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草包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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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太阳把树叶都晒的卷缩起来,知了扯着长声吵个不停。
秋水镇,派出所的门口。
保养得当的中年妇女,用手帕用力擦着女孩灰不溜秋的脸,却擦不下来一点灰来,手中的手帕依旧干净纯白的可怕。
她终于气馁,手指攥紧了帕子,看向自己的丈夫戚怀慎,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这就是我们12年前被绑架走的女儿?”
戚怀慎的视线,落在女孩身上,也默默叹了一口气,“是,警察已经确认过了。”
在12年前的一场绑架案中,他们的女儿不慎丢失,家里原本已经不打算找了,把她放弃了。
可就在上个星期,秋水镇派出所突然打电话来,说是人找到了,让家人前来认领。
这个消息,就如惊雷一般在家里炸开,妻子苏清君坚持说,这是骗子的新骗术,不用理会。
但他觉得不对劲,左思右想,终于在今天,带着妻子来看看“女儿”。
只是——
“女儿”这张脸,跟他们全家的基因太不搭了。
她扎着土土的麻花辫,脸倒是小巧,却灰不溜秋,像是涂了煤炭一般,眼睛大却无神,迷迷茫茫,带着雾气,一副呆呆的木讷样子。
而整个认亲的过程中,这孩子跟他们打过一声招呼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苏清君也看着认回来的女儿,心情如同这天气一般,闷燥得厉害。
他们的女儿,竟然出落成了这个样子。
土黄色的亚麻裙,松松垮垮挂在她瘦削的身上,灰头土脸,土里土气,活像是从泥巴里掏出来的。
这场认亲对于她而言,根本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苏清君没法克制自己的烦躁,用手摇着帕子,不停的给自己扇风,“这天要热死人了。”
听着她的怨念,女孩原本没有焦距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
她轻轻转了身,去给苏清君拿了一把蒲扇。
这时,却瞥见戚怀慎在不远处,正压低着声音,跟派出所的所长询问着什么。
她微微拧了眉头,原本空洞的眼眸里,透出一抹锐利!
因为她懂唇语,当下戚怀慎说的话,无一例外的被她捕捉到——
“我就担心,我女儿她这里,该不会有问题吧?”
只见戚怀慎小心的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
所长听后,连忙解释给他,“你放宽心,这孩子绝对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乡亲们都夸她是个聪明孩子,通过这一周的相处,我也发现她的思维逻辑超出常人十倍,是个奇才。”
“只是这些被绑架过的孩子,有过严重的心理创伤,对乍然到来的亲情手足无措,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往后多处处就好了。”
戚怀慎听到他说“奇才”的时候,后面的话,就通通听不下去了。
小镇上的警察,就是这么没见识。
一个呆头鹅,也当得上“奇才”二字?!
他对着所长敷衍了几句,显然没有把他的话,给放在心上。
同时,女孩周身萦绕起低气压,下眼邪红,缓缓勾起一侧的唇角,“嗖”一下,将自己拿起来的蒲扇,直接投掷回了原处!
速度快的惊人,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能发觉这一幕!
女孩在交接手续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并按上自己的手印。
“戚明薇?”所长给她递去一张纸巾,让她擦手,读出她的名字,不禁眉开眼笑,“好名字。”
而一边的苏清君,始终恹恹的,神采全无,提不起半点精气神。
在这之后,戚怀慎就跟他们分道扬镳,他得回去郊县的分公司,督导员工的工作。
苏清君知道,他根本没有非去不可的必要,无非是,不想接戚明薇这个烫手山芋。
她埋怨唠叨了几句,发了一通牢骚,才肯放他走人。
回程的车上,苏清君就跟戚明薇,并排坐在车子的后座上。
女孩一上车,就靠到了后座的椅背上,手搭着车窗,微微偏起头,眸子慵懒的闭了起来,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苏清君忍不住嫌弃的盯了她几眼,撇了撇嘴。
上车就睡,属猪的么?
憨货!
不多时,一阵诡异的“咕咕”声响起,吓得她当即瑟缩了身子,然后就看到——
戚明薇慢悠悠的转醒,从她那破旧的土黄色的帆布包里,掏出一只笨重手感的手机。
苏清君脸色陡地变得难看,眉心都拧成了疙瘩。
果然是乡野里长大的丫头,这手机的款式,都是城里淘汰过的n代了吧。
罢了,这丫头穷酸,接到家里去,估计也用不了几个钱,也算是优点了。
戚明薇则没有去管苏清君的脸色,她正盯着手机,给那边回信息。
崖:老大,你真是料事如神,磬门截走我们那批货的藏放地点,跟你说的分毫不差!就在刚刚,我们全给捞回来了!
明:淡定,都是小场面。
崖:天啊噜,就这?还是小场面!大佬我膝盖都给你了好不好?磬门那群人,现在一定要气吐血了!你又长得这么好看,一个人在外,千万要小心啊!
戚明薇看着他的回复,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打字回过去——
放心,我很安全。
不仅环境安全,她现在这张“脸”,也令她十分安全。
而苏清君看着她低头玩手机那么久,心里烦闷极了,一把就夺过戚明薇手上的手机,没好气的朝她吼道,“玩什么玩,没听过玩物丧志么,你这样整天除了睡觉,就是玩手机,能有什么出息?”
“我丑话说在前头,在云城的家里,你还有个妹妹,她优秀的不得了,你见了她,能羡慕到哭!到时候别找我哭鼻子!”
她也是刚刚从所长那里得知,戚明薇连初中学历都没有,是初中退学的九漏鱼!
一想到自己要把这种草包女儿领回家,丢尽她的颜面!
一时,她的头痛病,就立刻犯了。
而女孩像是被吓到一般,埋低了头,看着自己空了的手,眼眉低垂,“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