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那就结婚吧。”

【……90%。】

山治显然是又被神逻辑震了——茫了一会儿之后，啪地用手扶住了额头，“不是说过那是男对女说的话吗？……稍微也给一点机会吧，公主殿下。”

小豆忍不住笑出声来。

山治一脸待宰羔羊的表情看着她笑，抚她发间的手慢慢滑落一些、落披她身上的西服上，悉悉索索地似乎帮她把衣服再拉紧一些。隔了一会儿后他突然收回手，她面前缓缓张开五指。

这回轮到小豆愣住了。

山治摊开的手掌上静静地躺着一枚戒指。

他拈着指间的戒指她面前晃了晃。

“好也稍微做了点准备。”语声一顿，有些郁闷地拉长音叹了口气。“结果还是这种情况下……太失败了。”

她露出惊异的神情，指尖轻一摩挲戒身：“这个……”

“类结婚的信物。”山治捉住她摩挲戒身的手指，另手拿起戒指。

动作一顿。

“可以吗？”

他轻声问。

——抬眼就看到她一脸“太有趣了快试试看”的催促表情。

稍顿片刻，山治一脸无奈地将戒指套她的手指上。

尺寸正合适；修长手指匀速转动戒身，他轻轻把戒指推了上去。

【95%。】

她一脸好奇，“所以只要戴上这个就算是‘结婚’了吗？”

他把她戴着戒指的手拉到面前，咕哝：“类女孩的话，大概会哭闹着要求一场热闹的婚礼吧。”说着微微躬身，将她的手背虚贴唇边，一脸苦恼：“不过……还是请草率地收下它吧。”

她大度地拍拍他肩膀：“没关系，找到allblue之后回来找的时候补上吧。听娜美说这种‘追逐梦想的少年回老家结婚’的段子类当中很受欢迎呢。”

“……遵命。”山治更无奈了。“所以说到底都学了些什么糟糕的常识啊……”

她只是笑。

……

天空泛起熹微晨光。

小豆站梅利号离港的木堤上目送众起锚。

一众海盗们顶着前一夜宿醉带来的眼下乌青、站甲板上大呼小叫地挥手冲她告别。

结果万年别扭的大剑豪不知道躲哪补眠、完全不见影子，似乎连告别的意思都没有。

沉重的船锚破水而出；片刻之后悦耳而沉重的的吱呀声响起，黄金梅利缓缓离开港口。

小豆眯着眼看向立船头的山治。

他只是静静着望着她，唇角犹含着一丝微笑。

船身移动带起对流的海风；他的金发被轻柔拂起，颜色灿烂得仿佛要融化旭日的阳光之中。

她抬手晃了晃戒指，用口型说道：

【约定好了。】

他勾唇应了。

【嗯。】

娜美说的没错，今天的天气的确非常适宜航行；风帆满鼓，梅利号很快便与港口拉开距离，渐渐船上的面容亦模糊起来。

【……100%。】

【目标物：山治，he结局达成。】

小豆放下手，缓缓坐木堤上。

嗯，内心一片祥和……有木有。_(:3)∠)_

想来想去……小王纸，还是笑着就好了。

随着太阳渐渐升高，四肢的力量开始流失。

微微晃动着悬海面上的双脚被光膜包裹，重新变作鱼尾。

沐浴阳光和煦的暖意下，小豆愈发觉得想睡了……

身后传来低沉的脚步声，间以金属碰撞的细碎响声。

小豆回头看去。

索隆走到她面前站定。

小豆不由苦笑。“擅自掉队来参加告别仪式的话没问题吗？”

索隆嗤笑一声，“这么没出息的告别仪式还是免了吧。当初不是还一脸了不起的样子说要一起航行到最后吗？”

最后一次开嘴炮，说什么也得赢到最后。小豆精神萎顿地闭上眼，“冒险是海盗的事，梦想是类的事，是海王类，只要考虑怎么摆个漂亮的告别姿势就够了。”

“坐这种地方就是所谓漂亮的姿势？”

骨头仿佛都被太阳晒软了，连坐着都嫌累。小豆慢慢俯下身，脸埋手臂里，语声越发轻了。

“啰嗦。也想睡得漂亮一点，但是已经没力气游了啊。”

下一秒就小豆觉得身周侵入一股陌生的气息；她诧异地睁开眼，正对上索隆近咫尺的、没有温度的目光。

他蹲下身，稳稳地把她抱了起来。

临到最后还能享受一把剑豪巨巨的真·公主抱，小豆挺想开嘴炮嘲讽一句“难得这次不是抱胃杀”，可惜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呼吸间隔不知不觉变得格外绵长，她疲惫地靠他胸口。

身体一轻，他抱着她一跃而下、跳入海中，禹禹前行。

身体一分分沉入海水，她生出回归熟悉之处的安心感。沁凉的海水稍微让她清醒了一些，慢慢睁开眼。

鱼的瞳仁流转着剔透的蔚蓝，仿佛盛了一小汪海洋。

已经连去看他脸上表情的余力都没有了；渐趋模糊的视野中，只隐隐能看到他胸口心脏位置的绷带。

“伸手。”她轻声说。

他依言抬起手掌。

她把手放他手心，看着自己的手一分分变得虚化、透明。

指上的戒指被海水波动时粼粼的光斑映出漂亮的色泽；片刻之后，戒指无助地穿过她几乎完全透明的手指，轻轻落了索隆的掌心。

索隆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戒指。他稍稍松开了托着她后脑的手；指间柔软的淡金发丝并没有被一并撩起，而是仿佛幻象一般穿过了手掌。

被他碰触的部位倏地化作无数光点、悄然落入海中。

他始终没有看她一眼，只是保持着那个姿势、虚着眸光看向远处的海面，直到怀中的温度完全消失。

……

睁开眼再次看到时间回廊里熟悉的景象时，小豆还有些不适应。

……濒死体验伤不起，身心俱疲。_(:3)∠)_

小豆发了一会儿呆，转眼看向身周铮亮的书架。

……丧心病狂，每次回来这个地方都会保留上一个世界的身体——看到倒影中金发蓝眼的少女，小豆就又被微虐了一下。

正伤神呢，n’适时跑出来抢镜：【居然就这么用掉一次机会了啊。】

小豆把视线从书架上收回：“……哪壶不开提哪壶。”

n’罕见地没有深度槽析下去，语带笑意：【要暂时回避、给自休整的时间吗？】

小豆点开状态栏一目十行地看，“不用，跟尾巴告个别就行了。”虽然一趟下来不赚反赔，不过跨种族体验挺有乐，权当度假好了……

看到下面发现索隆居然也攻略通记录里，状态栏写着一行娟秀的“trueend”，小豆登时表情微妙极了。

神游片刻后她关上状态栏，“好了。”

n’语气微妙，【恢复得还真快啊。】

小豆不接茬，举手比了个开枪的姿势：“任意门传送装置，on。”再时廊里呆下去估计她的心情会更糟糕……

【任意门开启成功，连接完毕，传输倒计时中。】n’相当配合，【3，2……】

小豆下意识抬起手，视线凝了手指的戒痕上。

尔后慢慢闭上眼。

……

依然是（必不可少的）“意识陷入黑暗、身体一轻”的步骤——

但这一次又有所不同。

——渐渐清醒过来之后，小豆便察觉到了异样。

身体处一片微妙的黑暗之中；五感像是被麻痹了一般，没有任何可以辨认的声音、光亦或是气味。

倏地耳边传来细碎的嗡鸣声。模模糊糊并不真切的咏唱，片刻后逐渐放大、清晰——

【……汝之身听吾号令，托付吾之命运于汝剑。】

【遵从圣杯的召唤，遵从这意志、这天理者，立时回答。】

混沌的黑暗被一线微光撕裂。

身体骤然盈满奇异的力量，仿佛本能驱使一般追寻那声音的来处——

【此起誓，吾成就常世一切之善，传达常世一切之恶。】

【使汝双眼混沌，心灵狂暴。】

【被狂乱之槛所囚之徒……】

【……吾乃此锁的操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