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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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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它和你说的语言不一样。】

【恩,那是粤语。】

她又得忙着向他解释什么是粤语,是她国家的一种方言。火锅在滚了,又一批饺子和丸子出锅,她正常的耸了一下肩膀,他很自然的将头挪开,看着她爬起来,蹲去那边舀饺子。这个场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熟稔,熟稔得好像他们这么做过了成百上千次。炉子旁有三个大碗,一个放火锅料,一个放牛排,一个放烧烤蔬菜,他们如果要吃什么,就自己去公碗里拿。贝莉儿捧着碗摇了摇,把黏连在一起的饺子抖开,玛利多诺多尔很感兴趣地看着,坐起来。

之后那个摇碗的任务就分派给了他,她坐回来,他仍靠在她肩上,歪着头一边看视频,一边抱着碗,有一下没一下慢吞吞地摇。摇一会儿,看她碗里吃完了,给她勺两个饺子,然后自己来一块牛排。贝莉儿强行把饺子塞给他:“eat!”他低头看了看碗,也乖乖的吃掉。

公举靠在她肩上,惬意的向她展示自己另外一面,相处得越久她就觉得越了解他。初见面的颐指气使、欠揍傲慢,圣诞节的一本正经、温柔体贴。每天起来都一丝不苟地要求自己,如果打扮得不好看在她面前他就不开心。他也会犯懒、孩子气,一点点儿的任性。

饺子捏了太多,实际上根本吃不完。贝莉儿把它们煮熟都集中在大碗里,一边想,只有今晚也好。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有这个机会,让他靠着她的肩膀,一起看电影。

这部电影已经放到一半,仅仅过了一个小时就放完了。雪还在下,酒精炉已经冷了,他们要等跨年,于是将篝火添了点柴,重新打开一部电影。这回放的是美国大片,英文配音,中文字幕,贝莉儿问他:【看得懂吗?】

玛利多诺多尔:【比上一部懂多一点。】

事实证明他并没有多懂多少。电影看到一半,他睡着了。抱着的牛排的碗落在腿上,贝莉儿轻轻的往旁边看。他闭着眼睛,朝她肩上蹭了蹭,发出沉沉规律的呼吸声。她完全是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的头,于是他拉住她的手,让她别打扰他。

“莉莉……”

他的嘴里发出模糊的声音,他还知道是她,叫她的名字。

“no。”

贝莉儿帮他把牛排碗拿到另一边去,然后看了他很久。大概真的就是人长得好看,做什么事都有优待。她想,看见他那双眼睛,他那精致娇嫩的面孔和鲜艳的唇她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很美丽,她只是觉得他很可爱。任性的一面很可爱,孩子气的一面很可爱,回想起他们见面那时候,他那欠揍样气得她要吐血了,可是回想起来,仍然觉得那个瞪着眼睛冷冰冰的样子,可爱得让人想揉他的脸。

她想她这样真的很坏,可是只有今晚,不是吗?所以原谅她好啦。她戳了戳他的脸,公举皱起眉。“莉莉。”他说:“……莉莉。”雪花落在他的脸上,痒痒的。他皱着眉拂去雪花,嘴里念着:“……莉莉。”贝莉儿说:“那是雪,不是我哦。”她没有用英文,大约是听见声音,他模糊的看了她一眼,那双绿眸掀起,宝石在火光中惊鸿一瞥。

然后又闭上。雪花落在他唇上,连嘴都不必张开,她听见他舌下的两次击打,空气有声。他说:“莉莉。”

后来贝莉儿也睡着了。这儿不是个睡觉的好地方,又冷,天上又下着雪,又点着火,却没法爬起来看和添柴。她只是不忍心叫醒他,想着到12点再喊他吧,一起倒计时,然后再回房去,铺好铺盖,脱掉衣服,躲进温暖的被窝里,一觉到天亮。但是她看着电影,看着看着,她头一低,也睡着了。

空气很冷,露在外的冷意,又很暖和,贴在一起,呼吸的热气。她听见ipad还在放,音响还在工作,只是眼皮很重,抬不起来。脸上总是痒痒的,一点一点的冰冷,那是雪花落在脸上,为什么醒着的时候没有感觉呢?啊,的确很痒。她模糊的听见音响热闹着,急急的bgm高高低低地响起。火锅冒出最后一个气泡,咕噜一声,停下来。

时光仿佛永远停止在这里,贝莉儿不知道,如果时间永远停止在这一瞬间就好了,甜美的梦,相依相偎的梦境,满足她内心最深处,那个让人发笑又过分的渴望。她想自己是在漂浮,飘啊,飘啊,飘向空中,永不止息。然后在那一瞬间她狠狠地掉在地上,脸砸在雪里,还有一个光滑坚硬冰冷的东西,差点把她的鼻血都挤出来,肚子上一个重量砸得她一个窒息。

哐当当,雪球上的小桶被撞掉下去,在地上咕咚咚滚了两圈,滚远了。

贝莉儿和玛利多诺多尔狼狈地从雪里爬起来。他们两个都睡着以后没人保持平衡,玛利多诺多尔睡着的姿势本来就是歪的,他又太重,把贝莉儿压进了雪屋边的那个雪球上。

“are you ok?”他们花了好一会儿才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彼此都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玛利多诺多尔涨红了脸,是他要求看电影,他还抱着碗睡着了,简直丢脸死了,明明白白地告诉花儿“我很无聊我是个逞强的笨蛋”。贝莉儿捂着鼻子,泪流满面,坚硬的冰砸得她脸上一片红,他又忙摸着她的脸,帮她看有没有问题。

那双黑眼睛盈着泪看着他。玛利多诺多尔都来不及想入非非。他捧着她的脸重复问:“莉莉are you ok?”贝莉儿吸了口气的说:“no……”头发被扯得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挂着,她摸了半天终于拿下来,拿到他们面前,映着火光是一段黑色的线。

玛利多诺多尔:“……”

贝莉儿本能地拉了拉那线,又长又重,她顺着往下看,线一直延伸到雪里。……妈呀这啥玩意?她往下弯腰,感觉好像那双扶着她的手滞涩了一下,贝莉儿顺着线摸去了屋边的雪球,发现雪球下面似乎是……一个盒子。

一个盒子,埋在雪球里,连着一段长长的线,这场景有点似曾相识,贝莉儿看着玛利多诺多尔。公举的脸背着光,他还睡得头发衣服凌乱,脸涨得更红了,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莉莉……”贝莉儿拿着线emmm,她站起来,往另一个雪球那边走。

另一个雪球下面也有盒子,长长的线,绕着雪球转了三圈,间谍似的藏在那里。贝莉儿完全醒了,她哭笑不得地拿着盒子和线。“what’s it?”玛利多诺多尔狼狈地说:“the present of tonight。”

明显看得出来他想保密,倒计时的时候给个惊喜。他藏得够深的。贝莉儿哈哈哈笑起来。

这下都不需要醒神冷水什么的,他们完全醒了。看了看时间,睡过去快一个小时,已经十一点半了,某种程度上,也算加速完成了今晚等待倒计时的任务、他们彼此望望,不好意思地相视一笑。

火已经快熄灭了,冷气从地上席卷过来,还好是这时候醒了,不至于着凉。贝莉儿把盒子在雪球下摆摆正,然后和玛利多诺多尔一起收拾着剩下的残羹。火锅冷得开始凝固在那里,上面一层厚厚的油。烧烤架也搬开,拆开用厨房纸稍微地擦擦,一起搬到雪屋后面,这样面前铲开的空地上就只看得见一个薄薄的印子。

视野重新空旷起来,玛利多诺多尔加了几把柴,将它团团围起,快要熄灭的火焰重新燃烧起来,燃得比今晚任何一个时候都高,在空气中劈啪作响,热气蒸腾得雪花向上飞舞。贝莉儿将酒杯拿来,等他直起身,递给他一个。

酒杯最终也只到三分之一上面一点点,就只有这么多啦。如果想到这个高度就是铺在地面的高度,那它其实真还是挺厚的。果酱的罐子放在泳池边的冰箱里,她跑去拿来,试图拧开盖子,给他们的天然刨冰里倒果酱。但是盖子冻得太硬了,她拧不开,玛利多诺多尔朝她伸出手,她笑了笑,把瓶子递给他。

波的一声,果酱盖子旋开了,在空气中发出撕拉的声响。玛利多诺多尔晃了晃,果酱冻得有点硬,拍了拍底,晃动一下,倒出来,贝莉儿举着杯子等着,深红色的果酱浓郁得像一片河流,甜美可口的河流,从瓶口缓缓流出来,温柔地滑下雪尖。月光照下来,它闪闪发光,丝缎一样可口。

她想吃,但是玛利多诺多尔按住她的杯子,让她等等,让果酱浸透进去。他们两个一人一个杯子,端着放在栏杆上,看着底下的湖。观景台下的悬崖,悬崖下的山谷,山谷下的湖。睡醒以后会觉得前所未有的清醒,她吸入了一肚子的冷空气,和梦中一样的雪花,细细的结晶飘在脸上,向下是深渊,童话的秘境,在月光中幽蓝的湖水,莹莹地闪着来自异界的奇妙的光。

人在高处时,会想跳下去,或者会把手里的东西丢下去。有强烈的风吹来,于他们身后摇晃那片火焰。贝莉儿问玛利多诺多尔:【你想过在这里飞吗?】灵魂似乎也飞起来了,在夜色下和山谷之间翱翔。玛利多诺多尔咧开嘴,笑得停不下来。

【我十二岁时试过在这里蹦极。】他敲了敲栏杆,示意就在这里。【会飞起来。】

她哇了一声,笑着看着他,那一定是永生难忘的奇景。等等【十二岁可以蹦极吗?】

【当你有一栋私人房子,还自己出钱请教练,没人管你的时候就可以。】

他低着头看着她,即使神情随意,仍是下意识姿态优雅地端着酒杯,贝莉儿仿佛透过他的样子看到他年少时的模样。一定也和现在一样的一本正经和讨厌,绿眼高傲又美丽,抿着的红唇玫瑰一样芬芳。一定……一定和现在一样,可爱得让人想揉揉他的头。她突然说:【那时候你还是金发。】

【是的,那时候是金发。】

【也是现在这个发型吗?】

【不是,比这个稍微短一点。】他比了比长度,大概到脑后,很正常的男孩子的长度。

【为什么想留这个发型呢?】

公举看着手机,脸上有点难为情,难为情得可爱,她笑眯眯地看着他,等着他回话。最后他还是在手机上打字了,递过来给她。

【因为这样扎起来好看。】

【那染发呢?】

那双绿眼睛狼狈不堪的看了她一眼。但是他还是回答:【……我觉得金发碧眼太俗气了。】

玛利多诺多尔对自己的金发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喜欢。浅淡的金色、傲慢的金色、冷得毫无人气的金色。被说就只是因为有才如此嫌弃地随便浪费又怎样,成年后他将头发染成了银色,而且就不打算改回去。他喜欢银发绿眼,不喜欢金发绿眼。他总不能把眼睛染了吧。【为什么?】花儿惊讶地说:【你的头发很美!】

玛利多诺多尔朝她露出一个笑容,所有人都说他的金发美丽,不如她的一句赞叹。就只是因为……就只是因为这样,他也想在她面前展现独一无二的自己。金发碧眼有那么多人,银发碧眼只有他一个。他问她:【银色不好看吗?】

【也很好看!】她明白他的意思了,就只是……就只是有点不好意思。但她还是说:【我没见过你金发的样子,但是我知道无论怎么样玛多都很可爱。】

他看着那个单词半天,重复确认是“可爱”还是“美丽”。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是可爱吗?不是美丽吗?这个词语像是形容孩子,而且从beautiful又降级了是不是。她用力的重复说:“玛多is cute!very very cute!silver is cute!”

他有点委屈:【我不好看吗?要用可爱来形容吗?】

【好看!玛多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她的手指飞快地在自己的手机上打:【但是我觉得玛多世界第一可爱!】

他抿着嘴,还是有点不高兴,但是又立刻开始飞快的冒泡泡,为她说的“世界第一可爱”。可爱也行,可爱也可以,世界第一就好。他抿着嘴,又忍不住高兴的笑。随即他突然……突然明白过来。

为什么会说一个人可爱?可爱和美丽,都是发自内心的赞叹。可是为什么说一个人可爱呢?你站在那里,看着一个人笑,你觉得他美丽,他美得像一个淡漠的印象,潘多拉也是美丽的,除了美丽,没有任何感觉。你觉得他美。可是然后他活过来,笑和生气,眨眼和开始说话。

你觉得他开始可爱了,那是因为开始真正看见这个人的灵魂了。不止是外表,不止是美貌,不止是行为举止,而是……而是,就算有缺点,也觉得。

世界第一可爱。

他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她。花儿还没有意识到,笑得又讨好又真诚。月色如风,在山谷间荡漾,吹来他们从初遇到现在的时光。干过的那么多蠢事,吵过的那么多次架,打过的那么多协议又删去,藏在电脑里那些想被他宝贝一辈子的视频。他突然叹出了一口气,带着心里幸福的满足,身体还没有真切地感受到这股膨胀起来的快乐,还觉得像做梦。他低声地说:“莉莉again。”

他看见她的脸上立刻露出一个“又来”的表情。她带着那么点无奈和不好意思,但是还是高高兴兴地满足了他的要求。

“玛多cute!”

“again。”

“玛多cute!”

“……again。”

“玛多美美美美美美美美!”

有声响从屋中传来,突兀地这场停不下来的again,当——当——

贝莉儿循声望去,玛利多诺多尔敲着手机告诉她:【我设了闹钟。】餐厅中的那个钟是可以自鸣的。贝莉儿看着他也往那边看,钟声敲响了,她后知后觉地看向手机,11:59。

她看着玛利多诺多尔跑到雪屋边,路过篝火捡起一根树枝。树枝上还燃着火,他飞快地捡起两个盒子,晃着长长的线跑来她身边。应该是忘记了,来不及了,他微喘着气,把一个盒子递给她。他用树枝点燃了中间的部分,印信被烧断了,另一边落在地上,他点燃了自己的那个。

当——当——

贝莉儿想起灰姑娘,午夜的钟声,魔法在消失的响。马车骨碌碌,轮子转啊,转啊,转啊,城门关上,城堡里还未落幕的舞会的华响。

当——当——

他拉着她的手,印信噼啪噼啪,一往无前地向尽头燃烧。玛利多诺多尔告诉她:“throw it!”他拉起她的手,做抡起的姿势,告诉她:越远越好!他拉长长的音:“one two three one——”

当——

“two——”

贝莉儿拿起了盒子。three还没出口,她抡了一圈。当——钟声在耳边轰响,明明微弱,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地大。或许是夜色太静,而声音太过显眼。贝莉儿脱手丢出了盒子,玛利多诺多尔的那个和她的一起在黑暗中闪闪发光,滋啦作响。她还没回过神来,他飞速拉着她往后跑!

时间像在拉长,永恒无止境地拉长。一步踏了出去,雪花飞溅,一切都成了慢镜头。贝莉儿惊叫着被拖着跑,跑到雪屋的背后。在钟声与他们脚步声中的间隙,太静了,篝火的噼啪,群山荟萃,向他们身后,沉默地压来。贝莉儿听见那一声轻微的、脆弱的爆响。

嗤。

像是有一阵风,随着钟声,冲天而起。她张着嘴,回头看那道光。它那么近,近得耀眼,大得像一束燃烧的流火。流火从天而坠,流星一飞冲天。一道利落的白色焰火,冲破了云朵。然后是第二道,绿色的。然后是无数闪光从中心爆开来,四下飞散。

流星成了雨,往空中坠落,它们有一瞬间的急停,再更高地向上冲,冲破云朵和雪花和月光。终于到最高点了,光在空中停滞,长久地停滞,小小的雨再一次爆开来,月光明亮,光比它更亮。透过光能看见小小的一片片降落伞,在云层中反光,似乎有金星的形状,飘摇而下的花雨、

贝莉儿几乎以为时间真的停止了,她直到胸痛才发现自己是屏着呼吸的。她没见过信号弹……她觉得信号弹应该不像那样,但是……但是……她眼睛也痛。面前的手机伸过来:【眼睛痛吗?】

她低头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他。光还停滞着,在空中凝固着,明亮如白昼。他们站在雪屋后,但光太高了,他们抱在一起,摔坐在地上,脖子一直仰着、仰着、仰着,向上的看。当——钟声敲响了最后一下,硝烟的气味弥漫开来。贝莉儿呆呆地看着他,玛利多诺多尔坐起身来,把她扶起来,他们的头上都是碎雪,一身凌乱,那双绿眼背着光,在夜色下,稍微地伏在她身上,宝石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

手机的屏幕都出奇地耀眼。【我没掌握好信号弹的份量……会不会太亮了?你别看它。】

随之而后来的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眼,她不由自主地随着闭上眼,手掌之后,盖着温柔的泛白。她听见他说:“莉莉。”有个温暖的物体,碰到她的脸。

她抽了口气,眼泪突然在他掌心里落下来。他慌了,他问:“莉莉?”他将她的脸捧到面前,想看她有没有事。她怎么会有事,她看着他的眼睛,她一直不敢看他的眼睛。明明被遮上了眼是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可是……

可是她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她觉得自己一定很丢脸,在他面前丢尽了脸,像个傻瓜。有朋友会抱抱的,有朋友会贴面礼,有朋友会亲吻脸颊,她觉得自己太丢脸了,丢脸到死,是个白痴王八蛋。异性朋友也可以的,将脸靠在对方的肩上,一起看电影看到睡着。

可是玛利多诺多尔不会。

他是个傲慢任性的公主,他永远不会这么做,做这么亲切这么平民这么傻的事。他怎么会对自己的朋友这么做?

眼泪浸透了他的手,他问:“莉莉?”那双眼睛关切地看着她,绿得明亮,璀璨得像夜空中的宝石。她扶着他的手,她都不知道自己干嘛哭。她想这是不应该的,她说不来,但是,但是……他的唇落在她脸颊上,帮她拭掉眼泪。他盖住她的眼睛,视线是黑色的了,一切却比睁着眼还要明晰。她怎么会这么蠢?

他盖着她的眼睛,害怕她没有经验,被光直照着,弄伤眼球。但是透过他的手掌夜空中的焰火仍然明亮地闪烁,长久地光影晃动着,在云层之上停驻,落下来的时候,像最柔软的星星。

他问:“莉莉?”

银发打着旋儿垂下来,不知道是不是落在她脸上,又冰又凉,比雪花还要凉。她想她是为了保持平衡才拽住了他的衣领,除此之外她什么也不会做,她发誓真的。可是他满足地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绿色的宝石浸回了深潭里,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他张开口迎接她,湿润温暖的气息,带着牛肉和红酒酱甜而醇的气味。那一瞬间贝莉儿哭着想。

妈的,我今天剁的是蒜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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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

贝莉儿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妈的。

贝莉儿你这个白痴。

你这个大白痴大笨蛋蠢货,你昨晚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壁炉还在她头顶那边燃烧着,投射令人安心的热量,被窝里很温暖,很厚实,很让人可以装死地躺在被子里,想着昨天的一切是不是都是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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