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去读读]
思念，无形却致命。
像蝼蚁一般噬咬着心脏，最开始不痛不痒，但等到发觉，它已经在最深处筑了巢。
而后在每个无尽深夜，折磨你的神经，侵蚀你的大脑。
朝思暮想，念念不忘。
谁都撑不住的，贺成州撑不住的时候，是许亦生离开的第二年。
为了挽回凯正，贺正霆动用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当局势渐渐好转，贺成州身上的担子却越来越重。
他辗转于各个酒桌会所，觥筹交错间，根本没心思去想别的。
直到有一天，他又赴了约，喝的烂醉如泥，刚好他的司机家中有事，他就自己稀里糊涂打了个车。
出租车师傅问他去哪，他磕磕巴巴的说、锦绣园。
他回到家，口渴的厉害。
“亦生，给哥哥倒杯水。”
他等的水迟迟不来，怒气冲冲的打开许亦生的房门，却发现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这房间竟像是从未有人住过一般。
他混沌的大脑逐渐清醒，呆呆的望着空房间很久，最后摸了把脸，瘫坐在床上。
才十几岁，半大点孩子，自力更生太难了。
一边挣钱一边上学，那日子得过得多辛苦。
吃的好吗？会不会都吃不饱呢？
住的怎么样，冬天有暖气，夏天有空调吗？
会不会半夜窝在被子里哭。
会不会想哥哥。
懊悔和愧疚如海啸一样向贺成州朴面袭来，拍的他头晕目眩，红了眼。
决堤只在一瞬间，他这两年的隐忍的思念就在这一晚爆发了。
时间过得太久，贺成州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从那天起，他开始安排Robert到许亦生身边，时刻关注着许亦生，让男孩以另一种方式生活在他眼皮子底下。
这样他才安心。
但不够，照片和视频还远远不够，贺成州要见他。
凡是跟许亦生有关的一切，他终究是情感代替理智。
……
Robert虽然话多了点，但工作做的很不错。
贺成州毕竟是他老板，人帅多金，最重要的是出手相当阔绰，所以当男人不耐烦的大吼：“怎么还没到！都过去半个小时了！我一年给你的钱足够买辆levante了！开快点！”
Robert陪笑着回答：“是是是。”内心深处却毫无波澜，他已经开到最快，再加马力就超速了。
飞机场到许亦生的学校将近一公里，期间没堵车就谢天谢地了，也不知道这位大爷急个什么劲。
四年都等了，还差这一会儿功夫，母胎单身的Robert表示非常不理解。
等车子行驶到学校门口，Robert甚至觉得贺成州的双眼都在发射闪亮的光芒。
为了躲避背后锋芒，Robert飞速下车，同时狗腿的替贺成州打开车门：“贺先生，目的地已到达，那么由我为您带……”
没等他说完，贺成州已经健步如飞的走在前面，那两条大长腿倒腾的架势，说是竞走比赛也不为过。
……
许亦生又参加辩论赛了。
不过这次是以评委的身份。因连续三年获得系部一等奖，所以在院部组织的比赛中，他被导师提溜出来，当个学生评委，其实是不想让他参加任何一组。法学院这次比赛的口号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院部和系部的规模必然是不一样的，这次的比赛更加正式，也更加严格。由于参加人数较多，所以学院干脆直接将比赛举办在1号大厅，7000个座位，同时也邀请了邻校学生观看学习。
比赛在下午6点举办，此时舞台上一群学生正在布置会场，还有几个人在调试
led显示屏。
突然、和台面一样长的巨大led屏上显示出一幅画报。
画上左右两边各站着天使，背后生翅，手上分别拿着书和天秤，头顶赤轮，脚踩皓月、中间用艺术字写着比赛主题，右下角写的是作者的名字。
金色的微光附在两位天使的身上，依稀可见洁白的羽翼上下微颤。
栩栩如生，就连许亦生不怎么懂画的人都觉得很震撼。
伴随着身边一群“哇。”的感叹，也有不少人掏出手机拍照。
许亦生把手伸进裤兜摸索几下手机，犹豫着要不要也拍张照片做纪念。
“想拍就拍吧。”一道纯净的声音传来，许亦生只感觉耳边吹来一丝润凉的微风，这声音好似流水击石，清脆又透亮。
当他想问你谁时，又被眼前人的外貌惊艳了一把。
非常有气质，皮肤不算特别白但看起来干净光滑，眉毛乌黑，一双丹凤眼充满古典韵味，鼻梁高挺，鼻尖却圆钝娇俏，嘴巴圆润饱满，透着健康的红。
真是貌似潘安。
许亦生头一次见丹凤眼能在男生脸上这么好看，那男生半合眼帘，浓密的睫毛似蝉翼煽动。
“你长得很好看。”悦耳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许亦生回过神来，认真脸的回夸道：“不、你才好看。”
男生笑了笑：“我说真的，虽然我们学校亚洲人很少，但你在国内也一定很出众。”
许亦生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是中国人？”
男生指指他胸口的牌子。本次大赛学生评委一共提选出三人，每人都有一个小名牌。
“你的名字很好，很有寓意。”
许亦生楞了下，随后也笑道：“谢谢，我母亲起的。你叫什么？”他发现男生胸口也有牌子，上面印着清晰的字体——Dylan/孟溯川。
“啊……海之子？你的英文名很有意思。”
“哈哈，我当时随便起的，已经有很多人吐槽，我现在后悔也晚了。”孟溯川不好意思的摸下鼻头。
“是你画的海报吗，我不太懂美术，但你的画真的很好看。你是隔壁院校的？”许亦生笑着问。
“对，我是交换生，这个学期过后就回国。”
说罢他指着巨大画报：“我认识你们学校绘画社的人，临时帮个忙。你们学校食堂的奶油蘑菇汤很好喝。”
“3楼的红酒炖牛肉也不错，下次可以来尝尝。”
“加个微X吧，我怕下次来了找不到。”孟溯川眯起乌黑的睫羽，自然的把二维码送到许亦生面前。
“哦，好。”许亦生有些局促的点开手机，被孟溯川漂亮的眼睛盯得脸颊直泛烫。
而后孟溯川礼貌的阻止了下一波互相尬吹彩虹屁的行为，表示还有别的事，许亦生友好的道别。
……
“贺先生…贺老板！你走慢点啊！许亦生现在不在宿舍楼啊！”
贺成州眉毛一拧：“那他在哪？”
Robert终于能停下来喘口气，他看了手机几眼：“在1号大厅，好像举办个什么辩论赛，他还是评委？”
当Robert的目光从手机上移开，就找不到贺成州的影了，他扫描一圈才发现贺成州已经抓着一位过路学生问1号大厅在哪。
被抓的小男孩个子不高，瑟瑟缩缩的用英语回答。
Robert对天翻个白眼，认命的跟上贺成州的步伐去往1号大厅。
……
比赛全程3个小时，时间把控的非常紧凑，符合法学院严谨高效的处事风格。作为学生评委之一，许亦生并不需要做太多点评，只需要在各位教授唱白脸时，他顶着红脸说说鼓励的废话，再上台搬个奖就完事了。
真可谓是轻松又讨好，许亦生相当满意这次老师的安排。
如果不是为了学分和奖学金，他才不愿意急头白脸的跟别人争论个不停，费口舌也费精力。
等到比赛结束，许亦生懒散的伸个懒腰，边整理材料边打电话给阿瑟。
手机里传来客服小姐甜美的声音，阿瑟没有接。
除了手机没电，许亦生想不出来阿瑟有什么理由不接电话。
难道是上厕所没带手机，正好没纸了？迅速脑补出阿瑟坐在马桶上，脸蛋憋的通红，没有纸擦屁股的搞笑场面。
他克制不住的笑了出来。
贺成州深深的盯着男孩颤动的身影，从侧面的角度能看见他修长的脖颈和明亮的双眸。
直到这一刻他才开始紧张，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可是侵入骨髓的思念使他控制不住大脑。
他恍惚听见自己说道：“亦生。”
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男孩整理文件的双手停顿下来。
垂着头从发丝中望向他，眼里是满满的冷漠和戒备。