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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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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黑票一对眼,权当解闷的故事。

“妈、妈”狗子从外面进来,看见我,愣了一下后,就快步进院,双手搓着裤子说:“姐真的来了?嘿嘿嘿嘿。”后面就是一个劲的傻笑。

“怎么啦?”妇人听到叫声出来问。

“哦,对了,我弟他中邪了。”

“怎么?”妇人解开了自己围裙:“带我去看看。”又对我们说:“对不住了,你们先坐一会我去看看就回。”说完拉着狗子就要走。

“等等一起看看去吧。”我提议说。

“这怎么合适呢?”妇人有些不安。

“妈没事,我姐可本事啦?他是大城市的医生呢。”狗子真是自来熟我什么什么时候成她姐了。还有本事这也太高看我了。

本来想谦虚一下,一看到他眼里的崇拜,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开跋他表弟家。

一路上,狗子不停的描述他表弟中邪时的样子,还说他他家怎么怎么好,并且空隙之余不忘对我多次表达一下他的崇拜之情。黑票在旁边听不下去他的胡言乱语,跑到站长旁边去了。

我倒没觉得什么,这叫淳朴。他表弟家刚好在他家相反的方向,我们到的时候,屋子已经被围了外三层里三层的。农村嘛,就这点事,一家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全民出动,不分老少男女齐上阵。

这里的人,看到狗子的娘,都自动让出一条道来,我们也托福跟在后面混了进去。不得不说看不出来狗子的娘这个又黑又小的妇人哪来的这么大能量。

屋里有一股潮湿的味道,这是所有一楼的必然,所以我非常讨厌住在一楼。屋子里的正中的椅子上绑着一个男孩,低垂着头,身上的衣服由于挣扎的太厉害了,都磨破了,椅子下积了一滩水。

房间的一对中年男女可能是孩子的父母,男子蹲在地上抽烟,女的见到狗子的娘,迫不及待的抽抽涕涕起来:“姐,你可来了,你侄子不行了。”

“别哭,慢慢说。”狗子妈拍拍她的手。

“我也不知道,娃和村长家的柱子昨天跑到后山玩,昨晚就有点发烧,今天刚才醒了就彻底疯了,姐你看是不是中邪?”

“别急我看看。”说完狗子妈就去翻孩子的眼皮。

没有瞳孔只剩下眼白了。突然孩子醒了,察觉有人在动自己,就要用嘴去咬狗子妈。狗子妈吓了一跳,说:“真的是中邪了,村长家的柱子怎样,有人问问没?”

“发病的时候就问过了,柱子没事,你说我这是造什么孽啊。”女人说完又嚎啕大哭起来。

“柱子妈,你先别急,这个我也看不出来什么毛病,我们后山不是有个土地的庙吗,或许是冲撞的神灵,我们去看看烧点纸钱请罪吧。”

“也好,正好我家还有点香烛冥钱。”女人说完就去找了。

“对不住,你们要不回家待着吧,我一会就回。”狗子妈回过身来对我们说。

“姨没事,我们就在这等着。”

“那也成,别乱跑哈。”狗子妈想了一会就和女人出去了。

我留下来是有目的的,这么巧,昨晚百鬼夜行,就有人中邪。这其中的联系就是傻子都能觉察出来。

男人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也不理我们这群不速之客。

“水、水”孩子清醒了叫着水。

“诶,来了。”男人把旱烟敲灭,插在腰上,给孩子倒了一碗水。

“乖仔,来,喝吧。”男人把碗递到孩子的嘴边。

没想到,孩子突然一口咬住男人的手腕,不一会就见血了。

“快扳开他的嘴。”站长对着黑票说。

但是人的嘴巴扳开根本没地方下手,我一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支钢笔递给黑票。他明白我的意思,一下子就插在孩子的牙齿中间,往下一压,男人的手终于拔了出来,手腕上一圈牙印,深可见骨,泊泊的冒着血。

孩子的牙被撬掉了一个,满嘴是血也不知道是他爹的还是他自己的。瞳孔倒是回来了,就是凸出的像甲亢病人,额头青筋都有手指粗,面红耳赤,嘴里发出的不是人声而是嘶嘶的喊叫,就像被掐着了喉咙一样——状若恶鬼。

黑票悄悄趴在我耳边说:“果子姐,这个你看到什么没?”

“没啊,奇怪着呢。”

经历了那么多事,神经大条是可以理解的,也就是现在为什么就我和黑票最轻松。

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我身边说:“姐,你看我这表弟,真够恶心了,你看嘴角那个口水啊稀里哗啦往下流。”

我很惊奇的发现这孩子是一朵奇葩啊,绕是我身经百战,也顶不住这朵奇葩大放光彩。这个时候,他还能注意如此细节的东西,真是太太太让人无力了。

黑票估计怕被狗子的白痴作风传染,离得远远的。

于是屋里,我,黑票,狗子,孩子他爹,站长,和一个对着我们留着口水有可能被鬼附身的孩子。全都沉默了。

等啊等,等到屋里都点了灯了,肚子饿得咕咕叫,狗子娘回来了。

一进门就问我们狗子好些了吗?我示意她自己看。

狗子娘安慰了孩子妈,说明天再来,不行就送医院。说完就带着我们回去了,站长说自己老伴等自己吃饭,就没有跟着回狗子家。

在我的坚持下,饭是在院子里吃的。狗子娘,还杀了只公鸡炖给我吃,可惜我不喜欢吃鸡肉的,白白便宜了黑票这小子。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属狐狸的,一个劲的止不住嘴,吃,吃,吃——吃死他。

“姨,后山有什么庙啊?”我问。刚才听她们说起有些好奇。

“哦,是我们后山有一个土地庙很灵的。你要不要去拜拜。”狗子妈很热情的邀请我。

“好呀。”

“那今天晚上你们住一晚,明早我叫狗子带你们去,但是不要乱说话,神灵会怪罪的。”狗子妈嘱咐我说。

正好狗子爹得了钱进城买点东西去了今天不会来,晚上我就和狗子妈睡一个床,黑票和狗子一个床。

就在进屋的时候黑票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是不是他感觉到了什么,但是我记得出来的路上问过他能感觉7小时后发生的事情没,他说不能啊,难道他骗我?不可能。摇摇头把这种荒谬的想法赶出脑子,黑票怎么可能是7小时后出生的呢。跟狗子妈睡觉去了。

中邪2

农村里什么都好,就是蚊子太多。个大,胃口又大。野生的,速度又快,根本打不到,折腾了半晚,只有狗子妈的呼噜声。

彻底睡不着,睁着眼睛到天亮。人晚上一旦睡不着就容易尿急。但是我不知道电灯开关在哪,又不好意思叫醒狗子娘,只能憋着。憋得大汗淋漓,一心期盼着快点天亮,特别是晚上没吃什么东西,空腹更容易产生尿液,这是我20多年的宝贵人生经验。四周静悄悄的,我都能感觉到膀胱的渐渐胀大。要憋死了。全身的感觉全部集中到那一块去了。突然听见:“姐,你家侄子不好了。”

天籁啊,我刚忙把身边的狗子娘摇醒。

来人是白天的那个孩子的妈,说她儿子口吐白沫已经不行了。屋里的人纷纷被吵醒,都从房里跑出来看发什么事了。

狗子娘也不啰嗦,和我们说了声急急忙忙披上件衣服就和来人走了。我就着灯光,舒舒服服上了趟厕所,出来的时候,有一种全世界共和的感觉,重生了一次。我发誓以后出门尽量少喝水,甚至不喝水,一定不要再忍受今天这样的经历了。

解决完生理问题,更睡不着了,一整夜翻来覆去,狗子娘也没回。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顶着两个黑眼圈就走出了屋子,其他人还没醒,我就绕着屋子走走。

狗子家是在大山边上,我就只在边缘走,空气中还有新鲜牛粪的味道。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祥和,我记得上大学的时候美术老师说过,为什么你会觉得高山很巍峨,瀑布很震撼,因为我们都来自自然,自然界的一切都贴合着我们自身某一方面的性格。

我知道黑票昨晚看我的那一眼什么意思,我知道他是怪我拖延时间,不愿意面对现实。但是不可能以他为一切转动的中心啊,到底是谁在我身边监视了20年呢?

走着走着碰到了狗子,他手里提了几个鸡蛋。

“你不是在睡觉,起得这么早?”

“没呢,乡下人很早就要起来干农活,趁早摸了几个野鸡蛋,给姐熬点粥吃。姐这是干嘛呢?”狗子挠挠脑袋憨厚的笑了。

“那谢谢你了。早上起来散散步呢。”这不知道为嘛对我这么好。

“哦,姐,散步完了没,完了一起回吧。”

“好。”

当我和狗子回到院子的时候,黑票已经起床了,正奇怪为嘛家里没人,看到我和狗子一起走进院子,立马脸拉了下来。

“你们晚上不睡觉干嘛去了。”这话说得很冲啊。

没理他,绕过他径直往里走。

突然胳膊被拉住:“你到底干嘛去了?”

“先把你嘴角的口水擦干净再说吧。”真是的多大的人了,嘴角还有口水留下的白色痕迹。

黑票用手盖住了嘴巴一副大受打击不可思议的样子。

小样和我斗,心情突然变好,看到别人吃瘪就开心,高高兴兴找牙刷,就这院子里水缸里的水勺蹲在台阶上,刷牙。

黑票自讨没趣,狗子也做饭去了。

吃完早饭给狗子留了手机号码,就告辞了。狗子非要送我们到车站,推脱不过就让他跟着了,走的时候觉得最好去给狗子娘道声谢,于是半途改道去狗子表弟家。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哭声一片了,房子外面已经拉起了黑色的帷帐,正屋也已经摆下了灵堂,院子里也支起了桌子,许多乡人都打起了麻将。

屋里的情况截然不同,我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过世的时候亲人会哭得呼天抢地,这在我看来是不可能的事。孩子的尸体已经进材了(就是放进了棺材),棺材前面摆了个蒲团,专门让人磕头拜祭用的。

我们进去的时候,正好前面的人刚磕完头,狗子接着上去也磕了三个响头,没办法入乡随俗,但是磕头我是万万不愿意的,只是象征性的鞠了个躬,黑票也有样学样。

本来想和狗子娘辞行的,但是看她忙着安慰孩子的妈,我倒不好意思这个时候说这件事,没办法随了份礼。也只能在旁边陪站着,说实话,我这是自找的。搞得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就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突然,门口传来一阵吵闹,正在哭泣的女人激动起来,冲了出去,我们跟着。

院子里,孩子的父亲和村长吵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动手了,女人冲上去,对着村长吐了口唾沫:“呸,你来干什么,我家孩子都死了,就你家柱子没事,不是你家柱子带我家孩子去后山,能出这事吗?”

“大妹子你可不能这样说,我这次来是请狗子娘去看看的,我家柱子也不好了。”

女人显然没想到这个情况和她男人齐齐愣住了,这时候,狗子娘走到村长旁边说:“快,去看看。”

看着狗子娘和村长走了,院子中站着的女人,眼里闪过复杂。预感到可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我刚忙跟上狗子的娘。

村长家看起来比较好,起码是两层小洋楼,不过中式的建筑,非要竖两根哥特式的劣质柱子,四不像。我刚一进房子就闻见一股子骚、味。

柱子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看得出来是出气多进气少。

“为什么不去医院?”我问。

“村上的卫生员来过了,没查出什么原因。”村长注视着床上的狗子,一脸沟壑。

“对了,这个闺女是大城市的医生呢让她给看看。”狗子娘突然把我推向床边。

我想说的是这不是我专业,但是看到村长翼希的眼光又不忍心说出口。装模作样走到柱子身边,一股巨大的骚、味冲着鼻子难受,观察了片刻。退下来摇头说:“这里没设备送医院吧。”

“好吧。”村长叹了一口气出去打电话了。

只是没等到救护车来,柱子也没了。

一个村连续两家办丧事不奇怪,奇怪的是连续两个没满20岁的青年同一天死亡。

“要不要去那个土地庙看看?”黑票问我。

“你找死啊,看什么?”我没好气的说。

黑票没再做声。

今天天晚了没车,我决定明天就算天塌了一样要走。

天色完全黑了,救护车才来,还没接近村口,就被一群眼睛绿油油的东西围着。我们在村里能看见,但没人敢出去救,谁都不知道那群绿油油的东西是什么。全村都乱了套了,妇女都带着各自的孩子回家躲着。我和黑票,和男人们留在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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