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孟青和就笑了:“那我帮你找。”
成韵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不想换工作,就现在这样做着挺好的。你们公司太大,我恐怕适应不了。”
孟青和转了一下方向盘,手势相当漂亮:“唔,你说得对,你确实不适合我们公司。”
林风那样的小公司人际关系简单,她尚且能应付过来。要去了青和影业,除非他摆明阵势帮她,否则靠她自己肯定让人挤兑得连骨头都不剩。
可若他明刀明枪“罩”着她,对她未必是件好事。男人有自尊心,女人一样也有。他打心里认为成韵就不该在这个行业求生存。
“你应该转行。”
“为什么?”
“为什么非选这个行业,人多口杂是非不断。”
成韵也说不清楚,大概是因为别的都干不了吧。她大学学的是个垃圾专业,出来根本找不到对口工作。有一次跟朋友去影视城玩的时候被某个副导演要中,让她演了个小角色。
这就是她迈入娱乐圈接到的第一份工作。从临演开始,那个副导演一直挺照顾她,给了她不少角色。虽然都不大,也没让人记住她,但在那个时候却是她唯一的收入来源。
只可惜天底下好人终究不多,那个副导演也并非无事献殷勤。他这么帮成韵只是因为她的容貌罢了。
几番接触下来,副导演便开始有所暗示。成韵那时候年轻,装疯卖傻的本事不高,拒绝了人家几次之后,对方脸色明显不悦,话里话外开始有威胁的意味。
也就在这个时候,谢子桓出现了。那一次成韵参加了一部戏的演出,女主角是周忆。谢子桓是来探对方的班的,也不知怎么的两个人就认识了。他就开始毫无顾忌地追求她。
成韵后来也想过,自己之所以答应他,除开年轻不懂事外,一心想要摆脱那个副导演也是很大的因素之一。孰不知刚逃离虎穴又入狼窝,谢子桓这样的富二代,也不是她最终的归宿。
想到这里她不由轻叹一声,听上去有几分无奈。
孟青和侧头打量她几眼,窗外正好有阳光照进来,将她整个人照得暖意融融。那感觉和那天在医院睡醒时看到的画面很像。白皙的皮肤里带了一丝红晕,仿佛带有女人特有的香气。
这样的女人该养在家里,而不是在娱乐圈拼杀。
“你以前演过戏?”他看过她的资料,有点印象。
“是,都是不出名的小角色,你看过?”
“嗯。”孟青和这回答模棱两口。成韵以为他看过她的戏,其实他只是看过她的资料。
“没想过做大明星?”
“没有,我可没这本事。你看我做个经纪人都麻烦不断,还要靠你帮忙,怎么可能当明星。再说我有孩子,明星这一行表面光鲜,内里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我只想过点平淡的日子,我可不想一天到晚飞来飞去,连陪孩子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你看他这次发烧我就手忙脚乱,要不是有你的帮忙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娱乐圈这么复杂,我真的搞不定。”
孟青和想起她抱着孩子在走廊里来回晃荡的无助样子,便开口道:“以后有事情打我电话。那家医院是李默的,生病都可以找他,无论是你还是孩子。”
“你跟李医生是好朋友?”
“是,怎么,对他感兴趣?”
成韵赶紧摆手:“没有没有,只是觉得你们两个性格不大像朋友。你冷静他尖锐,能做朋友很难得。”
“他这个人只是表面尖锐而已,其实心还不错。”
远在办公室里泡妞的李默突然后背一凉。
成韵则想起李默说过的那些话:“那天麻烦他他不高兴了吧。你是不是常带朋友去找他?”
“没有,你是第一个。”
成韵有点意外:“可他说有个得了哮喘的病人……”
“那不是我,是我朋友。”孟青和在男女感情方面反应不算太快,但成韵这么说他还是明白了。她在介意,不管是不是故意提到那个事情,她心里肯定介意。
于是他便解释:“我有个朋友,喜欢一个女生。那个女生有哮喘,他动不动就害人哮喘发作,总找李默帮忙。”
“既然喜欢怎么不好好对她呢,还总害她生病?”
“喜欢归喜欢,有些事情不经历其中很难说清对与错。”
“那他们现在还在一起吗?”
“结婚了,生了两个孩子,很幸福。哦对了,那个女生以前是他儿子的未婚妻。”
“什么?”成韵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看“方响”一本正经的样子,他的朋友竟如此混乱。公公染指儿媳妇?简直禽兽不如。
不知怎么的,她脑海里突然蹦出个人名来,忍不住小心翼翼问:“你那个朋友,不会是孟、孟先生吧?”
几次接触下来,孟青和几乎忘了自己假装方响的事情。所以听到对方说他的名字时,他也微微一怔。但旋即明白过来:“不是孟青和。我朋友的事情有点复杂,那个女生和他儿子只是演戏,她真正爱的是我朋友。更何况他那儿子也不是他亲生的,不过视如已出。他儿子有个同性伴侣,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成韵简直佩服自己,这么混乱的关系她竟听明白了。果然是人以群分吗,上流社会的有钱男人谈个恋爱都比普通人要复杂许多。她从前只是有所耳闻,今天亲耳听这个圈子里的人说了,才知道那些传言都非胡编乱造。
想想少少,再想想他那个空荡荡的家,成韵总觉得这男人背后也有一段说不得的纠结故事。
“你这个朋友真是特别,不过他能将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当亲生的养大,人应该还不错。”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不过我并不认为养孩子要分有没有血缘,人和人之间的感情不需要靠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来维系。”
“你的意思是……”
“感情远比血缘来得重要。”
成韵有点迟钝,没反应过来他意有所指,还以为在说他的朋友:“嗯,想来你朋友对他儿子是有真感情的。”
孟青和见她没领会也不点破,两个人就这样一路聊着别人的情史,花了大半个小时到达目的地。
成韵取了车后回公司上班,鉴于最近出勤率有些问题,她进公司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被人揪住臭骂一顿。
结果公司领导就跟吃错药的,突然对她热情起来。经理一上来就激动地拉着她的手,几乎要流眼泪:“小成啊,这次真是多亏你了,救了公司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啊。”
成韵莫名其妙,挣扎着将手抽回来:“您说的什么啊,我听不懂。”
“官司啊,我们跟青和的官司了结了。”
“官司?”成韵明白过来,“斯文的那个官司?”
“是啊,青和发律师信来说不追究了。这多亏了你啊成韵。听说你一直坚持找他们那边的负责人,说服他们不要起诉。现在他们被你的诚意感动了,你不知道我们有多高兴。老板说了,要给你加薪,一个月加一千,哦不加两千。怎么样,高兴吗?”
能加钱自然是高兴的,但似乎并没有想像中那么高兴。这事儿原本她早不抱希望,没想到突然就解决了。
是“方响”帮的忙吗?以他和孟青和的关系,说服对方放弃起诉还是很有可能的。可他这么帮忙图的是什么?
想想秦思璇的新戏,再结合斯文这次的官司,成韵只觉得自己人情债越欠越多,真怕有一天怎么也还不清了。
☆、第32章 利用
斯文的工作虽然了结了,但依旧接不到任何工作。
成韵也没办法,她努力过尝试过,动用了一切人脉帮她,甚至公司上上下下也很努力,想让她有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但人人碍于孟青和的威势,谁也不敢去摸虎须。
和秦思璇不同,斯文是自己堕落,连成韵都很难同情她。孟青和显然要给她一个教训,只是不知道这教训什么时候才会解禁。
是一年还是一辈子?谁也说不准。
通过这两个人的遭遇,成韵也有些摸清了孟青和这个人的脾气。这是个赏罚分明的人,同样的事情主观意向不同,他处理的方式也截然相反。
秦思璇因为新戏的宣布,关注度一下爆增,俨然有济身新晋热门女星的行列。而前一阵子因为两桩绯闻大受关注的斯文,却一下子坐到了冷板凳上,好像一夜之间就被人遗忘了。
娱乐圈就是这么现实,新闻层出不穷,不能保证持续的曝光率的话,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被人遗忘。多少大明星最后都是惨淡收场,年老色衰还要重出江湖接烂戏捞分,只为让人重新想起他们。更何况是斯文这样本就名不见经转的小明星。
成韵觉得她要再翻身恐怕是不可能了。
斯文表面装得若无其事,心里也有点着急。虽然那个人保证得好好的,说等风头过去之后会捧红她。可所有的保证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她既没和人签定合同,也没录下他的话,如今再后悔似乎也晚了。
如果他不信守诺言,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看着昔日的好姐妹秦思璇混得风声水起,完全不受前一阵流言的影响,再对比自己如今的消声匿迹,斯文心里不平衡到了极点。
可除了嫉妒外,她什么也做不了。人一旦陷入这样的情绪很容易借酒浇愁,斯文也不例外,整个s市的酒吧都成了她放纵消遣的好去处。
在那样的环境里,没有人认得出她是谁,那些男的见她长得漂亮,总会过来请她喝一杯或是奉承几句。每当那个时候,斯文总会有无限的满足感,那些失去的东西好像一点点又回到了她身上。
可当酒醒之后,一切又会消失。她每天都在这样的满足与失望中交错度过,整个人渐渐地便憔悴了起来。
成韵劝过她,让她振作一些,不要整天靠酒精麻醉自己。斯文却从不理会。刚开始她信任成韵,将她看成自己可以依靠的大姐姐。可后来她渐渐成熟,两人成了利用关系。至少在她看来成韵利用她赚钱,而她则利用成韵给自己的绯闻善后。
结果成韵办成了事情,绯闻却漏了底,两人的关系逐渐变味儿。斯文不再相信她,尤其在看了秦思璇的待遇后,她愈加觉得成韵没用心思在自己身上。
她可以说动青和影业的人捧秦思璇,为什么就不能给自己一点机会?都是她手里的艺人,待遇差别竟这么大。
如今她还有脸来劝自己?斯文简直想笑,对方越劝她便喝得越凶,好几次在酒吧里喝到吐死过去的程度,还要让人打的送自己回家。
回到家里又要面对那些无聊的人和事,她真觉得活着没意思。
夜晚的灯亮起的时候,斯文拿着酒杯坐在酒吧的角落里,一个人默默地喝着。今天酒吧生意不好,因为下雨的缘故,放眼望去都没几个人。音乐吵闹却显得疲软,令人提不起劲来。
没有人过来请她喝酒,她只能自掏腰包。想想渐渐空下去的存款,斯文瞬间烦燥到了极点。
她端起杯子准备一饮而尽,目光却扫到了门口的一个人。那个人看起来有点奇怪,竟穿了一件深色的雨衣,从头到脚都裹了起来。
她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那人的脸,却发现他脸上戴着超大的墨镜,雨衣帽檐往下一拉,遮住半张脸,完全认不出是谁。
那人的雨衣全都湿了,可他进来后一点脱衣服的迹象都没有。竟径直转个弯往楼上去了。斯文心想这人真是奇怪,有点像电影里演的那种雨夜杀手。
想到电影就想到自己,她无奈笑了两下,不再去管那个人。杯子里的酒还剩小半,她的脑袋渐渐发晕,睡意变得浓重起来。
这时候一个侍应生走过来,直接伸手拿她的杯子。斯文急了,赶紧拦他:“你干什么,我还没喝完呢。”
那侍应生笑着弯下腰来,趁她不注意凑近了到她耳边,轻声道:“斯小姐是吗?你的朋友在二楼a号包厢等你。”
朋友,等她?斯文脑子有点打结,还没想好要不要去,那个侍应生竟直接伸手扶了她一把,硬把她从沙发里掺了起来:“二楼a号包厢,别走错了。”
斯文转头去看,正好头顶一束光打到那侍应生脸上,只觉得那人的笑容充满诡异的感觉。她不由颤抖一下,踉跄着挣扎开,在对方目光的逼视下,晃晃悠悠往二楼走去。
走在楼梯上的时候,她大概已经猜到是谁找她。等到了包厢一看,发现刚刚那个穿雨衣的人就站在那里,面对着窗户背向着她。听她开门进去也不转头,只沉声吩咐她:“把门关上。”
听到这声音斯文心里一定,反而不害怕了。她关上门站在原地,并不靠近那人,只是问:“您找我有事儿?”
“应该是你想找我吧。”
斯文也不避讳,直接说出心中的想法:“是,我是挺想找您的。我现在一点工作也没有,我心里没底有点发慌,您能帮帮我吗?”
包厢里光线很暗,那人只开了一排地灯,照出他穿着雨鞋的双脚。除此之处他的上半身完全隐没在黑暗里,显然不愿意和斯文见面。
他的声音做了伪装,刻意压低许多:“你应该不是求我,而是想质问我吧。你帮了我,按我的吩咐去做,结果现在什么也没捞着,你不恨我吗?”
当然恨,可当着他的面斯文不敢说:“没有,我知道您一定会帮我的。”
“是,我会帮你,你想红我就让你红,并且会很红很红。”
“那要怎么做呢?我现在一点工作也没有,都快被人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