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如若此时，夏琰顺势将夏翌带走，今日的事便也算揭过去了。毕竟秀兰公主当众挨了打，于她而言便是最大的羞辱。更何况动手的还是夏晔，兄妹俩肯定会因此生隙。然而，夏琰偏偏就是站着没打算挪步。就好像看戏般神情自若的站在那里，等着看夏晔接下来的戏究竟要怎么唱！
“秀兰，不准胡闹，立刻回宫！”夏晔忽然就有些后悔今日不该带秀兰公主出宫。原本因着母妃被打入冷宫的事，他已经焦头烂额了，实在没有精力去安抚秀兰的情绪。所以才会受不了秀兰接连好几日的哀求，答应带她出宫散散心。谁知道秀兰一出宫就惹事，不仅公然欺负夏翌，还被夏琰撞了个正着，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不！就算皇兄你今日打死我，我也不会轻易屈服！皇兄，你变了！你再也不是秀兰心中那温柔可亲的皇兄！你变得冷酷无情，变得不可理喻，变得不分是非，变得……”秀兰公主这些年顺风顺水惯了，鲜少有真正伤心的时候。然而这一次，她是真的觉得难过了。果然，母妃一不在，连皇兄都不疼她了！
“夏秀兰！”秀兰公主每说一句，夏晔的脸色就黑上一分。他是怎么也没料到，放任皇妹无忧无虑长大的后果，居然是如此的惨烈。就连夏翌，也知晓何等场合该说何话，从不曾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而被他和母妃护在羽翼下的皇妹，竟是大庭广众之下毫不自知的落人话柄。长此以往，无异于自寻死路！
“皇兄，不是嗓门大，就能吓唬人。你会吼人，我也会！但是我不想。因为你是我皇兄，我还认你这位皇兄！但是皇兄，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伤我的心？明明我就没错，明明就是夏翌这个祸害……”秀兰公主的话没能说完，脸上便再次挨了一记耳光。
夏晔这次的力道很重。一巴掌下去，秀兰公主的俏脸当即红了一片，甚至微微现出肿势。他是下了狠心要给秀兰公主一次教训的，故而打完也并不觉得后悔。只是冷冷的看着秀兰公主，摆出了皇兄的威压：“来人，护送公主回宫！”
“皇兄！我不会原谅你的！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死你了！”接连三个“讨厌”，秀兰公主转过身，把腿就跑。
“追上去！公主若是有个闪失，本皇子拿你们试问！”跑了也好，至少能避过眼前的危机。打过秀兰公主的手背在身后暗暗握成拳，夏晔沉声命令道。
“是！”一众侍卫领命而去，唯独痴痴望着夏琰的金梦华依旧站在原地未动。
“梦华，你也回去。”金梦华的那点小心思，夏晔早就知道。起先，他的确想过将这个表妹安插到夏琰身边去。但金梦华是个没用的，夏琰又提防心太重，故而他才另选了夏翌这个好拿捏的。金梦华当上二王妃，本该是一桩皆大欢喜的好事。然而中途却蹦出了一个杜芙，以致于他的大计最终还是夭折了。
“表哥，我……”虽然这几日一直身处皇宫，但不知怎么回事，金梦华并未能如愿见到夏琰。如今终于有机会可以跟夏琰相处，她是说什么也舍不得离开的。
“回去！”又是一个不知分寸的！夏晔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对金梦华，他自是没有对待秀兰公主时的耐心，不耐烦的命令道。
只两个字，金梦华知道，夏晔这是生气了。但……她失去的已经够多了！三年，她要苦守三年才能再嫁人！她不过是不要接受皇贵妃和表哥一厢情愿的安排，不甘心随随便便就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她有错吗？
不！她没有错！金梦华轻轻摇摇头，眼神却是越来越坚定。跟秀兰公主一样，她亦不会轻易屈服！她有自己心爱的人！为了四皇子，她什么都愿意做！
只可惜，不管金梦华作何感想，夏琰都不会放在眼里，更加不会搁在心上。是以，金梦华的痴恋注定了无法传达到夏琰的心里。就连她的凝望和注视，夏琰也不曾理会。
转过头关怀的看着夏翌，夏琰的面色依旧不算好，但语气却是缓和了下来：“皇兄，没事吧？”
“琰琰，今日之事，不要跟父皇说。”看着秀兰公主哭着跑开，夏翌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发现，秀兰公主的话，有一点其实是没错的。如若不是因为他，父皇确实不会将皇贵妃打入冷宫。
夏翌自己也有母后，如果他的母后遭到父皇的厌弃……夏翌想，他是可以理解秀兰公主在见到他时的愤怒的！因为届时的他，肯定会比秀兰公主更恼怒！而且他一定会闯进冷宫去把母后接出来，让母后搬去二王府跟他一起！
“好，我不会说。”他是不会说，但是别人会不会说，夏琰可就不保证了。
听出夏琰的言外之意，杜芙眼中冷光闪过，却是没有点明。夏翌没听懂没关系，他也不需要听懂。这些黑暗的事，有她和夏琰处理就好。
“臣女金梦华，给四皇子请安。”便是在此刻，不顾夏晔警告的金梦华走了过来。
“皇兄，你待会想去哪里？将军府，还是宫里？或者回二王府？”金梦华直接无视了夏翌，夏琰亦是权当没看见金梦华。
“将……”被夏琰引走心思，夏翌下意识就想说去将军府。然而话锋一转，忽然转头问杜芙，“芙儿，你要不要去我的王府玩？芙儿你还没去过呢！”
“那我和锦月姐就去二王府开开眼界好了。”见夏翌的心情渐渐转好，杜芙也不多说，点头道。
“我送你们回去。”不想再有碍事的人来找他皇兄的麻烦，夏琰不可置否的说道。
“四皇子！”微微扬高了声音望着夏琰，金梦华羞涩的低下头，“不知臣女可否与四皇子一道同行？”
久久仍是未有等到意料之中的应许，金梦华的心不免越来越忐忑。直到她的脖子开始发酸，再也按耐不住心底的不安，金梦华才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然而，望进眼里的，除了夏晔那讽刺的冷笑，再无令她朝思梦想的那道身影……
“人家早就走了！你当他真的会看上你？”不得不承认，金梦华还算有点耐心的。夏晔本来以为，金梦华不到片刻就会抬起头来的。不过，再有耐心也无用，愚蠢是硬伤，根本医治不了！
“表哥，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金梦华的眼里盈起了水光。她是真的喜欢夏琰，就那么不容于世吗？
“我知道没用！夏琰也知道，可他有回应你吗？如果你一早听从我的安排，乖乖嫁给夏翌。至少他现在对你，不会彻头彻尾的无视。也或许，你要是足够聪明，还能从中谋求到你想要的某些东西。但是现下，在你为了不嫁给夏翌不惜以死相逼的羞辱之后，夏琰怎么可能还理睬于你？哪怕是一眼，他也不会施舍给你！”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心却落在夏琰身上。这种感觉，并不舒服。皱着眉头，夏晔毫不留情的掐死了金梦华的最后一丝幻想。
“可是表哥，我……我是真的很爱他……我想……”她想要嫁给夏琰，当夏琰的皇子妃！她……轻轻捂着脸，金梦华哽咽出声。
“不要再想了！梦华，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他是不可能爱上你，也不可能娶你的！”伸手揽住金梦华抱在怀里，夏晔的眼底酷寒如冰，看不到丝毫的暖意。
“我……表哥，我该怎么办？呜呜……表哥你帮帮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埋在夏晔的怀里，金梦华哭的梨花带雨。到最后，甚至上气不接下气。只为了，她心中还没开始就已经夭折的爱情……
夏晔没有回答，只是象征性的拍了拍金梦华的后背。为爱成痴也没什么不好，只要善加利用，定能派上大用场。
金梦华哭的越发厉害了。紧抓着夏晔胸前的衣襟，好似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情意相拥的男女，倒也不失为一番美景。至少，落在不远处的圣上眼中，便说不出的养眼。
原来金家小姐中意的是老三啊！倒是没想到皇贵妃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想起那个被他打进冷宫的女子，圣上的脸上浮现丝丝温情。也罢，这几日老三和秀兰为着这事都不好过，就把金家小姐指给老三以示安抚吧……
☆、第66章
“芙儿,你看这个,这是我自己雕的！”献宝似得拿出自己亲手雕刻的小木马,夏翌一脸讨好的看着杜芙。
“咦？原来你还会这个！好厉害！”接过小木马，杜芙诧异的问道。第一眼望过去,她还以为这是夏翌从外面买回来的。没想到是夏翌自己做的,确实有才。
“对吧对吧？我很会这个的哦！芙儿要是有想要的，我可以雕好了送给芙儿！”见杜芙喜欢，夏翌立刻点头,乐呵呵的应承道。之前他就想要送芙儿东西，不过他一直的都是着小金库里的宝贝，都忘了还有这些木雕。方才逛了一圈王府，走到这里时,他忽然就想起来了！
“好啊！那你比照着这匹小马，再雕刻一匹送给我。”爱不释手的拿着手中的小木马，杜芙本想说就要这个。不过，扫了一眼站在门外的夏琰，她还是打算先给夏翌找点事做。
“嗯嗯，那我现在就给芙儿雕。”忙不迭的继续点点头，夏翌说着就跑到雕刻桌旁忙活去了。
“皇兄很喜欢雕刻。幼时他曾雕了一只狮子送给我，结果被夏晔看中，当着父皇的面找我要。我本是不愿给的，但父皇开了金口，我只好拱手相让。”也是从那一刻起，夏琰开始看圣上不顺眼，甚至一再跟圣上作对。
“那后来呢？”杜芙不相信，以夏琰的性子，会那般轻易的让出去便算了。这事肯定还有后续！
“后来我摸黑守在夏晔回宫殿的路上，逮着机会绊了夏晔一跤，直接磕掉了夏晔两颗门牙。虽然事后我挨了父皇的训，但皇兄又另外送我了一只老虎。”说到最后一句话，夏琰的语气有得意也有失落，说不出的复杂。
“那只老虎……”不确定的看着夏琰，杜芙总觉得结果并不如夏琰所说的那般美好。
“你果然比我想的要聪明！”夏琰扯扯嘴角，话里尽是凉意，“那只老虎被父皇抢走了，迄今都还摆在父皇的御案上。每次我被父皇传召，都会刻意的望一眼那只老虎。我对自己发誓，终有一日，我一定会坐上那个位置，不准任何人再抢走我珍惜的宝物！”
“我曾经并没有你的这种想法，总觉得知足常乐才是福。那时候的我，有爹娘的疼爱，有将军府可以仰仗，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会一直这样快乐的过下去。但最终，我错了。”杜芙偏过头，视线落在了坐在屋里专心雕刻的夏翌身上。
“你不会知道，夏翌之于现下的我而言，是何等的重要。就好像马上就要沉溺在水中濒临死亡的人，终于抓住了可以赖以活下去的浮木。所以，除了紧紧的抓牢他，我别无他法。只要一放手，哪怕只是微微松开一下下，我都可能在瞬间踏入黑暗的深渊。”夏琰跟她交心，无外乎是警告她，不许伤害夏翌。然而杜芙也很想跟夏琰说说她的心里话。她是不可能伤害夏翌的，哪怕是要她死，她也绝对舍不得让夏翌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原来咱俩竟是同类人！”夏琰嗤笑一声，似讥讽又似感叹，“怪不得会同时想要抓住皇兄。”
“不一样的。四皇子没有了夏翌，还可以去争夺自己最想要的那个位置。但是我，如若没有了夏翌，就只剩下将军府那空荡荡的宅院了。”同样是生活在阴暗中的人，夏琰随时可以抽身，杜芙却是不能。一个只要等到恰当时机就打算放手，一个却是永远都松不开手，这就是差别！
“杜芙，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其实我很讨厌你？你太聪明，太工于心计，太明了你想要的是什么。不管是人还是东西，只要你看中了，都会下手去争、去夺、甚至去抢！你这种人，明明就是我最厌恶的人。可是……”夏琰停了下来，好一会儿，才幽幽的说出口，“可是我却无法否认，将皇兄交到你的手上，我很放心。也只有交给你，我才能真正放开手脚，再也无需担心夏晔会对皇兄动手！”
“承蒙四皇子看得起，臣女受宠若惊。不过臣女还是那句话，四皇子大可放心将夏翌交托给臣女。三皇子固然厉害，也确实心机颇多，臣女或许并非他的对手，亦不能撼动三皇子的根基。但是，臣女会悉心教导出一位令三皇子找不到机会下手的二王爷！”类似的保证，杜芙跟夏琰保证过，此刻亦是不曾改变心中所想。
“只要有臣女在一日，暗卫就可随时随地守护在夏翌身边，决计不会再一次的让有心人寻到机会下毒手！”那一次夏翌的中毒，不只吓坏了夏琰，也让杜芙变得前所未有的警觉。除了夏晔，这个世上不会再有人胆敢对夏翌动手！从始至终，杜芙和夏琰都知道幕后真凶是谁，却都找不到夏晔的把柄！
定定的看着杜芙许久，夏琰冷哼一声：“本皇子走了！你继续进去跟皇兄腻歪吧，酸死了！”
“四皇子也大可去寻几位红颜知己的！适当的助力对四皇子而言，比任何的权谋诡计都来的重要。而且，四皇子这边的阵营也会随之变得更加的牢靠。当然，那位金家小姐就不必了。她是三皇子的人，日后要嫁给三皇子的。还有太傅家的秦婧宸小姐，也请四皇子高抬贵手。秦姐姐是要许配给我表哥的，戚侯府已经差不多定下这门亲事了。”酸吗？杜芙莞尔一笑，顺着话给夏琰传达了一条计策。
“就臣女的拙见，四大家族的小姐都很是不错。出身好、容貌好、听闻贤良淑德的品性亦是上乘。四皇子若是感兴趣，不如派人去打探打探。也或许，能有缘寻到四皇子的心上人。真到那时，四皇子就不会觉得臣女和夏翌的相处很酸了。”四大家族，盘古在帝都的名门望族。入朝参政的子孙不在少数，上阵打仗的武将更是数不胜数。帝王家的不少妃子都是出自四大家族，就连如今的太后娘娘，也是其中之一。
前世夏晔就是如愿娶得宋家的小姐，才如虎添翼的那么快站稳脚步，畅通无阻的顺利独掌皇权的！而宋家，恰好正是太后娘娘的娘家。
夏琰本欲离开的脚步停下，不屑的撇撇嘴：“杜芙，你不会真的以为，登上那个位置的人，还能对哪位女子心存真情吗？”
“不会！但是这并不妨碍你给予她们想要的荣华富贵，以及足够的温柔体贴不是吗？只要你在陪着她们的时候，能像普通的夫君对待娘子那般真心相对，于她们而言已经是最大的幸福！”皇家无真情，如若不是夏翌，杜芙不会搅和进这趟浑水。
不过，对始终护着夏翌的夏琰，杜芙希望能尽点绵薄之力：“夏琰，你亲眼目睹过皇后娘娘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你也比谁都清楚，你跟夏翌这些皇子们在后宫里生存的是多么的艰难。如若可以，只是你的一句话、一个笑容、一声肯定，都有可能改变后宫的局势。只要你想，就一定行！”
夏琰就那样站在这里，好半天才转过头：“杜芙，如若是你，愿意进宫为后吗？”
“不愿。”没有片刻的迟疑，杜芙坚定的回答道。
“你看吧，狡诈如你都不愿意踏进那个地方，我又怎么舍得将我真正放在心上的女子置于那般凄凉的地方？所以，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任何一个女子！”夏琰抬起头，望着天自负的一笑。再望向杜芙时，眼神第一次不带丝毫的敌意，“不过你说的那些话，我记住了。如若真有那么一日，我会尝试着去改变的。”
夏琰离开了。直到最后，杜芙还是没有说出，让他选宋熙儿的话。不是杜芙不想，只是她的心底依旧存着顾虑。她不确定，宋熙儿是否真的够格为主中宫。是以，一切但看夏琰如何抉择吧……
与此同时，命运的轨迹兜兜转转，还是走向了原先的既定轨道。躲在一处偏僻小河边的伤心落泪的秀兰公主，与郁郁不得志的孙奇扬，神奇的相遇了。
“是何事惹得姑娘如此伤心？姑娘不妨说与在下听听？或许在下可以为姑娘排忧解难，一搏美人笑？”秀兰公主那一身靓丽的宫装，无疑是最闪耀的资本。孙奇扬此人，好高骛远，贪恋权贵和美色，又怎会错过如此良机？
“你这人，真是好不知礼？什么美人？登徒子一个！”嘴里骂着孙奇扬的不懂礼数，秀兰公主却是转瞬间破涕为笑，烟波流动，娇嗔的望了过来。身处礼仪繁杂的皇宫，其实她是最不耐烦规矩的！如今终于遇到一个同样不规矩的男子，又相貌堂堂，风流倜傥，瞧着也不像坏人……她便也纡尊降贵的跟其搭了话。
“姑娘此话差矣。小生饱读诗书，乃随时准备参加科举的莘莘学子，自是当不起‘登徒子’一称的。反之，小生其实最是讲究礼仪。只不过姑娘的美貌让小生一时心生涟漪，故而不小心孟浪了。孰不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故意以着极为暧昧的语气念着“颜如玉”三个字，孙奇扬的眼神放肆的上下打量着秀兰公主的花容月貌，心下不禁暗暗窃喜。只要将眼前的权贵女子娶到手，他哪里还需要费尽心机的去讨好杜芙？
☆、第67章
被孙奇扬肆意的打量,秀兰公主却并未觉得羞辱。反之，她忽然就觉得觅到了一位如意郎君。饱读诗书、才华横溢、风度翩翩……她把自己能想到的词语全都用在了孙奇扬的身上。随后，越看越觉得孙奇扬很好,越想越觉得孙奇扬深得她心……
秀兰公主常年身处后宫，早就快要被压抑得发疯了。今日与孙奇扬的偶遇，在她眼中就如同老天爷冥冥之中的眷顾,引得她芳心乱动,心跳如雷。
不过，秀兰公主也并非不矜持之人。是以，她虽然对孙奇扬诸多想法,面上仍旧是隐隐现出了些许薄怒：“你这书生,怎可如此放肆？”
若是换了杜芙呵斥,孙奇扬定会立刻收敛。他虽自小跟杜芙感情甚笃,但将军府的家风极为端正，杜飞羽又是个招惹不起的。故而与杜芙相处时，孙奇扬鲜少敢出言无礼，更不要提动手动脚了。
然而换了此时此刻眼前这位女子，孙奇扬可以感觉得到，对方非但没有生气，而且还乐在其中。心下确定了这一点，孙奇扬邪气的勾了勾嘴角，二话不说的走上前。
随后，在秀兰公主尚未来得及阻止的时候，孙奇扬一手揽住秀兰公主的纤细腰身，另一手则轻挑起秀兰公主的下巴。刻意靠近了芳容，极为暧昧的询问道：“姑娘莫不是要与小生置气？那可万万使不得。小生会舍不得姑娘伤心的呢！”
“跟你置气，我伤心什么？”第一次跟陌生男子靠的如此之近，秀兰公主面色绯红，并未立刻挣脱，只是撅起嘴稍显刁蛮的昂了昂下巴。
只消这一个动作，孙奇扬便确定，征服眼前的女子真的很容易！没有了其他后顾之忧，孙奇扬心下得意，眼底满是挑逗：“哦？那姑娘是舍得看小生难过了？”
“公主！”伴随着由远及近的着急呼喊声，秀兰公主猛然回过神，羞窘的挣开了孙奇扬的手。
而孙奇扬，则是第一时间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果然，正如他所料，是打宫里出来的金贵之人。既然如此，他又怎会轻易放秀兰公主离去？拉过秀兰公主的胳膊将其摁压在一旁的树干上，孙奇扬俯下头，肆无忌惮的做了他这一辈子最为不后悔的一件事……
离开二王府，夏琰的情绪起伏波动，忍不住就陷入了沉思。他是一定要坐上那个位置的，可是独属于他一人的后宫，又该是什么样的？如果说只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是皇兄和杜芙的命运。那么之于日后的他而言，又会否将是第二个圣上？
帝王本该无心、无情，这样才不会轻易动摇，亦不会受人左右。但是杜芙的话引得夏琰心潮跌宕，难以平息。也或许，他真能在那遍布阴暗的后宫漩涡里，觅得寻常夫妻相处时的舒心和安乐？
“主子，四大家族诸位小姐的资料。”惯常的面无表情，暗一闪身进屋，神色恭敬的递上一叠折子，顺带还有不少张画像。
“我又不是马上就要选妃，你们找来这么多位小姐的画像做什么？”被暗卫前所未有的行动力刺激得火冒三丈，夏琰没好气的说道。
“主子，这是暗十一他们一早为二王爷准备的。”若非杜芙出现，这些画像本该摆在二王爷的面前。说起来，暗一他们这次是真的很省事，直接找暗十一他们借用了资料。
“我看你们就是闲的！正事不干，就盯着无关紧要的闲事！”他和皇兄选妃，需要这群暗卫帮着张罗？瞧瞧这都写的什么？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刁蛮任性，作风不检点？此等评语，也是暗卫可以擅自随便下的？还有这个，天姿绝色，个性呆傻？这群暗卫到底是怎么就看出人家小姐呆傻的？最后这个更是好笑，只有四个字：愚不可及！
死死的盯着最后那个“愚”字，夏琰怒而拍桌：“这是谁写的？让他过来回话！”
暗十二很委屈。他明明就什么也没做，却被盛怒之中的四皇子召到了面前。小心翼翼的站在距离四皇子最远的角落里，暗十二小小声的说道：“回四皇子的话，二王爷那边还等着小的去伺候呢！”
“皇兄身边的暗卫，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夏琰冷哼一声，话里尽是深意。他不介意身边多一个暗卫，这个暗十二瞅着还算顺眼呢！
“四皇子恕罪！小的知错！小的不该胡乱非议诸家小姐……”被夏琰的威胁吓住，暗十二慌忙请罪。虽然一口一个“小的”，心里却着实委屈。
暗一来找他借资料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说是要拿给四皇子看的！不然他哪里会把他的评语也一并奉上？当初因着是帮二王爷挑王妃，所以他才会尽心尽力的把多日观察之后的评语仔细写上，为的就是不让二王爷被蒙蔽，哪知道今日会祸及身上？哎！倒霉！
也怪他笨，都忘了以暗一的死板性子，怎么可能突然对四大家族的那些小姐们感兴趣？天妒英才，他才会一不小心就阴沟里翻了船啊！
“行了行了，少装可怜！你们那一帮子暗卫，就没有一个胆儿小的！”夏琰比谁都清楚，因着夏翌甚少管制身边的暗卫，以致于从暗十一到暗二十，全都没个正形！表面卖力的装着可怜，内心还不知道在怎么腹诽他这个主子呢！
“嘿嘿，四皇子您有何吩咐，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保管实话实话！”见夏琰松了口，暗十二也放松下来。听暗一说，四皇子这是要选妃了？那可真是找对人了！四大家族里的诸位小姐，暗卫里可没人比他暗十二更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