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提线者(5)

校庆第二天在延成高中举行，相较于昴成高中，这边的气氛更为活跃。

以社团为单位进行活动，每个角落都有不同项目的展示成果，人工智能社研发的机器人、缝纫社缝製的布偶、动漫社的角色扮演等⋯⋯

南伊洛和顾芽先是到校门口找江璟翊他们会合。

「走吧，今天换我们作东。」傅浅说。

延成高中的绿化不算好，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科技感，男生多于女生，制服比起好看，更注重于方便好活动，于是就只配了一件印有校徽的外套，内搭衣和裤子则自行选择。

「哇，你们学校还有武术社呀？」顾芽兴奋的说道，「他们在干什么呢？」

「应该就是简单的教两招，然后让学生展示展示。」

走进教室，地上铺着蓝色软垫，以防摔伤。

顾芽看着负责指导的社长，「那个人！」

南伊洛顺着她的方向看，「怎么了？」

「就是上次那个大流氓！」

「我知道了。」

顾芽正搞不清南伊洛的意思时，就看到她直直朝人群最前面走去，然后在那个流氓社长跟前停下。

江璟翊发现时已经晚了。

社长看到这么个大美人笑的猥琐，「这位同学想试试吗？」

南伊洛挑眉，「我们单挑，输的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行啊。」

然后就变成了南伊洛单方面吊打流氓社长的场面，她虽然会的功夫不多，但好在从小习舞，空翻、侧翻、旋踢这样的基本招式她信手拈来，加上社长的第一轮展示，她又拷贝了几招，甚至做的更流畅，围观的学生都拍手叫好。

南伊洛以一个女王的姿态看向社长，「你输了。」

「你想怎样？」

「小芽过来。」她喊顾芽，然后推到社长前，「给她道歉，然后承诺以后不会骚扰小姑娘。」

社长没有说话。

顾芽扬起下巴，「快啊，什么废物社长，输不起喔？」

社长呲牙咧嘴的道歉后，把剩下的事仍给其他社员，自己灰溜溜的走掉了。

傅浅竖起大拇指，「南大佬牛逼！」

成煊辉没有说话，江璟翊则是发自内心的越来越喜欢这个少女。

几人都小有名气，整个活动下来，被搭訕的次数多到不行。

终于熬到最后的表演项目，南伊洛也知道是江璟翊、傅浅和成煊辉三人。

她在台下看着，跟昨天的江璟翊一样，不论怎么想移开开视线，最后还是会定睛在某个人身上，那个尽情享受、才华横溢的少年。

在台上的江璟翊，同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南伊洛，他身体依然自然的摆动，而这样的对视，无疑是一层蜜，裹上他盖过音乐的心跳声。

忽然，他有个大胆的想法。

「最后，我们要揭晓『提线者』的最后一名成员。」

南伊洛愣住了。

傅浅笑着使眼色，成煊辉不自在的说：「快啊，同学们还等着。」

顺着三人的目光，就看见南伊洛穿过人群奔上台，底下不淡定了。

「等等等等等一下下，南伊洛？」

「她加入了江璟翊的团队？那个神秘的第六人？」

「搞错了吧？」

直到南伊洛确实出现在台上，并且就预备动作，然后跟上节奏后，大家才真正的确定那就是她。

他们跳的是四人版本的「脱线木偶」，从未尝试过，却意外的很顺畅，有意识的队形变化，间距也踩的刚好，总之一点都不像是第一次跳，台下的人看不出什么，但台上的四人都被彼此之间的默契吓到了。

表演结束，现场的欢声雷动震耳欲聋，意外南伊洛是「提线者」的第六位成员，更讶异她跳的是如此的好，完全没办法和之前跳芭蕾舞的样子做联想。

两天的校庆圆满落幕，不过在六月十六这天，也是个特别的日子。

顾芽给南伊洛蒙上眼睛，拉着她往某个地方走。

「小芽，你带我来基地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

「刚刚我们往下走了二十阶的阶梯，而且光线越来越暗，还有这个味道就是基地的味道。」

「伊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看破不说破』，希望你铭记在心。」

南伊洛忍不住笑出声。

顾芽也不跟她贫了，开啟基地的门，「好啦，拿下眼罩吧！」

南伊洛从善如流地拿下眼罩。

「惊喜！生日快乐！」

江璟翊捧着蛋糕，傅浅拉着彩炮，林迦星和傅深手上都拿着自己准备的礼物，成煊辉则一脸不情愿的拍手，头上还带着生日小帽帽。

「你们⋯⋯」

「嘿嘿，伊伊这个惊喜怎么样？」

「嗯，很喜欢。」真的真的很喜欢。

「伊伊，十七岁生日快乐，这是我陪你过的第五个生日，每年你都草草结束，但今年不一样了。」

江璟翊说：「以后你的生日我也都在。」永远都在。

傅深知道她的不容易，「生日快乐，我真后悔没有一开始就拉你入团。」

「别这么说，傅深哥。」

「好了！别把气氛搞得这么凝重，寿星该吹蜡烛了。」傅浅说道。

成煊辉默默的关上灯，林迦星把南伊洛拉到中间，让她对着烛火许愿。

南伊洛从来都不知道蜡烛能这么美，希望被点燃，火光是证明，流下的是滚烫的蜡油，也是努力的足跡。

「第一个愿望，挺进四强赛⋯⋯」

眾人：「⋯⋯」

「第二个愿望，大家都能实现自己的目标和梦想。」

「第三个愿望⋯⋯」

「不能说啊伊伊！」

「没关係我想说，第三个愿望，希望明天的明天的每个明天，心底都能藏着一束不灭的烛光。」

短暂的庆生过后，江璟翊送南伊洛回家。

两人不发一语，不会感到尷尬，反而舒服自在。

已过晚上十点，城市依然喧闹，即使暖黄色的路灯照把人们照的温和，无处可去的流浪猫仍警惕的竖起尾巴，牠们只是苟延残喘的活着，不想被打扰罢了。

就算流离失所，也要活出自我。

「南伊洛。」

「嗯？」

「我没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那个蛋糕不是你买的吗？很好吃，而且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蛋糕。」

「那个不算，你随便说吧，我买得起的话都可以。」

「那你唱歌给我听吧。」

江璟翊似乎没想过她会提这个要求，「你想听什么？只要我会唱的话都可以。」

「我想听《海洋之心》前半段就好，后半段下次在补。」

「好。」

回到家后，南伊洛的耳畔边还是江璟翊唱歌的声音，明明唱出来是那么的温柔，字字句句却有力的直击她的脑海，像是在洗脑，也像是在为她的倔强做担保。

一意孤行不是罪，横衝直撞不是错，为了简单的快乐，哪怕是失去所有，也值得。

「不要完成别人给的梦想，我有自己专属脸庞，错误中学会成长，每一个转弯每一个路段，每一次希望，每一次失望，不管多困难，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闯⋯⋯」

正当她循环着回想歌词时，就看见平日生活习惯良好的陈英秀和南琛坐在客厅。

陈英秀站起身问：「今天怎么这么晚？」

不等南伊洛开口，南琛又补了一句，「后天是你姊姊忌日，记得向学校请假。」

南伊洛的面色冷如冰霜，「今天朋友帮我庆生，没注意时间。」

两人皆是一愣。

南琛抿唇，「那你想不想要什么⋯⋯」

南伊洛嘲讽一笑，看着无错的父母，「你们寧可记得一个死人的忌日，也不愿意记得一个活人的生日。」

啪——

陈英秀一个巴掌甩过她的脸，鲜红的掌印浮在右脸，火辣辣的疼。

「那是你姊姊！」

「我特别好奇，如果今天死掉的是我，你们也会让姊姊帮我完成梦想吗？」

「当然！你也是我们的女儿，我们⋯⋯」南琛有些手足无措。

「那你们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

「你的梦想不就是拿鹤晶大赛的第一名吗？」陈英秀双眼通红。

南伊洛再也憋不住，「那是姊姊的梦想！不是我的梦想！你们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凭什么我要代替她？凭什么！」她歇斯底里的大吼，然后头也不会的甩门进房间。

「洛洛！」南琛没拦住她。

陈英秀第一次看到这样一面的女儿，「我们有做错吗？她很有天赋不是吗？呜呜呜⋯⋯」她的眼泪滑落。

南琛安抚她，「也许只是我们不小心忘了她的生日不高兴而已，明天⋯⋯明天在好好补偿她。」

南伊洛贴在门后听的一清二楚。

不小心忘记她的生日，一忘就是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