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契约

「晓尘你在哪，我回到观景台了。」予娜对着手机说。

「你跑哪去了，我还跑到雪地里去找你，好冷，雪下更大了。」晓尘听起来有点喘，好像跑了很多地方，让予娜有些愧疚。

「我们应该是错过了，刚刚手机没讯号，我看到你了。」予娜看到晓尘从观景台旁的楼梯跑上来。

晓尘掛了电话，缓缓走到予娜面前说「我还以为你失足滚下山了勒，吓死我了！啊说好的雪人呢？」晓尘皱着眉头说。

「等你来一起堆啊，快点我们时间不多了，你还要给我拍照耶！」予娜拉着晓尘走到积雪较多的地方，准备堆雪人。

予娜不想骗晓尘，但那些是连予娜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的经歷，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心想也许等一切都明瞭之后再全盘托出，会比较合适。

「没有时间了，我们拍几张照片然后就要赶快下山，不然赶不上火车！」晓尘急促的说。

「什么？」予娜困惑的问，「我们不是刚来没多久吗？」

「什么没多久？你消失两个多小时耶！我原本想说你去雪地里走走而已，结果你一直没联络我，电话也不接。」晓尘说，一边拉着予娜往观景台末端走去。

「怎么会⋯⋯」予娜喃喃说，她觉得自己明明没和雪谈很久，所以应该也没在永冬之境待多久，怎么会过了这么久？

「难不成永冬之境的时间和人类世界不一样？」予娜低声说。

不久后，予娜和晓尘坐在前往策马特的火车上，她们一起看着刚刚拍的照片，在座位上笑得东倒西歪，予娜也暂时把雪的事拋到脑后。

「话说我们是不是该来祈祷一下策马特这两天会是超级好天气，不然等于白跑一趟耶！」晓尘眼睛发亮的说，「那可是我最期待的马特洪峰！」

「是没错，云太多就什么都看不到了，等一下如果看到那个尖尖的山顶你会不会感动到哭出来啊？」予娜咧嘴笑着说。

「既然你都说了，那我肯定要哭给你看的吧！」晓尘笑着说。「欸不是，我是真的有可能哭喔！」她们俩再度笑成一团。

位在策马特的马特洪峰是一座山顶像是坐了块巨石的尖峰，四面都是陡峭岩壁，而它其实就是瑞士三角巧克力上画的那座山。

下午两点，两人在策马特火车站下车，她们惊喜的发现策马特的天气一如在少女峰时一样好，因为只有在天气好时才能看到马特洪峰的山顶，很多时候它是被埋在云层之中的，就算上山可能也看不到。现在她们只希望明天能延续今天的好天气。

予娜和晓尘安顿好行李之后，便随兴的在城中逛逛，也採点了几个网路上推荐的景点和商店。

「你看！」晓尘兴奋的指向远方喊着。

予娜朝她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在一排排房屋之后的远方群山中，一个尖尖的岩石山顶从慢慢飘散的几朵云中出现，那就是晓尘最期待的马特洪峰。

晓尘二话不说马上拿起她的宝贝单眼不停地按快门，还不断变换角度，深怕几秒鐘后山峰又被云给遮住。

予娜和晓尘的晚餐在一间网路上评价很好的餐厅解决，这间餐厅的装潢像是童话故事中会出现的温馨小屋，暖色调的灯光和木製桌椅，每个桌面都垫着红白格纹的桌巾，上面摆了几个蜡烛，还有一个长方形小竹篮，里面装有金属餐具和纸巾。

她们点了来瑞士必吃的起司锅，餐点上来后晓尘又拿起相机开始拍，还顺便帮予娜拍了几张。

「每次都是相机先吃，你的宝贝单眼的地位难道比我高吗？我以为我是你的娜妃。」予娜翘起嘴角看着晓尘说。

「你是啊，但是宝贝单眼是小宠物，我们要爱护它，当然要让他先吃。」晓尘盯着相机萤幕边拍边回应。

「唉⋯⋯好吧好吧，我还得靠小宠物拍美照呢！」予娜无奈的说。

「完美！好了，开动吧，饿死了！」晓尘终于宣布，两人于是开始大口大口地享用美食。

「我来看看明天的天气如何。」予娜一手拿着插着马铃薯的叉子，另一手拿起手机滑着。

「要是明天天气不好，」晓尘插起一块肉，眼神兇狠地说「我就⋯⋯」

「是好天气啦，别激动。」予娜打断她。

「那就好！」晓尘恢復轻松的语调笑着说。

「但如果是坏天气你就怎样？」予娜忍不住笑意。

「我其实是想说，那我们就明年再来一趟唄！哈哈哈！」晓尘笑了出来。

「正合我意！」予娜也笑着说，她觉得七天的瑞士行程实在太短，还有太多景点没去，而就算是这趟旅程踏足过的地方，予娜认为也绝对值得再去一次。

晚饭后，晓尘和予娜回到住处，两人一起研究着隔天要去的地方，她们发现明天的行程也会十分仓促，所以决定要提早出门，于是两人洗漱后就各自休息了。

予娜躺在床上滑手机，看着早上自己在雪朗峰上拍的照片，心想还是晓尘用相机拍的好看，正准备把十几张照片删掉时，她突然想到，

「等等，这么说那时候⋯⋯」予娜喃喃说道，她滑过一张张在观景台上拍的照片，「找到了。」她低声说。

那张照片是予娜背对着缆车站的自拍，她身后的观景长廊末端，在大雪和朦胧的雾气中隐约有个人影，予娜仔细看，那人似乎穿着灰色的大衣，身型和雪十分相似，「应该是他。」予娜心想。「为什么我那时候没看到？」她越想越觉得奇怪，「我明明绕了一圈确认过，一个人也没有啊⋯⋯」她低声说。

「这难道是什么特殊能力？」予娜觉得太荒谬了，但这一切本就都不是常理能解释的。「他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予娜下意识的轻抚着嘴唇，「跟接吻有什么关係⋯⋯还真是随心所欲⋯⋯」她心想，觉得雪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幻仙⋯⋯」予娜低声说，他说他是幻仙，生存在另一个世界的生物，还有像魔法一样的幻力。

予娜倏地想到，他曾说过他会在下雪的时候出现，「那如果没下雪的时候，我召唤他，他还会出现吗？」予娜思考着，「他没提到这件事，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这感觉是个漏洞，不知道会不会有约束力⋯⋯」予娜一边想一边看着左手掌心，她好像隐隐约约看到淡淡的雪花印记，但转眼又消失了。

「不如我试试⋯⋯」予娜犹豫着，「现在没下雪，等等也不会下，应该可以测试看看⋯⋯」

但她猛然想到，「不对啊，他没教我怎么召唤啊！」予娜低声惊呼着。她坐起身，瞪着手心，「不管了，试试吧！」她回头看了一眼隔壁床的晓尘，确认她已经熟睡。

予娜轻碰着手心并低声说「雪，你在吗？」

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将双手十指交握，用祈祷的方式闭上眼说「雪，我召唤你，出现吧。」

还是什么都没有，周遭安静的只听的到晓尘深沉的呼吸声。

予娜有些生气，她觉得雪似乎骗了她，她戳戳手心中雪花消失的位置。

「你再不来约束力就会让你⋯⋯」她愣了一下，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违背契约会有怎样的后果，「约束力会怎样？把雪拖到自己身边吗？」予娜气自己当时怎么什么都没问清楚就糊里糊涂的跟人家签了约。

「还交易勒，你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予娜懊恼的低声说。

「算了，」她想，「在这里召唤也不合适，尘尘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回国再说吧！」

予娜躺回床上，决定先把雪的事放一边，这趟旅程不知不觉只剩下两天，她可要好好享受剩下的快乐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