名的和他妹妹一般生出两分亲切,忍不住随着众人的目光朝那元昊少宗的方向望去。

元昊黑衣黑发,肤色却白皙若脂,容貌无可指摘,那条金色巨龙在落地之前更是沉雾而起,化作一十分威猛壮硕的男子。雾散之时已有道袍加身,面容沉峻的他与和颜悦色的元昊并肩而立,无言中已是一对璧人姿态。

“元昊少宗!”

“元昊少宗不是在梁雍州对抗魔修傀儡入侵么,现在是往哪里去?”

“元昊少宗,梁雍州战况如何?”

“昆仑大宗是不是将那些杀魔傀儡杀绝了?”

“州中修者凡人可被解救了?”

“少宗,那些傀儡会不会杀到平戎州来呀?”

……百越港坊市里的修者都涌了过来,虽然是涌过来,却自动敬让出一道距离,并非是受对方的返虚威压所摄,而是真正尊敬这位不输父母仁义的少宗。

这八百年来,元昊从一开始得知封绍重伤封印而惊急,其后便是与封白一样,全心全意的加入到了多造善业的行列中。只有善业足够,芬陀利华境的千叶白莲才会再度开花结果,他爹才能从封印中醒来,服食圣莲子解除妖毒。再度一家团聚。

因有了这份压力与动力,他渐渐从先时的懒怠嬉闹的性子变作了勤力认真,只为能顺利升阶,延长元寿,有更多时间帮助他娘造善业,也为能等到重逢一日。他本就是活魔珠体质,修魔进阶一日千里,终于在不久前步入返虚。

元昊看着眼前众人,微笑的按了按手,四周霎时安静下来,他才正色道:“众位,自百年前化外之地杀魔傀儡肆虐以来,菩提辖内的阳夏州、商泽州最先被侵犯,城中遗留的修者凡人已尽数沦陷,如今几十年更是向西和州,向梁雍州、大荒州挺进,亟欲将这三州也变成傀儡死城……实话说,此三州已被那杀魔傀儡占据大半,虽然我昆仑、抱朴、飘渺三宗与九州盟严防死守,情况仍是不容乐观。”

此言一出,人群中更为寂静了,杀魔傀儡见活物就吞,哪怕叫它伤了,也要被污染成傀儡,制作这傀儡的魔修尊主十分歹毒神秘,其心可诛。若连梁雍州、大荒州都被完全污染占据,那平戎州也没有太平日子可过,立马成为傀儡下一个染指的目标。

众人一联想到这点,不由面露惶然,莫不道:“首宗与散修盟一定要挺住啊!”“若是明净宗主出关就好了,就算不曾进阶那有大乘期尊主,定然能一举剿灭它们!”“杀魔傀儡可怖至极,犹如蝗虫过境!”“一定要救救我等啊!”

元昊抬起手来,道:“九州散修是一家,我昆仑忝为四大首宗之首,九州第一宗,我元昊忝为昆仑少宗,便是战到最后一人,也必然救护大家!”然而声音一沉,接着道:“然而此次战事之严峻,我却不敢说一定能完成此任。为我九州安定,为我修者大道,我元昊在此恳请众位,团结一致,抵御外敌!”说时,他躬身深深一拜。

返虚真君一拜,众位修者不禁大惊失色,又闻得这等言语,无不动容,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怒吼:“何须少宗来执礼说!那杀魔傀儡数量惊人又如何,我们九州修者不比他们少,他们蠢笨,我们齐心协力,定然能将他们赶出去!”

“赶出去!”“赶出去!!”“赶出去!!!”

这呼声一声大过一声,彷如山洪咆哮,在场所有人的心都凝结一处,不约而同道:“天佑昆仑!天佑九州!”

元昊压下呼声,感动的道:“众位有心,然而此去梁雍州、大荒州却是危机四伏,我不敢再多言甚么。我今次来平戎州,原不是为此事,我昆仑执掌九州,本有职责护佑九州护佑九州的所有修者。我来是听闻平戎州前方海域风浪经年不散,乃是有海龙作怪,使得大家几年不能出海探险历境。这实在是耽误修行了,我来便是往海中去,彻底解决海龙这一祸患,使大家畅行无阻。”

在场众人滞留百越港,多为此事,闻言都是大喜,却也有不少修者表示,不愿再出海,而愿奔前线而去,“那杀魔傀儡若连梁雍州、大荒州都吞了,势必将发展出更多傀儡,我平戎州危矣。届时便是出海大有所获,只怕回来岸上就要成为傀儡食物,沦为活尸一员!”

不止一人这样想,人中略有远见的便知此理,然而元昊为大家平定海龙,为低阶修者分忧,无疑也赢得众人更多敬重,待得元昊乘龙东去,众人都在原地长拜不止。

少女见人去了,忍不住传音问她兄长:哥哥,这位少宗真能将那发疯的海龙给弄老实了?

少年不以为然,道:咱们爹娘也是返虚期,还是返虚中期,面对那群五阶海龙不还是忍了近百年,就是忍无可忍动手了,这也缠斗十多日都没解决上岸哩。我看啊,难。

少女也颇以为然,即使如此,两人却莫名的心系这位少宗,竟是希望他不要吃太多海龙的亏。最好遇着他们爹娘,便连为一气,莫出事罢。

越行越疾的元昊并不知晓这份关心,他一心牵挂的只有须弥与凌霄。不错,在海上折腾那群海龙百年的两位大能,便是这两人。

自从当年须弥终于发觉凌霄体内还少了一缕器灵元魂,看似只有一缕,极为不易察觉,似乎也没甚大碍。不过越往高处升阶,金丹、元婴尚好,返虚那一次升阶,几乎使得凌霄陨落在雷劫之下,元魂不全,岂是小事?

最终须弥这老魔力挽狂澜,终于是将凌霄救下,但若不寻到缺失的一缕,下一次升阶如大乘期,是绝无侥幸可能了。

须弥自不满足他师兄只陪伴自己千年又走,立时找到封白兴师问罪,几乎要杀了对方。但彼时又历经三百年,当时的封白已是返虚期圆满,摸到了大乘期边缘,素来实力远超修为的他,竟是不惧大乘后期的须弥,两人交手,须弥不曾讨得便宜。

封白仿佛真的学到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便告知对方,那一缕元魂装在玉瓶里叫化外之海东南方向的海龙追食了。玉瓶乃是一高阶灵器,万年不变,尽管剖腹搜寻。

海龙不仅是五阶,其数量亦不是十数只数十只,一只只剖肚子得到猴年马月。幸而须弥不傻,不知使出什么魔门功法,令原本就戾气十足的暴龙们着魔般自相残杀起来。

这么一杀,也杀上了近百年。

思及此,元昊摇头一笑,虽然他也觉得须弥活该,但此时却不是与他娘同仇敌忾的时候。事有轻重缓急,无疑此时,他极为需要须弥老祖这个大乘后期的尊主助益。

因为如今的杀魔傀儡的攻势比他想的还要危急,皆因得到消息——造出这一切祸乱的恶魔,已要出关。别人只道神秘,他却心知肚明那恶魔其实是谁。

再出关时,那人便是大乘中期修为了,他娘又闭关未出,这世上能对付那恶魔的……元昊叹了口气,所以他愿以真正的元魂为饵,诱须弥相帮。

他心道,娘若知道,必不会反对。情势再恶劣下去,之前几百年好不容易造下的天下大善,只怕要一朝尽毁,圣莲子若长不出……他爹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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