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虽然皇后交代了此事,但没过几日便到了年下,沈喻便暂且把此事先放了一放。
年节刚过,荣宁两府的爷们儿便纠集一众纨绔子弟整日宴会玩乐,好不快活。
沈喻自来不喜此种氛围,奈何一直以来为着皇帝的命令,也与贾蓉贾珍并贾琏几人混了个脸熟,便也被各人因缘巧合拉去几次。
席间杯盘狼藉,脂粉酒气,各人极尽放浪形骸,更有优伶戏子娇声软语。
沈喻虽内心厌烦,面上倒稳得住,只几次不着痕迹的避开往他身上倒的优伶。
旁边人问:“软玉温香在身旁,怎么就你跟个和尚似的,半点儿不动心。”
沈喻摇摇头,墨色的眸子看着眼前一喝醉酒了搂着两个娈童唱十八摸的纨绔,眼底深处流露出旁人看不见的讥讽,淡淡道:“我年纪虽不大,却也见惯了这等花样,有些乏味。”
那纨绔子却对着一处挤挤眼:“不是吧,你年纪轻轻,见识的够多啊,这都不刺激。”
沈喻往角落里一看,正是两个半裸的人抱在一起,正要大庭广众之下行那不堪之事。
沈喻移开眼,叹口气,想,自己虽然是活了第二遭,但如今年纪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竟见了这么多污糟。
只是这纨绔说刺激,另一人听到了却来了劲,撇那处一眼,摇摇头:“这有什么,赶紧看看,也算是一饱眼福了,你可知那两个是谁?”
旁边人也捧场,问:“谁呀?”
“是柳国公之孙柳芳和他那新赎的名满京城的花魁翘儿啊,那花魁可了不得,光赎身费,那老鸨张口就要三千两呢。”
“不过要说刺激,也还不算什么,我这儿到更有件新鲜事儿,虽不知真假,可大开了我的眼界,你们要不要听?”
“听听听。”
这下子可把大家的兴头吊起来了。
那人也是半醉了,说话有些结巴:“你们可知有个公府里头,出了个极美极媚的媳妇,看着素来是好的,谁能想倒背地里与公公通奸呢。”说着,还拿手比了两头狮子的形状,“怪道大家都说他府里除了门口那两头狮子没个干净的呢,哈哈哈哈。”
话没说完,迎面被人打了一拳,仰倒在地。
那人懵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也没看清到底是谁,便也挥着拳头要打回来。
霎时宴上乱作一团。
那打人的是谁,好巧不巧正是今日拉着沈喻来的贾琏。
别人许是一时想不到那儿去,但贾琏一听便知道影射的是宁府。
素来那府里头乱,乱的除了两个石狮子没个干净的已传出门去了。此时一听,那人说的媳妇公公爬灰的话,不是秦可卿与贾珍又是谁呢。
但荣宁两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贾琏虽则内心知道宁府里很是乱来,也容不得别人当着他的面拿来说嘴取笑。
更何况今日喝了一肚子黄汤,他也激愤上头,一拳打过去之前倒也没想到自己这一下子是不打自招了。
好不容易沈喻并着周围人拉开了,那醉酒的酒也醒了,贾琏理智也回来了。
那边醉酒的见着正主心虚,这边贾琏也不愿事情闹大了,丑闻传出去,便都打哈哈说是喝酒喝上头了。
不管别人信不信,好歹圆了过去。
待酒席散去,贾琏与沈喻一道走着,拍了拍被踢脏了的袍子,恶狠狠道:“今日暂且饶了他,今后别让小爷知道了他的把柄,非把他收拾一顿不可。”
说着,拿手戳了戳脸上的淤青,嘶了一声:“这可怎么办,今夜回去那母老虎见着了定得盘问我一番。”
沈喻道:“二嫂子不是那等不分青红皂白之人,你好生解释解释也就是了。”
贾琏嗤笑一声:“她成日也就仗着我不与她计较罢了,哪家娘们似她这般凶悍。”
又对沈喻道:“对不住啊,今儿本来想拉你快活快活,没成想光让你拉架了,改日,改日我做东,再请你一回。”
沈喻扶了扶贾琏,委婉拒绝了。
贾琏也不坚持,心里还想着如何应付王熙凤的盘查,匆匆坐上车走了。
沈喻出了院门,一股冷气袭来。
夜深冷寂,人烟渐稀,只远处角落里窝着一个乞丐。
再回头看院内的繁荣,一时间像是两个世界。
他内心道:“这可真真是朱门酒肉臭”,着跟着的人散了些钱出去。
沈喻如今倒是有些理解了皇帝为什么想清算四王八公。
这些勋贵们大量圈地,囤积财富,不事生产,子孙无能。不仅是在皇帝与太上皇之间立场冲突,也确实是与国无用,分外碍眼。
沈喻上轿,嗅到衣服上沾染上的脂粉味,神色冷漠,低声吩咐了一句:“柳国公府近日花了两千两银子,我算着这收支不对,他府里早该没有盈余了,想是这钱另有来路,去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