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沈柴。相见。委屈。
从马路这边到另一边说白了也就是几十步的距离,而且加上这条巷子里又十分地安静,所以他的关车门声,柴媛媛自是很清晰地看到了。
她下意识地就扭头一看,当看到他怒气腾腾着一张脸,长腿迈着大步朝她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时,她震惊的睁大了双眸,手里的垃圾袋一下滑落到她的脚边。
他的气息越来越逼近,她的心跳也就越来越快,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那张日思夜想了两个多月的脸,眼圈没出息地红了。
反应太慢,又处于孕中期身形笨拙的她直到他就宛是一座坚实的山一样地站到她的面前,眼神充满悲痛又质疑地盯着她看时,她才想起来要逃,要远远地逃开!
“柴媛媛!”男人看出来她想跑就气不打一处来地厉声喝住她,“你敢再给我跑一步试试!”
往常他这样说话是最能唬住她的,可是今天,她却只是身板僵了一下以后,又完全没有听到一样地继续往前走着。
但考虑到肚子里的孩子,她就是再急也不敢走得太快。
“你给我站住!”沈定北愤怒地低吼完这一句,正想大步跨上前一把将她揽入怀里,一阵紧急的刹车声就在他身侧响起来。
俩个人都下意识地往路边看了一眼,当看到从车子上下来的人是徐立尧时,沈定北危险地眯了眯黑眸。
就在徐立尧要过来这边的一瞬间里,他想也没想地扬着拳头就结结实实地朝他的腹部打了过去。
“不要!”眼看他的拳风凌厉又狠辣,一点要留情的意味都没有,柴媛媛怕徐立尧受不住地就下意识大声阻拦,甚至她都顾不上自己已经隆起的腹部就要替徐立尧挡过去。
她的这一举动深深地刺痛的沈定北的心和眼睛,曾经不管在任何一个场合或是任何一个境况之下,都把他的感受看得最重又最以他为重的柴媛媛啊,此刻……
此刻,竟然当着他的面,就要这样冒险的为别的男人出头了!
那,这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她其实已经对他失望透底,然后这两个月里,就一直这样地怕他有一天会突然找她,然后就这样地和徐立尧在一起?
亦是,她根本就没有生什么重病,就只是单纯地想躲着他而已?
呵呵!
沈定北忽然又觉得很好笑又讽刺,可是却又舍不得责备她一分一毫,他想,不管到了如今这一步,又是她是为了什么要这样地护着徐立尧,那他都是不可能要对她放手了。
他们之间,不管是怎么开始的,也不管是谁先爱上谁的,更不管最后是谁先招惹了谁,那结果就只能有一个的是,她永远都只能是他沈定北的女人!从前是,现在是,以后是,未来是,永远是!生生世世都必须是!
悬着七天七夜的心在这一刻里是彻底放下了,但窝在胸中的浊气也是彻底地憋不住了,所以他的拳头非但没有柴媛媛的出声制止而减点力道,反而地是更使足了力气。
徐立尧是真心的不防他又会来这么一下,故而他是实实在在的受不了,要不是他机灵地靠了一把一旁的梧桐树,估计他非是得摔个仰巴叉不可。
只打这一拳沈定北怎么可能会解恨?
他没有多想地揪起他的衣领子就想着要再动手,站在他身后看得怕得心肝都在乱颤的柴媛媛已经忍不住地跑到徐立尧面前,她满眼怒意地张着双臂看着他,一字未言,但看他的眼神里尽是失望和责备的意味。
沈定北的心尖被她那个眼神刺得一震,巷子是不大,但这么闹了一通,周围商铺里的人都伸着头出来看热闹了,大家跟他们两个是不太熟,但对柴媛媛都可谓是很熟很熟了。
饶有兴味的眼神一记又一记地落在柴媛媛面上时,一向内敛的她面上终是挂不住了,可还没等她从突然在这里看到他的剧大狂喜中缓过神来理清思路,面前的男人就看起来比她还是愤怒地冲她说道,“媛媛,你让开!”
“除非你不再动手!”同样地,柴媛媛的语气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凝住他那张周正的脸庞,心底有雀跃,也有委屈。
不能否认的是,再次见到他,那晚在境湖湾时他说的那些绝情的话又一字一字钻入了她的脑子里。
凭什么呢他?徐立尧做错了什么他要这样动手?
她这样一副要将徐立尧护到底的防备的姿态令沈定北连日来不怎么吃饭也不怎么休息,就完全凭着坚定的意志力一点一点抗着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了,他的眼眶热了又热,看她的眼神里是深深的不可置信。
“媛媛!”他沙哑着嗓音叫她的名字,“你这两个月都是跟他在一起?为什么?为什么?”
柴媛媛不知道一向很内敛又挺不善言辞的他是怎么做到在这么多双探究的眼睛里向她问出这样伤心的质疑的,只是……
只是,那日她已经做了决定,肚子里的孩子又一天一天的长大,她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虽然还是会很想念很想念,但也总比是有一天彻底的失去也好得多吧。
总之,她是绝对的没有那个自信他会爱上她,而且还会接受下她的孩子的。
想着,她闭眼深深地吸了口气,习惯性地看了下自己的鞋尖,身后的徐立尧这时轻轻地一把拉开她,似要自己想面对,想解释点的样子,但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她仰着小脸抬眸看了看他,很抱歉的语气,“我自己来跟他说好就可以,立尧哥,对不起啊,总是让你因为我的事费心!”
她这其实再正常不过的一句客气语,听在沈定北的耳朵里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垂在身侧的大手被他紧紧地握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隐现,脸上再也不复往日里清俊的模样。
纵使柴媛媛跟在他身边那边久,都没有见到过他有这般直白地表现出他很愤怒着的神情,刹那间,她忽地就信了一句话,基因是很可怕的,她记得他说过的,他的父亲在没有成立沈氏以前,曾经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混混。
她虽然也怕这样的他,可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不然,她想,估计她再也别想过清静的日子了。
她站在那里,这些日子的习惯使她潜意识地就又把小手放在了根本就隆得不明显的小腹上,考虑到什么的时候,她下一秒里,又不着痕迹地移开,然后心虚似的抬手挽了挽耳边基本不存在的乱发。
既然他都不顾虑这是在什么场合,那她就更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反正自打她来了这边以后,有一次无意间穿了一件很显肚子的衣服以后,大家都知道她是一个孕妇了,看她的眼神早也就变得各种颜色都有。
半晌的,她很平静地仰着小脸看着他笑,轻轻淡淡,对他已经忘记又完全释怀的语气,“沈总?虽然我是不知道您为什么会到这个小城来,但关于我们之间的事已经过去了,说白了,大家现在见面也就是故人相见而已,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会出手打人,我也不想明白,您的身份摆在那里,在这样的公开场合实在不宜做这样冲动的事,我和立尧哥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说完,半分都没有要听他回应的意思主动地牵起徐立尧的手就要离开这里。
“故人相见而已吗?”沈定北眼神咄咄逼人地凝住她,阴冷地吐出,“立尧哥,呵,你叫的可还是亲热?柴媛媛,你以为我们之间是你想结束就想结束的吗?有本事招惹了我你就不该半途而废的!”
他的这个态度实在是太太太恶劣了,徐立尧一秒钟都看不下去地,要知道柴媛媛现在可是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啊!
而且,卧草,他是真的很想冲他爆句粗口,好歹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了,难道自己都做过什么事就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踏马的,如果他脑子被驴踢了,曾经做过什么事不记得了,那好歹柴媛媛也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吧,他总不至于眼睛瞎到连她身材发生了变化都看不出来吧。
胳膊腿的都那么细那么细,可肚子还是有些大的啊,就别提她这半天来动作都一直小心又小心的,就怕自己有个闪失!!!
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
徐立尧咬牙看着他,真想冲上去不顾一切地把他那张脸给挠烂,然后再狂揍他几顿才甘心!!!!!
但是不行,不行啊,他不能跟他一样不理智,不用想他都知道的,柴媛媛现在得难受到了什么地步,他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还往她的心上撒把盐呢?
何况如果真要再打起来的话,最难受的还是柴媛媛啊,他一点都不想让她因为自己费什么心。
“我没有想见半途而废啊,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半途而废啊!”这时候,柴媛媛轻轻柔柔的嗓音又脆脆地响起来,她眼神没什么情绪地望着飘落在地上翠绿翠绿的梧桐树叶,长长地叹息一声继续说道,“沈总啊,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半途而废的,我那时候真的想的就是,我如此爱这个男人,又经过了这么多年才跟这个男人在一起,我怎么可能会舍得离开他呢?我巴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把自己化成一团空气时时刻刻里都伴随着你!”
“于是,真正地跟你在一起以后,我就变成了一个没有要求的人,从来都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知道吗?其实我很讨厌吃鱼的,特别特别讨厌的,小时候我有一次刺鱼的时候被鱼刺卡住,走了好几趟医院才看好,从那以后,我就看见鱼就挺反感的,还有你选的电影,难道你从来都没有一次察觉到过的吗?每次到电影院的时候,我大部分的时候都在看你啊,和你在一起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不管我们是要去做什么,你不管是脑子里还是心里的对象都不是我,你选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是按蒋倩南的喜好来的,不过,我不过怪你,沈总,在我决定要离开你以前,真的,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这不是你的错,在爱情里,你跟我一样,都是个可怜人!”
“只是,不同的是,你是男人,我是女人,只是不同的是,我太高估了自己的容忍度,我以为我们都闭口不谈那么会代表着什么都没有过,也就会代表着深刻存在过的有一天也都被随着时间都磨去,但是我错了,我大错特错了,从我在境湖湾二楼的房间里看到蒋倩南的那张手绘画起,我就认清了一个事实就是,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我也从来都不曾走进过你心里,从始至终,我在你这里,都是一个消遣!”
纵然是拼命极力地再忍耐着,但想到楼上的那张手绘画,柴媛媛的声音里还是染满了浓浓的悲伤,“我累了!我真的太累了,一个人真的不能长时间地踮着脚尖爱一个人,太累了,而且时间太长久,重心不稳会弄得自己伤痕累累的。我不想变成那样可怜的女人,所以我一定要趁我还有意识,还很清醒的时候离开你!”
她说到这里时,忽然抬眸目光直直又坦荡地迎上沈定北的目光,加重了语气,“彻彻底底地离开你!”
末了,她又补了一句,“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沈总,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觉得公平一点的是,有时候您也应该好好地想一想,在您刚才那般地跟我说那些话时,您是不是也该好好地想一想在咱们这段不算感情的感情里,您都做了什么?”
原来这最后的一段话柴媛媛是怎么都不忍心说的,但是她怕,她怕如果他在这样的表现出来很想再要回她的样子,她就会动摇瓦解,所以她只能自己先再一次地断了所有的后路。
“……”
关于她和沈定北的太多太多事,徐立尧都是三三两两地从徐立慧那里听过来的,他是一个大男人,又一直对柴媛媛存着这样的心思,总是会打听总归是不太好。
但他一直都知道的是,柴媛媛在这段感情里受的委屈和伤害颇多,不然也不可能当初大着肚子一个人跑掉,只是如今看来,她所受的伤害,还要比他和徐立慧知道的多得多。
当年他这么地想要费力心力去爱的女孩啊,怎么就在别的男人哪里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呢?
他心难受得不知所以,可为了怕柴媛媛忧心什么,也没敢太表现出来,就只是要给予她无限力量地抬手握住了她削弱的小肩膀,声音低低又柔性地哄她说,“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媛媛,你一定累了,我陪你回店里休息休息!”
柴媛媛点点头,勉强地扯出一个笑脸给他,还好,还好这个时候还有一个他陪在她身边,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能成什么样子。
毕竟,沈定北他,是她那么爱那么爱的人啊。
沈定北望着他们并肩走在一起很登对的身影,喉头就像被很多东西给堵塞住了一样,他浑身僵硬地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站在那里。
没有办法去给自己辩解,也没有办法去言说什么,因为就像她刚刚所说的,他在她们这一段感情里,从来都没有几时是走过心的!
可是,能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
他知道自己错了,他真的还想再来一次,真的很想很想很想!
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是怎么了,明明当初对于他那么放在心上的蒋倩南他都没有这么不舍过,对于她,他是那样热烈地爱过,甚至都什么都不想再要地都要带她走的啊。
可是,却还是在她要跟傅景洪重修于好的时候,那样洒脱放手了啊。
而现在对柴媛媛呢?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他光是想想要他永远地对她放手,然后永远地不再见她,他的心就是要被凌迟一样,疼得他都站不稳身子。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身形要走进便利店时,他眯眯眼眸,没有再多想什么地就大步走上前去,对着徐立尧的后脖颈一砍。
然后趁柴媛媛还没来得及尖叫出声,就一个利落又熟练地将她拦腰公主抱起,声音低低地向她宣誓着自己的主权,“媛媛,你只能是我的,永远都只能是我的!”
“……”
京都。
傅氏传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总裁办公室里傅小爷魔性一样的网红笑声响亮地传到办公室外两个秘书的耳朵里,两个秘书很快地对视一眼,半晌后,不约而同地撇着嘴摇了摇头。
好像自打傅老板这一次又白了头发以后,他的精神状况就一直不太好,尤其是他喜得了一个少爷以后,真是这段时间经常都能听到他这样的笑声。
而此刻的办公室里面,傅景洪看着电脑上的视频,直差没有拍着大腿笑了,太好玩了,真是太好玩了有木有。
他保证,以他一个传媒公司老总的眼光来看,如果把沈定北打徐立尧的视频都传到网上的话,一定会大火的,而沈定北绝对的能成一个网红也不一定!
妈蛋的!
他真是觉得他对以前的沈定北误解太深了,还以为他多聪明呢!想当年竟想出来用那样的招数把他老婆给藏在云都四年,现在看来,哈哈哈,现在再看来,他也就是跟一个智障没什么区别吧。
竟然都连自己媳妇怀孕快五个月了都没看了来,他还当什么沈氏老总啊,去卖咸鱼多好啊!!!
想想他都替柴媛媛觉得委屈得不行,是脑子里得进了多少水才会看上这样的男人啊!
简直就是蠢到家了好么!!!!
他眼睛就那样眨也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生怕自己会错过什么精彩镜头,直到播放到沈定北把徐立尧给打晕过去,然后把柴媛媛抱走,他忍不住地就像一个傻子似的指着屏幕上沈定北的脸骂道,“不要脸!真是不要脸!竟然敢抄袭老子这一招,看将来老子怎么跟你要版权费的!”
不过,又转念一想,看在他最近真是给他带来了这么多欢乐的份上,他还是觉得算了。
他是真的打心底里认为,他未来好几年笑点都要被沈定北这个木头给承包了呀!!!!
一想到这里,他就又忍不住哈哈哈哈地笑起来。
然后又完完整整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以后,他觉得这样一个人笑似乎也有点没意思,感觉跟个傻子似的,而且快乐都是需要分享的嘛。
于是,他就拿出手机给好基友程习之打电话,倒是很快接通了,但那端的程大老板很不爽的样子,“有屁就放!”
傅禽兽今天心情太好,也就没跟他计较,就还是乐得跟个几百斤的胖子一样跟他说,“习之,习之,我这里有个特别特别好玩的视频你要不要看一下,我保证你看了以后会开心到大笑好几年的,真的真的特别特别好玩!”
程大老板,……
真不想让人知道他跟这智障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
“习之,你怎么不说话啊!哎呀!”傅景洪说着想起了什么,“你别这么心情不好好吗?男人到了你那个年纪,适当的时候是要身心都放松一下的,这样会助于姓生活和谐的,你想想你比陶妹妹大了十岁,你都快四十了,她还美得跟一朵小花一样,你可不得多笑一笑嘛!”
“……”
程习之:他现在可以过来直接把他撕碎了然后从五十六楼扔下去吗!!!!
“没事是吧!没事挂了!”程习之说完就要挂电话。
“别啊,习之,别啊!”傅小爷急得都要站起身子来,“习之你怎么还是这么老古板啊,我都跟你说了,是很好看又好玩的视频呢!这样吧,我先跟你剧透一点,我保证我跟你剧透过后,你就想看了!”
他还说着,就忍不住地又要笑起来,“就那个沈定北啊,你不知道他有多傻,他的那个小秘书你知道的吧,就是叫柴媛媛的,然后他们俩个……”
絮絮叨叨半天抓不到重点的样子,听得程习之懒得再理他,直接就切断了电话。
嘟嘟嘟的电话被挂断的声音听得傅小爷别提有多心塞了,“我草!习之,你竟然挂我电话,你都不知道我跟你说的沈定北和柴媛媛的这个事情有多好笑,错过真是你的损失了,怪不得你……”
他还在跟个傻子一样地对着电话说着,办公室的门就一下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接着就是一声能震动得五十六层楼抖了又抖的河东狮吼,“傅!景!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