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毁约

眼看着雷鸣将予娜抱起，雪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如风雪般的狂怒席捲全身，他用尽全力扯开结冻的藤蔓，暴风雪在他身后如龙捲风般捲起，他一挥手臂，风雪便猛烈的朝陆沙吹去，但她迅速升起一片沙土，抵挡暴风雪，接着雪看到陆沙转身走进一团突然出现的沙尘中，怪异的是那团沙尘周围飘动着粉蓝色的雾气，但很快地随着尘土消失不见，而陆沙也已经不再那里。雪看向深沟对面，发现思忆和雷鸣早已不见踪影，他们已经离开幻域到人界去了。

雪知道他们不会轻易回来自投罗网，他必须去人界找予娜。

但他必须先问叶桑，或许他会知道思忆他们的下落。

「搞什么⋯⋯他们到底跑去哪了⋯⋯」雪懊恼的说，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怎么可能没注意到，除非⋯⋯

雪意识到焰火和叶桑不可能消失这么久没回来，他们一定也遇到了什么事，雪赶回叶桑的小屋，那里连个人影也没有，他跑进荆棘丛林，看到远处的树丛闪着火光，他往那个方向奔去，荆棘的尖刺划破衣服，在身上留下浅浅的血痕，但他丝毫没有注意。

越接近着火的荆棘，雪听到很多像猫叫的尖锐咆哮声，他从树丛中窜出，来到一块紫草空地，那里遍地点缀着蓝光植物和发光的小昆虫，数十隻蓝灰色的大猫正绕着焰火和叶桑四处打转，它们萤光蓝眼睛中的黑色瞳孔缩成一条直线，发狂的瞪着空地中央的两人。

几隻魔猫猛烈地朝两人发动攻击，牠们挥舞着发亮利爪，雌牙裂嘴的嚎叫着，焰火不断朝魔猫丢火球，而叶桑嘴里正对着几隻扑向他的魔猫喃喃念着咒语，那几隻猫便瘫倒在地痛苦挣扎着。

雪赶忙加入战局，他捲起猛烈的暴风雪，同时让幻兽跑动的地面附上一层冰霜，让牠们滑得东倒西歪甚至被暴风捲起。

「你可算来了！」焰火皱着眉说，「这些魔猫疯了，没看过牠们这么暴躁。」

雪没有答腔，他知道这是思忆搞的鬼，而他现在只想赶快知道他把予娜带去哪。

多了雪的帮忙，他们很快地便将魔猫逼退，等到最后一隻幻兽仓皇逃跑之后，焰火跌坐在地上喘着气，「终于⋯⋯你不知道牠们缠了我们多久⋯⋯」他对雪说。

「叶桑，我需要知道思忆和予娜在哪，现在。」雪对叶桑说，他尽力表现的沉着但却难掩内心的焦急。

「出什么事了？」叶桑问，他看出雪的紧张。

「谁？思忆？那是谁？」焰火在一旁问，但是雪仍旧没理他。

「予娜被他带走了。」雪说，他觉得自己实在很无能，就这样让他们从自己面前把予娜带走。

「什么！谁这么有能耐？」焰火瞪大眼睛说，「小白现在也算是个有能力的幻仙了⋯⋯」

「思忆，思想幻仙，」雪面无表情的说，「但不只是他，陆沙和雷鸣都不知道被他用什么方法说服了。」

「等一下等一下，这资讯量有点太大，连陆沙也⋯⋯」焰火低下头双手插进乱翘的红发中，「所以那个思忆，就是你们再找的幻仙，可以操控心智那个？」他问。

「对。」雪答道。

「陆沙不会这样做的⋯⋯他到底怎么说服她的？」焰火喃喃低语，他知道陆沙常会任性胡来，也喜欢掌控一切，但她从不会做危害人界和幻域秩序的事，「等等⋯⋯所以，这些疯猫，都是他搞的鬼⋯⋯」焰火恍然大悟的说。

雪点点头，他看向叶桑，发现他正低头沉思着。

「他们去了人间？」叶桑突然问。

「对，你知道他们在哪吗？至少有个大概的位置。」雪急切的说，对于叶桑好像知道一切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可是你们不是签了契约，你可以找到她的啊！」焰火疑惑的说。

「不行，我无法感受到她的位置，思忆肯定动了什么手脚，如果我用契约寻找，予娜会因为约束力而受苦的。」雪说，他绝对不愿意也不忍心予娜承受那种椎心刺骨的痛。

「或许⋯⋯」叶桑喃喃的说，他逕自转身朝小屋走去，雪紧跟在他身后。

「欸，等等我！什么情况？」焰火在后面喊着。

叶桑领着他们回到屋内，他们来到壁炉前，原本装着浓稠液体的锅子已经不在那里，只剩火焰在木柴上烧着。叶桑从壁炉上的一个玻璃罐中捞出了一些深蓝色粉末，洒进壁炉中，口中念着雪听不懂的咒语，接着火焰劈啪一声突然烧得又高又旺盛，而且越来越红。

焰火惊呼一声，「这⋯⋯这不会是，火径吧？」他看着叶桑问，「老头，你竟然也有这个酷东西。」

「这不一样，」叶桑说，「这是用来找幻域生物的寻幻火径，半仙也可以。」

「怎么找？」雪问。

「我需要你们的契约。」叶桑直视着雪说。

「什么？」雪错愕的说，「为什么？」

「之前白予娜受到幻仙幻精骚扰是因为她过于丰沛的幻雾，不是由幻力或魔力去找到她的位置，因为你们签订的契约保护着她不轻易被定位。」叶桑解释着，然而雪其实知道这些，他只是以为有其他办法。

「没有其他方法了？」雪怀抱希望的问。

叶桑摇摇头，「只有透过契约我才能知道她的确切位置，不过那也代表着契约的破灭，我想你知道的。」他说。

「对她会有什么影响吗？」雪问，「强行解除契约。」

「不，不过，」叶桑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你该担心的是自己。」

「不是吧，老头，这么麻烦吗？到底什么影响？」焰火不耐烦的问。

「强行解除契约的那方，曾经因为契约而得到的，全都会还回去。」雪喃喃的说。

「开什么玩笑⋯⋯」焰火不可置信的说，「也就是说，你从小白那里吸收的幻雾⋯⋯」

「会瞬间被抽走，你会暂时失去幻力，而復原的时间取决于你还回去的幻雾有多少。」叶桑看着雪说，「你可能会变得很虚弱，你确定要这么做？」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雪看着前方，目光却没有对焦，他的思绪狂奔着，「解除契约，她就不再受约束力保护，谁都可以从她身上吸收幻雾，她会被吸乾的。」他不敢想像陆沙和雷鸣会对她做出什么事。

「所以一但我找到她的位置后，你必须立刻赶去她身边，她才有存活的机会。」叶桑说，他的绿眼睛中透露着肯定，似乎在鼓励雪。

「雪，你可要想清楚，你就算赶去小白身边，你有什么能力保护她，那是你最虚弱的时刻。」焰火皱着眉头说，「就算我和你一起可能也打不过他们三个，我们还不能确定思忆的能耐呢。」

「雪只能自己去。」叶桑严肃的说，「寻幻火径只能让有关连的那一个人通过。」

「不行！太危险了，雪。」焰火边摇着头边说，「你这样不仅救不了小白，你甚至可能丢了性命。」

「没有其他办法了！」雪有些激动的说，他看着焰火，「我总要试试，就算没解除契约，予娜也不会安全的。」

「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目前不会随意挥霍予娜的幻雾，」叶桑确信的说，「思忆有更大的计画，需要予娜才能完成。」

「希望如此吧⋯⋯」雪喃喃低语，「希望来的及。」

雪伸出左手，一个硬币大小的雪花从手心中浮现并漂浮在靠近掌面的空中，叶桑一边念着咒语一边伸手操控着雪花，将它移向火焰，白色的雪花抖动着，似乎在抗拒叶桑的操控，它一离开雪便开始变红。叶桑更快速的念着咒语，奋力将雪花推到火中，雪看到雪花开始闪着红光，他感到胸口一阵刺痛，火焰烧灼着雪花，而雪花融化时滴下的液体在火柴上嘶嘶作响，那不像是水，反倒像鲜红血液，紧接着雪的心脏像是被刺了一刀般剧烈疼痛，他倒抽一口气痛苦的跪倒在地。当红色雪花完全消失时，火焰立刻由鲜红变为蓝色，周围温度瞬间降低，雪感到有一条紧拉着自己的线断了，他和予娜的连结就此消失，他完全感受不到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没有一点予娜的生机。

雪还来不及反应，胸口又是一阵剧烈疼痛，心脏有如烈火灼烧一般疼痛，他一手撑着地板喘着气。当疼痛终于稍稍缓解时，他随即感到体内不断涌出寒流般的能量，但他却无法抓住，只能任由能量流逝，在周围形成幻雾，直到体力消耗殆尽时，寒流才渐渐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