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黑暗空间（1）
系统突然没了声, 过了好一会，急得宁昭昭都快要跳起来的时候, 又问：“你确定？”
“别浪费时间了, 我确定！”担心再耽搁下去希里斯会出事，宁昭昭哪儿有时间想那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更何况，他是因为她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她没道理放着不管。
“哐哒……”旁边打开了一扇门, 里面黑洞洞的，凭空生出一丝让人恐惧的不安。
“请进入这扇门, 我会指引你去黑暗空间的入口。”系统说完, 屏幕上的虚拟形象一下不见了, 只剩下那扇无声敞开的门。
宁昭昭马上根据指示踏进去, 又看到一条长长的走廊, 亮起惨白的灯光照亮了这条压抑的路。
“请一直往前走, 直到尽头。”
走廊七弯八拐，走了约莫五分钟，宁昭昭看到一扇漆黑带着一丝光泽的金属大门。
门前贴着警戒线, 旁边有一扇长方形的感应屏。
“再次确认, 宁昭昭是否决定进入黑暗空间？”系统又一次问。
“确认, 确认, 赶紧的, 别耽搁时间了。”她急急地吼完, 抱着娃娃跳到警戒线前, 做好进去的准备。
“请将之前小乌待过的手掌放置在右侧的感应屏上。”
手掌刚贴上去，屏幕立刻亮起绿光，不知道哪里来的条形光线在她的手背上上下移动, 似乎在确定她是否有进入黑暗空间的资格。
宁昭昭屏着呼吸, 另外一只手抱着怀里的娃娃，紧张地连大气都不敢出，就怕一点小动作都会影响扫描的结果。
系统一直没有说话，似乎也很紧张。
过了差不多1分钟，扫描中的绿光停下，“biu”得一声提示扫描通过。
沉重的金属大门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慢慢向上开启，在黑金大门的另外一头，是来来往往的行人，阴沉的天空。
仿佛宁昭昭只是从家里出门似的，外面的世界没有任何可怕之处。
这就是黑暗空间？
完全没有她想得那么可怕啊。
系统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故意用严肃的声音提醒：“请勿被黑暗空间表面的平静欺骗，这里潜伏着未知的恐惧，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里面到底有什么呀？”宁昭昭好奇道。
“这只有主神知道，因为只有主神进入过那里。”
行吧，那她就亲自去看看好了。
宁昭昭看了眼怀里的四个娃娃，把他们小心翼翼放在旁边的角落里：“你们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呀，别乱跑哦~”
怕别人拿走她的娃娃，她又让系统给她看着，这才转身毫不犹豫踏入黑暗空间里。
刚一进去，宁昭昭就下意识回过头去看自己的身后。
那扇门似乎只有她可以看到，正以匀速的方式缓慢下降、闭合。
就在她调整心情时，被放在门边的四个boss娃娃突然咕噜咕噜滚起来，一个比一个滚得快，像是怕被她丢下似的，一个接一个滚到了黑暗空间里。
宁昭昭：“……”
看着滚进来的boss娃娃，就算它们不会说话，她也读懂这肢体动作的含义。
他们不想她一个人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宁昭昭心口一暖，正要把几个娃娃抱起来，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喇叭声，惊得她下意识扭头看了眼，再回过头来时，几个boss娃娃全都不见了。
这里是一条算不上繁华的街道，周围时不时有行人走过，天色阴沉，似乎随时都会飘来一朵乌云带来一场暴雨。
他们看不到那扇门，自顾自地忙着自己的事情，来来往往都没有看过这边一眼。
宁昭昭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偏僻的天桥下，她不过是转身又回头，几乎没有浪费多余的时间，四个boss娃娃全都不见了？！
周围根本没有其他人出现过，她可以确定，不会是被人捡走的。
黑金色的门附近也没有下水道和死角，娃娃不可能滚到哪个角落，就算是，也不会四个娃娃一起不见了。
盯着漆黑反光的门面，宁昭昭隐约看见自己的模样，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悚然的想法。
难道……boss娃娃是被黑暗空间给弄不见了么？
怕自己找漏了地方，宁昭昭又在原地来来回回寻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发现不见的boss娃娃，她试着朝旁边的街道走去。
等到走到视线开阔的地方，她才发现原来这里和自己住的城市一模一样！
这条天桥离她家不过1公里远，旁边是她经常去逛街的商场，还有不远处的火锅店全都一模一样。
宁昭昭突然想起系统说的话，周边的熟悉感带来的竟然不是心安，而是一种莫名的恐惧。
这个世界会不会有另外一个她呢？
想着反正也无处可去，宁昭昭凭着记忆往家的方向走，居然还真和她所在的城市完全一样。
看着熟悉的大门，她心情激动地敲了敲，等着有人来开门。
可是屋子里很安静，里面似乎没人，她也没带钥匙。
宁昭昭叹了口气，干脆抱着膝盖坐在门口休息，顺便想想接下来要怎么走。
来这里是为了找到希里斯，可他会去哪里呢？
boss娃娃们也不见了，宁昭昭越想越郁闷，脑袋搭在膝盖上，周身散发着丧气。
如果这个城市完全复刻了她所在的地方，那这里可太大了，要在这么大的地方找一个人难度可不小，靠她一个人实在太难了。
宁昭昭突然有点后悔，早知道应该问问系统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哦，不对，这个空间只有希里斯来过，连系统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问也是白问。
叹了口气，已经快24小时没睡过的宁昭昭困得直打哈欠。
她本来只是想趁着这里没人，小小得打个盹，谁知道睡着睡着，脑袋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昭昭，你怎么蹲这儿？忘记带钥匙了？”温柔的声音从头顶飘来，惊得宁昭昭心脏猛地一紧一缩。
诧异地抬起头，她的眼神正好对上麻麻温柔的笑意。
“妈……妈妈？”宁昭昭嘴角抽了抽，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活生生的存在。
这个世界是为了忽悠她特意形成的吗？居然知道她妈妈的样子，甚至连模样和衣着都还原地几乎一模一样！
“怎么了？等得睡着了？”妈妈笑着把门打开，温暖的手拉着她进屋，“买了你最喜欢的菜，今晚给你做好吃的。”
愣愣地走进屋里，宁昭昭惊异地看着身边的摆设和布置，和她记忆中的完全一样，没有哪里有偏差。
这到底是现实还是……虚假？
宁昭昭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怀疑，如果是假的，这一切是黑暗空间读取她的记忆生成的吗？
如果是的话，那也太恐怖了！
妈妈提着刚买回来的菜去了厨房，跟前摆着洗菜盆，熟练地摘着菜。
“妈妈~”宁昭昭的惊讶很快被抹去，她若无其事走上前，双手趴在门边问，“爸爸去哪儿了？”
正在摘菜的妈妈手掌轻轻抖了一下，很久没说话，长发垂下遮住了她的脸颊，宁昭昭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是从那微小的动作里看出点异样来。
似乎想了很久，妈妈的声音含糊而敷衍地说：“他出差去了。”
“去多久呀？”
“可能好几个月吧。”
宁昭昭眨了眨眼，心里有数没有再多问。
这个世界确实有问题！
刚才妈妈回答她：可能好几个月。
可能。
按照以前，妈妈和爸爸如胶似漆，就算是去出差，去几天、什么时候、几点回来，她都会问得清清楚楚，每天都在嘴里念叨，爸爸也会一天两通电话和妈妈报平安，甚至会闲聊一两个小时。
那时候宁昭昭还老觉得他们像恋爱中的情侣似的，感情的温度从来没有降低过，妈妈总是捧着手机柔柔地笑，像个怀春的少女。
但是刚才，妈妈说的是“可能”，如此不确定的词语是不该出现的。
而且在她问道爸爸时，妈妈的情绪不太像是生气，甚至有片刻的诧异，就好像在想她口中的“爸爸”到底是谁，不太可能是因为吵架不开心，才敷衍她。
宁昭昭假装若无其事回到客厅，时不时瞟一眼在厨房做饭的身影，总觉得眼前的一切越是熟悉，越是诡异，仿佛每一样东西和人都和记忆中的一样，身上却漂浮着看不见的诡异和陌生感，不断刺激着她的警觉。
没过多久，厨房里飘来好闻的饭菜香味，两荤一素一汤上桌，冒着充满生活气息的热气。
不用妈妈喊，她立刻跑到桌边，假装拿起勺子在汤和菜里都翻了一下，默默放回去。
等妈妈端来两碗饭，宁昭昭跑去拿了一个空碗：“我想先喝汤，口渴！”
妈妈没有起疑心，笑了笑问：“又吃什么零食了！”
舀了两勺汤，假装把碗端起抿了一口，宁昭昭惊讶问：“妈妈，你的汤没有放盐吗？”
“不会吧？！”妈妈不相信地给自己舀了一碗，喝了一大口，“放盐了啊，正好合适。”
“哎？难道我的味觉出问题了？”宁昭昭假模假样地皱起眉头，把每个菜都给妈妈夹了一点，“你再试试其他的，难道真是我味觉出问题了？”
妈妈不疑有他，挨着把碗里的菜吃了：“都放盐了呀，味道正好。”
宁昭昭这才夹起来一块往嘴里放：“咦？好像又有味道了，难道是我刚才在外面吃的零食味道太重了？”
话落，她就被妈妈敲了记脑瓜：“叫你别在外面乱吃东西。”
“嘿嘿。”宁昭昭笑着坐回去，忽悠妈妈把每个菜都尝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后她放心大胆地开吃。
说来也奇怪，这菜的味道还真和妈妈做的一模一样，现在作假都这么敬业的吗？
不止还原视觉，连味觉也不马虎。
确定饭菜没毒后，宁昭昭填饱肚子就没吃了，趁着天色还早，她打算去附近逛逛，看看有没有线索。
拿了备用钥匙，带上手机，当看见外面来来往往的路人后，她再一次被过于真实的情形震惊触动。
要不是她记得自己进的是黑暗空间，眼前的一切和现实完全一样，连这些下班忙着赶回家的路人也没有任何不同。
街道和广场亮起了路灯，热闹又繁华，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生活节奏，一点也不像是虚假的。
“中心展览会场的展览将会持续到8月29日……”广场的显示屏上传来声音。
宁昭昭抬起头，在那巨大的显示屏上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表情木然的叶燃站在那里，被镜头各种角度拍摄，他一动不动宛如一具没有灵魂的机器人。
哦不对，他本来就是。
只不过以前的叶燃总是活在阴影里，享受着血腥和绝望带来的乐趣，现在居然被放在人前，像个玩具似的被人展览。
宁昭昭瞪大眼睛，又看了遍显示屏上面的内容。
那是一场机械展览，叶燃被当成整个展览的焦点摆放在最显眼的场馆里，门票200一张，展览时间是早上10点到下午17点，现在已经关门了。
在手机上记下场馆的地址，宁昭昭打算去看看，也许……叶燃他们进入黑暗空间后能力被限制了也说不定。
展览的广告结束后，跟着又是一则采访，镜头里又是一张熟悉的脸孔毫无准备刺入她的视线。
雷欧·弗尔森端坐在椅子上，收敛起小孩子般开朗的性格，稳重地接受着采访。
他的身份和之前在游戏里别无二致，还是富得那么耀眼，举手投足都有着让人疯狂迷恋的魅力。
就在离宁昭昭不远的地方，有几个女孩举着手机拼命抓拍屏幕上正在接受采访的男人。
大家都在感叹雷欧·弗尔森的逆天美貌和天生矜贵的身份，唯独宁昭昭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每个人在这个世界都有属于自己的身份吗？那……他们还认识她吗？
宁昭昭的心里冒出一股不祥的预感，盯着显示屏许久都没有移开眼睛。
正考虑接下来要怎么办，身旁不远处一道身影摇摇晃晃了两下，径直朝着地面栽去。
好在宁昭昭手疾眼快，将差点要摔倒地上的女孩一把扶住，她没有重重撞在地面上，只是慢慢滑到了地面，脸色惨白。
“怎么回事？”有人陆陆续续围过来。
宁昭昭一头雾水，她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
路边的好心人纷纷过来帮忙，没过多久女孩幽幽睁开了眼睛，看着围着她的人一脸茫然。
“小姑娘，你没事了吧？”
“我没事……”女孩吃力地爬起来，感谢过帮忙的人，说，“我可能是一天没吃饭了，血糖太低才突然头晕，现在没事了。”
“一天没吃饭？你这怎么行，快去吃点东西，或者去医院看看吧。”
“谢谢，谢谢大家，我……我自己去医院就行了。”
“你一个人怎么行？万一路上再晕过去就麻烦了。”
宁昭昭看了眼周围那一双双关心的目光，试着说：“那我陪她去好了，我就住这附近，我知道医院在哪里。”
“这……那麻烦你了。”女孩感激地反复道谢，爬起身把衣服上的灰尘拍干净跟着宁昭昭朝医院走去。
医院离广场不远，走路只需要十五分钟，这附近经常堵车，走路比坐车还快。
女孩在旁边的超市买了一瓶水，在去医院的路上，宁昭昭得知她正在减肥，每天都只吃很少很少东西，已经减了快一个星期了。
宁昭昭一边和女孩聊天，一边陪着她去医院挂了号，又准备一起进去。
女孩似乎不好意思再麻烦她，塞给她一条巧克力，感激道：“谢谢你，已经到医院了，我一个人可以的，你去忙你的事吧，耽误你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
之所以答应陪女孩来医院，并不是想大发善心，毕竟她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适应这个世界。
既然女孩都拒绝她继续帮助，宁昭昭叮嘱了两句，朝着医院大门处的挂号处走去。
上面贴着一排排医生照片和科室介绍，宁昭昭睁大眼睛一排一排地找，终于……在里面发现了一张熟面孔。
心脏外科，一级专家，默文。
敲？！还真有！
特么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不可能？
掏出手机，宁昭昭拍下默文的排班，明天早上正好是他上班，她打算先来会会默文。
这一夜睡得不怎么踏实，她总觉得进入黑暗空间后，大家似乎都有了一段新的人生，要是只有她保留着黑暗空间以外的记忆，那也太惨了吧。
世界这么大，她要去哪里找希里斯？
辗转了一晚上，没睡多久，天就亮了，现在的时间点还是暑假，宁昭昭可以不用去上课，妈妈一大早就去上班了，家里就剩她一个人。
吃过早饭，宁昭昭去医院挂了个默文的号，今天人不多，等了半个小时就轮到她了。
医院对病人的隐私很注意，每个病人进去后都会关上房门，不允许其他等候的病人在屋子里进出。
拿着挂号单一进去，宁昭昭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一身白大褂、戴着金丝边眼镜的默文正在操作电脑，见她进来，特别温柔地笑了一下，示意她坐，问她哪里不舒服。
她哪儿有不舒服，她就是想来确定下默文是什么情况，很显然……他好像不记得她了。
“默文，你……还记得我吗？”宁昭昭眨了眨眼，弱弱问。
默文盯着她认真看了会，失笑道：“我们认识吗？”
“你再仔细想想，我们当然认识。”
宁昭昭还想说什么，默文打断她的话：“请问你是哪里不舒服？”
“心口闷，”她马上改口，“可能需要换个心脏。”
听了她的话，默文失笑道：“如果你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话，就让下一位病人进来吧，大家都在排队呢。”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谈，”宁昭昭委屈巴巴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不是来捣乱的。”
“可是现在是我上班的时间，我还要给其他病人看病呢。”即使眼前的女孩很难缠，默文的态度依旧很温柔，声音也是一如既往地好听，充满耐心。
宁昭昭一听，从椅子上跳起来，指了指门口：“那我出去等你，等你下班我们谈一谈，好吗？”
不等他回答，女孩拉开门跑了出去，乖巧地找了个座位坐下，正好对着房门口，每次开门关门都可以看到她。
默文无奈地摇头，把下一位病人叫了进去。
大厅里的电视上又在放有关雷欧·弗尔森的新闻，宁昭昭仔细盯着看完，心想找雷欧和叶燃不如找默文方便，从他下手是正确的。
这一等就等到下午，连午饭都没空吃，宁昭昭怕自己一走开默文什么时候就离开了。
下午的病人很少，等到最后一个病人都走了，默文打开门，发现女孩还在那坐着，可怜兮兮地抱着自己，看样子好像很饿。
他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袋饼干，又给她接了一杯水。
没想到女孩子压根不客气，接过去一口气吃光。
“你到底有什么事？”默文蹲在她跟前，无奈道。
“你真不记得我了？我是昭昭，我是宁昭昭啊！”女孩子喝了口水，眨巴着漂亮的眼睛看着他，“我们还一起对付过默千，你忘了？”
一提到默千，默文的脸色变了变，嘴角淡淡的一丝笑意没了神情甚至有那么一点紧张。
“你认识默千？”
“那当然啊，他是你弟弟啊，”宁昭昭点点头，“抱歉，或许你不想当他是弟弟。”
默文很久没说话，怔怔地看了她很久，问：“可我真的不认识你，你怎么会……”
“我还知道你一直在找一颗心脏对不对？”宁昭昭此话一出，默文的脸色更难看了，“你的事我什么都知道，你现在愿意找个好说话的地方和我谈谈吗？”
“行，我们谈谈。”默文牵动嘴角，换下白大褂带着她离开医院，来到附近的一个高档小区。
“你住这里吗？”宁昭昭在电梯里昂着脑袋问。
“嗯。”默文冲她笑笑。
打开门，宁昭昭像进自己家似的，蹦蹦跳跳进去，转过身，脖子上猛地架上一把寒光凛凛的手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