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下一次，改口喊爸爸
有时候楼念念真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到底那些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容湛，这里是我的办公室，早上的事情很谢谢你，但是我现在要工作了，我希望你离开。”
容湛看了楼念念一眼，双手抄回裤袋中，“几点下班？”
“什么？”
“我问你几点下班。”
楼念念有些无语：“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该不会一来就想要干涉我的生活吧？”
“我接你下班，跟你一块去看儿子。”
眼前若不是没有杯子之类的东西，楼念念早就砸过去了。
“容湛，你够了！”
楼念念用力将容湛推到门边，打开门来：“我请你出去，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请消失在我的生活中，我一秒钟都不愿意看见你！”
“几点下班？”
容湛不管楼念念说什么，第三次问了自己想问的问题，而现在的楼念念跟当初也不一样了，面对容湛的问题，她有那个胆量去忽视，一把就将办公室的门关上，还上了锁。
就这样，把某人关在了门外，再不去管他的死活。
苏浅浅不知道容湛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还以为会一直待在楼念念的办公室里，然后两个人等着一块下班。
压根没有想到容湛会来找自己，还问有没有时间。
咖啡厅。
苏浅浅双手握着杯子，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容湛，心里面已经有三百多只小绵羊跳过栅栏了，可容湛都还没有开口说话。
是的，这个男人把自己从工作岗位上撬下来之后，却一直沉默不语，眼看着请假的时间一秒一秒飞逝，苏浅浅真的是欲哭无泪。
不能够开口说话的感觉，被压迫着的感觉，真是太糟了。
“楼念念刚来米兰的时候，就认识你吗？或者说，这些年，你是她在米兰最亲的朋友？”
犹豫了很久，容湛才缓缓开口，短短几分钟里面，实际上他是在观察眼前这个女孩子，不知道她可不可信，也不清楚她是不是真的跟楼念念是关系不错的朋友，直到前一秒钟他才确定。因为苏浅浅不像其他的女人，单独跟自己见面的时候，目光就没移开过半分，脸上都是勾人狐媚的笑容。
“我跟念念姐是在杂志社才认识的，不过我的确是她在米兰最亲的朋友。”
苏浅浅至今对楼念念的初次见面记忆犹新，后来因为性格问题，两人也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哦不对，所谓的无话不谈，只是苏浅浅对楼念念而已，因为楼念念很少跟苏浅浅谈及她的过去。
同样是女人，因为知道那种被爱情伤透了心以至于不愿意再提的痛苦，也能够想象能让楼念念一个人怀着孩子来异国生活，肯定是不想回首的过往。
凭借着尊重跟欣赏，苏浅浅一直都把楼念念当作是自己的亲姐姐来对待。
“那么，这三年，楼念念她过得怎么样？”
容湛知道自己这个问题一定会让人感觉不舒服，但这也是他最想要知道的。苏浅浅看着容湛，几秒钟之后还是叹了一口气。
“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能不能问一下你姓什么？姐夫这两个字是开玩笑才说的。”
“我姓容。”
苏浅浅点点头：“容大哥，换做是性格比较冲的人，应该会把这咖啡往你脸上泼吧。”
容湛表情错愕，压根没想到苏浅浅会这么说。
“一个男人，让自己的女人大着肚子在国外漂泊打拼，这大概不是好男人能够做得出来的事情吧。”想起一开始楼念念的生活状况，苏浅浅心情还是很烦乱的，可这毕竟是别人之间的感情，她多说也不好。
今天容湛能够出现，能够把楼念念在那样的困境中带出来，多少还是给苏浅浅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我不知道你们是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三年来，念念很不容易，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工作一个人照顾孩子。爱一个人，不是这样像你这样隔了那么多年才重新找回来的。”
说完这些话，苏浅浅都不敢抬起头来看容湛，低着头喝咖啡。
“我知道……她肯定过得不容易。”
容湛能够想象得出来，从一开始，他以为楼念念是回到自己的家里，又或者去了哪座有亲人在的城市。没有想到，她不仅没有打掉孩子，还一个人待在国外，多辛苦，用不着别人来描述，他都清楚。
“你这一次来，是……”
“想要把她跟孩子带回国内，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面对苏浅浅的问题，容湛倒没有打算隐瞒什么，这本来就是他来的时候想要做的事情。
“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这些年，在念念身边……”
苏浅浅拼命忍住笑，原来这个男人也是会在意会吃醋的啊，还以为表面上看起来冷冰冰，心里面肯定也是冷冰冰的呢。
“没有。”苏浅浅放下手中的咖啡，回想了一下，“念念的生活都是围绕着孩子转的，至于男人好像真的没有。”
记得楼皓小朋友经常把“长腿叔叔”这个人挂在嘴边，可是每每问他叔叔是谁，却回答不出来。楼念念对长腿叔叔这个人也没有多做介绍，苏浅浅就一直单纯地以为是帮助他们的一个朋友吧。并没有往那方面想，如果真的是男女朋友关系的话，这个长腿叔叔，她应该见过才对，可一次都没有。
“那之前的报道，那张照片是什么意思？”
“哦，你是指星娱集团的林睿林总吗？”
容湛点头，就是林睿，他怎么也想不到楼念念会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不是的，就像林睿说的那样，那天念念的确是作为编辑去采访他的，因为我们杂志这个月人物专栏就是林睿。所以两个人并不是媒体说的那种关系。”
回答容湛这个问题的时候，苏浅浅故意不说楼念念告诉她的关于自己跟林睿青梅竹马感情的事情。如果楼念念喜欢的人是林睿的话，苏浅浅就会帮她在这件事情上面添油加醋劝走容湛。但她不是看不出来，楼念念不喜欢林睿，甚至都不为他的情深所感动，只有两个原因，第一，就是不再相信爱情，第二，就是还深爱着那个人。
现在苏浅浅知道，楼念念是因为深爱容湛，所以才对林睿的感情无动于衷了。
所以，不告诉容湛，是不想要这两个人误会加深，楼念念是个好女人，皓皓又那么可爱，容湛看起来也不算是渣男，苏浅浅还是想要当一回好人。
“我希望这一次，你不要伤害念念跟孩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可以随时找我。”
苏浅浅微笑地站起身来，拿起自己的包包：“我该回去了，我今天有不少任务要完成，对了，能够把你的手机借给我一下吗？”
容湛愣了一下，但还是没有拒绝，拿出自己的手机来递给苏浅浅。之间她指尖飞舞，不像是输入号码之类的，等到她重新将手机递给自己的时候，容湛看到了上面一串意大利语，幸好他懂四国语言，才不至于来到意大利成了文盲。
“这是念念的住址，房东是位老奶奶，隔壁的房子听说是空的，我不介意你攻入内部哈！”
做了个鬼脸之后，苏浅浅就离开了，容湛看了一眼地址，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容。
这一整天，楼念念工作都很没有状态，也是，换做是别人的话，孩子的父亲找上门来，心情还能平静得下吗？现在的楼念念满脑子里都是曾经容湛对她的冰冷，生怕他这一次找过来，就是为了把孩子带走。
越想，楼念念心里面就越担心，还没到下班时间就已经开始收拾东西，等着时间一到立马冲出去赶到幼儿园将楼皓接回自己身边。
“妈咪！”
楼皓小朋友一放学，看见等候在门口的楼念念，立马喊了一声飞奔过去，楼念念张开双手将楼皓抱了起来，在他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妈咪今天好早呀，是不是要带皓皓去哪里玩？”
平日里，楼念念工作很忙，经常加班没办法按时来幼儿园接楼皓，小不点就自己一个人在滑梯上玩，或者在沙地上画画。今天，他可是一出门就看见楼念念的，开心得不得了。
“妈妈今天比较早下班，皓皓陪妈咪去一趟超市吧，今晚你想吃什么，妈咪做给你吃，好不好呀？”
对于小馋虫，怎么讨好，楼念念最清楚了。
果然，小家伙开心得不得了，说了好几个菜名字给楼念念听，其中一些，还是楼念念听都没有听说过的。
“皓皓，你这些都吃过吗？”
楼念念将楼皓放下，转而牵起他的小手，就这样一路走回住的地方，如果说每天最轻松最幸福的时光是什么时候，莫过于此时了。
“吃过啊，上一次跟浅浅阿姨还有Aaron叔叔一块去吃的呢，妈咪你会做吗？”小脸仰起来看着楼念念，大眼睛里满是希翼的光，对于楼皓来说，楼念念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楼念念嘿嘿嘿地笑了三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天空：“宝贝，不如今天晚上我们回家吃白粥，妈咪给你煎一个鸡蛋吃吧？”
“妈咪！”
楼皓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双手插腰停住脚步看着楼念念：“妈咪不要每次都用这种方法来威胁皓皓，我不会上当的！”
“……”
真不知道和孩子像谁才这么精明的。
“妈咪，要不缩减两样菜吧，我不要求这么多了。”
楼皓说得一本正经，好像一句话拯救了楼念念一样，显得特别伟大。楼念念伸手捏了捏楼皓胖嘟嘟的脸蛋，蹲下身子看着他：“小东西，你这么馋，总有一天会被人贩子拐走的！”
“妈咪，我不会的，陌生人给的东西我不吃！”说得相当之有志气，楼念念差点就感动了……
容湛顺着苏浅浅给的地址找过去的时候，楼念念还是在上班的时间，专门掐准这个时间段就是为了顺利跟房东老奶奶谈租房子的事情。容湛在价钱这方面一点都没有在意，只要能够顺利租下房子，让他跟楼念念还有孩子之间的距离更近一点，就好了。
拿到钥匙之后，容湛就进了自己的屋子，一开始过来，只是在酒店开了房间，根本没想过要在这里租个房子还是买个房子住下。幸好老奶奶的这个房子设施什么的都很齐全，容湛环视了一周之后，记下了自己需要买的东西，拿起车钥匙就离开，准备去超市扫货。
“妈咪妈咪，给我买这个好不好？”
一进超市，楼皓小盆友就往文具书本区冲了过去，身后的楼念念因为推着推车的缘故没有跑那么快，看着他奔到画册区，立马知道他想要买什么了。果然，只见楼皓小朋友举了一本画册朝自己开心地扬着。
都说做家长的需要从小培养孩子的兴趣跟爱好，楼念念小的时候，父母在她身上花的钱不少，特别是音乐方面的。后来楼念念也想过，以后结婚生子的话，女孩子就让她去跳芭蕾舞，既好看又能够塑造身材，整个人看上去也显得非常有气质。如果是男孩子的话……
楼念念希望他能够拉小提琴。
正因为这样，楼念念在怀着楼皓的时候，经常放一些小提琴音乐，哄孩子睡觉的时候也会放小提琴音乐，为的就是从小给他这样的环境。
不过到了后来，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楼念念发现楼皓很喜欢画画，而且很有天赋。三岁的小朋友，能够做什么？画圈圈，胡乱涂鸦，家长都要拍着手掌叫好了。可是楼皓，不仅辨别色彩的能力很强，给他一本漫画填充册，他居然能够很快地把颜色都填好，而且搭配地非常漂亮。
楼念念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问楼皓是不是喜欢画画，小家伙却摇摇头。
兴趣这种东西，得孩子喜欢才行，楼念念也不想要强迫，只是屡次看孩子把时间花在画画上面，自然就想要培养他这方面的能力了。
“妈咪妈咪。”
小家伙揪着楼念念的裤腿，举着画册再一次问道：“妈咪，可不可以买画册给我？”
“好好好，宝贝喜欢，妈咪就买给你，水彩笔是不是用完了呀，妈咪再买一套给你吧。”
花在孩子身上的钱，楼念念从来不会吝啬。
买完了自己心爱的东西，楼皓就乖乖跟在楼念念的身边，小短腿走起路来没有大人步伐那么大，要跟上楼念念显得有点吃力。慢慢地，楼念念顾着选蔬菜，就忽略了身后的小不点，等到回过头想问楼皓吃什么的时候，才发现，儿子不见了！
“叔叔，你在干什么呀？”
楼皓的意大利语并不是很流利，加上奶声奶气，不仔细辩听的话，很难听出来他在说什么。容湛就是这样，原本在买散装大米，不知道袋子破了一个小洞，结果米洒满了一地，只得蹲下身子来用面巾纸将地面上的米，扫在一起再包起来。
没想到自己做这件事情，还吸引来了一个好奇宝宝。
听到声音扭过头来，就看见一个纷嫩纷嫩的小孩子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
“叔叔，你在干什么呀？”
楼皓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容湛听懂了，将手中的面巾纸折叠了几次，然后握在手心里，抬起头来看一眼楼皓。
“叔叔刚才不小心把米粒撒了，所以捡起来，小朋友以后也要这样做啊，爱惜环境，知道吗？”
如果是被傅廷琛看到眼前这一幕的话，估计眼睛都会脱窗了吧？容湛对小孩子的温柔，简直到了一种出水的境界了。
因为说得太快，又是用意大利语的缘故，楼皓只觉得一阵叽哩咕拉乱七八糟从脑后响过，最后静止了。
说什么，没听懂。
见小孩子面无表情，容湛也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身来，捏了捏楼皓的脸蛋之后推着推车就离开了。
留下原地站着的小楼皓，清醒过来的时候，眨巴眼睛环视了一下周围，惨了！把妈咪跟丢了！
楼念念推着推车转了好几圈都没有看见楼皓的时候，整个人都着急了，只得飞快地奔去服务台，让他们开广播帮忙寻找一下。
“Clarence小朋友，如果你听到广播的话，请到服务台来，你的妈咪正在这里等你。周围的顾客朋友们，如果你们看见一个黑头发黄皮肤华裔小朋友，三岁年纪，穿着一身天蓝色的幼稚园制服，请帮忙带到服务台来，他的母亲正在焦急地寻找孩子。谢谢。”
广播重复了三遍，楼皓听清楚了，是妈咪楼念念在寻找自己，可是，他不知道服务台怎么走啊。
而正在挑选蔬菜的容湛听到这条广播，特别是华裔小朋友，三岁，天蓝色幼稚园制服，这些敏感的字眼，一下子就想起了方才站在自己旁边的那个小不点。
想到这里，容湛立马放下手中的蔬菜，推着推车来到方才遇见小不点的地方。
果然，孩子还没有离开，看样子是在找服务台的位置。
“Clarence。”知道了楼皓的英文名字，容湛就直接喊了一声，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楼皓转过头来，却是刚才那位叔叔。
“叔叔，是你在叫我吗？”
容湛点头，朝楼皓招招手，示意他过来自己身边。
“Clarence，你是不是跟你妈咪走失了？”
“是的，叔叔你能不能带我去找妈咪。”
容湛看了楼皓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只是一眼，但他却觉得跟这个孩子有着某种感情一样，心里面特别在乎。换做是平时，在国内的话，类似于这种事情，他很少出手。
“来，叔叔带你去找你妈咪。”
也不知道是哪个迷糊当妈妈的，容湛心里面埋怨，手里面的动作却一点都不马虎，把楼皓抱起来，放进了自己的购物车里，推着他朝服务台走去。
这边，楼念念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急不安，生怕楼皓走丢了或者是被人带走了。
“妈咪！”
远远地，楼皓就看见了楼念念，扯开嗓子喊她。后者听到声音立马转过头来，当看见容湛的时候，整个人如遭雷击，头脑一片空白。
楼念念是这样，容湛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超市偶遇的这个孩子，会是自己的儿子，怪不得，怪不得感觉那么微妙。可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下意识就听住了脚步。
感觉到车子没动了，楼皓抬起头来看着容湛，迟疑地开口：“叔叔……为什么停下来了呀？”
“宝贝，你妈咪叫什么名字？”这一次，容湛直接用中文了。
“楼念念，我妈咪叫做楼念念。”
真的……没有错……
容湛推着车子，缓缓走向早已经呆掉了的楼念念，等到站在她面前的时候，伸手捂住了楼皓的耳朵，然后用流利的英语说道：“你这么粗心，能做好一个妈咪吗？”
语速很快，加之是英语，楼念念知道，容湛是不想要楼皓听见跟听懂。
楼念念没有回答容湛的问题，而是看着他，眼底的情绪变幻莫测，但紧咬的嘴唇已经说明了她此刻的心理。
“妈咪……”
楼皓也感觉出了两个大人之间异样的气流，小心翼翼喊了楼念念一声。
楼念念回过神来，赶紧将楼皓抱在怀里，不管三七二十一，跟容湛说了一声谢谢之后转身大步离开。
容湛没有做出任何阻拦她们的行为，反而是颇有深意地笑了笑。
的确，没有拦住的必要，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关键是还住得那么近，不用着急这么一时半会。
楼念念，我们会再见面的。
宝贝儿子，下一次，你该改口喊我爸爸了。
直到抱着楼皓跑出来超市，转身确认容湛没有追出来的时候，楼念念才松了一口气，因为着急，买的东西全部都放在了服务台没有带出来，但是楼念念压根不想要再进去了。
“妈咪，怎么了呀？”
楼皓也被吓到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妈咪这副模样。
楼念念紧紧抱着楼皓，脸颊贴着楼皓的小脸，闭上眼睛摇摇头。
宝贝，宝贝，妈咪不能够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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