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员书架
首页 > 都市言情 > 凤求凰云若皇后全文免费阅读 > 【217】大结局(正文全剧终)

【217】大结局(正文全剧终)

目录
最新都市言情小说: 重生成偏执狂的心尖宠全家穿越去种田[快穿]BG文里的基佬男配砍翻三国我真不想当明星啊王恒从1981年卫校开始林霄秦婉秋四合院:我在轧钢厂对面开饭店强婚霸爱:老婆,吃定你禁欲总裁,求放过欲望中的城市绝色美女总裁的贴身保镖女帝的元帅宠妃回到一九九九在劫难逃陆云我的七个女神姐姐今世猛男陈轩许静娱乐:开局邂逅花旦女星战魂之金麟天下二

云若猛的勒住烈风,然就在视线未曾清晰的那一刻,突然一阵极快的刀光自自己眼前亮起,幸好云若早有准备,蓦地抽出将军剑挡住了激烈的一袭,可却被这极快的攻击从烈风身上生生推下。

当烟尘散去,云若看清眼前之人时,双眸蓦地一动,却一点笑不出来丕。

只见几乎将自己完全压住的那人用着一缕复杂的神情正望着她,刀刃斜指向下,在离她几寸之处,一字一定的咬牙狠语:“慕云若!”

云若紧紧咬住牙,几乎用双手才能抵住这股力道,“拓跋……泽!”

狂风四起,吹得风沙凌乱。眼前的他,神情已不再是过去那般随意,而是真真正正地看入云若眼底,真正的正视这个能将他逼至如此的敌人。

云若轻眯了下眸,忽然旋身斜剑将这股力道错开,然后以最快速度反立于他身后拄剑而站。抬眸看向他,也同样一点都不会感到轻松。

这股压迫感,绝对不会是任何一个将领能够带给她的,西陵的拓跋泽,若是认真起来,绝对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对手。

半晌,拓跋泽挥了下舞空的刀,缓缓回身看向云若,平静的脸上带着一种几近残酷的冷漠,而双眸中,亦是如方才云若所见,有着一种异常复杂的幽光。

“云啊……”拓跋泽开口,正视着云若,喃喃的说着,“……东卫果然还是缺了能征善战的武将。你一人带兵前往中路,胆子不小……”他冷冷哼笑一声,有些哀愁的说,“也是,你是知道的,皇甫骁遇到本王,会死,徐家的那个女人遇到本王,也会死,泰清会死,乐绅会死,魏杰会死……所有东卫的将军都会死……只有现在的你,姑且能与本王一战……可是你别忘了,他们任何人遇到夏侯靖,也会死无葬身之地。除非,你想以一敌二,嗯?……不愧是本王看上的女人。”

拓跋泽森冷说着,言语中却没有任何的情绪,忽而压低了双目,一字一定道:“不过,本王现在心情很不好……再是疼你,也要好好的惩罚你。婕”

一语落下,拓跋泽的长刀忽而一转,刀尖直指云若,一阵杀气顿时袭来。

云若静静凝视着拓跋泽。他的话,确是说对了一大半,若让其他将领对上拓跋泽或者靖,绝对只有送死的份,目前来看,也就只能有她拼一拼。

半晌,云若莞尔一笑,道:“拓跋大殿下的惩罚,云若可真的承受不住呢。”她亦指尖一转,将将军剑横过做攻击式,然后凝眸接道,“不过,云若可还没打算被大殿下抓着呢。”

两军之首相遇,向来振奋人心,慕云若与拓跋泽身后的大军纷纷高喊,等待那一瞬的厮杀。

然这时拓跋泽却突然扬手止住一切呼喊,双目微眯,看向云若问道:“与两王厮杀,你几乎不可能活着走出沙场。本王始终未能明白,东卫,值得你这么做吗?”

云若轻笑,回道:“自是值得。”

“你这么爱夏侯靖吗?你若愿当王后,本王亦是王,还是控制了夏侯靖的王,为何你不选,本王究竟哪里输给了夏侯靖!”拓跋泽再问,声音中已然多了些躁动,“而且,你已拿到龙凤之印,凭你才学,完全可以独揽东卫,你为甚不做!”

那一瞬,云若略有失神,可接下来,她却从容不迫的以右手贴在自己心口,字字清晰地答道:“我慕云若深爱的,不是凌驾天下的夏侯靖,而是那个心怀天下的夏侯靖。他是我认定的王,便永远是我慕云若的王。一生追随于王,难道不对吗?”说到此,云若凝了眸,道,“君王之道,得人心者得天下。夏侯靖这个皇帝,做到了。”

得人心者得天下?!

拓跋泽似是想起西陵王的话,一阵激烈的焦躁自心底升起,他突然狰狞着对云若嘶喊:“一个一个的都谈人心,我西陵有西陵蛊,不需要人心!什么得人心者得天下,本王听不懂!胜了就是胜了,败了就是败了!你别忘了,夏侯靖现在是我西陵的王,他已经彻底变成了西陵人,你所谓的光辉已然不再,本王轻而易举就将他改变了,不是吗?”

云若闻言,淡漠一笑,“究竟改变的是夏侯靖,还是拓跋泽?大殿下与靖相处三年,真的没动摇过吗?真的没有因他而想过,民心君心为何物吗?”

拓跋泽突然一怔,心里莫名一紧,似是往日许多事情在脑中浮现,当然,还有西陵王最后的话,他倏而退了半步,又是一阵癫狂的笑,“慕云若,动摇人心的手段,可是越来越高明了。只可惜,本王唯一的信条,是‘胜者为王败者寇’!既然话不投机,本王就不多说了,待擒了你,本王再慢慢调教,直到你臣服本王为止!”

“胜者为王败者寇?我也同意。只是,慕云若还不一定败呢。”云若笑道,而后握紧了剑柄,准备迎上拓跋泽即将发起的攻势。

两军大战终于要一触即发!

然而就在慕云若与拓跋泽要双双交战的瞬间,一阵如寒冰般的狂风自旁边卷来,几乎透骨,众将微微遮面,感觉身子都有些僵硬。

异样的感觉,似有何

tang人将至。

云若感觉到了,拓跋泽也感觉到了,两人皆是摆出守势,谨慎为主。

这时两军副将自后方分别驰马上前在云若与拓跋泽耳畔低语了什么,两人皆是一惊,扬声说道:“突然入境的兵马?”

不知是敌是友。

云若与拓跋泽四目相接,一瞬皆是摆出备战之姿。

但见一身雪白突然间现出,一声极其清脆的刀剑相触的声音突然响起。云若一时怔住,定睛向前方狂沙处看去,发现拓跋泽竟是被狠狠推到后方,若非他身法极好,早被这突然出现的攻击刺伤,同一时间周围忽而传来一阵兵马疾至的声音,竟是南雪山的兵马!

云若瞠目,而那一面的拓跋泽也是咬牙切齿的喊道:“夏侯伊!!”

一声撕裂之声响起,拓跋泽蓦地旋身攻去,将来自夏侯伊的攻势绕开,然后用力喘息着看向面前从容不迫站回原处的夏侯伊。

且见他依旧如安静的雪那般,抬开半阖的双眸,用着无温而又高贵的声音道:“若是慕云若被你教坏了,本王,可是会很头疼的。”

见到夏侯伊,云若先是惊喜,即刻却多了丝凝重。

可是没等她开口,夏侯伊却先静默的侧了眸子看向她,淡淡道:“方才对夏侯靖的爱,你表达的很深刻……但,这也不能成为你将本王灌醉的理由……”

无声无息中,忽而闪过了一缕威慑。

云若身子蓦地一僵,眨了两下眼,似这才想起昨夜之事,她抿抿唇,一笑,试图含混过去,可当她抬头对上夏侯伊那完全不转移视线的金眸后,云若终于妥协,小心向后错了半步,道:“此行,唯王爷不能涉险。”

夏侯伊笑,“竟然让本王闲着,那还不如把那张纸收回去。本王宁可来战场。”

两人一言一语,一旁忽而传来拓跋泽的一声轻咳,“闲话家常还是晚点说得好。不然,本王也要加入了!”一声邪笑传开,云与伊相互对视了一下,而后一同看向一旁悠闲地立于远处,却又一下又一下紧捏刀柄的拓跋泽。

夏侯伊轻笑一声,几步走到了拓跋泽的面前,然后侧眸对云若道:“中线东侧,龙炎殿所在。”

几个字一出,云若眸子顿时一动,她又看了眼拓跋泽,随后跃上烈风,离开前对夏侯伊道:“伊,一切以东卫优先。”

夏侯伊轻吸口气,仅轻应了一声。

随后云若带着己方人马向东而去,终将这战场留给了夏侯伊与拓跋泽。

可即使如此,夏侯伊的视线却仍旧停留在云若的身上,看她渐行渐远,金眸中略微漾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拓跋泽亦然,竟也看了很久,然后轻语:“看来,我们两人都被这女人抛弃了。”

“或许,从一开始,她的心就没有动摇过。”伊低喃,“不过幸好,在她心里,本王比你重要。”

拓跋泽右眉微抬,露出一丝不悦,而后不再玩笑,凝眸说道:“如此,南雪是要干预东卫西陵之事吗?”

夏侯伊闻言,并不愉悦的说道:“很不巧,半日之前,离家出走的游子,被迫归了家。家里的事,又如何能放任不管?”

拓跋泽一时没明白,忽而惊醒,这一次却多了一丝凝重,“东卫,帝位……”

慕云若竟然在出征前,将帝位授予了夏侯伊?!

这件事着实有些在意料之外,若是如此,若是如此……南雪参战顺理成章。

这一次,拓跋泽也有些笑不出来了,看看天色,似乎已经容不得半点耽搁,他沉默半晌,有些寂寞的说:“是吗。慕云若是抱着这样的决心来战场的……既然如此,我若是夺你性命,或许能提早结束这场争斗。”说着,他便重新拿好长刀。

夏侯伊哼笑,优雅地将外袍脱去,留下了一身紧束的战袍,微微扬了唇,指尖撩过有些凌乱的发,“彼此,彼此。如此,我们两个被那丫头抛弃的男人,可以好好发泄一下了。而且,我记得,我们……似乎也有一笔烂账没清,今日,刚好一并做个了结。”

这一句,让拓跋泽一下回忆起多年之前东卫西陵被迫中断的那场,微愣,而后露出一抹狠利的笑,脚尖以踏陷土地,一字一顿道:“说的是呢。”

四字一落,他倏然嘶喊一声向夏侯伊攻去,犹如瞬间疯狂的野兽,夏侯伊亦是挥剑与他交锋,同时夏侯伊所带来的南雪兵马亦与西陵之人开始交战,三十万对三十万大军,霎时间激起一阵王与王的较量角逐!

身后喊杀声俨然破天,云若骑着烈风仍在向前狂奔,身后众将士亦是片刻不停的跟着她前行,一路人马向着东侧横切过去。

伊,终究还是进入到了这场战事。

临行前,她将最后的圣旨留给到伊,因为这场大战,无论是她还是靖,都有可能死去。她作为帝后的唯一之责,便是要替东卫、替靖选择可以撑起东卫之天的帝王。

三年相处,伊虽身在南雪,但他对东卫之情,却没有一天消失过。对伊来说,

再大的仇恨,也无法抹去血液里刻下的东卫印记,他是真心爱着东卫,爱着这里的一切的。

这个帝王之责,他当得。

所以这一刻,她是自由的,靖让她做的,她都已经尽己所能的做完了,只剩最后一件事,最后一道圣旨。

双手紧握缰绳,倾城的脸上浮现一种极为复杂的心情。

靖,靖——!

你的云,如约而来了。

——————————————————————————

中线东侧,其实早已经相遇,声势浩大的龙炎殿对上东卫的两名小将及几万兵马,实力悬殊明显。一旦交战,东卫兵将们就会被吞得尸骨不剩。

小将遇见龙炎殿五王,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尤其是当视线落在身骑战马,立于最前的靖时,更是被他的王者气魄惊得一动不敢动,坐在马上不知该进该退。

然而眼前明明是轻而易举就能除掉的敌人,西陵这方却没有立即冲杀过去。

与那些躁动的西陵兵士不同,此时的靖却安静的出奇,仅是身下战马偶尔动一动,却将他的威严,显得更加的不可冲撞。

琦阳不解,骑马上前几步问道:“靖,时候差不多了,不用你动手应该很快就能结束。”

靖缓慢地睁开眼睛,深眸里透着黯然,视线扫过那几名小将,将他们吓得浑身一抖。靖若有似无看向了他处,半晌,终于闭眼点了头。

得了令的琦阳兴奋不已,即刻召集了其他人,嘶喊着就要去将那几名小将的首级取下。

她抽出弯刀,厉声而喝,用力夹马向前狂奔。

谁料才刚刚跑了三步,靖却突然睁开眼,大喝一声:“琦阳!”

随着这一声,一阵巨大的响动传来,且见一匹疯了一样的马向着这边狂冲而来,马蹄卷起的泥土四处飞溅,轰隆一片几乎将整个沙场都陷入了一种狂动之中。不仅如此,随之而来的,还有数十万兵马的脚步声,阵势之大,几乎连大地都在颤动。

且听那先行之人一声高喊,却从琦阳面前直直冲过,在快要撞上一块岩石之际,骏马方才拼命收住步子,斜身迅速绕过这才向着这方赶回,终于嘶喊一声,于琦阳面前踏停。

双蹄并起,撩起了一阵泥泞,险些甩了琦阳一身,幸好琦阳身手敏捷,即刻扯马向后躲去,这才避开了这突然冲出之人带出的泥块。

这时那马已然站稳,傲然立于众小将之前,更是带领数十万兵马一同融入身后队伍。

小将们霎时如得了救一样,一同高喊:“慕将军!”

只见骑马立于众人之前的云若莞尔一笑,却下意识地打了下那马头,保持着笑,唇齿未动,却压低声音说道:“劣马,害我丢人现眼!”

烈风摇摇头,又嘶鸣了一声。

云若不再理会它,而是将清亮的双眸缓缓抬起,当对上那久违的、却又思念的漆黑之时,唇角不由一动,道:“龙炎殿今日的对手,是我。”

靖默默看了云若许久,方才冲入时的每一个身姿,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看在眼里,不经意动了下唇,而后竟忍不住出声笑起,笑得爽朗。

琦阳难以置信,因为和他们在一起的靖,已经几乎三年没有笑过了,而这才刚刚与慕云若相见,便如此愉悦。

忽而恍然大悟,明白了靖方才其实一直在等的人,就是慕云若。

他,一直在等着她,且相信她会来。

过了好一会儿,靖才收了笑,凝视着面前不悦看着他的云若,说道:“抱歉。”

这一声,不自觉压低了声音,轻柔,也透了些不经意的宠溺。

云若也安静下来,深吸口气,昂首看向面前的他。

这一眼,就好像回到了许久许久之前。那时的她,也这样倔强地站在他的对面,不允他的靠近。

只是那时,无论是她与他,都不曾想过,会有真正为敌的一天。

这一次,大概是她与他最后一次直面相对了。

云若微微扬动唇角,忽而将脖颈上挂着的玉璃拉下,然后洒脱地抬手扔给靖,“这个,是我最重要的人送给我的,可以先替我保管吗。若我擒了你,你便还给我,若你杀了我,便是你的。”

靖扬手接住,攥在掌心,沉默,而后又再度看向云若。

似乎已经不再需要任何的言语,那一瞬的眼神,还有玉璃上传来的淡淡的温暖,足以表达任何的心情。

靖无声抻开了玉璃的链子,就这样系在了自己的脖颈上。指尖拂过,落下一缕久违的怀念。

他轻笑,半阖的双眸那样平静,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他看着她,望入她的眼底,许久之后,终于缓缓抬起了右手,是即将出兵的手势。

云若亦也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便是在这一刻,岚、初月、细雨、莫语也在一阵风沙之后,全部聚集在了云若的身后,云若好似早已知道,仅是动了动唇

角。

四将对四将,一帅对一帅,势均力敌。

终于,随着云若与靖一瞬间同时扬唇,右手蓦地压下。那一霎,两军顿时犹如狂风骤雨般向前冲去。

云若挽上缰绳,突然喝了一声冲向靖,靖亦毫无顾忌的向她而来。

雪剑与王者剑突然交锋,一声尖锐的兵刃相接的声音霎时撕破了天际,一阵火光擦过,她与他双双交臂,那一瞬她与他的视线同样交错而过,沁了一缕无名的愉悦,仿佛这一刻,周围真的再也没有了任何人。

东卫西陵,自这一刻起全部主将皆已交锋,一场血雨腥风顿时在东卫掀起。

悲鸣、嘶喊、哀嚎、哭泣、疯狂、恐惧……

沙场能给予的一切痛苦,都使得这场战事化为人间炼狱。

而她与他,也在这持续不断的三日里,一次又一次的交锋,就像是许多年前在宫里时一样,他依旧无法让她臣服,而她也依旧无法紧握他离去的手。

可是在这三日里,无论是他还是她,都好像是在尽自己的所能,将彼此的一切记在脑海。

她笑着,他也很温柔,眼中的彼此,纵是在这残酷的沙场,也无法抹除分毫,仿佛此时此刻,才是他们彼此可以放纵心中所爱的唯一机会。

只是这样的温柔,这样的笑容中,又夹杂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沉重,而又痛苦。

缠在他们彼此身上的锁链,不允许他们有片刻忘记自己是谁,除非走到生命的终结。

岁月,终是会流逝,时间,也终究会无情地丢下众人独自离开。

昼夜交替,星辰骤变,战事已不知持续了几个日日夜夜。各自的百万大军,几天下来,已不知还剩下多少。鲜血将东卫的雪染成了艳红,卷在寒霜之中,犹如地狱之花。

众将疲惫,每每自血泊中抬起手挥舞长剑,都极为困难。脸上连恐惧似乎都消失,只剩下“活下来”的木讷。

终于迫入了极限,无论是东卫,还是西陵。

自己的喘息声萦绕耳畔,听得格外清晰,眼前的画面摇摇晃晃,分不清谁生谁死。

云若单手撑着剑单膝跪地,用力地喘息,视线几乎已被眼角的血红与汗水模糊,她用力晃了晃头,尽可能保持清醒,然后对着面前同样在恢复的靖道:“看起来,我确实……比三年前要强了些,至少……三日,还未死。”

靖也有些疲惫,撑着长剑起身,稍稍晃了一下,而后稳稳站好,道:“但,这还不够。”

云若抿唇,看向眼前的靖,大战三日,他虽也有些疲惫,但确实如他所言,身上毫发无损。

靖,果然是靖,并非她修习三年便可轻易战胜之人。

云若哼声笑起,用雪白的袖口擦拭了额上的血,晃了晃身子,扶剑站好重新面对他。

周围的嘶喊声,已经不像刚开始时那般震天动地,只剩下不停蔓延的血腥味,如氤氲般缱绻在他们之间。

“我大概,只能再攻一次了吧。”云若忽而笑开,爽朗中,悄然透了些落寞。外面的号角声时而吹起,明显是其他战线已经渐渐有了分晓。

谁生,谁死,她在乎的人,又是否还能再次绽开笑颜。

云若再次从容笑起,却发现唇角沉重到无法动弹,于是她也不再勉强,竭尽所能的抬头看向他,道:“靖,在最后一击之前,云不知以后是否还有机会,所以……至少想先说出来。”

靖微怔,缓缓放下长剑,凝眸看着她,眼神复杂,而又温柔。

云若长舒口气,将剑撑在身前,双手用力的撑着,然后看向靖,“慕云若本是一个悲哀的女人。是一生只是没有自我的棋子,连爱情都是虚假的。慕云若死过一次,也活过一次,然后在这一世,遇到了一个很坏很坏的男人。”说到这里,云若倏而笑了,如怀念般侧过眸子,“这个人是我见过最不怜香惜玉的家伙,总是欺负我,还时常做一些在我伤口上撒盐的事。不仅如此,这个人,还是个总将‘臣服、臣服、臣服’放在嘴边的一个很烦人的男人。就是连想睡个安稳觉,他也会突然出现,非要让我疲惫不堪,他才会笑着离开。那时我就觉得,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逃得远远的,逃到让这个烦人的家伙,找寻不到的地方……可是,慢慢的我又发现,这个男人,其实会笑,也会哭,会发脾气,也会寂寞,甚至会流泪悲伤……莫名的放不下他,莫名的想要紧紧拥着他,告诉他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叫慕云若的女人……我想,那个时候,这个人好像就已经走进慕云若的心里了。而且,你知道吗?他竟然还会送我拨浪鼓……真是一个,傻到透顶的家伙。”云若笑起,眼中却透着甜蜜。

可是下一刻,笑脸却转为了一缕不经意的悲伤,半阖双目,用着淡淡的语气说道:“对他,慕云若却有着一生最大的遗憾……”云若沉默了半晌,紧咬唇,“当他拼尽全力,拼尽所有,执着的对慕云若说‘爱’这个字的时候,慕云若却将他狠心丢下,丢在了冰冷的皇城中,而

且,还欠下了明明答应给他的答案。”

说到这里,忽然有炙热的泪水顺颊滑下,云若有些讶异,紧忙低下头用手背擦掉,尴尬的说:“明明答应过不再哭……要笑的。”云若用力的吸了下鼻子,深吸口气,勉强将笑容扬出,可在抬眸再次看到靖的时候,却怔了一下。

靖,静静的听着,在那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却也流下了一滴眼泪,无声地握住了剑柄。

云若笑了,长长吸口气,重新振作看向靖大喊道:“所以,现在我慕云若,要一字一字的清晰的回答了。”

靖微怔,蓦然抬起双眸看向云若。

云若苦涩一笑,将将军剑拔出的瞬间,一字一字的喊着:“慕云若,爱夏侯靖,爱到无法自拔,爱到天荒地老,爱到岁月消失,三生三世,慕云若都承诺给这个男人,慕云若,再也不会负他,再也不会松开他的手,生死共赴,永世不悔!”

当最后四字说完的时候,云若已经将长剑扬起,剑尖指向面前的他,“对他最后的一个承诺,一定会实现了。云……也累了。”

靖右手抚在心口处,忽而像是明白了什么,而后轻笑了下,亦将长剑拿起,对向云若,“嗯,最后一次了。”

“宏嘉……”云若轻喃着这个名字。

而靖亦是温柔一笑,“云。”

便是在这两个名字落下的瞬间,云若突然间向着靖做了最后一击,靖也突然上前给予这最后的一瞬。

当那交锋的瞬间,所有的人似乎都停下了对峙,所有人都在喊着心中的那个名字。

鲜血,突然间染在了白雪之上。

那一瞬的交错,已出了结果。

“云若——!!”南雪的众人皆是大喊一声,当视线落在那已经将云若纤薄的身体穿透的长剑时,更是溢出了止不住的痛苦。

“傻女人……”靖忽而开口,声音带了颤,“我不是教过你……不要与我直击吗?”

那把被瞬间斩断的雪剑,渐渐的自云若手上落下,云若靠在靖的身上,没有喊,没有叫,突然呕出了血红,染过了靖的衣衫,她用力地喘息着,眼神却已见迷离,可是在下一刻,她却悲伤地扬起左手,紧紧地抱着那身前的靖,“可是,至少现在,我终于可以抱紧你了。”

云若用着虚弱的声音说着,无力地将脸安静的埋在他的颈窝,“云……不会再放开你了。不会……”在说着这两个字的时候,云若轻颤着右手,缓缓抽出了那把精美而细长的、从未用过的剑,她缓慢而颤抖的在靖的身后扬起,“靖……不要再悲伤了,云……为你封住这把剑……”

一句话,令靖的双瞳猛的缩住,然后用着几近悲伤的声音念着这两个字,“云……若……”

云若却是依旧面带笑颜,温柔的靠近,如过去每一次他唤她时一样,轻声接道:“云,在呢。”

云若缓慢而艰难的扬起剑,靖明明很轻松就可以躲开,但是他却好似早已在等候着这一刻那般,倏而轻柔的笑了下,渐渐闭上了双眼,也松开了执剑的手。

“靖,靖——!!”琦阳惊慌,推开所有人向着靖冲去。

外面的声音,已经变得隐隐约约。此时的云若,好似只感受到靖的气息,于是拥得更紧,最后道了一句:“下一世……我们一定……好好地……在一起……”

“……朕,答应你。”

熟悉的言语,让云若微怔,随后轻柔的笑了,闭上眼睛,用尽最后的力气突然将长剑刺入靖的身体。

那一霎,长剑刺穿了他的身体,也刺过了她的心口。

琦阳猛的止住步子,缓缓跪地,而岚他们亦撇过头,陷入了无声的沉默。

靖用力的吸口气,下一刻也血染了唇角。他也用力地拥着云若,眼中隐约透出的蓝,似乎也消失不见,漆黑的双眸中,印满了着苍茫的天地。

“云……”靖轻喃,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靖费力的挪动身子,任着那刀刃割伤了自己的血肉,然后用右手珍惜的捧住了云若已经低垂的脸庞。她就如他初次见到时那样,安静到几乎可以和这漫天的白雪相容,他凝视着她,眼神充满里迷恋与疼惜,然后微微一笑,扬起指尖,像过去那样轻轻的点过云若的额头,然后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染上了炙热的红色。

似乎是感觉自己也已经快要承受不了多久,他倾下唇,最后在云若那依旧弯起的唇上落下了一吻,而后将她珍惜的揽入怀中,紧紧地。

视线,渐渐模糊了,隐约看到眼前飘下零星的雪。

他拥着她,微怔,而后轻缓的扬起手,接住了那纤细且转瞬即逝的雪。

“东卫……的雪,好美。朕的云啊,再一起……跳一支舞,可好?”

恍惚间,好似看见了许多年前的除夕夜,倾国倾城的慕云若所舞的那支寒冰雪舞。

那一刻,注定了他再也忘不了这个女人。

脸上渐渐扬出幸福。

这一刻,他懂了,懂得那日云若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无论是西陵的靖,还是东卫的夏侯靖,当他们爱着慕云若的时候……根本就只是一个人。

因为爱着慕云若的夏侯靖,从来都没变过。

接住雪的手,渐渐落下。

他在云若身畔无声无息的安静了下来,脸上,终是留下了一世的满足。

脖上的玉璃,此时忽而自靖的脖上掉下,滚在了云若的手边,沁入雪中,隐隐散发着幽亮的光。

在这一瞬,似乎这里的人已经都没有了战意,纷纷放下刀剑看向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哭泣,沉默,还有悲伤成了唯一的声音。

东卫,下雪了。

身在东卫的所有人,都被这场无声的雪引去了注意。

伊停下了手,泽也仰起头看去,皇甫骁也感受到了那一瞬的心痛,还有拓跋睿。

心里好像突然空出了一块,睿不顾腰间那正流着血的伤口,跨骑上马向着中线之处奔去。

副将想要去追,却是被皇甫骁横手拦住。

“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的战意。”

言罢,皇甫骁闭上眼,沉默了许久,抬头看向那坠下的雪。

拓跋睿发了疯一样骑马向前奔去,终于赶到了中线,当那紧拥着的身影落入他双眼的时候,他蓦地从马上跌下,而后抚着正不停沁着血的伤,踉跄地向着他们赶去。俊脸上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从容,本就已经腐烂的心,好似在这一刻被彻底地撕碎。

他拼尽全力向着这方跑来,到了最后一步,还被地上的尸体绊倒,他一阵痛苦蜷缩,仍是咬牙一点一点地向着云若与靖爬去,直到来到他们的面前,看到那双双刺入的长剑,看到那几乎染满了鲜血的白。

睿伸出手想要触碰他们,但是却无比颤抖,甚至又害怕,害怕着若是他真的碰到他们,他们会就这样突然消失。

“小靖,小云……靖,云!!!”睿嘶喊,声音几乎变得沙哑,他浑身都在颤抖,终于还是上了前,将他们一同拥入怀中,“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该死,不该死——!!该死的是我……是我……”

积压了已久的痛苦终于在这一瞬迸出,泪水与血红混作了一团。抽泣到几乎听不见他的话语,只是那几近绝望的神情,几乎让苍天流泪。

这时一个东卫的士兵,因为看到慕将军的死去,悲愤不已,于是在看到拓跋睿紧拥他们的时候,怒不可遏,大喊着:“你们这些该死的西陵狗!!你们这些该下地狱的混蛋!!”

他扬起长剑,突然间从睿的身后刺去。

“二殿下——!”

“二殿下!!!快躲开!!”

明明也是可以闪躲,但是这一次,睿却一动不动的在那里,依旧是紧紧抱着靖与云,直到那长剑亦穿过了他的身体,他才终于止住了哭声,安静地流下了最后的泪水,然后一遍一遍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北凡……对不起你们……”

最后一次,他还是以宁北凡的名字道出了心中早已想说的话。

兵士嘶喊一声,将长剑狠狠抽出,也将睿的身体向后抻开。

睿侧倒在雪中,看着自己身体中蔓延出的血红,视线却还是用力地放在云若与夏侯靖的身上,回忆起了过去十五年在东卫经历的一切,俊脸上竟在这时候平静了下来。

左手勉强地扬着,似想将他们二人抓住,可是紧握时,却成了空。

便在同一时间,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似乎也逼入了西陵的边界。

百里邵河亲自带军前往,温如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抬头望了眼一如既往寂静的天,他苦涩而又温柔的轻笑,“丫头,你竟真的改变了天下的局势。这一次,也轮到孤王报你的救命之恩了。”

越合,终于要入境了。

当副将奔至中线将这个消息告诉拓跋泽的时候,原本正在与夏侯伊死战的他突然一愣,这才注意到新的一日朝阳已起。

一切都来不及了,越合……已经去了西陵。

“大殿下,我们撤兵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一个副将终于忍不住大喊,拓跋泽几近疯癫,大喊,“本王不撤,本王绝对不撤!!本王就算死也不会再向东卫低头,而且拓跋陵还在,只要他还在,只要西陵的王还在!!只要我父王——!”

没等拓跋泽说完,西陵方向的各个城池皆是突然传来了丧钟之声,一下又一下的震入了东卫。

拓跋泽一怔,猛地回过头看了回去,“父王……”

西陵王,驾崩。

这时,另一个副将也从那方得了信,跑来大喊:“大殿下,二殿下他——!”

“睿……”拓跋泽整个人怔在原地,猛的跪地,脸几乎都扭曲,然后抱着自己的头疯狂嘶喊,“为什么!!为什么!!!”

夏侯伊半阖了双眸,缓缓将剑收起。

王死,兵临城下,内忧外患,且大军几乎灭亡。

西陵,即将亡国。

一切的一切,都在瞬间瓦解,崩溃。拓跋泽双手抱着头,痛苦的在地上挣扎,一下又一下的捶着冰冷的雪地。

这一场,西陵彻彻底底的输了,而他,也彻彻底底的输给了慕云若。

“大殿下,快撤兵吧!现在议和还有机会!!”副将在旁边用力劝谏,可刚要碰到拓跋泽的手却被拓跋泽狠狠挥开。

他癫狂的笑了,若有似无地说着:“撤兵……回西陵?呵呵呵……大军压境,那些贪生怕死的、又没有种下西陵蛊的人,早就已经丢下西陵,跑得一干二净了吧……”他自嘲的笑着,双目空洞。

然副将却拧眉大喊:“大殿下您说什么呢!西陵的百姓一个都没离开,全都在境边守着呢!!说是要与西陵共存亡!他们都在等着大殿下呢!!”

心上蓦地一紧,拓跋泽恍惚的侧头看向副将,“他们……在等……我?”

副将不解,用力点头,“都在等着大殿下呢!”

拓跋泽一时好像有些迷茫,撑着刀晃身而起,茫然的看着夏侯伊,茫然的看向副将,茫然的看着这东卫领土上死去的所有的人。

‘拓跋大殿下,你可有过想要珍惜的东西?’

‘泽,君王,要知王权与百姓……孰轻孰重。’

‘大殿下与靖相处三年,真的没动摇过吗?真的没有因他而想过,民心君心为何物吗?’

忽然间好像有些明白了,明白了慕云若当初所言,当拥有了眸中想要守护的东西,可以不惜放下尊严。

拓跋泽轻颤地抿了唇,然后恍惚地看向夏侯伊,“如……如果,如果我死……西陵……西陵灭,你们……你们会如何处置……处、处……处置西陵的人。”

拓跋泽像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蹩脚,却又焦急。

夏侯伊沉默半晌,道:“西陵人,皆有西陵蛊,不能与本国相容,也许只有斩草除根这一条路。”

“斩……斩草除根?”拓跋泽重复,脸上的神情极为复杂。

“大殿下,大殿下!!越合部队马上就入境了!!大殿下您快做决定吧!您绝对不能有事啊!这场征战不能再继续了啊!!”副将焦急的大喊。

拓跋泽紧握双拳,用力呼吸着,抬头看向夏侯伊,启唇,合上,想要说的话如此艰难。而后他突然无声的嘶喊了一下,终于咬着牙,一字一定的说:“议和!!西陵议和!!议和!!!!”

最后一声,几乎撕心裂肺。

三国曾有约定,征战一方喊议和,便要全部终止停战。

夏侯伊看着痛苦不已的拓跋泽,半晌,将长剑收回,“君王之道,在乎百姓。百姓在,君在,如此而已。……西陵议和,东卫全面收兵!”

说完这句话,夏侯伊便转身离开了中线,亦带走了剩下的所有东卫士兵。

拓跋泽恍然一惊,突然间起身向着中线东侧跑去:“睿……睿!!”

而在离开了西陵视野的一瞬,夏侯伊却突然抚住心口,呕出了一口血,副将紧忙上去搀扶,想来是这三日与拓跋泽的对决,也让他到了极限。

一种莫名的悲伤袭上,痛到无法呼吸。

转头间,看到了已经向着这方走来的岚,他脸上那沉痛而悲伤的神情,足以说明了一切。

夏侯伊缓缓合上了双眸,痛苦地呐喊出声,终于……也流下了悲伤的泪。

————————————————————————————

东卫与西陵的这场大战,终于在西陵的议和下结束了。

这场战争之惨烈,几乎无论是西陵还是东卫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痛彻心扉。

东卫的大将损失不少,皇甫骁重伤,士兵们找到子盈的时候,她也几乎已经没了意识,看样子是胜了,可是据去找人的兵士说,却并没有在那里发现女将军的尸体,只是在地上看到了许多的血渍。

西陵那方,龙炎殿的王在与西陵的对战下,最后只剩下了包括琦阳在内的两人,再返回西陵的时候,琦阳始终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偶尔会看向东卫的雪,像着过去每年靖会做的那样,将落雪接住,许是在这一刻,她明白了,其实无论过了多少年,靖都从来没有离开过东卫,蛊,终究是控制不了人心的。

关于慕云若与夏侯靖的身体,好像在那一日突然消失了。东卫认为是西陵带走了,西陵也觉得是东卫的人带走了两人。可是关于他们究竟身在何处,在这场战事里,却成了一个谁也无法知晓的谜。

战后的那天,他们双双离去的消息,很快便在东卫传开,东卫之人悲伤不已,军营中将慕将军过去最喜欢的酒还有桂花糕全部集齐,慕将军出征前的莞尔一笑,犹在心中,永远不会忘记。

西陵亦是如出奇迹一般,过去从没有任何情感的龙炎殿中人,也在得知靖离去的消息后,哀默了

许久。这让包括拓跋泽在内的所有人都感觉讶异,也让拓跋泽想起了慕云若那日的话。靖在西陵三年,不是他们去改变了靖,而是靖在无形中改变了他们。

不过唯一一点相同的是无论对于西陵还是东卫来说,靖与云,似乎都是一个传奇,一个无人可以打破的传奇。

此后,将不会有人忘记,忘记这两个名字。

说到战事,自那日之后,在越合的监督下,西陵东卫签订了一份和平协定,约定从今往后,不允再肆意侵犯。不过在这场协定中,似乎还有一样特别的约定,除了几位王之外,谁也不知道,是东卫给西陵定下的、取代割让土地的另一个条件。而关于这条秘密的协定,拓跋泽竟爽快的同意了。

不久后,西陵方便传来了拓跋泽登基的消息,他终于成为了西陵真正的王尊,而他下的第一条旨意,便是将所有人身上的西陵蛊全部摘除,从今往后,以人心治国。

刚开始众人不解,还有人为此而暴动,虽然过程有些艰辛,可是西陵大多数的人都对这西陵的新王刮目相看。

也是在同年,传来了龙炎殿解散的消息,似乎是第二王琦阳自己不愿做王首,而且也在没有承认过任何一位王。从此她专心习武,辅佐王尊,将王朝与龙炎殿合一,真正成为了一位武将。

关于新王的弟弟拓跋睿,据闻因着伤口没有伤及肺腑,终于还是救回了一条命,可是自那日起,他似乎就再也没有笑过。一个人就像死去一样,安安静静地望着东卫。众人都说,其实二殿下早便已经死了,就在东卫皇宫事变的那次,就已经随着“宁北凡”这个人死去了。

拓跋泽也会经常来探望睿,睿似乎是对这个哥哥还是稍微有些反应的,但是,也就仅限于有些反应而已。拓跋泽知道许多事还要慢慢来,他不去惊扰他,却又很珍惜他。或许在经历了这场生死离别,他才真的明白了一个人的心,血亲究竟是多么的重要,要比任何的东西,乃至强者尊严要重要千倍。

另一面,东卫当然也迎来了一场盛大的登基仪式,夏侯伊在经历了十多年的变革,终于登上了东卫帝王的宝座,他合并南雪,并将一度因战争而变成断壁残垣的东卫,重新恢复了繁华。其手下的几员大将,自是封了武将之位。

而在此番征战中立了大功的皇甫骁,也再度加官进爵,不过因为他实在已经官位很高,所以就在中山穆王的名号下,又填了块免死金牌。不过比起这些,更大的奖赏,是在夏侯伊登基后的一道赐婚圣旨,让他如愿以偿的抱得了美人归,明媒正娶地迎了户部尚书的千金姜凤贞。虽然姜凤贞当年是后宫女子,但其实大臣们皆知夏侯靖几乎不近女色,所以没人怀疑她的完璧,再加上在这场西陵东卫战役中,姜凤贞与百姓同吃苦,也立了不少功,更是封住了所有人的嘴,顺顺利利的成为了堂堂大将军夫人。

欧阳珏则是自然而然的被封为了左丞相,每日公事缠身,几乎连相女子的机会都没有,可他与这徐府徐将军那微秒的关切,不免也成为了朝廷里私下热议的话题,都在猜测什么时候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当然,提到徐家,不免还要再提一句徐家的大女儿,一道圣旨将她从后宫中解放出来后,她倒是一手撑起了徐家,其干练的样子,招来了许多偏偏男子的喜爱。不过人家徐大小姐却一点都不动容,只是一心操劳着家事,还有惦记着自家妹妹的婚事,而且是两个妹妹的婚事。

徐子盈倒是不用说了,徐夙瑛比较头疼的便是这第二个妹妹,文荣公主,自从大战之后,她便又回到了东陵一心守着皇陵,人倒是平和多了,就是当真变成了大门不出的女子。

其实大家心里也都清楚,在文荣心里,那块无法愈合的伤,兴许还要过许久才会淡化。

就这样,一晃又是三年。

过往的血腥,已经慢慢从东卫西陵的空气中散去,苍天清云犹在,时而鸟儿嘻戏,天下一派祥和。

西陵王都,似乎已经掀去了笼罩了多年的黑纱,任阳光洒入,将这冰冷的宫阙,铺上了一层暖意。

身上的伤已经复原的拓跋睿,今日安静的在房里抄着书,近日来,许是因为阳光大好,在他静默的脸上,终于稍稍绽放了些笑容。

这时一阵熟悉的气息卷入,拓跋睿停下了手上的笔看向来人,然后道了一声:“王兄。”

拓跋泽轻扬唇,突然间回身将大门关上,似在逃避着什么人,“嘘,睿,千万别出声,若是答吕晏齐进来,便说我不在!”

自从登基,答吕晏齐又恢复了丞相的职位,辅佐拓跋泽恢复朝政。只是或许是因为化解了心结,所以答吕晏齐又再度对拓跋泽严厉了起来,每每下朝都会追着他批折子,天知道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他多讨厌。所以每每这时,他都会来拓跋睿这里避难。

拓跋睿难得笑了下,“当一个好王,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有个麻烦的君主,可是会让臣下头疼的。”拓跋睿说道,眼神好似望去了回忆深处,淡淡一笑,又低头撰写自己的东西。

听到拓跋睿的话,拓跋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而后一把抽走他手上写的东西,道:“西陵的书够多了,不用抄了,答吕晏齐追着我,是想让我出宫去一个地方监工。可近来我实在是脱不开身,想来想去,还是只有你能代替我去。”

已经三年不问政的拓跋睿有些讶异,觉得拓跋泽这要求极为奇怪,可是也说不出究竟是哪里奇怪。兴许是想让他出去散心,所以扯出来的理由。

不过说起来,他还真的是三年没有离开王都了。

好像就是从……

睿垂下眸,不敢去想心中最痛之处。

终是不想负了拓跋泽的好意,拓跋睿终于长叹口气,点头应了,“地方在哪儿?”

听到睿的话,泽脸上稍显露了喜色,然后拿过一张地图,点点上面不曾记录的一块地方,“云城。”

云城?

闻所未闻。

“上次大战之后,还是有些百姓无家可归了,所以东卫西陵为表和平,在百里邵河的要求下建的,此处不属于东卫,也不属于西陵,许多府宅正在建造。替我去那里看看吧。”

睿微怔,接过了地图,终于应了。

——————————————————————————————————

两日后,拓跋睿终于上了前往云城的马车。

一路上清风拂面,绿树成荫,将手伸出帘外,偶尔会有鸟儿围绕嘻戏。

睿笑得温柔,闭上眼睛感受那拂面清风,怡然响起,似是在这时会感觉到自己的心极为宁静。

渐渐地,一股有些发甜的清香顺风吹来,让他有种怀念,好像曾几何时在哪里闻到过。

未及多想,车夫便自上下来,说道:“二殿下,到云城了。”

仿佛还在留恋方才的宁静,拓跋睿有些不舍,停留了半晌,这才从马车下来。

仰头看去,虽叫“云城”,却并不是很大,倒是像一座小镇。

首先传入耳畔的,是孩童洪亮而清澈的歌谣声音。

睿不讨厌这个气氛,唇角微微扬了一丝弧度,他今日恰好一身简单的衣袍,并不扎眼,所以趁着这个机会进入云城,走在百姓中央。

慢慢的,他发现这里竟有种落叶归根的怀念感。

可才走三步,忽而有一个年约两岁的小娃儿,在睿的脚下拽了拽他的衣角。

睿微怔,倾头看去,然后蹲下身望着这双眼清澈,如一尊玻璃娃娃般极为漂亮的小女娃道:“你在叫叔叔?”

女娃笑起,用着稚嫩的声音道:“……叔叔,可不可以,带小云去找爹娘。”

小云……

睿的眸子微动,心中莫名有些悸动,然后怜惜的捏了捏她圆嘟嘟的脸颊,道:“告诉叔叔,爹娘在哪儿,叔叔带你去。”

拓跋睿说完,单手便将这叫小云的娃儿抱起,可当小云将右手抬起,准备为他指路的时候,腕子上一条冰蓝色是环镯突然映入了眼帘,拓跋睿突然一怔,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他向后退了半步,手足无措地看着云城,薄唇微启,有些颤抖。

东卫西陵……云城,小云,蓝镯……熟悉的感觉……

拓跋睿几乎不敢去想,突然将小云正面抱过来,当那精致而熟悉的脸庞映在他双瞳的一霎,睿似乎已经激动的快要喊叫,于是突然将小云抱过,焦急的说:“小云,小云!快告诉我你爹娘在哪!!”

小云被他弄得有些凌乱,但看他这般高兴,于是也咧嘴笑了笑,突然用肉肉的指尖戳了下睿的额心,“娘说,遇事要岿然不动,嘻嘻。”

小云甜美一笑,“今天城里书院要开张,爹娘被阿叔拉去帮着题字去了。”

睿点头,转头就向着前方跑去。

第一次感觉,前方的路,竟是如此之长。

睿紧咬着唇,围在书院前的人群渐渐出现,缓慢停了步子,睿喘息着看着踩在高板上题字的二人,一人提书院名,一人提对联。

熟悉的笔锋,熟悉的措辞,熟悉的一切!

他们的身影,这三年来,无数个日日夜夜徘徊心间。

泪水,逐渐模糊了视线,步子,也在若有似无的向前。

在睿怀里的小云突然感觉到了脸蛋沾上了湿润,她嘟嘟嘴,用小手替睿擦掉,说:“叔叔,别哭,爹娘说,要笑,笑了,才会开心,才会幸福。”

言罢,小云扭了扭身子,从睿身上下来,然后颠着小腿向着台上跑去,而后一把抱住了她爹爹的小腿,“爹爹,我刚才遇到了一个很帅很帅的叔叔,爹爹快看!”

这一拉,最后一笔突然就歪了点,一声严厉的大喝顿时响起:“你这丫头。”说着,他还是将小云抱起,然后对着正在写对联的她,道:“云,小云说见到了很帅的叔叔,让我们看看呢!”

那边的人刚好收了笔,正在欣赏自己的完美落款,轻吸口气,文雅的将

笔放下,走到了小云身边,“好啊,娘这辈子,尽是见了帅叔叔了,也帮小云鉴赏一下。”

“爹爹”脸色一沉。

随后两人相视一笑,转头看向人群之外。

他们也有了一瞬的讶异,眼中皆是晃过一丝轻柔,道了一声:“好久不见。”

睿紧咬唇,重重的点了下头,“真是……很久没见了呢。”

朝阳洒下,伴了暖风,昨日旧梦,似乎早已烟消云散。

谁是谁,过去又是谁,似乎已经不再那么重要。

只留那回眸一笑,也许比千年的拥有更重要。

便是在这时,云城里也有另一抹白衣身影,在看到那幸福的笑容后,金眸中也扬过一缕温柔。低眉轻笑,转身离去。

跟在他身边的另一人不禁问道:“皇上,不去打个招呼吗?”

那人摇头轻笑,“如此一眼,足够了。”

而另一面的西陵王都,一身王者尊袍的拓跋泽正在扯下自己房里的黑纱,阳光刚射入时,不免有些晃眼,适应后,便觉视线竟是那般美好。

而后他迎着清风,双手交叠趴在窗口,看着王都熙熙攘攘的街道,还有正在努力修建西陵的百姓,紧抿的唇,扬起了一缕笑意。

这抹笑,温暖无比。

原来,这就是君王。

“睿应该已经到云城了。”这时拓跋泽突然开口,“西陵的蛊术,原来可以用得让人如此舒心。”

正好进入房间的答吕晏齐,闻言也上前几步,道:“大殿下倒是舒心了,幸好当年到那时,他们还有一口气,否则是连蛊也救不了。不过,老夫以后可再不会用蛊术了。”

拓跋泽扬唇一笑,轻轻拍了下答吕晏齐的肩膀,“西陵已经再也不需要蛊了。西陵已经有了比蛊术更强大的东西。”

答吕晏齐讶异,而后安心的笑了。

这时西陵忽而飘下了零零星星的白,拓跋泽一怔,紧忙伸出手接住。

雪白安安静静的落下,精巧,却又美好。

这一年的冬,西陵,也终于下雪了呢……

——完——

新番外预告:云若与靖的唯一主番外,字数不会长,亲们敬请期待!

目录
今天可以退队吗都市之我是路人甲范建明李倩他的小尾巴(作者:乐玖)闪婚强爱,娇妻送上门傍个王爷当夫君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