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我。
明明外头天还亮着,房间里却被厚重的窗帘遮住,透不进半点光亮,漆黑一片。
家里的环境恒温恒湿,被窝里永远舒适融暖,仿佛要把人吸进去似的,缠绵着不愿让人起来。
程淮安纤长的睫毛动了动,抱着被子翻滚半圈。
太久没在家里住,很多东西用不习惯。
她伸手摸索一番,找到床头的开关,打开大灯、拉开电子窗帘。
头顶亮起的灯亮度柔和、窗外也只剩一抹橙色的斜阳,光线并不刺眼,但是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人双眼还惺忪,不适应地伸手揉了揉。
程淮安刚从国外回来。
时差使然,她昨晚七点多就困得不行,熬不住先睡了,今天凌晨起床,下午又倒头补眠,再醒来的时候便是现在,傍晚五点。
听说她这段时间学成归国,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千金和少爷们嚷着要给她接风洗尘,在周家办了晚宴,没过多久就要开始。
接到好友赵慕妍催促的电话,程淮安掀开被子下床。
不过,她对这场晚宴的兴趣不大,起床后,先是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再到衣帽间里挑一身衣物首饰出来换上,还不紧不慢地化了点淡妆。
少女的个子高挑、身段玲珑,一袭黑色星空礼裙的裙摆落到脚踝,随着步伐款款轻晃。
她乌黑卷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更衬得肤白胜雪,容颜娇丽,举手投足之间,优雅而风情。
即使宴会上各色千金迷人眼,姗姗来迟的主角依旧在出场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大家三三两两地过来跟她打招呼,被程淮安应付过去。
虽说宴会是为了给她接风洗尘而办,其实也不过是一些爱玩儿的,想找个理由聚会开趴。
程淮安和较为相熟的几人寒暄几句,便拉着赵慕妍到某个边边角角,站着聊天。
程赵两家交好,两个女儿从小一起长大,关系自然好。
在国外读书期间,程淮安每次回b市,都会找赵慕妍一起聚。
两人本来应当一见面就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但是今天程淮安的时差还没倒过来,精神恹恹的。
她只想在这儿走个过场,过会儿就回去。
少女掩唇打了个哈欠,眼角浮上星点泪花。
她右手托着一个红酒杯,懒洋洋地将头半靠在墙面上,说话语气还带着些困顿的粘糯:“殷诩今天不来吗?”
“周逸诚叫过了,说不知道有没有空过来。”
想到那个淡漠出尘的男人,赵慕妍道:“他不是一直都特正经吗,从来不跟我们鬼混。”
“再说了,现在还有谁不知道殷总日理万机呀!”
殷家的政治地位极高,不仅限于本市,即便放眼全国,也称得上一句权豪势要。
老爷子殷弘致一生戎马,是共和国的开国将帅之一,他曾带领军队作战指挥,赢取大小几十场胜利;殷诩的父亲殷成远八岁入伍,是国内最早入伍的官兵,光荣牺牲于一次重大战役;家中小辈们虽还年轻,却也有在任务中频繁立功的,前途明朗、不可估量。
百年军旅的历史沿革下来,殷诩是家族中第一个改道经商的。
长辈们都走行军老路,本分安稳、一心赤诚,所有人里,反而是看起来最淡泊的人,脑袋里最有想法。
当初殷诩选择出国攻读金融学,长辈们虽然表示支持,内心却并不看好。
他从小在部队大院里长大,身边既不得成功商人的指教、又没有耳濡目染的环境,要想在这样卧虎藏龙的地方白手起家,谈何容易。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自国外回来以后,殷诩仅用短短几年时间,便铸就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
从狭窄破落的地下工作室到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从寂寂无名到如雷贯耳,如今,就连b市原本的龙头老大都要让他几分,没人敢与殷氏叫板。
殷姓少见,整个b市也只有一家。
殷家原本低调,但因殷诩扶植商业旁支发展,家族地位变得愈发盘根错节、根深蒂固,没有人不知道。
单这个姓氏,就令人情不自禁地心生膜拜。
能做到这样的成就,与殷诩的性格分不开。
他凡大事必躬亲,严谨之致,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赵慕妍这番话的言下之意是,他大概率不会来了。
程淮安了然地点点头。
面对关系最好的闺蜜,说起话来不用拐弯抹角,她直白地道:“他要是不来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赵慕妍笑她:“这高岭之花那么难摘,都多少年了,你居然还在坚持不懈啊?”
程淮安抿了一口香槟,香醇的酒液在舌尖转了转:“单相思,你不懂的。”
赵慕妍揶揄地“啧”了几声。
“不过,说起来,你们也有起码四年没见过面了,”赵慕妍也摇晃着高脚杯中的葡萄酒,“要是真的什么时候见到了,会不会尴尬?”
“可能会吧,”程淮安随手把头发撩到耳后,露出白皙小巧的耳廓,星月耳坠在水晶灯下闪闪发亮,“但是我每年的生日礼物和过年红包他都一次也没少过,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冷冰冰对我。”
赵慕妍思忖道:“殷诩哥对别人的确挺……”
“要说冷冰冰,好像也算不上,就比较淡吧,不重要的直接无视掉。”
想起他曾经的行径,赵慕妍忍不住笑了一声。
“听说有次,一个自称读心术很厉害的女人在公司门口拦住殷诩哥,滔滔不绝地讲了三分钟,殷诩哥眉头都不皱一下,打电话让助理叫保安,还特地吩咐说要女保安,那个女人被架走的时候特别狼狈,脸都绿了。”
程淮安没听说过这个故事,但以殷诩的性格,能做出这样的举动,也在情理之中。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赵慕妍又说:“从小到大都不见殷诩哥对谁上心过,也就是你,三天两头惹出些乱子,他竟然回回都能一声不吭地帮你善后。”
末尾那个“后”字的尾音在空气中荡了荡,偌大的宴会厅上忽然安静下来。
这场宴会没有任何商业性质,纯粹为了玩儿,在场的全是些小辈。
见到门口走进来的人,刚还嬉笑打闹的人声几乎在霎时间全部消失,就连平时玩世不恭、称霸一方的少爷们也变得尤为乖巧,正儿八经地喊人。
人群让开一条道。
门厅处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身影。
男人穿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黑色布料包裹着引人瞩目的长腿。
他身上透着一股精英气,却无生意人的凌厉精明,只有一贯的淡漠疏离,眉目之间,难掩矜贵。
似是在寻找什么,男人的目光在宴会厅中缓慢游弋,最终落定在程淮安身上。
这目光沉静如一汪深潭,收敛锋芒,却仍有强势的气场,不轻不重压在肩膀,使人自觉想要臣服。
殷诩的个子相当高,在人群中一眼就会被看到,也让人放在他身上的视线离不开。
场景仿佛虚焦,只剩下中央向她走来的人,程淮安心跳紊乱,望进男人幽深的双眼,下意识屏住呼吸。
平时再怎样张扬,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个小姑娘。
程淮安脚跟向后退,很快抵到墙面。
退无可退,她试图以深呼吸来稳住心神。
少女双手背在身后,良久,才仰起头看面前的人,佯装镇定:“你怎么来啦?不忙吗?”
“嗯,”殷诩简单地应了一句,声调沉稳,“来祝你顺利毕业。”
程淮安在艺术方面的造诣很高,但是学习成绩却向来不好,她能顺利毕业,好像确实值得他特地跑过来一趟为她庆贺。
可原本一句表达肯定的话语,被他说出来,却仿佛鼓励她再接再厉。
实在像个老成持重的家长。
按理说,程淮安该回一句“谢谢殷诩哥哥”。
但她撇了撇嘴,一声也不吭。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程淮安的目光落到殷诩身侧。
男人的大手匀称分明、修长干净,正握着一个深蓝色的方形礼盒。
因为用了点力,他手背上的经络吊起来,显得很有力量感。
程淮安指了指礼盒,问道:“这是给我的吗?”
“是。”殷诩把东西递到她手中。
从小到大,程淮安收了殷诩不知道多少礼物,以箱做单位都计算不过来。
送来送去就是些衣服首饰和漂亮的小玩意儿,她家里已经有一大堆。
但只要是他送的,她还是每次都会觉得雀跃。
能让他亲自花时间、花心思挑礼物的人,也只有她了。
刚才心里那点微妙的小情绪如拨云见月般散开,程淮安突然又高兴起来。
她白皙细嫩的指尖抵住卡扣向上拨,打开手中的礼盒。
丝绒的黑色底座上勾着一条铂金手链。
链子很细,镶嵌碎钻,闪着细碎晶莹的光,精美华贵,恰好和她今天这身星空晚礼服般配。
程淮安出来的时候,只戴了耳环和项链,此时手腕上空空如也。
软手链不像手镯,少了一只手便很难戴上,她顺理成章地将右手抬高,递到他面前。
“殷诩,你现在就帮我戴上好不好?”
少女的嗓音清甜娇俏,带点撒娇的意味,仿佛还是几年前那根追在他身后一摇一摆的小尾巴。
然而,小尾巴这次却直呼自己的名字。
殷诩眼睑微敛,望向她的目光深沉。
“——几年不见,怎么不叫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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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日更,超超超甜哒,殷总从头宠到尾,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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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眸若星辰,眉宇深邃,不算温柔地把人放进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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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霜心跳微滞:“干……干什么?”
“二嫁,”纪星澜薄唇凑在她耳畔,咬字很轻,“现在就去办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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